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秋宁和靳繁是在八月下旬返回的青江,临走前小张将他们二人送到宝城机场口。
机场口,人来人往的行人大多是从西城往返各地外出打工的平凡人,为生活忙碌奔波,为碎银几两折腰,三人呈三角形站在入口,小张伫立盯着面前共同经历过一次天灾的友人,三个月走来也算同甘共苦过了,如今迫近离别,思绪惆怅,却不敢说错话。
秋宁姐和靳繁不是西城人,也本不必经此一遭还差点断送性命,但他们还是选择留在西城,等它缓过来元气、踏上正轨时才离开。
有此一程,已是幸事,小张不敢开口说挽留、不舍的话语。
他扬起嘴角的笑容:“放心,西城虽不是我的故乡,但我会跟小柴姐一样尽心尽力,欢迎你们随时回来监督,或线上督工。”
谈秋宁:“加油,有需要,不要不好意思开口,西城也算我们的第二故乡了。”
靳繁先是伸出手掌与小张握在一起,随后抱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别太有压力,有啥情况随时跟我们说,我们与你同在。”
“好,放心,一定!”听到他们这样说,小张将眼里的泪水一憋再憋,在村里任职与支教不同,况且如今还接过来了山城小学的事务,肩上的担子更重,却又话锋一转,“估计同学们明天上课时知道你们估计要哭了。”
谈秋宁和靳繁的离开没告诉村里人和学校里的孩子们,他俩一致不喜欢过于隆重的离别场面,按西城人热情好客、纯朴的民风来,少不了给谈秋宁和靳繁塞很多特产,回想起过年那次的大鱼大肉、土特产,一直吃到四月份也没吃完,再加上他们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过于沉重,只想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谈秋宁抿抿唇浅笑:“你把我跟靳繁的那份手写信念给大家听就行了,告诉他们,不再见是为下次见做铺垫。”
“加油啊,小张老师。”靳繁在一旁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一下子要独自应付一群孩子了。”
小张的眉眼间也不再沉重,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好。”
机场广播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潜意识里推着谈秋宁跟靳繁候机,她依旧不放心,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却不失稳重地说:“拍摄剪辑方面,我不担心你,这些你擅长。账号运营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随时联系我,不要怕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合作方来合作,一定看清楚条款,不明白的地方就找你靳繁哥,他熟悉。直播时也注意细节,没挂车时不要说敏感词,清楚了吗?”
“重建西城计划”账号后续交给小张运营。
小张眯着眼嘴唇弯弯,“知道啦秋宁姐,好了,你们快进去吧。”
-
飞机商务舱内。
谈秋宁一落座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前两天写好的关于青江大学人才引进的简历PDF,空寂的房间内,她指尖敲键盘的声音成了唯一的白噪音。
靳繁完成这一周积压的工作事宜时,合上电脑,瞅见谈秋宁拧着眉头还在修改,内心长叹一口气,感慨她真的是高精力人群,前段时间白天忙着上课-拍摄-剪辑,打各种电话,帮小张处理村内事宜,晚上熬夜做PDF,如今更是连赶路的空闲也不放过,能量高到靳繁害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高负荷工作的人群了,读大学期间,精力最高的时候能做到上午在学校上课,中午做简历,下午做家教,晚上还能再打两份工,工作以后,最忙的时候,会一天飞三趟航班到处见当事人,忙到压根没时间倒时差倒头就睡,睁眼就干,直到遇到谈秋宁,青出于蓝胜于蓝。
半小时后,靳繁见谈秋宁忙好工作事宜,准备合上电脑时,才缓缓开口说:“小谈老师,要回青江了。”
闻言,谈秋宁抬眸将视线放在靳繁身上一瞬,很快又收回,语气随着她的动作放平缓:“对啊。”
“谈秋宁。”
靳繁见她自顾自动地装电脑,内心的促狭感更加局促,他不知道谈秋宁内心是如何想的,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不敢,怕念头落空。
毕竟在西城一年多,他们谁也没有正式提过“交往”一词,更没有以男女朋友而论过。
靳繁心里没底,更何况,那天在妇联休息室内,谈秋宁说过“:是梦,就总有一天会醒,靳律,做好心理准备噢。”
谈秋宁一气呵成收拾好东西后,掀起眼帘,一双黑黢黢的眸子对上对方不安的眼睛,她先是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空气凝固三秒后,她才以极轻佻又悠哉的语气说:“靳繁,你在怕什么?”
去年在靳繁家的后花园,他将她堵在墙角出口问“谈小姐,你在怕什么?”,而如今这句话正中他眉心。
靳繁勾了勾嘴角,叹了口气,继而低沉沙哑地说:“这算因果循环吗?”
他听出了谈秋宁口中熟稔的语气。
谈秋宁锁住他的视线,发出一声闷笑:“嗯哼。所以,靳律如何作答呢?”
“不敢奢求。”靳繁嘴唇开合,犹豫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
谈秋宁却依旧不认账地说:“别怂啊,靳繁。大胆一点,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
话音落,靳繁内心绷直穿线的珠子彻底零碎,噼里啪啦落满心脏,砸满他心口的每一片,凑到谈秋宁面前,握住她的手腕却不敢使劲,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故意的?让我误会。”
谈秋宁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勾着唇,“那靳二想听到什么答案?”
手臂上的青筋沿脉络凸起,愈来愈明显,靳繁读懂谈秋宁的眼神,她就是故意的,使劲撩拨他。
靳繁耳尖渐渐染了一层粉红,滚了滚喉结,隐忍又克制地抑制浑身不受生理机制运转、倒流全身的血液,长舒一口气,“算了,我不勉强你,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愿意等。”
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谈秋宁盯着靳繁又无奈又妥协的语气,有种准备蹦极前斗志满满,临下去时选择了最窝囊的方式,绳子拴在腰上,缓慢下移两米后又被捞起的窝囊感。
她被他逗笑:“靳繁,没劲。”
话音落,她不再逗他,主动凑过去,在靳繁左脸一侧落下一吻,又拖着带有又宠溺又哄的语气说:“好了,不闹了,我要睡觉了。”
蜻蜓点水的一吻后,谈秋宁很快收回身子,戴上眼罩,窝在躺椅上,准备睡觉。
独留一旁的靳繁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将谈秋宁一系列的动作收进眼底,嘴角勾起,无奈地笑了笑,明明被她故意撩拨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控制不住因她而躁动的心。
下飞机后,靳繁驱着车将谈秋宁送回悦水湾。
谈逾冬和梅清婉早早得知了谈秋宁提前回来的消息,订了包厢、鲜花、蛋糕庆祝她完成成长路上一直以来的心愿,万事俱备,只差等谈秋宁回来。
“靳律路上小心。”谈秋宁将行李箱从后备箱拎出来,对着靳繁刻意降下的半边车窗打了声招呼。
靳繁单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僵硬,漫不经心地将视线递向窗外,故作轻松的语气开口:“抱一下,好不好?”
谈秋宁嘴角的弧度上扬,抛下行李箱,朝主驾驶方向走动,与此同时,靳繁打开车门,小跑过去,两人在车头前紧紧抱了一下。
谈秋宁的声音被闷在拥抱中,“满足你。好了,回去吧,好好跟陈教授、真真他们叙叙旧。”
靳繁的下巴埋在她长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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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的那一瞬间,悬空的心踏实落在原地。
翌日,谈秋宁直奔了沈惠芳家里,昨晚在餐桌上跟哥哥聊天,聊到沈师,哥哥说一直牵挂着她,今年暑期退休后儿子隔三差五地来电,想接沈师夫妇团圆,但沈师却再三推阻,想等谈秋宁支教回来再过去,再加上沈师害怕打扰谈秋宁工作,也没给她发消息,总是拉着谈逾冬在办公室里拉呱聊天,话题的中心总是谈秋宁,从未变过。
听完哥哥的话,谈秋宁内心难免动容,休息一晚上后恢复元气,一刻没耽误去了沈惠芳家里。
“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沈惠芳打开门的瞬间,眼底瞬间亮堂起来,她没想到是谈秋宁,以为是隔壁物理系教授串门聊天。
“你这孩子,来都来了,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她缓过神,嘴里不停地说着嗔怪的话语,又扭头冲屋内喊:“老秦,过来帮忙拿东西,宁宁回来啦!”
“什么?你说宁宁回来了?”师公满脸写着不相信从镂空门帘后走出来,直至看清妻子身前的谈秋宁冲她笑了笑,他才接受,连走带跑地过来帮忙拎东西,嘴里说着跟沈师一样嗔怪的话语,嘴角的笑容却出卖了夫妇二人。
沈惠芳跟谈秋宁并排走着,小声跟她吐槽:“别看你师公这样说,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师公听到回头接了一句:“还说我,你不也是。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天天挂心,半夜被吓醒,想给宁宁打电话却又怕打扰了。”
沈惠芳“嘁”了师公一眼,呵斥一声,佯装板着脸,没好气地说:“哎呀,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些。”
“得嘞。”
谈秋宁听着一旁熟悉又有生活气的拌嘴声默不作声,嘴角潜意识地止不住上扬,关上门,跟在沈师身后。
进屋后,沈惠芳拉着谈秋宁的手坐在沙发上,“来的突然,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好菜,让你师公准备了几个他的拿手好菜。”
谈秋宁:“老师,不用大费周章,简单弄点家常菜就行了。别让师公忙活了。”
话音落,谈秋宁当即要起身走去厨房,还没走两步被沈师拉回来,“没事,你师公爱捯饬,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他高兴。”
谈秋宁只好作罢,回到沙发上跟沈师说这一年以来的体己话。
“对了,你青教简历准备好了吗?”沈惠芳灵光一动,突然想起来。
“写好了。”
沈惠芳:“回头发我一下,我帮你再检查一下再提交。”
虽说谈秋宁对于这个岗位十拿九稳,但沈惠芳就像是总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家长总要自己看一遍才安心。
“好。”
谈秋宁拖着轻盈的语调应下声来。
餐桌上。
应许是临近告别、谈秋宁支教回来高兴,沈惠芳准许师公小酌两杯。
师公一沾酒,话比平时密得多,拉着谈秋宁从她高中时在办公室写作业讲到大学四年、研究生、结婚、生子、博士,几乎讲完了她人生中所有的大事。
“宁宁,你师公,我也不爱说假话,说真的,我跟你沈师是一步一步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俩发自内心地把你当做亲生孩子一样,往后不能经常见到面了,有什么体己也要跟我们说,不要跟我们生分了。尤其是你沈师,她半夜会偷偷哭。”
沈惠芳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听到后半句伸手“啪”一声打了师公的手臂一巴掌,“少来,半夜偷偷抹眼泪的不知道是谁呢。”
师公仰着酚红的脸颊,憨里憨气地说:“是我是我。”
“这还差不多。”沈师继续白了他一眼。
原本伤感的气氛被沈师的动作破坏掉,谈秋宁还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被一抹笑挤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