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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满城风雨

作者:青梅九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五福斋里座无虚席,在这样杨花漫天的时节里,有人欢喜有人愁,讨厌的人对此避之不及,而喜欢的人却唯恐浪费了这美好春光。


    “想必这三侠五义、镜光水月的事大家都听腻了,今日老生就讲些大家没听过的,别处不敢说的。”


    说书人一语未了,坐席里便有人起哄:“卖什么关子,快讲出也好让我们大伙儿来点新鲜趣儿!”


    说书人醒子一敲,当即便讲了起来,那神秘的口吻很快便吸引了五福斋里的所有人。


    “大家还记得须午四年发生过的一场灭门惨案吗,世人都以为是燕王生了谋利之心,实则非也,不说是和那惊鸿楼一样,遭的无妄之灾……”


    说书人唾沫横飞,说得眉飞色舞,这种皇家秘闻他们平日里可是听不到的,越是难得神秘的事,大家便越听得聚精会神,忘乎所以。


    男子转了转拇指上的黑玉髓扳指,起身穿过缂丝的纸黄绣蝶屏风,来到二楼的栏杆前,看见楼下说书人依然在奋力地讲着秘闻,五福斋一改往日的热闹嘈杂,变得安静器俩,整栋楼只听得到说书先生一人的声音。


    男子薄唇斜勾而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真是铤而走险,恐怕她还是变卖了那套首饰,他忽然心中吃痛,而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首饰的来历还是要告诉她,以后在银票方面千万亏待不得她了。


    谢予辞正欲离开去西街赎回首饰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连忙放下现下要去做的事,返回往说书台后面搭建的巨型挂画后面走去。


    那巨型挂画画的是一幅出水美人图,河岸边有一半披霓裳的美人露着香肩,半转着身子背对众人,有海棠花瓣落在女子肩头和水面,更添生动,女子温柔而疏离,不觉低俗反而风雅,确切来说是雅俗共赏。


    谢予辞并未多看一眼,这五福斋东家若是见过她娘子,定然不会放这么幅普通的画。


    那画是从最高层六楼垂下,一直延生到六楼。谢予辞来到挂画的斜后方,那里有一间屋子,是说书先生平日里暂时安顿东西的地方,此刻垂下的竹帘后面俨然坐着一白衣少女,正安详地喝手中的茶,谢予辞掀起竹帘进去。


    少女明显没想到谢予辞会过来,便放下手中的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这一手小把戏,瞒瞒别人就罢,在我这里可过不了关。”那人持起紫砂茶壶,将她刚刚放下的那盏茶满上,虞杏娘正欲伸手去拿,却被身前人抢先拿走一饮而下。


    少女扑了个空,收回纤指:“你……”


    “怎么?你我夫妻一体,还想分个你我。”


    “蛮不讲理……”


    谢予辞笑笑:“今日城中发生的怪事全是你一手所谓为。”


    “那又怎样,事情成效不错,很快就能救下宋妈妈一家和姑娘们了。”


    “你想得太天真了,不过我可以帮你。”


    少女眸中有一闪而过的熠光,但嘴里却说着:“不需要。”


    这等小动作那里瞒得过谢予辞的双眼:“好,我就帮你这一回,不过你得答应我,从今以后这种危险的事请不许再做。”


    少女身形纤弱小巧,白色衫裙包裹的身躯上是一颗圆圆的脑袋,乌发被挽成一个灵螺髻,只用了同色系的发带和一朵小巧的蓝色绢花作点缀。


    这打扮着实寒酸了些,不过他定做的那些衣裳一定能在花朝节之前做好,现下就差一些漂亮首饰了,他的娘子那么漂亮,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如今跟了他便不能让人吃上半点苦头。


    虞杏娘想了想,她此生除了与惊鸿楼有些牵绊,其他的便没了,实在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宋妈妈和姑娘们,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的,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谢予辞面上露出几丝喜悦:“以后缺钱了直接和我说,别再去当那套首饰了。”


    虞杏娘听言微微一愣,他都知道了?不过也是,如今能闹得满城风雨,少不得四处打点,花的银子不用说便知道是很多的。


    他见少女愣住便继续道:“那套首饰从设计到选材到找人打造,全是母亲一手做的,她花了很多心血和精力,如今它是你的了,也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它。”


    虞杏娘长睫猛然垂落,将漆黑的瞳色盖住。她怎么没想到呢,这首饰这么贵重精美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她忽然自责不已。


    她咬了咬唇:“我去赎回来。”


    “你拿什么赎,我已经派松石去了。”谢予辞执起虞杏娘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发丝柔软馨香,他放入手中绕了绕,接着又摸了摸她饱满的耳垂,声色温柔:“不是你的错,不知者不为过,是我平日苛待了你。”


    “不是的,你没有,你待我很好了。”少女急忙拉住少年的手臂,解释道。


    少年身上鲜红的暗纹锦派布料丝滑,上面绣有银色流光纹路。


    谢予辞笑意深了些,伸出手握住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小手,这是第一次她有意识地同自己亲近。


    谢予辞的手掌宽大温热,由于常年练武带上几分粗粝,一只手便能将她的手全部包裹,对她而言这是一种侵略的感觉,无法挣脱的束缚感。


    虞杏娘感到很不舒适,便将手抽出来,谢予辞手心一空,刚刚那微凉软腻感觉突然消失。


    果然她还是这样不喜与自己亲近。


    仪华宫里红墙金柱,珊红纱幔层层叠叠,落地葵雕宫灯一盏接着一盏,有养得绿光油润的绿萝架在坐榻旁的花几上,屋内香氛缭绕,扩散均匀,若不是桌案上那顶绿琉璃如玉三角香炉着实耀眼,还以为此香是从天上来的。


    宁贵妃正斜躺在坐榻上修剪她那盆新得的紫翠小藤萝,而陈国公正坐在他对面说着今日来时路上发生的一切。


    “本宫也有所耳闻,甚至还听说先前那个掩藏在惊鸿楼多年的前朝余孽,并非畏罪自尽,而是被人私自用刑虐待致死,如今坊间传闻有神灵显世,那个余孽有又重新活了过来。”


    “还有这等奇事,也怪我这些时日天天闭门不出,半点消息也没收到。”


    “我倒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当日她的尸体是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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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的,的确已经没有了气息,即便华佗在世,也不能做到起死回生。”


    “那是自然。”


    仪华宫偏角的小案上供奉的佛龛前,有三缕沉香款款升起。


    无论是真的神灵现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她们这些依附皇权而生的人,一荣俱荣一损则损,可偏偏当今圣上是个整日因担惊受怕,而残忍嗜杀的草包,连累她们这些女人也一样跟在后面整日人心惶惶的。


    咔嚓——藤萝的一节小枝被突兀地剪断,宁贵妃这才缓过神来。


    这前朝余孽不仅没除得掉,反而引起民愤,如今再加上圣上盲目弑杀,手里沾了无数亡魂引起天怒人怨的传言,以及死人复生的鬼怪之说,不知道这一次又能挺过多久。


    这外头都当是暴君弑杀,殊不知他可不能称得上是天子,这靠叔叔夺来的无名皇位,十二年来始终坐得良心不安,连传国玉玺都没有,成日靠几个奸人替他瞒着,说不定哪日,她这贵妃也得跟着陪葬。


    风月客栈里,秋葵打了盆热水端到床榻边,秋崇有些局促不安:“爹自己洗,不用麻烦你,你也早点休息。”


    秋葵两条胳膊上带着襻膊,将袖子束得高高地,手脚麻利将秋崇的脚抬起:“没关系的爹,你就让女儿好好孝敬你一次。”


    秋葵手脚麻利,若果不是当年形势所逼去了惊鸿楼,如今或是行商或是做工都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客栈里的落地竹灯是统一配对的,上面覆盖绣莲黄纱,黄纱上涂了防火脂料,用起来很安全,不容易走水,但照出来的灯光却比寻常的要黄上几份。


    光晕从秋崇的斜后方氤氲而来,将他苍老的脸庞照得慈祥温和,他慌乱撇过脸去,有晶莹泪珠滑下。


    他原以为自己将会在内疚和思念中度过余生,但好在老天并没有要将他折磨到底的打算,终于是让他们父女团圆了。


    “爹?”秋葵好像是感受到他的不对劲,抬起头看去,秋崇将头撇开,不去与她对视。


    “爹,你怎么还哭了呢。”秋葵不知为何又心酸又觉得好笑,不知不觉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夜里微风徐徐,杨絮若雪随风飞舞,不自觉间便铺了一地。


    午时三刻,城口断头台围满了百姓,秋葵并非前朝遗孤且蒙冤受死的真相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里三三层外三层将行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指指点点往台上扔各种酸菜叶和土石头,不过并不是扔向正准备行刑的宋妈妈一家的,而是端坐高台的行刑官的。


    宋妈妈没想到能在死前正名,秋葵究竟是不是前朝遗孤她不知道,楼里的姑娘不是被家人亲戚卖过来的,就是她从人牙子手上买的,她只看容貌姿色,从前的身份背景她一概不问,因为进了惊鸿楼便她宋妈妈的人,前尘往事依然随风散去,成为不可捉的倒影。


    可这段时日她却懊悔自己错了,不过今日听到大家口中所言,方知道秋葵并非什么遗孤,一切都是他们以惊鸿楼为靶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都是些草芥人命只为自己铺路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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