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低着头沿着墙根走,往日热闹的地方此时冷清得像是死城。
乌霜雪穿着一身粗麻交领右衽深衣,匆匆往家赶去。
她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了一片布,看不清底下的东西。
家中有个孩子,哪怕只是出来一会儿,也不太放心。她紧皱眉头,用眼角余光打量城中景象,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匆忙。
他们这儿只是个偏远的小城,前两月还好,外边虽然战乱,也不太影响这里。但自从燕国国都被攻破的消息传来之后,连这点宁静也保不住了。
大概五年前开始,因王朝统治腐朽,外忧内患一起来,许多地方都开始起事,百姓日子过不安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乌霜雪家原也在国都附近,有个不错的营生,家中亲人和睦,生活惬意。
现在只剩她和一个6岁的孩子,年前忽然搬回云城,原来那些邻居大多已经不认识她了,只是云城民风淳朴,他们日子倒也过得还行。
结果还没安生半年,云城也乱了。
乌霜雪一脸冷凝,在心中寻思着要不要趁早搬回村中老宅,那地方人少偏僻,应该波及不到。
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都行,有瞧得上的……您直接带走。”
几个体格高壮,脸上蒙着粗布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巷口招呼路过的行人,身后隐约看见几个半大孩子。
原来是人牙子。
现在这光景,连自己都快养不活,她不可能再去买个下人回来。况且人牙子手上不知是哪来的人,捡来的、抢来的都有可能。
扭过头不再看,乌霜雪脚步不停,就要路过,却被人喊住。
“这位夫人,我们这什么货都有,出价就得。您来挑挑?”
乌霜雪顿住,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她又踱步过去,并不往里进,就站在外边看了一眼。
一旁还有个衣着还算齐整的中年女子也在相看,她应该家中条件不错,整身衣服看不见一个补丁。
巷子里有十多个孩子,或站或靠,每个看起来都病恹恹的,脸色蜡黄,浑身破烂。
“这些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干活的,”中年女人有些犹豫,她的视线在那几个看着大些的孩子身上打转,“领回去不能干活可不行。”
领头的男人立马扯过一个看着十二三的女孩,粗鲁地将她的手扯出来让人看看根骨,又让她张开嘴给女人检查,“夫人,您看看,只是饿了几天,一点毛病都没有,买回去就能干活了,我这要价也不贵,您看着给就成。”
中年女人仔细看了看,女孩被扯得身形晃动,难以站立。
乌霜雪没说话,这个女孩如果能被买下,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的目光朝里看过去,剩下的孩子一片沉默,既不动作,也不抬头,脸都看不清。
中年女人和领头的男人还在看那个孩子,顺便讨价还价,说是看着给,给少了也不行。
乌霜雪抬脚往里面走,凑近他们打量着。
一个靠在角落的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大,约莫10岁上下,紧闭着眼睛躺在那。她小小的脸庞满是脏污,看不清五官,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裤腿还短了一截,脚上没穿鞋,看着很是凄惨。
这不是吸引乌霜雪的原因,每个孩子看着都这么惨。
这个女孩掌心朝上耷拉在地上,掌心和指尖除了脏污之外还有薄茧。
乌霜雪会武,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应该也是从小练过武功的,虽然不知道水平,但应该有不错的基础。
原本只是随便看看,这下真的有点想买了。
见她一直盯着那女孩,一个男人凑上来讨好地笑:“夫人,这个丫头可不错,力气大,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一点不比那些大孩子差。”
乌霜雪神色冷淡,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怎么买?”
男人觑着她的神色,不敢含糊过去,小心报了个价。
乌霜雪没说话,扭头就要走。
那个还在还价的中年女人见她要走,心中本就还在摇摆的天平马上倒向不买的那边,作势也要跟她一块走。
“……救……救我……求求……求你……”
极轻的声响传入耳中,乌霜雪停住,看过去。
是那个刚刚还在昏迷的女孩,眼睛睁着一条细缝看她,嘴唇翕动,如果不是她耳力过人,怕是听不见这点呓语。
其他人没听见,那些男人见她停住,还在劝她:“您现在买,半大孩子买回去就能干活了,也便宜,您别急着走,往日可都没有这价。”
“我没有钱,只带了一袋玉米,行不行?”
她翻出篮子里的一小袋玉米粒,一脸冷淡地看过去,仿佛只是随意问问。
那些男人看着小袋玉米,半晌无言。
领头人看看她手中的玉米,又看看身后半死不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折了的女孩,脸一抹就挂上笑:“今儿跟您有缘,哎哟,玉米就玉米吧,那她就归您了,现在就能带走。”
说着走过去,粗暴地把女孩拉起来就往乌霜雪身前塞。
乌霜雪一只手稳稳搂住她,另一只手把玉米拿过去,银货两讫。
她搂着这个孩子往家里走过去,她身后,中年女人也如愿用极低的价格买回了那个女孩。
巷子里剩下的孩子还畏缩在墙角,男人们继续吆喝着。
乱世之中,她没有能力周全太多人,只能顾好自己。
乌霜雪带着新买来的孩子走了将近一刻钟,走到一个两进的小院子。
这是家中情境还不错时在云城的置业,那时父母想着晚年回到云城养老,这房子买的是宽敞又舒服。
只是他们没福气住上,只剩乌霜雪带着孩子落脚于此。
进了大门,哪怕还没到后院,也已经能听到院子里小孩子的笑声。
乌轻轻今年六岁,性格活泼开朗,哪怕没有玩伴,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心。
过垂花门之后,正在院子榕树底下堆石头的小孩听见声响,仰头扬起一个惊喜的笑。
他甩开手里的石头,兴冲冲地跑过去。
“娘,你回来啦……咦,这是谁?”
“轻轻,以后这个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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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就跟咱们住在一起,和你一起玩,好吗?”
乌霜雪一脸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在外人面前伪装出的冷漠强势消失不见。
她搂着怀里的女孩朝西厢房走过去,这个孩子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她摸过脉,底子很好,只是有些虚弱,饿晕了。
“姐姐?是像冬竹姐姐她们那样的姐姐吗?”
乌轻轻跟在她旁边,一脸好奇的去看女孩的脸,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乌霜雪沉吟片刻。
冬竹是以前他们家的丫鬟,时间没过去多久,乌轻轻还记着。
丫鬟与主子……这不是她买下这个孩子的目的。
“不是的,这个姐姐不一样。”她摇头。
西厢的房门关着,乌轻轻小跑到她们前头推门,憋红了一张小脸,乌霜雪在他身后伸手帮他。
“哪里不一样呀,这个姐姐怎么黑黑的,她的衣服好脏呀。”
小小的孩子不懂那么多,他看乌霜雪把人放在床边的榻上,他也蹬开鞋子爬上去,睁大眼睛看着新来的姐姐。
乌霜雪安置好这个孩子,准备去给她拿些衣服,再给她洗漱一下。
“轻轻,给你一个任务,在这里看着这个姐姐,娘去烧水,如果姐姐醒了,你就来厨房喊我,好吗?”
乌轻轻一脸严肃认真的保证下来,捏紧拳头,看着女孩一动不动。
等到乌霜雪离开西厢之后,乌轻轻原本非常认真的样子,誓要完成娘亲的任务,但坐了会儿,感觉腿上痒痒的,他没忍住动了一下。
又感觉脑袋上好像有东西,他伸手挠了挠,抓下来一片树叶。
叶子的顶端缺了一角,他玩了一会,注意力又被躺着的人吸引。
这个姐姐真的好黑呀。
乌轻轻拿起那片叶子,在她脸上戳弄着。
躺着的人眼皮动了动,乌轻轻被吓了一跳,收回手,愣愣地看着她。
燕谨隐约知道自己被人买走了,但她实在太虚弱了,再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躺着,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她被那种模糊的痒意唤醒。
睁开眼,一个小孩坐在她旁边,手上捏着一片叶子,圆圆的眼睛盯着她,看着有些心虚。
“……这是哪里。”
黑黑的姐姐问他。
乌轻轻看她没有因为被自己吵醒而生气,立马放松起来,一脸天真:“这是我家,我是轻轻,娘说你是姐姐。”
燕谨艰难地转头看了一圈,这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没什么装饰,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你娘买了我?”她问眼前的小孩。
乌轻轻一脸疑惑,他对于“买”的概念不多,买衣服,买零食,买礼物。
姐姐也是可以买来的吗?
“姐姐也可以买吗?”
不懂的事情就要问,这是娘教他的。
燕谨没再说话,这个小孩什么也不懂,她实在虚弱,再问只是浪费她的体力。
乌轻轻看她不理自己,嘴一撇,哼了一声,动作利索地爬下塌,胡乱趿着鞋子跑出去。
“娘,我不要姐姐!这个黑黑的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