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没想要廖青进自己家,哪怕他从电梯里跟了过来,哪怕他就站在自己身边。
但是廖青很明显要进去,他堂而皇之地跟在季言身后,用皮鞋挡住了她大力关合的防盗门。
“季言。”他叫她:“咬了我就这样算了?”
“那不然,”季言轻挑道,“你去死吧。”
眉轻轻挑起,他眼眸之中星光一荡,继而落在了季言身上。
配合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季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旧日潮热的夜晚,她曾因受不住他持续的冲撞而崩溃大哭,一边用拳头砸他的胸膛,一边哆嗦着唇瓣骂他。
她骂他,去死。
他反手捉住胡推乱砸的手掌,捞着她的腰更加用力。
他说,死就死吧,死在你床上,我愿意。
季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反手捞起玄关的一个东西就朝门口卡着的人身上砸去。
廖青知道她想起来了,脚下用力,径直推门进了屋。
“咣当——”
关上门,廖青看向那只正发火的小狮子,不禁软了神色。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侧了侧头,露出刚刚被她咬伤的脖颈,温声道:“我需要上药。”
季言把钥匙“当啷”一声砸在玄关柜上,翻着白眼抱着手臂,看也不看他一眼:“没有!”
“流血了。”廖青的声音难得软和,他看向她,“很严重的。”
这话说的,简直像是有鬼附在廖青身上了一样。季言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心中的愤恨与赌气跟理智交战,打战了三百回合后,终于在廖青那宛如求助的目光中分出了胜负。
咬在脖子上本身就很危险,更主要是她咬破了皮,见了血。
这人要是因为这感染了,岂不是要讹自己一顿?
不断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等言论说服自己,季言转身去了阳台,找出尘封已久的医药箱子来。
这个箱子是三年前季言第一次搬到这里的时候准备的,那时候金棠照着网上的教程拉着她一样一样地集齐,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还是多准备的好。
准备好的那天,金棠还跟她一起在巷子上贴了很多可爱狗狗的贴纸,最后一张大大的狗狗扒在开口处,金棠一边贴一边对她说:“有狗狗神仙保佑,这个箱子最好永远都只是个摆设。”
如金棠所愿,这箱子在她家里当摆设摆了三年。季言抚摸着褪了色的狗狗贴纸,一时间颇有感触。
廖青微侧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顺着她的手看下去,看见那张发黄泛旧的贴纸,眼底波澜微微一荡。
“你这脖子得先洗洗。”
再抬眼,季言已经拿着手机在划拉了。
她手下那个箱子已经打开,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些碘伏、绷带、棉签之类的,碘伏瓶盖被打开了,却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
廖青稍一恍惚,他竟然走神了。
“你去卫生间拿清水洗洗,然后再涂点碘伏应该就好了。”找出来一个小剪刀,把锡纸封口撬开,季言拿棉签开始沾碘伏。等她沾好了,却见廖青还干坐在沙发上,难免对他的无动于衷产生极大的质疑。
眉眼低敛,廖青的目光落在那瓶久未开封的碘伏上,“过期了。”
嗯?什么过期了?
季言的手僵在半空。
廖青伸出手指,指了指碘伏瓶身某一处。
季言扒着头发低头看去,碧绿的瓶身上果然明晃晃地印着“有效期至X年X月X日”。而那个数字对应的日期,是一年前。
有点尴尬。
季言眨眨眼,把手中沾好了碘伏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又把碘伏的瓶盖拧上。她专心收拾着药箱里过期东西,因此对廖青说的话便不经心得很:“叫靳柏来接你吧,我这里没办法处理。”
垃圾桶里很快就堆满了过期的药品,巍峨满山,颇为壮观。
廖青看着,嘴角上扬了一瞬。
“不必了。”他起身,“你跟我去医院。”
正提着垃圾袋要换新,季言听他这样一说,反感顿时又涌上来,“廖青,有意思吗?”
“你是责任人,后续事宜你脱不了关系。”他理了理西装衣领,平淡的眉眼看起来像极了要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过是一个口子,又不是——”
“季言,”廖青平声拦住她的话,“人是杂食性动物,口腔菌群复杂,人咬伤比动物咬伤要严重得多。”他顿一顿,“更何况,你咬在脖子上,比寻常位置更危险。”
他抬眸,目光凝在季言脸上,“你有义务对我的伤口负责。”
艹,真他爹的艹蛋!
季言没法反驳,她刚刚搜如何处理咬伤伤口的时候看到了,廖青说的没错。
她恨恨地咬牙。偏偏他说的话没错,她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又气又恼,季言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了。”
“走急诊。”
走出客厅,廖青回身看向站在原地仍未动弹的季言,眼神里的催促已经十分明显。
低声咒骂一句,季言把手中拿着的过期药摔进垃圾桶里,起身拿钥匙开门。
靳柏遵照廖青的意思,按照季言的要求去了人民医院。夜间急诊科人不少,他们挂号排队,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等叫到号,已经十一点钟。
医生遥遥看了一眼廖青的伤口,又看一眼季言,一边开药一边劝导:“小情侣玩闹也要注意分寸啊,这脖子上也是随便乱咬的地方吗?别总是学那电视剧上瞎演的,人的脖子脆弱着呢。人体颈部皮肤较薄,剧烈亲吻或外力挤压很有可能会压迫到颈动脉窦,引起颈动脉窦综合征,从而导致晕厥、抽搐、意识丧失,甚至死亡的都有①。”
开好了药,医生把单子递给季言,教诲不停:“别老是追求刺激什么的,夫妻之间平平淡淡才是真。”
季言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绷着,碍于医生也是好心,只能勉强笑笑。
打了针,季言站在医院门口把缴费单子和报告单子尽数塞给廖青,“两清了,以后廖先生再出现在我家附近,我就真的报警了。”
靳柏的车子缓缓抵达,廖青接过那一沓单子,微微颔首。看完了,他问:“你的钥匙落在车上了,不去拿一下吗?”
什么?
季言下意识去口袋里摸钥匙,却果然没能摸到。她转身,靳柏已经降下了车窗,车子后排座椅角落里,正静静躺着她的那串挂了狗狗玩偶的钥匙。
季言难以置信,自己丢三落四到这个地步了吗?!
正要绕过去去近的一边开门,靳柏眼疾手快地锁住了那边的车门,“季小姐,那边的车门坏了,麻烦季小姐从这边上车吧。”
愕然转身,季言不得不怀疑身后那人。但她转头看去,廖青仍站在她身后三步开外,看起来礼貌有界限得很。
靳柏连忙开口,“实在不好意思,我明天就去把车子修好,还请季小姐见谅!”
算了算了,何必为难他。转过来,季言打开车门,弯腰进去够那串钥匙。无奈那钥匙滚落在靠里的位置,她单手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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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侧着身子坐进去够。
然而她刚坐进去,车门就忽然一关,季言下意识往里一缩。等她反应过来,廖青已经从另一侧开门坐了进来。
“靳柏!”季言恍然大悟,睫羽震颤着,满眼都是不敢相信,“你也骗我?!”
靳柏脚下油门一踩,不敢回头,“季小姐,不好意思了。”
在季小姐和廖先生中,他当然只能选择廖先生。
明知车门车窗已经被锁闭,季言仍大力去砸去撞。廖青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砸得越发用力,手掌边缘都已经泛红了,才探身过去把她拉在怀里。
砸车门费了她很大力气,骤然被人朝后拉,她稳不住身子,被那力道轻易拖了去。
胸口起伏不止,廖青圈着她的动作也没有改变。
二人僵持了很久,久到靳柏都要以为后座没有人。
“别这样。”
终是廖青低了头,把下巴抵在了她的投递上,声音也软了下来。
“把车停下。”然而季言不听,“不然我会告你非法囚禁。”
“季言,别闹。”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他比被骗了的季言还要累。
闹事的人是她吗?季言简直要被气笑。
不与疯子瞎掰扯,掰扯也是无用功。季言深深喘气,调匀了气息,“你想干什么?”
察觉到她的妥协,廖青圈着她的手稍稍放轻了力度。微微闭眸,干涸的眼眶中忽然长出来丝丝缕缕的酸楚。廖青压低了嗓音,不叫她看出异样:“回家。”
回家,回家就回家!
季言抖搂双臂,示意他撒开手。
抬起下巴,廖青睁开了沉闭的眼睛,同时缓慢地撤掉手臂上的力度。
一得了空,季言甩着手臂就把廖青往后推。廖青不设防被她推得撞在椅背上,扯动到脖子上的伤口,眉头随着一声低微的“嘶”对蹙了一霎。
顺着那声音回头,季言的目光短暂地心虚了一瞬。不过她想,倘若今日不是他耍流氓,她怎么会咬他?倘若刚刚不是他联合靳柏骗她,她又怎么会推他?
他那都是自己作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季言气哼哼的,义愤填膺地抱着双臂把屁股挪到了座椅边边上,非常明显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廖青的目光落在了她刚刚蹭过的位置,嘴角不自觉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这样也好,至少,开了个头了。
后面,他会慢慢让她回到从前,回到从前每一个,和他一起的日日夜夜。
刚刚在发火生气,季言没注意到车窗外的风景。待她反应过来外面的景致陌生到有一丝熟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廖青拉开车门,目光如炬地看着在车里生闷气的人。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季言扭头冲靳柏发火,“你是不认识去我家的路吗?!带他去的时候走得怎么那么溜!”
廖青等她说完了,微微弯腰,“下车,回家。”
她不肯,也不说话,就黏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廖青弯唇,“要么我抱你进去,要么……”
话未尽,穿黑色运动套装的女子已经气冲冲地闯下车子,直直朝着那座洋房走去了。
关上车门,廖青吩咐,“今晚留在这儿,明天一早她要走,就送她。”
靳柏探着身子点头,“知道了。”
再转身,看见已经大力甩开洋房大门进去的那个身影,廖青脸上划过一丝柔软得过分的笑。待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笑的时候,不禁又一低眸,扬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