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陈风同志的方案。”
秦正阳威严的声音为这场最高级别的会议定下了基调。
“军方也支持！”
“附议！”
指挥中心内，快刀斩乱麻的决断成了主流。
用最强的力量，在病毒造成更大破坏前，将其彻底抹除。
这很华夏。
陈风站在中央，接受着众人信任的目光，他就是那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然而，就在秦正阳准备下达最终指令时，一个清冷而坚决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我反对。”
所有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苏瑶。
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角落，站在了那副巨大的灵网全息结构图前，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语气里的力量，却不容置疑。
陈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苏瑶同志，”李静温和地提醒道，“陈首席刚刚已经用实验证明了方案的可行性。”
“他证明的，是如何净化一杯水。”苏瑶的目光没有离开那片由亿万光点组成的璀璨星河，声音里透着一种技术人员特有的执拗，“而这里，是承载着我们整个文明神经网络的宇宙，不是一个杯子。”
她转过身，直视着陈风，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
“你的方案，我绝不同意。”
指挥中心内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了几度。
这是第一次，在如此重大的决策上，有人公开且激烈地挑战陈风的权威。
“理由。”秦正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瑶没有长篇大论地解释。
她径直走到主控台前，纤细的十指在光幕上飞舞，无数行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数据流，在她手下被瞬间调取、重组。
“各位请看。”
她话音刚落，指挥中心中央的全息模型发生了变化。
那片代表着灵网的星河，被迅速放大，其中一个明亮的节点被单独隔离出来，作为推演模型。
“这是灵网的西部数据中’节点模型，我将以它为基础，百分之百复现陈首席的天劫净化方案。”
苏瑶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推演，开始。”
模型中，代表着智械病毒的微小红点，开始在节点内蔓延。
紧接着，一道象征着陈风神识与天劫力量的、无比璀璨的金色洪流，猛地冲入模型。
效果立竿见影。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红色光点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被迅速蒸发、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效！果然有效！”一名将领忍不住低声喝彩。
孙文博院士也紧张地盯着数据，净化效率、能量损耗等各项指标都堪称完美。
从表面上看，陈风的方案无懈可击。
陈风本人也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事实胜于雄辩。
然而，苏瑶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愈发凝重。
“各位，请注意看节点的底层逻辑架构。”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全息模型瞬间切换视角，深入到节点内部，那是由无数蓝色能量线构成的、如同人类大脑神经元般复杂精密的网络。
就在此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金色的净化洪流，在清除红色病毒的同时，也如同一场无法控制的滔天巨浪，粗暴地冲刷着那些脆弱的蓝色逻辑线。
滋啦……
代表着底层协议的蓝色光线，开始成片成片地崩断、湮灭。
支撑着节点运行的核心算法，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窟窿。
整个节点的光芒，在净化完成的一瞬间，由明亮转为黯淡，最终彻底熄灭，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死星。
“这……”刚才还喝彩的将领，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孙文博更是瞳孔骤缩，他猛地看向旁边的数据监测屏。
屏幕上，一行行刺目的红色警报疯狂弹出。
“节点底层逻辑链断裂率97.3%！”
“核心数据库损毁，不可逆！”
“与外界物理设备连接端口全部失效！”
“警告：该节点已永久性瘫痪！”
一串串冰冷的数据，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安静。
如果说之前钱博明老人的遭遇让人感到寒意，那么此刻，他们感受到的是一种坠入深渊般的恐惧。
陈风脸上的微笑，彻底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已经死亡的节点模型，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苏瑶，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我将推演范围扩大至全国。”
苏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她的手指再次划过，中央的全息模型恢复成完整的灵网星图。
下一秒，以那个死亡节点为中心，一场数据的死亡瘟疫，以远超病毒蔓延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灵网。
一个接一个的节点，因为失去了连接而熄灭。
一条又一条的星河悬臂，因为失去了能源而崩塌。
不过短短十秒钟。
那片原本璀璨如宇宙的华夏灵网，变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光点，永久地暗了下去。
“推演结束。”
苏瑶停下了手，环视全场。
“这就是天劫净化的最终结果。”
她顿了顿，用一个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比喻，为这场震撼的推演，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陈首席的办法，就像是要用一场淹没城市的洪水，去浇灭自家厨房里的一点火星。”
“火，确实是灭了。”
“但我们的房子，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也被彻底冲垮了！”
“灵网会瞬间瘫痪，交通、金融、国防、能源……所有的一切都将停摆。这造成的损失，比病毒本身，大一百倍！一千倍！”
无可辩驳的数据。
冷酷无情的逻辑。
简单粗暴的比喻。
苏瑶以一己之力，用她在自己领域的绝对权威，彻底击碎了陈风的方案，也击碎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一点侥幸。
陈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他自悟出功法以来，第一次在核心决策上，被人如此彻底地、当众驳倒。
一股混杂着震惊、难堪与一丝挫败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刚才那恐怖的推演结果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了往日的默契与欣赏，只剩下冰冷的对峙。
他们之间的气氛，仿佛降到了冰点。
“那你的方案呢？”秦正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苏瑶。
“我的方案是……”
苏瑶正要开口。
嘀——嘀——嘀——
一阵急促到极点的红色警报，突然响彻整个指挥中心！
凄厉的警报声，像一根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一名负责全网监控的技术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脸色惨白，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报告首席！最高警报！”
“全国，东南西北四大区域，共计三百七十二个一级节点，在三十秒前，同时出现大规模数据异常！”
“病毒……病毒总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