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浮沉沉,孟宁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缝都在被看不到的东西啃噬,疼痛一阵一阵涌上头,于是头也开始被刺刺的针扎着,痛的她想抬手随便抓住个什么东西转移注意力。
这时,一缕药香钻进她的意识世界里,她轻轻咳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轻轻掰开,为她喂了些水,她又闻到另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母亲把手放在她头顶时,衣袖飘过鼻子的味道,温柔的令人心安。
她动了动手指,一只温暖的手便小心翼翼探入她手心。出乎意料的是,她此刻没了想用力握下去的念头,只怕稍微一使劲,便会伤到这只手。
孟宁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唤,夹带着女子微微啜泣的声音,她摸索着抬起手,想要去摸她掉下的泪,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她终于看到了光亮。
“宁儿,你醒了!”
原来真的是母亲,孟宁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嗓子里半晌挤出来一声“娘”。
苏荷连忙转头,让云卷喊来专门请到府里的大夫再来看看孟宁的情况。自己则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含泪,一错不错的望着她。
“别……哭。”孟宁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湿湿热热的,母亲的眼泪滴在她心上,“让您担心了,娘。”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怎么能瞒着我,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苏荷似乎也察觉到了孟宁手心的湿润,忙放下拿手帕擦了擦,又胡乱把自己脸上的泪抹掉:“若不是柳墨把你抱回来,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我。”
“哎哟,咳咳咳,还有这事,”这会孟宁才反应过来,她是倒在明娇坊,是柳墨接住了她,撑着身子咳了两声解释道:“不怪他,是我让他瞒着您的。”
苏荷瞪她一眼:“你母亲我是这种不讲理的人吗?他若不是听了你的吩咐,哪里会做这事?说到底还是你,太胆大,就知道往前冲。”
“哪能呢,”孟宁嘿嘿一笑,扯到肩膀上的伤口,脸瞬间扭曲了一下,“提前布置好了的,就是确实有点莽……保证下次不这样。”
“你老实告诉我,”苏荷问道,“你的本领是不是你爹教的?”
孟宁讪讪一笑:“这都被您发现了……”
“哼,是不是还偷偷逃课出去了?”孟宁心虚的点点头,又听母亲开口:“有本事,是好事。但不得如此莽撞,知道了吗。”
她连忙应下,被母亲小心扶起来半靠着坐,孟宁打量了自己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伤口,心里纳了闷,不知道骨头缝怎么这么疼。
“肩上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你又发了高烧,一个劲说着胡话,睡了一天一夜才醒。”眼看着母亲解释两句眼眶又开始红,孟宁连忙咳嗽不止。
被打岔的苏荷立马转头顾不得别的,只想着给孟宁喂些水喝,方才的话题被她抛在脑后。
孟宁摸索着身上新换的衣服,手掏来掏去,什么也没摸到,她用尚还好着的左手摸上自己怀里,确定那玉佩不在自己这之后,侧过头看母亲:“娘,那玉佩呢?”
苏荷见人着急,连忙从袖里拿出那枚玉佩递给她:“收着呢,收得好好的。”
孟宁低头用指尖摩挲着玉佩冰凉的纹路,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大夫来替她重新换了药,嘱托好恢复的药方后拿着药箱离开。苏荷怕耽误她休息,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堆话,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静下来,孟宁捏着玉佩,试探着开口:“晏枕风?”
等了片刻,周遭一片寂静,没有那人的声音。她忽然想起前一日,他强行在白日现身时,脸色差得吓人。孟宁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他不会魂飞魄散了吧?
“晏枕风?晏枕风你说句话!”她声音里带上了急意,顿了顿,又慌忙改口,“你还在吗?你的魂魄……还在吗?晏枕风?”
“还在。”
一声极轻的回应从玉佩里传出来,细弱得像人在低声哼哼。孟宁连忙把玉佩举到耳边,才能勉强听清他的声音。
“你怎么样,还好吗?”
“不太好,”晏枕风似乎虚弱到了极点,“晚上估摸也出不去了,得歇上一段时间。”
“能歇好就行,还要多谢你又救我一次。”孟宁有些愧疚,声音放的更软。
“嗯。”晏枕风应了声,孟宁正琢磨着说些什么哄这人原谅自己,却听得他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成先前的样子,可怜兮兮道:“出去之后……带我吃顿好的,行吗?”
孟宁无语,方才的紧张被他这句话打消掉了一半,眉眼弯弯:“行,特别行,一定带你这个大功臣吃最好的。”
他没再接话,孟宁猜他到底是为了救她耗了不少精力,能多让他休息就多让他休息着,便也安静下来,闭上眼小憩。
“我明白了,那画室既藏的有线索,还请孟小姐和我等一同前往探查。”霁州通判听了孟宁的线索提供,看眼前这个娇弱女子甚至还带着伤,面色也苍白,不由得心生钦佩,颔首以礼。
“是,大人。”
孟宁之后又在家养了几天伤,等肩上的伤口已初步愈合后,才听闻明娇坊的案子还没定下来,借着查账的由头带云舒溜出了家门,前往府衙。
这是这次负责见她的不再是先前见过的那位知事,他听了孟宁的来意,只是代为通报。
最后请她进门一叙的便是眼前这位专项负责审理案件的通判大人。
孟宁原本有些忐忑,不知这位通判会不会不喜旁人对案件指手画脚,她开口梳理线索时特意婉转许多。没想到一番话说下来,通判神色思索,对她所言很是相信,当即决定带着她和官差再探明娇坊。
“小姐,夫人若是知道了……”云舒好不容易等孟宁出来,刚迎上去却被告知自家小姐又要跑到那明娇坊去,急得跺了两下脚,拉着孟宁的手不放。
“好云舒,”孟宁拉下她的手,转而抱上胳膊,讨好的蹭蹭她,“你不说我不说,我娘不会发现的。”
“这……”云舒还想说什么,被孟宁捂住了嘴,她怕扯到孟宁肩膀上的伤,动也不敢动了。
“再说了,通判大人请我去,我一个民女岂敢不应,有官差在我再安全不过了,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孟宁眨眨眼,趁着云舒没反应过来,一溜烟跑远,留下云舒一人在原地干着急。
自从陈海被抓起来后,明娇坊被官府贴了封条,好多日未曾开门。附近百姓们看到又一批官差往这边来,原本聚在一起说话侃大山、讨论这明娇坊凶案的人一哄而散。
孟宁看到清场的效果,松了口气,省了她还要遮脸避免被认出的风险。
一行人直奔三楼,孟宁直奔收藏品的那块空地,指着紧闭的画室:“就是这里。”
官差轻而易举撞开了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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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没急着进去,反而蹲下来在空地上看来看去,时不时还要摸上两下。
“孟小姐,这是……?”
为首的官差张勇正是当初压她入狱的那个。来的官差们都被通判下了死命令,不许将孟宁的身份说出去,以免她一个闺阁女子被人说闲话。
一行人说是一起,实则都礼貌的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孟宁手指在地板上叩了叩,道:“这里不对,以前应当是像其他地方一样摆的有东西,不知道为何被挪走了。”
人高马大的张勇避开孟宁身侧,在一旁蹲下,也在地上摸了摸,皱起眉:“确实,且不说这块没有灰尘。”他指甲在地板上擦出一条痕迹,露出下面绯色的油漆痕迹。
“这块是新刷的地板色,应该是为了遮住这颜色。”
孟宁点头,伸手捻起一小块瓷器碎片:“看来在这里发生过争执。”
她站起来走向画室,被张勇拦下想推开门的动作,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小心画室有其他伤人的东西。”张勇解释道。
孟宁了然,让开了位置,等张勇先行进入后才进去。
入目的是摆放颇乱的颜料,满地的废纸,还有推成小山一样高的画卷。孟宁随手拿起一个展开,没想到画的正是听风。
看得出陈海确实擅于作画,画布上的听风嘴角擒着酒杯,身姿曼妙,于桃花树下翩翩起舞,那双丹凤眼柔情似水的望向画外人,似是欲语还休。
不错,带走烧给春荷看。
张勇和其他人到处翻找着颜料,孟宁便自己转了转,她是个伤者,苦力活自然要留给健康的人来做,她才不想自己给自己找活干。
“找到了!”一个官差大声喊道,孟宁放下刚刚好奇端起来的玲珑棋盒,走过去查看。
张勇先她一步,打开了那存储颜料的漆罐。
“这么满的一盒。”他又打开其他的漆罐,多多少少都有用过的痕迹,唯有手中这一罐满满当当,崭新如初。
或者说,它就是崭新的。
孟宁看过那漆罐,走到陈海用来作画的台案前,拿起桌上未画完的画作,一点点扫视着起来。
“原来如此。”
张勇好奇凑过来:“孟小姐发现了什么?”
“张大哥请看,这凤凰全身都上了色,唯独这尾羽,”孟宁手指画中展翅凤凰的尾羽,“这根尾羽颜色绯红,而这几根并未填充完整,说明,陈海那日的画正断在这里。”
她抬起头,目光对着外面那片空地:“而这台案,又正对着门,若是作画者与人起了争执,他便可以——”
孟宁顺手抓起一旁的漆罐,抬手作投掷状。
张勇吓了一跳,以为她真要咋出去,连忙“哎”了一声。
“民女不会添乱的,”她轻轻一笑,放下漆罐,“只是做个示范,证明陈海很有可能是抓起手边的漆罐砸出去,而他忘记了,门外堆放的都是些藏品,被他砸碎一地。”
“这就是为什么春荷说,那日她休息时听到楼上叮叮当当的响。”
提起春荷,孟宁一顿,又接着说道:“而最初的黑衣凶手、听风娘子的衣袖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这绯色,说明那时他们刚好就在门外,被漆罐溅起喷了个正着。”
“噢,怪不得仵作他们说那黑衣凶手裤脚也有油漆,原来如此。”张勇豁然开朗,连连称赞孟宁,“孟小姐当真慧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