付因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指尖微微收紧。
她微抿唇，良久都没有回复，直接掐断电话。
要是喜欢等，那他就在下面等好了。
等她看完最后一点材料时又过去半小时，付因将材料放下，才开始不紧不慢收拾东西。
把灯都关了后，付因提着包离开，乘电梯下楼后走出电视台。
她脚步不算快，刚走到大厅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SUV。
林序身着驼色大衣双手插兜倚靠在车边，细微的雪落在他黑色的碎发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温文儒雅。
付因脚步顿在原地，神情幽幽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时间仿佛回到见到他的第一天。
现在的林序比之前成熟稳重许多，看起来更生人勿近。
只是他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温柔地对她，是在时刻提醒着她，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吗？
付因缓步走到他跟前，视线冷淡，甚至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累吗？看你好像憔悴了一些。”
林序站直身子，伸手为她拉开车门，语气里透着几分关切。
付因眨着眼睫，声音很冷地开口：“工作不就是这样。”
她弯腰上车，片刻林序也坐了上来，移动着身子靠近了一些。
付因莫名感觉到不自觉，往角落里又挪了挪。
见状，林序眸色一沉，眉头微微蹙起。
空气凝结，林序让司机开车，转眸又看向了身旁的付因。
“妈说你很久没回家了，怎么了？”林序开始找话题和她搭话。
付因望向车窗外，见他在耳边询问，依旧冷着脸。
她其实不想在林序面前说林母的不好，这五年他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母看似为她好其实在道德绑架，因为林家的收养，她就必须对他们感恩戴德，被他们左右人生。
连她的喜好都要被剥夺。
十五岁那年她喜欢画画，时常会偷偷拿画板画画，林母看到后直接把画板砸烂了，说女孩子就应该学金融，将来当个会计坐办公室。
十八岁的时候她又喜欢上跳舞，那时候她刚上大学，还进了舞蹈社学习。
林母知道后更是大发雷霆说女孩子就不应该学这种不三不四的艺术，本本分分地读书将来找个体面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后来出来找工作，林母让林父给她筹谋了公司的会计职位，她没有去。
她确实找了对口的专业，但是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知道她当记者后，林母更是斥责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将来丢的是林家的脸。
她那一刻真的绷不住了，和林母大吵了一架，说今后只要不做林家养女就好了。
出来的这两年，她也只是每个月会给林家寄钱，至于其他的她没有了。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很多，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别人的影子，她总在想为什么林母会对自己这么苛刻。
如果不是真的想养她，为什么把她带回林家？
“没有为什么，电视台的工作太忙了，所以我没回去。”
付因长卷的眼睫垂下在脸上投出阴影，她声音很淡，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情绪。
车内静默，两人没有再交谈。
林序想认真看看付因这几年的变化，她却一直别过脸靠在一旁。
直到车子停下，付因率先拉开车门下车。
她站在原地，似乎是刻意等了他，见林序下来后才迈开脚走入别墅。
已经两年没回来这里了，如果不是林序回来了，她大概也是不会再回来的。
林家养女的身份，她不敢暴露在外，也是怕真的丢了林家的脸。
进入别墅，付因一直跟在林序的身后，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走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林母和一个女人的交谈声。
“舒妍啊，我都跟你爸妈谈过了，等年后就办婚礼，你今年就在我们家过年吧？”
林母笑得合不拢嘴，越看身旁的女人越是欣喜。
温舒妍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过高中后就去了国外读书，也是近两年才回来。
在国外也听她说碰上了林序，只是两人没说上什么话。
不过有交集就是缘分，她当即就去和温家人联络说了这事，还顺势定了亲。
林序一直不找女朋友也让她着急，现在有个现成的儿媳妇她自然是要牢牢抓住。
“伯母，阿序回来了。”温舒妍被夸得脸红，在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从外面走进来后，轻声提醒一句。
林母这才转头看向门口，见林序回来后蓦然起身，笑容满面地上前迎接。
“儿子，回来了？你说你也真是，回来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回家？”林母有些生气，指尖点着男人的额头，又帮着他脱下风衣外套。
“处理公司的事。”林序声音很淡。
林序转身，扭头看了眼付因，伸手要帮她接过脱下的衣服，悬着的手还是落了空。
付因将衣服挂上，语气不冷不淡地喊：“徐阿姨。”
徐宁面色微僵，没想到出去两年关系就真的疏远了。
自从那次吵架，付因就没叫过她一声妈妈。
她跌了下去，但因为今天有客人在，还是微笑地回应：“因因啊，回来就好。”
“有两年没见到你了，这次回来不生气了吧？”徐宁想帮她拿包，付因攥紧手中的包，内心很是挣扎。
她其实不能原谅徐宁打她的那一巴掌，说着让她滚出林家的话，现在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让她原谅。
可徐宁毕竟是林序的母亲，是她的养母。
“嗯。”付因心有不忍，勉强点点头。
徐宁突然笑了起来，当即就搂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到客厅，声音温和地在她耳边说：“我就知道我们因因不是个记仇的人，我们是一家人，有话就坐下来说。”
付因被拉着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惨白。
沙发上的温舒妍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你就是阿序的妹妹林因吧？听伯母说起过你，今天见到你确实漂亮。”
温舒妍语气柔和，仪态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一头微卷的长发，发丝柔顺，眉眼间总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明亮而柔和，让人见了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原来这就是林序的未婚妻。
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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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比她优秀很多。
“你好。”
“我叫温舒妍，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现在倒是漂亮得出落。”
温舒妍主动搭话做自我介绍，手上还拿着他们全家福的相册，里面其实只有几张她的照片，大部分还是林序的。
出去玩的时候林母基本上都是给林序拍照，那个时候林序就很照顾她，知道她也想拍照就搂着她拍了好几张。
后来长大一些，林序就成了她的摄影师，专门拍了台摄像机只拍她一个人。
以前，他的镜头里只有她。
以后，他的镜头里，是不是就没有她了。
付因想到这里恍惚，连温舒妍和她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温舒妍看得出来她心不在焉，以为她是怕生，当即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温软：“别紧张，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不敢说的，可以和我说。”
“谢谢舒妍姐。”
付因察觉到徐宁看向她的眼神有几分锐利，她顿了几秒后回应。
徐宁满足地笑了，见她们两人聊得正欢，当即拉着林序到一旁的书柜旁。
“舒妍可是专程从外省开会回来的，你可要把握好机会，我跟你温伯父都商量过了，年后就办婚礼，这段时间就选个日子先领证。”
一天不领证，她心里就一天不安宁。
之前的那件事，她到现在还后怕。
林序面色阴沉，视线不自觉地朝付因看过去，眸底翻涌着异样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阿序，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徐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盯着付因看，心底不由一沉。
她好不容易送他出国就是让他彻底忘了这些事情，回国后就直接结婚成家立业，至于付因，她自然会给她找个更好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付因是她领养的，可在她的心里也早就把她认为是她的亲生女儿。
只是她表达的感情不同，付因现在不能理解以后也一定会理解的。
林序嗓音沙哑几分：“嗯，知道了。”
开饭的时候林序在厨房里帮忙，温舒妍起身也走过去帮忙盛饭。
付因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家四口温馨的画面，仿佛她才是多余的那个。
“因因，怎么还站在那里呀，快过来吃饭。”
林父从厨房里出来，猛地咳嗽几声，见付因没动作，牵住她手腕就把她往饭桌上带。
“林叔叔，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听你这么叫我，我感觉我全身都不好了，你还是叫我爸吧，我知道你对妈妈有怨气，但我们都是一家人。”
林父捂着胸口，佯装很伤心的样子。
付因无奈笑了声，知道林父的身体就是个幌子，其实就是想她回来。
“好。”
这顿饭，味如嚼蜡。
桌上几乎都是她不能吃的菜，只能扒拉着面前那盘青菜吃几口，低着头听着他们谈论结婚的事宜。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林序和温舒妍，心里都感叹他们是真的很般配。
“因因，你来当我的伴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