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一大早是被狱卒的吆喝声惊醒的,她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向身旁瞥了眼,晏枕风果然不在。
“已经确认了死者与你无关,你可以走了。”狱卒一边卸锁开门,一边说道。
“多谢。”孟宁起身时,揉了揉因蜷在硬板床上而酸胀僵硬的脖颈。踏出牢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那张窄小的木床。
也不知道昨夜晏枕风到底歇息没有。
算起来这已是她第三次踏足府衙。孟宁无奈的回想,前两次是主动登门求助,这次却是被动牵连不得不入。
倒真真是缘分不浅。
她刚走出幽暗的狱门,就被猝不及防的阳光洒了一脸,刺得孟宁眼前发黑,脚步一顿。
“公子!”守在外头的柳墨一看到她停下,立刻快步上前,伸手将自己的胳膊递到孟宁手下,“还走得动吗?”
孟宁摇摇头,眯起眼努力适应着光线:“没事,只是方才猛地见光有些晕。”
柳墨点点头,侧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明娇坊的坊主在府衙外等着,说想见您一面。要去吗?”
明娇坊坊主?孟宁心里掠过一丝疑虑。
他找自己做什么?
孟宁转念又想,或许是因坊里死了人,春荷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攀诬自己,让自己遭了这无妄之灾。对方身为坊主,怕事情闹大影响明娇坊的生意,出面道个歉也不算奇怪。
她定了定神,点头道:“要见,走吧。”
“这位公子。”
孟宁刚踏出府衙的大门没几步,闻声看向来人。
“鄙人陈海,是明娇坊的坊主,”陈海欠身致歉,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昨夜之事牵连到了公子,还请恕罪。”
孟宁伸手虚扶了一把,语气淡淡:“陈坊主不必多礼,误会解开就好。”
“话虽如此,可陈某心里终究还是过意不去啊。”陈海慨叹着摇了摇头,面带愧色。
孟宁没接话,只静静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愧疚?若真愧疚,总该有些实际表示,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孟宁一向不相信没有任何付出的道歉。
“等公子今日歇足了精神,明日陈某在明娇坊留了最好的雅间,定要亲自备酒谢罪。”陈海脸上堆起笑,看向孟宁。
“那自然好。”孟宁心里诽腹这人好生吝啬,面上故作惋惜地勾起唇,语气里带着试探,“若是有美酒佳人相伴,岂不更妙?只可惜,怕是喝不上听风娘子的酒了。”
“公子肯赏光,陈某自会寻来更好的酒相赠。”陈海后退半步,再次俯身行礼,“不敢再多扰公子,您还是早些歇息,陈某就先行告退了。”
“陈坊主慢走。”孟宁颔首回礼,视线却牢牢锁在他身上,始终没离开。
只见陈海踩者脚凳上马车时,脚下莫名一滑,他身形猛地一晃,还好身旁小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这才稳住身子上了马车。
孟宁脸上残存的笑意瞬间冷了下去,眉心一动,微眯起眼睛。
陈海的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稳住了身形,还塞回来他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可就是那踉跄的一瞬,他腰间原本被衣襟所遮掩的玉佩,恰好甩出了一小圈,被孟宁看个正着。
那玉被雕成了玉兰花的模样,竟和听风梳妆台上那枚玉镇纸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孟宁沉思,那听风娘子背后果然有人,难怪同属明娇坊的春荷会对她言听计从。
提起春荷,孟宁陡然想起昨晚自己与柳墨二人在官差没注意到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于是转头看向身侧:“昨晚上你去隔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墨神色微凝,沉声回道:“春荷拉着我进隔间,说她那里也有听风娘子酿的酒,特意取来要与我同饮。”
“她执意要亲自斟酒,我瞧着不对劲,便在她倒完酒时,故意撞落了桌上的茶盏。趁她弯腰去捡的功夫,悄悄交换了酒杯。”柳墨回想当时情景,语气愈发肯定。
“那酒果然有问题。春荷喝了没两口,就想套我话问小姐你的真实身份,结果我还没敷衍几句,她就神色混沌,眼神虚焦。我趁机问她听风娘子的真实意图,她只说:‘娘子要听命令’,后面再问便是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了。”
“我刚要离开,就听见后院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柳墨说着便弯腰抱拳,语气带着几分自责,“请小姐责罚,当时未能立刻追上去帮您。”
孟宁伸手拦住他的动作,语气带着肯定:“你若真莽撞追上来,那就不是我眼前这个沉稳的柳墨了。”
柳墨语气难得一顿,轻咳一声继续道:“后来我直接下了楼,恰好撞见小姐从门外进来。”
“你做得很好。对我来说,你们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孟宁点点头,温声安慰着他。
柳墨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是会武?”
“这事还请你替我保密。”孟宁眼神微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若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训斥我呢。”
“小姐不该这般以身涉险。”柳墨眉头微蹙,语气里几分不赞同。
孟宁揉了揉太阳穴,避开他的目光:“可算能松口气了,累死我了。”她话锋一转,抬眼问道,“你昨晚有没有给家里捎信?怎么说的?”
柳墨见她不愿多谈,只能压下忧心回道:“小姐刚跟这官府的人离开时我就赶回府递了信,只说您昨下午是去了城外寺庙诵经祈福,太晚了来回奔波不安全,留在寺庙里休息一夜。”
孟宁眼睛一亮:“好聪明的理由。”
她特意绕去成衣铺,挑了套素色襦裙换上。裙摆她也专门沾了点泥渍,袖口使劲揉搓后微微发皱,瞧着正像是赶路折腾了一夜的样子。
一切妥当后,孟宁才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气息,从正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被云舒正面迎过来,云舒脸上是明晃晃的担忧:“小姐昨夜在外面可安全?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柳墨心细,有他在,我连吃食都有人检查呢,”孟宁拉过她,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你家小姐身上什么也没有,就是赶路脏了些,一会还要洗个澡。”
云舒连忙福身:“那我这就去准备,小姐先回屋休息着。”
孟宁摆摆手,对柳墨道:“你也赶紧回去歇着,我在狱里好歹还眯了会儿,你可是实打实熬了一宿。”
等柳墨应声退下,孟宁才慢悠悠踱回自己的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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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很快备好了水,孟宁将整个身子都泡到热水里,不禁发出舒服的慨叹:“还是家里好。”
“那当然了,”云舒仔细替她梳理着头发,“夫人很是细心,几乎方方面面的事都能考虑到,这才能让小姐刚回来就泡上热水澡呢。”
孟宁闻言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母亲忙着理事,就不会总沉在过去的伤痛里,我也能少些牵挂。”
她先前还担心母亲不适应管家。
当初把置换产业的钱给母亲时,母亲推说自己没这才能,拿着钱也不安心。好说歹说,孟宁才劝动她试着打理,只说自己时常外出经商,实在分身乏术。
“等再多赚些钱,咱们还是得换个大宅子。”孟宁望着屋顶,“景明长大了要有自己的院子,我待客也得有个像样的地方,这儿确实太小了。”
云舒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里满是钦佩:“小姐真能干。”
“对了小姐,您这手心怎么磨出茧子了?”云舒忽然托起孟宁的手,指尖摩挲着那处硬茧,一边轻轻按揉一边问道。
孟宁心头一紧,语气有些发虚:“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又不是整天待在家里。出门做生意,难免要动手做点事嘛,正常得很,正常得很。”
云舒“哦”了一声,没再多问,继续仔细帮她搓洗干净。
回到卧房,孟宁一头栽倒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她忽然想起那枚玉佩,支起身子够到枕边,又重新躺好,将玉佩捏在手里。
“晏枕风。”孟宁喃喃出声,玉佩垂在眼前轻轻晃动,她盯着那玉面出神,“你白天当真不能出来?”
“不能。”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孟宁“啪”地坐直身子,手猛地摸向腰间:“谁在说话?”
“晏枕风。”那人拖长了尾音,听着竟有几分无可奈何。
孟宁拎起手中的玉佩,不确定地又唤了一声:“晏枕风?”
“是我。”
“你居然能说话?”她惊得睁圆了眼。
“这话问的。”晏枕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何时不能说话了?”
孟宁晃了晃手里的玉佩,恍然道:“我是说你在这玉佩里居然能开口,跟着你,我真是越来越开眼界了。”
晏枕风淡淡回应:“只有你主动同我说话,我才能回应。若是你不先开口,我便没有法子出声。”
“那前两天怎么不回应我?”
“…你前两天有对着玉佩说话吗?”
孟宁沉默:“没有。”
“所以,你能通过玉佩看到外界吗?”孟宁扯过被子捂住自己,又拿枕头压在玉佩身上。
“自然看不到,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晏枕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轻笑。
他在玉佩的空间里待得很自在。这块玉能滋养魂魄,于他而言实属难得。比起现身在外,藏在玉中反倒是最稳妥的选择。
孟宁没再多说,总觉得对着一块玉佩自言自语的样子太过诡异,倒不如等入夜后晏枕风亲自现身,再细聊明娇坊的事更妥当。
她摩挲着玉佩,低声道:“我今夜可能还要去趟明娇坊,找春荷问些事。”
“好,”晏枕风应得干脆,“我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