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汇演之后,很快便要考试,放假,或许是汇演的长尾效应,在这期末的尾巴上,学校也不再紧抓校服。
树木花丛早已谢了顶,可校园的颜色骤然多了起来,给人还春的感觉。承凇在泗坊过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学校看到这样的景色。
像斑斓的彩虹在行走。
承凇走进教室,将棒球帽摘下的瞬间,他一眼便发现中央站着个女生,白色大衣,水蓝色的贝雷毛线帽。他慢慢走过去,渐渐看清了她白色的脖颈,与白色的大衣融为一体。
那身体松松地站着,即使只是一个背影,疏离的阳光斜影间,是别样的好看。
“承凇。”
有人叫了承淞一声。
那女孩也跟着回过头。
承凇怔在原地。
真的是植秋。
徘徊于心头的微妙感觉,忽然变成了怅然,承凇的心像空了,他不明白为何方才迟疑,他明明看过无数次植秋的背影,从没有认错的时候。
他好像又离植秋远了一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远离她的,他也不清楚,大概是上学放学不再同路,在校园里即使遇到了,他也不会再走在她的身边,哥哥妹妹的概念渐渐模糊了,大家也慢慢忘记了这回事,没有人再提。
他与植秋,好像重新变为了最普通的关系。
承凇应了那男生一声,接过了篮球,掠过植秋旁边,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植秋,你的这件衣服真好看。”
白曦仔细地摸了一把衣服,眼里不无羡慕。
植秋说:“这都是去年的衣服了,在学校里总是规定要穿校服,我几乎都要忘记了,我还有这么件衣服。”
“也只有趁着这两天,还能穿一下,不然过两天冷了,又没法穿了。”
“这好像是某个明星的代言款。”
席莉也赞叹说:“这样看起来,植秋你穿上的感觉真不比她差。”
“光你们说有什么意思啊。”
一个男声突然出现。
“要不,也让男生看看。”
说话的是江旭,他就喜欢在别人的兴头上泼冷水,此时他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迎着女生面面相觑的目光,脸上很是得意。
植秋睨了他一眼:“干嘛呀,女生的衣服,干嘛要让男生也参与评价。”
看植秋认真了,江旭反而笑嘻嘻更进一步:“那你们说破了天,那不也就一半的好评嘛,别忘了,男生也有评价的权力。”
“要不,植秋你去他们面前问问嘛。”
江旭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一帮男生。
“毕竟,那样才真实嘛。”
植秋望了他们一眼,眼里写满了高傲,她轻飘飘地反驳道。
“那些歪瓜裂枣懂什么审美。”
“哈哈——”
周围爆发了一阵爆笑,女生们拍着巴掌,惹得江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不自在。
“再说了,女生的东西,只要女生觉得好看就行了。”
江旭冷嘲热讽:“植秋,你怕是不敢吧。”
植秋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敢的,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就给你点面子。”
她环视了周围一圈,眼神落在一个人身上。
“我看,就一个人的意见就够了。”
植秋语气轻描淡写。
“谁?”白曦问。
“承凇啊。”植秋说。
承凇听到植秋叫自己的名字,笔忽然在纸上划了一下。
“他?”
江旭瞅着承凇。
“你们找的这个人,他可从来不管闲事。”
“你们还真会找,不怕到时候翻车?”
白曦抢先为说:“就是因为从不管女生的事,他的评价才中肯呀。再说了,他几乎是我们学校最好看的男生,他如果都承认了,你们这群人。”
白曦睨了江旭一眼:“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那叫好看?”
江旭嘟囔。
白曦反唇相讥:“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嘈杂声越来越大,周围有了剑拔弩张的态势,几个女生不甘示弱,直接就外表和江旭吵了起来,江旭没理,索性大吼,抬高声音,妄图用这种方式盖过女生,可女生也不是吃素的,周围声音越来越大,承凇耳边嗡嗡响,他站起身,然而还没跨出一步,植秋便走了过来,她径自站在承淞的面前,喊了声他的名字。
“承凇。”
植秋直直地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承凇一怔。
“怎么了?”
她说:“我的这件衣服好看吗。”
承凇没有看植秋的衣服,他只是看着植秋的眼睛,植秋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认真地与他对视。
植秋此刻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那是只对于他一个人的期待。
冬日里刚下过雪,白花花的一片世界,雪与阳光交织。让窗外更是明亮。
承凇感到有点刺眼。
短暂的沉默,植秋心里上下打鼓,她最初选择承淞,也不过是相较其他的男生,她与承淞更熟悉一些,但熟悉不代表承淞就会因此妥协她,承凇从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意外。
争吵声越来越大,眼见着快要上课,植秋望了那边一眼,眼中焦灼,她已经耐不下性子,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在嘈杂声中,下一秒,植秋听见了两个字。
“好看。”
植秋扭过头,有点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我说。”
承淞再次重复了一遍:“好看。”
植秋听清了,她松了口气,她终于因为承淞的回答,而赢下了这一场小儿科的战斗,她的胜负欲直到此刻才真的变得强烈,她简单对承淞说了声谢谢,便很快回头,慌张张地要去帮白曦。
忽然,植秋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时,发现承淞仍在看着她。
她摸了下衣服口袋,什么也没有。
植秋便解下了斜低丸子的蓝头绳。
头发忽然便散开了。
“伸手。”她说。
承淞问:“干什么。”
“你伸手呀,快点。”植秋急促道。
承淞只好照做。
植秋将头绳放到承凇手里,像给予了他一件郑重其事的回礼,然后仰起头来,唇角带笑:“送你了。”
这根头绳边缘干净,弹力很足,不像很多经常使用的头绳,松松垮垮,毫无力气。
应该是植秋刚用不久的,随手便给了他。
承淞将这枚头绳放进口袋里,而后又放进了房间的抽屉。
本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放进去也放进去了,可承淞现在多了个习惯,累了的时候便会拉开抽屉。
他拨弄着那根头绳,才恍然发觉,原来这就是下意识。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临近中考的夏天,植秋与母亲爆发了最为严重的一次争吵。
学业日渐紧张,而植秋恰在这时迷上了画画,普通的临摹描绘已不能满足她,她开始使用计算机构图,一度到了痴迷的地步。
“做这个很有意思吗?”
承凇问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时间做这个。”
植秋不以为意:“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看了承淞一眼:“难道我还要一件件地给你解释吗。”
承淞听了,便不再干涉她,她一向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承淞知道,她应该是有数的。
刚开始,植秋的成绩只是跌出了前五,后来慢慢与别人拉开差距,第十,第十五,最厉害的一次,甚至跌到了年级三十。
植秋的成绩实在无法交代时,植浩第一次出席了家长会,当他手拿着植秋的成绩单回家时,脸色阴沉。
他没有对植秋发火,只是将成绩单摔到了林欣面前。
“植秋的成绩,怎么会下滑到这个地步。”
林欣只是拿过成绩单扫了一眼,便扔回到桌子上。
“你问我?”
林欣慢条斯理:“你知道我的,我对秋儿的成绩不会太在意,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觉得这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年级三十,还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好的。”
林欣摆弄着指甲:“秋儿生在咱们家里,我只需要她养尊处优,最后嫁一个好男人,这就足够。”
植浩怔愣,他平日听林欣这样的言辞不下数次,可从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认真的,且将这一套标准真实地贯彻在植秋的身上,植浩听罢,怒不可遏。
“林欣,我累死累活的为了这个家,就为了平时让你好吃懒做,家务不做,人情往来不管也就算了,现在连植秋都管不好。”
男人声音忽高了几个度,响在敞亮的客厅里,在天花板转了几个圈,而后又狠狠砸在地上。
“我要你在这个家干什么的!”
林欣一下站起,直视植浩,不甘示弱:“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吗!”
“天天不知道在哪里瞎混,你有本事,你倒是来带植秋啊,平时根本对植秋管也不管,现在来充好人了,你装什么!”
林欣的情绪似乎压抑了许久。
她一直温柔,从没有歇斯底里的时候,植浩看着林欣,望着她声嘶力竭的脸,一时立在原地。
“植浩,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现在对我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当初娶我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只要让我依靠你就行了。”
“你都忘记了吗!”
植浩默默收拾了衣服,到了二楼,一下关上了房门。
什么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再后来便会变得相当容易。自那天过后,家里的火药味渐渐浓烈起来。植浩与林欣时不时便会争吵,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只是他们从不在植秋的面前吵架,植秋也一心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不让她的成绩跌得更加过分,承凇只能在完成了自己课业之后,再去帮植秋补习。
可植秋似乎再也回不到最初的位置,
那个位置,早就被人夺走了。
周六清晨,承凇为植秋指点一道数学题时,植秋哈欠连天,她一手托着腮,半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
承凇不喜欢三心二意。
换做过去,他一定会推一把植秋的头,逼迫她清醒。
承凇的手刚伸出去,忽然看到她侧颜的眼睛,迷离得像雾沉沉的风,手一挥,便如海市蜃楼般消散。
像一个不经意,她便会消弭殆尽。
想到这,承凇便收回手来,作罢了。
“植秋。”
“嗯?”
她好看的大眼睛,像昙花似的,只绽放了一瞬,而后便自顾自地闭合,直至完全成为了一道细线。
承凇说:“你能好好做完这套试卷吗,老师说了,这很重点,必须掌握的。”
植秋趴在桌子上,艰难地睁开眼睛,扫了一眼。
“这个,我看一眼就知道会做的嘛。”
别人的人生向来与承凇没什么关系,承凇从不会介入到别人的因果里,可不知怎的,他看到植秋这个样子,心中却很担忧,他知道植秋的脾气,不得不低下头,认真说:“那你下笔试试,数学可是最忌讳眼高手低。”
植秋的头枕着一边胳膊,乌发散在肩头,包裹住她的身体,像藤蔓缠绕了水仙花似的。
“那,有什么奖励嘛。”
承凇看着植秋,她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弧度,眼波流转里,似乎藏着摄人的秘密。承淞偏过头去:“洈水街角开了家新的冰淇淋店,我明天放学买给你好吗。”
“啊,那里可是排队王。”
植秋忽然来了精神:“你真愿意呀。”
承凇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愿意。”
“植秋,你不好好和承凇做题,在胡说八道什么。”
门外传来一声吼声,承凇房门忽被打开,林欣站在门口,对着植秋疯狂输出:“你给我出来!”
“又怎么了,妈妈。”
“你为什么不好好做作业。”
“我都会了,我还做什么。”
“你看看你的成绩,考的不好,你爸还要怪我!”
“难道不是你说的吗,我成绩好不好都无所谓的。”
林欣一滞,气急败坏:“那你也不能自我放弃,整天做这些无用功,你有什么前途!”
“谁说我没前途了。”植秋莫名其妙,“谁说光看书就是前途好,再说了,我前途好着呢!”
林欣一扬手,植秋的书本和本子被抛到半空,眼见又要吵起来,承凇匆忙将书本捡起来,摊到植秋面前,可为时已晚。争吵已然爆发,他扭过头,看植秋像一只刚学会打鸣的鸟,稚嫩地,张扬地辩驳她的观点。林欣气不过,一把拉过植秋的胳膊,承淞急忙站起身,可只见到了一个背影掠过,他刚想说话,可口中发不出一点声音,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很想为植秋说一句话,但最终又咽下去,说到底,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主人。
这天夜晚,承凇躺在床上,月光投到地面上,让他看清了日历,距离中考还有这样短的时间了,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具象。
原来在这里,已度过了这么久。
和植秋的相处,也过了这么久。
他望着白色月光,终有一天,他会离开,只是什么时候会离开,承淞不知道,或许是中考后住校,也或许是大学后离开这里。他数着日子,只觉得日月如梭。原先被托付到这个家里时,他还有点不情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以后,他反而落个清净,哪怕一个人待着也好,起先他无数次地想过离开,然而当这一天即将来临,不,即使是他假想时,他竟如最初来到这个家一样,有了几分的不情愿,甚至感到沉重,承淞将自己放空在被子中间,他的头很沉,他盯着天花板,想起植秋对他说过的话。
——你想考哪个大学呢?
他没想过未来,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也需要去考大学吧,学一个中意的专业,得到一份工作,或许他会成功,也会失败,他想到植秋的执拗,承淞自嘲一声,他甚至没有植秋那样明确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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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他能去哪里呢。最初他以为自己像一片落叶,落到哪里便算哪里。或许某天与泥□□生,成为养分也可以,但如今,他竟有了一点归根的奢望。
这里,似乎就成了他的根。
黑暗中,承凇坐起身,忽然,门缝的下面溜过来一张纸。
承凇轻手轻脚走过去,他拿起这张纸,发现是白天给植秋的那张试卷。
答案工整,字迹清秀,承凇捻着那张试卷,指腹扫过她写的字,忽然想起那局促的夜晚,他的手扫过植秋的手,像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温度。
她做得很好,正确率也很高,承凇看过这张试卷,松了口气,她最近是漫不经心,但起码考上重点高中不成问题,想到这里,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于是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来到了街角那家冰淇淋店。清一色的女生里,他一个男孩站在其中,有点格格不入。
前方有女孩不经意回头,看到承凇的脸,视线便一瞬定格。
“看,那里有个好看的帅哥。”
女生旁边的女伴望一眼:“肯定是给女朋友买冰淇淋吧。”
承凇戴上耳机,他的个高,可以看到店员正将一个个冰淇淋递给别人。
有橘色的橙子味,那是植秋最喜欢的味道。
队伍真的很长,耳机里的歌几乎循环了一遍,他的脚不由轻轻踮着地面,眼神漫无边际,向旁边张望,他一向很烦浪费时间的事,但意外的,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承凇,你也来买这家的冰激凌?”
白曦忽然出现,承凇都不知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笑嘻嘻地发问:“不是吧,你也喜欢吃这个?”
“我——”承凇被猛地一问,“我怎么会喜欢这个。”
“那你是给谁买的?”
承淞四下张望着,他不会撒谎,耳根也跟着红起来,本想转移白曦的注意力,可她竟盯得更紧了。
“说啊,你是给谁买的?”
白曦笑嘻嘻:“给喜欢的女生吗?”
承淞稍后退,他躲避着白曦,目光不由移向别处,下一秒,他的眼睛遽然睁大。
一个女人笑着,挽着一个男人胳膊,向路的另一边走去,那女人他不认识,可那男人的背影,分明是植浩。承凇望着他们,不由自主跟了过去,不顾白曦的喊话:“承淞,你干嘛去呀,就快轮到你了。”
承凇没听见似的,他迈着步子,一步步跟着。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直至两人上了一辆车,车子发动,在承凇面前,徒留一地尘埃。
承凇看清了车牌号。
正是植秋家里的车牌号。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队伍后面,等再排到他时,店员惋惜说:“不好意思,橙子味的没有了。”
承凇望着空空如也的冰淇淋桶,边缘尚且留了一圈橘色,一小块冰团从壁上掉下来,啪地一下砸到底部。
承凇走在路上,天色已擦黑,他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走近了,才发现是植秋,她的表情淹没在黄昏里,让承淞有点看不清楚,连带她白色的裙子也有些发黄,承淞有点意外:“你是在等我吗?”
植秋伸出手:“我的冰淇淋呢。”
承淞一顿。
“在这里。”
他从冰袋里拿出了两个盒子,在递给植秋的时候,他有点迟疑。
“不过没有橙子的了。”
他说:“有香草的,和抹茶的,你喜欢吗。”
植秋很是失望。
“啊,可我喜欢橙子的。”
她问:“你是不是去晚了?”
没等承凇说话,植秋便径自说:“如果不是去晚了,那就是根本没想到人会那么多,你就是没把对我的承诺放在心上。”
“你骗我的?”
她说得很快,有些咄咄逼人,她望着承淞的眼睛,承凇的眼前却晃过植浩与那个女人的背影。他很想告诉植秋,他一放学就去排了队,可对视了良久,承淞只说。
“我去了。”
他平静道:“真的。”
他很少与人证明什么。
这是第一次。
“哼。”
植秋顺手拿了那个香草味道:“我才不要抹茶的,那么苦。”
植秋转身,她打开大门,承淞看着植秋即将离去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
“植秋。”
植秋回过头:“干嘛。”
“以后别和你妈妈吵架了,行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植秋有点惊讶,她皱起眉头,以为承淞充当了母亲的说客,她逆反心起,在她十几岁的简单认知里,为母亲说话就是与她结为同盟,承淞的行为无疑于一种背叛,一种倒戈,是她绝无法容忍的。
“怎么,你要与我为敌吗,承淞。”
承淞说:“我没有。”
“那你和我说这个话什么意思。”
植秋冷冷道:“你知道我最近总是在和妈妈吵架。”
“你难道不应该向着我吗?”
她彻底扭过头去,不再看承淞。
“承凇,你这个骗子。”
门被摔得发出砰的一声,承淞站在门外,承凇拧开那个抹茶的盖子,尝了一口。
味道确实挺苦的。
是他不习惯,也不喜欢的苦。
晚餐时间,两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旁,承凇自顾自地吃饭,简单与植浩夫妇说几句话,而植秋却像憋一口气似的,硬是一句话没说。
植浩看了承凇一眼,将菜夹到他的碗中:“承凇,怎么了。”
承凇摇了摇头:“我没事,叔叔。”
“植秋没有欺负你吧。”
植浩略带歉意:“秋儿就是这个脾气,承凇,你要包容她一下。”
“叔叔,植秋没有。”
承凇的语气很是诚恳,他确实没有生气,在这个家里,植秋就是需要捧在手心里,她闹情绪,承淞都不介意。
植秋嘁了一声:“谁需要他包容。”
她平时不这样,植浩轻易听出了植秋的不耐,他疑惑问:“你这是怎么了。”
植秋低着头:“他今天忘了给我买喜欢的冰淇淋了呢。”
“说话不算话。”
原来是这样。
植浩松了口气,小孩子间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安慰植秋:“一个冰淇淋而已。”
“下次爸带你去买,好吧。”
林欣看着植浩,垂下眼帘,眉毛轻挑,眼中尽是嘲讽。
“拉倒吧,这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早回过家,在我的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吃饭吧。”
她头也不抬:“还给女儿承诺,你先自己做好了再说吧。”
植浩脸上挂不住:“你有必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吗!”
又是争吵。
一言一语来往的夹缝里,植秋与承凇平静地吃饭,他们好像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今天植秋不同以往,她吃饭一向都慢,今天却一反常态,迅速吃完眼前的饭菜,而后便收起碗筷,头也不回离开了餐桌。
整个过程中,她没有看承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