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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明松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玳的手伸进包里,植秋的心也顿时提起来,胸腔砰砰跳,像一个气球随时要裂开似的,她不知在激动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冷静。


    一截蓝色的盒子,在包的边缘显露,慢慢呈现在植秋的眼前。


    “秋儿,生日快乐。”


    徐玳将盒子举到植秋的面前,植秋下意识接过来,她看着这长条的丝绒盒子,左看右看,心里大概明白了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她的眼神一瞬暗淡,胸腔里的气球终于裂开了。


    植秋打开来,确是那条项链,项链静静躺在盒子里,流光四溢,照亮她暗淡的眼神。


    她手指抚摸着项链,触感与那天一样的冷。


    “只有这一个吗?”


    她还在等待,等待着徐玳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可是徐玳坐在对面,除了端起杯子,手上再无其他动作。


    “嗯?还有什么?”


    徐玳先是疑惑,植秋的言外之意,他显然没听出来,只顾说:“怎么样,很漂亮吧。”


    徐玳将项链拿出来,走到植秋身边:“来,我给你戴上。”


    植秋没有动。


    如那天一样,徐玳将项链圈在植秋的脖颈上,即将扣上卡扣时,植秋忽然回过头。


    “徐玳。”


    她平静道:“买礼物,不是应该买我喜欢的吗。”


    徐玳一怔。


    “你喜欢哪个。”


    徐玳反应很快:“那个戒指,是吗。”


    看来他晓得。


    植秋很想如以往一样,沉默寡言,继续做一个鸵鸟,把头埋在沙里,可不知怎的,她望着徐玳的眼睛,点了点头。


    徐玳也有点惊讶。


    没有从植秋那里得到开心,徐玳讨了个没趣,兴致索然。


    他将项链随手扔在餐桌上。


    项链一下碰到了杯子,二者双双掉落在地,杯子碎裂,溅出一地水晶色,而项链便就此盘踞在地上。藏蓝的丝绒地毯之上,项链正幽幽闪着光,没了盒子包裹,链子扭曲,团成一团,像无骨的蛇一般,她下意识退了一步,生怕那“蛇”突然吐出信子,向她扑过来。


    植秋只觉得可怖。


    徐玳仍是一脸的漫不经心。


    “服务员。”徐玳脸偏到一边,伸出手来,“把这里打扫一下。”


    他低着头,向口中送了一口饭:“别闹别扭。”


    说着,徐玳抬起头,在莹莹的灯光下,眼神显得很冷。


    “先吃饭。”


    玻璃碎裂,让植秋还没缓过神,她像蔫掉了似的,低着头,咀嚼着冷掉的食物,灯火通明,摆盘精致,而空气一度陷入了死寂。


    忽然,徐玳开口道:“这个周六和我回一趟家吧。”


    “什么事。”她仍没有抬头。


    “不知道,或许又是老父亲催婚吧。”


    徐玳的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


    “成天就为那一点事,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徐玳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一改散漫样子,坐直了身子,对植秋笑着说:“不过秋儿,你和我爸都那么熟悉了。”


    “你应该知道,对于他的问题,你要怎么回答吧。”


    植秋点了点头。


    忽然传来椅子的声响,植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生手捧一大束花,将花递给了对面的年轻女子,一声嫁给我吧,让周围的人都随之欢呼,只有徐玳,他头也没回,眼睛盯着手机手机,手也飞速地在键盘上敲着什么,不知在回什么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声音很小,一派嘈杂中,徐玳却一下抬了头。或许是气氛使然,她平日里鲜少问的问题,却在如今提了出来,这个问题令徐玳惊异,仿若是他们早已默许的回答,忽然被植秋掀翻了桌子。


    她不愿意了。


    而他更是不悦了。


    “我不是说过吗,现在时间根本就不合适——”


    “或者说,你是不是愿意和我结婚。”


    什么时间合适,这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植秋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将手机推到了徐玳面前。徐玳定睛。大大的几个字,徐父-徐书彬。


    徐玳像被蛰到了眼睛,匆忙转移目光,而植秋已经将电话接了起来。


    “伯父您好。”


    “秋儿啊,生日快乐啊。”


    “谢谢,谢谢您的祝福。”


    “徐玳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啊。”


    植秋看了眼徐玳。


    徐玳翘着二郎腿,盯着窗外,他的手指不断点着扶手,漫不经心,频率却有点急促。


    植秋这才继续道:“徐玳在这里,和我一起吃饭呢。”


    “那就好,他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听徐玳说过了吧,这个周六,来我们家一趟,我和他妈亲自下厨,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好的伯父,周六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回去——”


    听植秋这样说,徐玳脸上松弛下来。他的二郎腿放下来,身体前倾,在植秋挂断电话时,脸也凑了上去:“秋儿,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什么地方。”


    “漂亮,大方,得体,虽然有点小性子,但关键时候,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植秋搅动着柠檬茶水。


    “可我怎么听说。”


    她望着徐玳:“以前你喜欢的是张扬,明艳,特别喜欢对你使小性子的女孩呢。”


    徐玳嗤了一声:“你从哪儿听的。”


    “那都是瞎传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过去很久了。”


    两人的头,同时低了下去。


    “徐玳。”


    不知过了多久,植秋才说话,徐代也在这时抬头,两人眼神撞个满怀,不知怎的,却显得有些尴尬。


    “你真的打算与我结婚吗?”


    徐玳搅动着汤匙:“你在怀疑我吗,秋儿。”


    “我怎么会怀疑你。”


    悠扬的音乐声袭来,将植秋的声音裹挟:“我只是想问个明白。”


    “你要着急的话,你去和我爸说好了,反正我是觉得现在时间不合适,倒不如再等等。”


    徐玳已然有了点不耐烦,换作平日,植秋便不会再说,她习惯了他做主他们的关系,无论大事小事,好像事事总以他为主,但今天植秋像心里憋了股劲,必须要发泄出来,不说出来,她觉得以后再没有机会说了似的。


    “是啊。”植秋慢条斯理,“一个连戒指都不愿意给的人,怎么会承诺与我结婚呢。”


    “还有,不是我着急。”


    植秋看着徐玳的眼睛:“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着急。”


    徐玳一怔,植秋好像与过去不一样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会变得冰冷,不再那么温柔,时间好像真是一条长河,把人浸染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徐玳脸色缓和,不由去握植秋的手。


    植秋的手向后一缩,下意识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没有在意,手更上前一步,他握住了她,这次,她没有躲,徐玳心里暗喜,他把这归结为植秋对他的又一次妥协,殊不知,植秋快要醒了。


    植秋低下头,看着这只好看的手,不知从何时开始,植秋只觉得与徐玳在一起,时间消磨得会如此漫长,每到这时,她不得已安慰自己,或许这世上的情侣总熬不过时间,时间久了,大多都会这样,沉默寡言,兴致潦倒。


    只有少数的幸存者,或许会逃过所谓的七年之痒,但很可惜,她不是那个幸存者。


    她拎起那条项链,放进了包里。


    坐进徐玳的车里,植秋望着窗外,靠着舒服的椅背,她好像终于放松下来,可从玻璃上看到徐玳的侧脸,她莫名又开始紧张,她不由想到徐玳来时的迟到,席间不停发消息的手机,她脑海中又跳出那个昵称“别与她聊天”,到底是谁,会让徐玳做出这样的备注,徐玳这个人,叱咤惯了,肆意惯了,可几乎没把谁放在眼里。


    她不由将目光投向徐玳,植秋很想问清楚,之前他到底在忙什么。


    是不是真的在开会,如果在开会,那到底又是与谁在一起。


    “你今天真的在忙工作吗?”


    徐玳扶着方向盘,啊了一声。


    “我记得你前两天刚和我说过,最近不是很忙的。”


    植秋探过身体:“怎么突然又这么忙了。”


    红灯亮起,徐玳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他哧了一声:“怎么了,我的秋儿也学会了刨根问底那一套?”


    他捏了捏植秋的脸:“我可不喜欢你这样。”


    植秋还想再问,可话刚到唇边,植秋忍住了,徐玳说得对,刨根问底难免有几分憎色,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样子,那张执拗而扭曲的脸,一个女人一旦开始追踪伴侣的行踪,只要有了第一次,那此后的时间,伴随她的将是无尽的猜忌,直至神经兮兮,像个疯子,她眼前忽然晃过母亲的眼神,她想,还不愿意变成这样。


    偶尔,她也会问自己。


    到底是过了几年。


    其实也不过是几年光景而已。


    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


    植秋仍然记得她初遇徐玳的时候,彼时她刚进大学,便与徐玳光速恋爱,一场演唱会上,她不过与徐玳擦肩而过,一眼惊艳于他的容貌,过后她偶尔想起来,也不过认为是一场偶遇。


    她没想到的是,茫茫人海,徐玳能再度站到她的面前。


    女孩好像对所谓的宿命论格外相信,至少植秋是这样,各种背景加诸,植秋便更容易劝说自己义无反顾,爱情嘛,要的就是心动,就是钟情,至于多的,植秋没有多想,以至于后来知道徐玳是名门,她还很是震惊。


    与她一同震惊的,还有她的大学同学们。


    连植秋都以为,纨绔公子哥,有几分真情,这段感情活不过几个月,然而徐玳与她在一起,一谈就是几年。


    然而也不过是几年。


    车子驶回了徐玳的别墅,植秋下车,树木郁郁葱葱,将路灯的光芒遮掩,门廊前黯下去,风吹过来,忽明忽灭似的。她先一步去开门,将徐玳抛在后方。


    放包,换鞋,植秋来到了镜前洗手,她望着镜中的脸,恰又能看到身后家具的陈列,自从毕业,她搬到了这里,一切便都是按植秋的喜好来布置的,但不知何时,色调和家具有了轻微的变化,说不上哪里不同,但细看下来,与过去早已相差甚远。


    植秋心沉下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植秋回头,只见徐玳打开了一个盒子,丝带散落在桌面,这个盒子原本就在,植秋竟没有发觉。


    徐玳将盒子展开,一抹绿色忽然露出头。


    是一个抹茶蛋糕。


    徐玳顺势坐下来。


    他拿出刀叉,没有看植秋:“累了吧,但那也要吃蛋糕的,我提前订了,又吩咐蔡姨提前拿出来,温度应该刚好。”


    徐玳切了一块,又叫植秋过来坐:“尝尝。”


    植秋接过来,尝一口,味道清苦,她咽进肚里,味道延伸了整个身体,似乎更冷了。


    徐玳问:“好吃吗。”


    植秋将蛋糕搁在一旁,忽然说:“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蛋糕切开了。”


    徐玳抬起头:“什么?”


    “我说过,我不喜欢抹茶味的东西。”


    徐玳轻轻将唇边的奶油抹去。


    “买我不喜欢的礼物,约会迟到,不记得我的喜好,甚至不问问我要不要许愿,就把蛋糕就这样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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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植秋吸了口冷气:“徐玳,我就问你一句。”


    “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我。”


    植秋忽然发难,打得徐玳有点措手不及,好一会儿,徐玳才回过神来,他眼中渐渐浮起一层疑惑,爱,什么爱,怎么会这么突兀地说这个字,在他看来,几年时间好像已不必再提这个话题,谈爱有点俗套了,他将叉子扔到桌上,再次看向植秋。


    “你到底怎么了,植秋。”


    他重复道:“就这么点小事,你至于吗?”


    到底至于吗,植秋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可她分明是难过的,每一次的忍耐都像在心上凿了个洞,直至今天,让她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她望着徐玳的眼神,真的怀疑眼前的男人,与先前对她浓情的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终于爆发了争吵。


    他们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吵过,植秋产生了一种错觉,房顶掀翻了,天似乎都要塌下来。


    植秋一怒之下,将茶几的玻璃花瓶拂到地上,玻璃碎裂,花瓶里的水流了一地。


    花朵像垂死的金鱼,滚到了一边,便再无声息。不过几秒,徐玳脸上的惊愕转为愤怒,他一抬手,旁边的柜子应声倒地,书哗啦啦倒下来,那是植秋收藏的书。


    “植秋。”


    徐玳冷着声音:“你需要冷静。”


    植秋确实安静了,她看着那一地的狼藉,默默蹲下身去,有几本书被水浸湿了,她拿在手上,头顶传来徐玳的声音:“这是你自己砸碎花瓶,流出的水。”


    言外之意,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


    每每吵架,不管她多么愤怒,徐玳一定会比她做得更甚,他一定要压过她去,仿若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掉她的愤怒。


    他事后是这么解释的。


    她盯着徐玳的眼睛,两人彼此沉默着,忽然,徐玳的电话又一次响起来,他不耐烦地顺势接起来。


    “谁啊?”


    ——阿玳。


    一声女声,让植秋仿若看到一个妩媚的影子,从徐玳的听筒里漏出来。他一怔,下意识捂住了听筒,转过身走到了卫生间里。


    留植秋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满地的水与书,花四散在周围,像一幅真实的镜花水月。


    植秋全身的血,似乎在一瞬涌到了头顶。她将桌上的水杯,磁盘,连带着那惨兮兮的蛋糕,一齐扫到了地面。杯盘狼藉,碎裂的声响哗啦啦袭过,蛋糕滚落在地,绿色白色的奶油混在一起。生日快乐几个字瞬间掺在一起,再也辨别不出。


    植秋趴在桌面,紧攥着拳。


    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徐玳紧接着出现,他蹙眉看着一地的狼藉,手里还拿着电话。


    “植秋,你在干什么。”


    他将电话放进口袋,不慎踢到了一块玻璃碎片,眉头便皱得更重。


    “你今晚怎么了,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植秋盯着他,不言语。


    这时,徐玳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植秋忍无可忍,她对徐玳喊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你的破电话安静下来!”


    “徐玳,你是死人吗!”


    下一秒,植秋自己也怔了一下,她的思绪好像终于回流,植秋站起来,脑中也在组织语言,不论怎样,她还是希望能与徐玳好好谈一谈。


    然而——


    徐玳说:“我要出去一趟。”


    “很快就回来。”


    说着,徐玳便来到玄关。


    植秋的身体像被抽离了灵魂,她走了两步,很快加速了步伐,她挡在了徐玳面前。


    徐玳一怔,缓和了语气:“植秋。”


    “理解我一下,行吗。”


    她看着徐玳的脸,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总若即若离,她看着他,这一张近乎完美的脸,雕琢了五官全部的魅力。


    她很想原谅他,很想为他着想。


    可她真的不想放过他。


    徐玳鼻尖上那颗微弱的痣,此刻也随着他的呼吸,在灯光下一上一下。


    他拿起车钥匙,用身体将植秋挡在一边。愣神的间隙,植秋已看到徐玳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夜色里。


    她出声道:“徐玳。”


    徐玳停下了脚步。


    摇摇晃晃的灯光下,植秋脸色发白。她的眼神像干涸了,比死水也不如,连带着声音也凄冷。


    “如果你今晚走了。”


    植秋声音发颤:“我们以后就彻底完了。”


    她与徐玳相隔在客厅的两端,彼此沉默着。


    风声呼啸,雨帘潇潇。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植秋与徐玳对视着,谁也没有先靠近对方一步。


    时间,一次次拉长他们的对峙。


    徐玳踌躇着,垂眼盯着刚换的鞋,即将转身之时,下一秒,铃声似催命一样再次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植秋看到门外森森的黑夜。


    咣当一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里。


    植秋坐下来,客厅重新归于平静。


    她坐到沙发上,蜷缩在一隅,她听见徐玳车子发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风的呼啸声,外面不知何时起风了,与徐玳争吵时,植秋竟一点也没有发觉,而徐玳走了,风啸怒吼如此清晰,植秋捂住耳朵,又看了眼四周,房子太大了,过去有徐玳在,植秋从未想过黑夜可怖,而如今,她唯有一张薄毯可以傍身。


    想到这,植秋眼眶湿润,她捂住眼睛,咬紧牙关,竭力不让泪落下来。


    恐惧与委屈,一并袭上心头。


    她的眼睛不听使唤,泪水盈满眼眶,终于兜不住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啊!!”


    植秋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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