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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十一章 夜入禁闱

作者:不见白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献礼毕后,萧含光命百官自便,起驾回宫。


    御辇并未返回正光殿,而是停在了太皇太后居住的椒房殿前。她下辇时,见齐韶已立于殿门处等候。他一身玄色官袍,眉目沉静,见她走近,微微躬身行礼,低声道:“陛下,太皇太后已在殿内等候。”


    萧含光点了点头,与他并肩步入殿内。


    太皇太后齐明霜高坐于凤座之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指尖轻轻拨动。见萧含光入内,她脸上浮现几分欣慰之色,温声道:“皇帝今日在百官面前应对得体,哀家心中甚是宽慰。”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几分神采,继续道:“今日宋家献俘,又献玉璧与大夏龙雀宝刀,朝廷上下,人心一振。陛下明日朝议时,可顺势提及北伐之事,让各部官员早作准备。”


    萧含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轻声道:“这样……是不是太早了?”


    太皇太后手中佛珠一顿,抬眼向她看来,语气沉缓却不容置疑:“当年晋室失去北方之地,起因在于八王之乱。朝堂之事,最难之处在于人心难聚。如今趁此大胜,朝中凝起一股志气,正是聚集人心、推进北伐的良机。若等这股气散了,再想北伐,便难了。”


    萧含光垂下眼帘,低声应道:“是。”


    太皇太后目光微转,又问道:“对了,今晚宋家子御前亲献,他可曾察觉你的身份有异?”


    萧含光立时不安起来。她的身份隐秘,除齐韶外,只有太皇太后身边极信任的女官和內监知晓,太皇太后绝不会乐意听到宋海晏已经识破她身份的事。


    她稳住呼吸,抬眸看向太皇太后,语气平缓:“回禀太皇太后,宋海晏今日献礼时十分恭顺,一直低着头,并无异样。想必他那日见到长乐公主的遗体后,已接受了公主已死的现实,不会再因此生事。”


    太皇太后未置可否,目光转向今日随侍在侧的黄门郎夏从德,淡淡道:“是这样吗?”


    夏从德连忙跪伏在地,答道:“正是。小宋将军今日席间并未往御台上看,进献之时也一直低着头,并无丝毫逾矩之处。”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手中佛珠再次缓缓拨动。她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哀家还听说,宋家子最后献上一道鹿肉,皇帝吃了又吐了出来。怎么,那鹿肉不合胃口吗?”


    萧含光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轻声道:“朕不惯生冷之食,是以觉得难以下咽。”


    太皇太后侧首,看向侍立一旁的齐韶,问道:“宋家子所献之食,果真是鹿脯吗?”


    齐韶神色从容,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太皇太后,微臣已试过,确实是鹿脯无误。只是风味独特,或许是宋家以秘方所制。春夜寒冷,陛下不耐寒食,太皇太后不必过虑。”


    太皇太后眉梢微挑,眼中仍带着几分犹疑,指尖轻轻敲击凤座扶手,沉吟道:“既无特殊之处,宋家为何不提前说定,反而临时在晚宴上提出加献之事?”


    齐韶神色不变,语气平稳:“宴后臣已问过鸿胪寺负责此事的官员。据称,鹿脯本应昨日下午才由快马从庐江送来金陵,结果驿马延误未到,小宋将军昨日未能提前禀报。直至晚宴前鹿脯送到,才向鸿胪寺提出献礼一事。”


    太皇太后闻言,眉间舒展,似终于放下心来,她轻叹一声,“今日累了一天,你们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含光与齐韶齐声应道:“是。”随后躬身退出椒房殿。


    殿外,夜色沉沉,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含光与齐韶并肩而行,却无人开口。行至御辇前,齐韶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告退。”


    萧含光点了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她心中明白,若非齐韶最后圆话,以太皇太后之多疑,断不会轻易相信。然而,她不知齐韶是否看出了什么,更不敢开口询问,只得压下心中疑虑,命宫人转道回正光殿。


    太极殿内,晚宴已进尾声,满席杯盘狼藉,残羹冷炙散落案几,酒香与食物的余味混杂在空气中。大臣们大多数都已经离开,宋海晏酩酊大醉,脚步踉跄,犹抱着酒壶不撒手。


    裴光献扶着他,两人颠颠倒倒离开太极殿,宋海晏兀自嘟哝着:“裴大人,来,再与我共饮一杯——”


    裴光献平日好酒,今日朝中大宴,不好过于放浪形骸,反而收敛很多。此时虽也有些醉意,但尚存几分清醒。他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小宋将军,宴席已散了,我们该出宫了。”


    宋海晏眯着眼,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闻言只是含糊地“哦”了一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裴光献身上倒去。裴光献被他压得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扶着他往宫门方向走去。


    行至半途,宋海晏忽然停下脚步,问道:“裴大人,不知溷轩何在?”


    裴光献这时迷迷糊糊,已然不辨东西南北。正巧这时,一名内侍从旁经过,裴光献认出他是今日席上见过的内侍周群,连忙招手唤道:“周内官,小宋将军醉了,要寻溷轩,劳烦领路。”


    今日宴会,宫中内侍大多在太极殿伺候,这周群也是其中之一。他自然识得这是今日席上大出风头的宋海晏,连忙道:“小宋将军请跟我来。”


    他领着宋海晏到了溷轩处,让宋海晏自己进去,自己则在门外等候。等了偌久,方见宋海晏踉踉跄跄出来,连忙上前搀住。


    宋海晏身材高大,醉后身体甚重,周群勉强将他搀扶到道旁,去寻裴光献时,已不知人到哪里去了。再看宋海晏,竟已睡了过去,整个人如一座小山般压在他身上。


    此刻已近子时,群臣都已出宫,周群四顾茫茫,竟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小宋将军,小宋将军……”他连唤几声,只听得宋海晏鼾声如雷,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心中无奈,只得咬牙搀扶着宋海晏,一步步往附近的一处殿宇挪去。


    到了殿前,周群推开殿门。殿内昏暗,只有几缕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他眯了眯眼,借着微光看到内殿有一张矮塌,便拖着宋海晏上前,想将他暂时安置在矮塌上。


    不知是不是他动作太大,宿醉的人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问道:“这里……是哪儿?”


    周群喘了口气,擦了擦额间的热汗,答道:“这里是东宫的属殿,自陛下登基后,这东宫就空置着。小宋大人醉了,今日怕出不得宫,就在此将就一夜吧。”


    宋海晏“嗯”了一声,眼皮又缓缓合上,似乎又要睡去。


    周群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将宋海晏拖到这里,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此刻只想赶紧回自己的住处歇息。他低声说道:“小宋将军明日酒醒,自行出宫便是,下官先告退了。”


    “等等。”塌上的人睁开眼睛,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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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漆盒,道:“多谢周内官带我来此,此为在下的一点谢礼,还望周内官能收下。”


    周群见到那盒子,眼睛一亮。他认得这种漆盒,正是今日席间用来装宋家所进献“鹿肉脯”的。


    宋家献食,只有皇帝和殿中的文武大臣有资格享用,他们这些内官在一旁随侍,只能看个眼馋而已。这时见宋海晏打开盒子,露出里面色泽金黄,散发着蜜香的肉脯,不由咽了咽口水,口中却推拒道:“这恐怕违制,如何使得?”


    宋海晏微笑道:“席间是宋家献食给陛下和文武百官,眼下这一盒是我私下送给周内官,违制又是从何说起?”


    周群心中意动,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接过漆盒,道:“小宋将军的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他说完,转身欲走,却又听得宋海晏在身后唤道:“等等。”


    周群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小宋将军,还有何事?”


    宋海晏指了指漆盒:“这个盒子是专门用来装御食的,周大人带出此物,只怕引起误会。不如周大人现在吃了肉脯,再将盒子还给我。”


    周群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他带着这个盒子,总有说不清楚的地方。反正是一口肉脯,在哪里吃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是尝个新鲜罢了。


    他打开漆盒,拿起肉脯,塞入口中,细细咀嚼,感受着甜香滋润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果真是风味奇绝,赞叹道:“这鹿脯果然是风味绝佳,多谢小宋将军。”


    他将漆盒还给宋海晏,转身离开。才走出不远,忽地感觉头脑一阵昏沉,眼前景物开始模糊,四肢无力,整个人如坠云雾之中,随后倒在地上。


    宋海晏见状,迅速从塌上起身,他动作敏捷,哪还有半分醉意。他蹲下身,推了推周群,低声唤道:“周内官?周内官?”见对方毫无反应,他迅速将周群搬回殿中,脱下周群身上的內监服饰,换到自己身上,又将周群拖到矮塌上,摆成酣睡的模样。


    做完这些,他整了整衣襟,随后推开殿门,步履矫捷地往御居的正光殿走去。


    他一身內监服饰,一路上无人探问,很快就到了正光殿附近。


    夜色沉沉,一枚上弦月挂在檐角螭吻上,漆黑的宫殿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仿佛要择人而噬。殿前,几位手持长戟的羽林军守卫大门,神情肃穆。


    宋海晏悄然走到殿旁一棵大树下,背靠树干,屏息凝神。他将手放在唇下,发出几道低沉的鸮鸣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正光殿前,羽林军们正在往来巡逻。虽然陛下尚未回宫,但宫中防卫不可松懈。他们勉力打起精神,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鸮鸣,不由得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宫中素来没有鸮鸟,这一声显得极为诡异。领头的守卫皱了皱眉,低声道:“你们听到了吗?”


    另一人点头,神色有些不安:“这声音……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鸮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长,断断续续的,像婴儿夜哭,又像疯子的诡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领班的守卫终究站不住了,挥了挥手,点了一半人手:“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别是有人捣鬼。”


    宋海晏远远瞧见羽林军朝这边来,嘴角微微上扬。他迅速绕到正光殿后,趁着守卫松懈,寻了个空当,扒开一扇虚掩的窗,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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