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日来得格外得早,冷风吹过面颊,带着刺骨的凉。
皇家别苑内,一名太医急匆匆的提着医箱往内殿走去,来到了一张紫檀拔步床前,候在旁边的侍女轻轻掀开帘子:“公主,林太医来了。”
随着话落,一只白皙纤长的素手自帷帐内伸出,轻轻搭在了脉枕上。
“劳烦林太医了。”细弱虚弱的声音自帷帐内传出,林太医拿出一方软帕,轻轻搭在了细白的晧腕之上。
“公主折煞老臣了。”
诊脉完毕后,沈畔烟轻轻收回手,林太医与侍女的对话也随之传来。
“公主的脉象越来越乱了,昨夜可安睡?”
“没有,公主昨夜一整夜都点着灯的。”
“那用膳呢?”
“从昨日开始,公主就已经滴水未进了......”
沈畔烟听得头疼,脑子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嗡嗡的叫,林太医与秋霜谈论的声音也越来越朦胧飘忽。
她困极了,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可她又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不自知的浮现那日的场景,凶恶匪徒拿着刀向她冲来,一条横穿整张脸的刀疤带着笑容狰狞又恐怖。
沈畔烟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藏在被褥里的身体在颤颤发抖。
好在现在是白日,没夜晚瞧着阴深恐怖,沈畔烟一夜未眠,到底还是抵抗不住身体传来的疲倦,不知不觉陷入了昏睡。
明月公主在去往皇家别苑的路上遭遇匪徒,并被当场吓晕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回了上京,如今,又是一封信送到了陛下的御书房里。
乾宁帝打开信封,眉头紧皱。
其实这信本该是送往坤宁宫的,但坤宁宫的那位对皇家别苑送来的信件向来置之不理,接连半月都没有消息回来,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冒险将这封信送到御书房。
虽说明月公主生性怯懦,不得皇后陛下喜爱,但到底还是陛下的孩子,事关生死,还是无人敢大意。
.......
冬日的风很凉,往日,窗扉都是被紧紧关着的,今日却不知为何,被开了半扇,寒冷的冬风顺着窗扉直往里吹,连带着沈畔烟昏昏欲睡的脑袋都清醒了半分。
她张开唇,声音哑得吓人,“秋霜,水。”
帷帐外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秋霜!秋霜!”
一连喊了几声,房间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空空荡荡的房间只余下自己的回音在,令沈畔烟心脏一紧,脑海不由得又回想起那日的场景。
她去往皇家别苑的路上,忽然有山匪拦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寂静到她心慌发抖,秋霜下了马车,紧接着,便是一阵刀戈相撞声响起,尖叫声,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沈畔烟躲在马车内,完全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有一个满脸狰狞的刀疤大汉掀开了车帘,他手里提着一柄滴滴答答流血的长刀,狞笑着向她走来......
沈畔烟尖叫一声,后面的事她就记不太清了。
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沈畔烟双手紧紧攥着被褥,苍白的指节透出青色的血管,身体逐渐开始发抖。
“秋霜!秋霜!你在哪里?”
然而,空荡的房间依旧只有她的回音在。
眼泪倏然在眼眶里打转。
她睁着眼,看着这狭小的床帷,小小的地方,把她一个人困在了这里面,没有声音,没有光亮,连呼吸都感到了窒息,恐惧将她淹没.......她没办法再继续躺在床上。
沈畔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掀开床帷,想要去找秋霜。
可她在床上躺了快一月的时间,又因为日日夜夜都做梦魇,不得安睡,身体早就已经虚弱得不行,猛不然从床上起身,还没站稳,便双腿一软,往床下摔去。
这房间内铺的都是冷硬的青石板,沈畔烟忍不住闭上眼睛。
哪知,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冷冽的怀抱。
他的身上还带着屋外风雪的寒意,沈畔烟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冷意传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公主,属下僭越。”来人声音带着一股清冽的凉,就宛如是这窗外的冬雪,不含任何暖意。
冷不丁听到陌生的男音,沈畔烟楞了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抱住自己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衣男子。
他的面容被一块黑色的面具笼罩,只看得见那双眼睛冷厉而又漠然。
黑衣男子将她扶好,并让她重新躺回床上,这时,沈畔烟才看见他的手中拎着一只茶壶。
回想起方才的一切,沈畔烟面颊升起红晕,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把头埋入被褥中,闷闷的声音自被褥中传出,“你是谁?”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听着比外面的冬风还要弱。
他唤自己为公主,那想必是认识自己的。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拿起一旁的茶盏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水。”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沈畔烟这才松开被褥,把脑袋露了出来。
“谢.....谢谢。”
她伸手接过茶杯,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一边偷偷观察着他。
按常理来说,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她闺房中,她应该害怕的,但不知怎么,她并不害怕,反而还有些安心。
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这空旷寂静的房间内。
只要有人在她身旁,她便能安心。
这水不烫不凉,入口正正好。沈畔烟喝完水,攥着茶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时,一只修长的大手忽然从她手中抽走茶杯。
“公主可还要?”
说的虽是问句,但他已经再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沈畔烟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带着暖意的茶杯便已经被他塞入手中。
这堪称僭越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干脆而又利落。
沈畔烟默默喝完了温水,这次,她主动把茶杯递给了黑衣男子。
“谢谢。”说完,她又忙补了一句,“已经够了,不用再喝了。”
黑衣男子点头,把茶杯收走放好。随后来到她床边,半跪下身,哪怕是低垂着脑袋,他身上也带着一股锋利的锐气,宛如一柄没有刀鞘的弯刀。
“属下见过公主。”
“属下名为暗九,是陛下派来保护照顾您一段时间的暗卫。”
暗卫?
“公主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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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事,可随时呼唤属下。”
说罢,还未等她说话,暗九便闪身消失在了她身前。
他出现的也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沈畔烟眼神茫然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叫暗九,是父皇派来保护照顾自己一段时间的暗卫?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派一个暗卫来保护照顾自己?
沈畔烟不太明白。
正当她想唤暗九出来询问时,房门传来一声吱呀,秋霜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瞧见床帷被掀开,楞了楞,赶紧上前。
“公主,你醒了。”
“嗯。”沈畔烟点了点头,瞧着秋霜进来,方才的害怕又涌上心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秋霜,方才你去哪里了,我唤你你一直不在。”
秋霜脚步微滞,答非所问,“今日的风有些凉,又落了不少树叶下来,下面的那些粗使丫头偷着懒,连院里的落叶都没扫,公主,你可要好好说说她们。”
沈畔烟鼻头一酸,打着转的泪花瞬间顺着脸颊落下。
“嗯。”她低下头,声如蚊讷,若不是秋霜常年与她相处,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秋霜早已不耐烦她这副性子,就像是没瞧见她的眼泪一般,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公主可要用膳?”
无人在意她的难过,沈畔烟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那公主什么时候想用膳了再唤奴婢。”说罢,秋霜便躬身退了。
瞧着她远去的身影,沈畔烟再也忍不住,双手搅着被褥,捏出重重的褶皱,泪珠如珠链般滚落。
她知晓自己的性子不太讨喜,所以也没期望着旁人能哄哄她,可哪怕她多问一句呢?
哪怕是一句也好啊!
秋霜的身影被房门遮挡,她已经看不到她了,视线逐渐变得朦胧模糊。
有时,她会想,是不是只有她死了,亦或者要让自己受很重的伤,才会有人多看她两眼。
就像当年母后让她频频生病,都只是为了让父皇来坤宁宫多看她两眼一样。
这偌大的房间内,就只余下她自己低声啜泣的声音。
暗九本来是不想管的。
明月公主生性怯懦,不只前朝后宫,他们这些跟在陛下身边的暗卫也是知晓的,甚至,他还见过她很多次。
好好的暗卫忽然要去照顾一个性子怯弱的公主,他们向来习惯了刀山血海的任务,哪里适应得了,是以,暗卫营中无人愿意接这个麻烦的任务。
见无人主动,暗影便让众暗卫互相搏斗,谁输了谁去,结果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变卦,说能者多劳,变成了谁赢了谁去,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在了暗九头上。
一想到要照顾堪比娇花一般柔弱的公主,暗九就十分头疼。
但君令如山,他不可能违背,思及此,暗九还是现了身。
沈畔烟满脑子乱糟糟的,一下想到了过去,一下又想到了现在。
她想到了母后每每斥责自己的模样,想到父皇看见她越来越失望的目光,想到身边的人对她掩藏不住的敷衍,泪水便怎么也止不住。
就在此时,一方纯白的手帕映入眼帘。
生硬的安慰声自耳畔响起。
“公主,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