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回意漠然，没有给出答案，楼晟淮也不需要他给的答案。
心痛，难受，继而是愤怒，癫狂：“静姝都去了，那个男人凭什么还好好活着？”
楼晟淮声音阴狠，心里打着什么念头不言而喻。
楼回意心中嗤笑，这个男人还是这么的无能狂怒，不讲道理啊。
他抬眼，淡声提醒：“你如果那么做，她会更加厌恶你。”
楼晟淮呼吸一滞，想到徐静姝每次看他的眼神，终究是放弃了刚才的想法。
房间里陷入安静。
“如果父王没什么事，儿子就先回去了。”
楼回意不耐烦看楼晟淮这副样子，开口打破沉闷。
“她的养女，是叫云起舒？”
楼晟淮重新将话题引到了最开始的事情上。
“静姝，起舒，名字都这么像。”
感慨一句后，楼晟淮看向楼回意，“本王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但云氏是你母亲在乎的人，你得顾及着。”
楼回意忍不住怼了一句：“她在意的人，与我何干？”
楼晟淮也不生气，只语带警告道：“真论起来，她算是你的妹妹，如果你不知道尊重你母亲，那本王会收她为义女，为她寻个好人家。”
楼回意的脸色变了：“她现在是我的侍妾，您的儿媳，如何对她我自有分寸，不敢劳烦父亲挂心。”
楼晟淮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再多言，打发他离开。
乍然得知徐静姝离世的事，他需要独处，此刻不想看见任何人，她的儿子也一样。
……
回到恒宁院，楼回意挥退下人，一个人躺在床上，用手盖住眼睛。
他都已经忘了自己三年前得知这件事时的反应了。
但肯定是有疑惑的。
她不是已经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她离开了王府，离开了楼晟淮，离开了他，为什么还要离开这个世界呢？
楼晟淮觉得她时因为不能和前夫再续前缘导致的抑郁而终，他却觉得不应该。
她的性子那么冷硬，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抑郁成疾？
即使根据他的调查，在楼晟淮强取豪夺之前，她和那个男人曾经是一对恩爱夫妻，也不应该会这样啊。
想着想着，楼晟淮的头就疼了起来，他想转移注意力，不去思考这件事，却控住不住自己的大脑。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告诉自己，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她又不在意你，你在意她干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因为谁都不会是因为他。
她可能在意任何人，唯独不在意他。
哦，对了，还有他爹，他们俩在他那儿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他厌恶和想远离的存在。
可是……
楼回意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云起舒的话。
——若我告诉他，我娘的病逝是因为生你伤了身子，你还能子凭母贵吗？
这句后就像魔咒一样，就缠着楼回意，让他不得安宁。
这句话，到底是她为了威胁他编造出来的谎言，还是潜藏在假设下的真相？
他升起去找云起舒问个清楚的念头，可又不敢。
他害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哈哈哈哈，他真是可笑啊，一个渴望母亲垂怜又不可得的可怜虫。
一个无能的废物。
……
柳月阁，云起舒正拿着笔，在纸上圈圈点点，却不是在书写作画，而是在思考。
她这几个月府里府外撒了说不清的银子，终于得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信息。
赵侧妃的生母是西南那边来的人。
西南……
得到这个线索后，她第一时间撒了银子请人去赵家帮忙调查。
赵侧妃的生母去的早，现在赵家好多下人都没见过她，查起来不容易，快一个月了，也就传回来一丁点消息。
来自赵侧妃祖母院里的丫鬟。据她所说，赵侧妃的生母麻姨娘说话一口湘西地区的腔调，还带来了很多精美的银饰。她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她收到过麻姨娘打赏的银簪子。
湘西口音，姓麻，银饰，这些组合起来，似乎很明显指向一个神秘的民族，苗族。
云起舒盯上赵家还是因为赵侧妃。
她经常去漪澜殿，次数多了就发现赵侧妃有一个特别宝贝的妆奁，里面放的都是银饰。她暗地里问过漪澜殿的丫鬟，她们说这是赵侧妃从娘家带来的，轻易不让人触碰。
她一下就想到了苗疆。
因为徐静姝病的蹊跷，她找了很多大夫，有的说是中毒了，又说不出是什么毒，怎么解，有的干脆说是天生的五脏六腑不好，到了寿数，器官衰竭了，都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大胆假设一下，如果中的是蛊，也许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中的是蛊，所以没发作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差，一发作就命在旦夕。中的是蛊，所以无论她找多少大夫，吃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若是麻氏是苗女，她在赵家会不用自己的本事吗？
云起舒有了方向，还是得继续查赵家。
她用笔在“赵”字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圈。
……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眨眼就进了腊月。
湖广地处长江以南，到了冬天岁不似北方那么寒冷刺骨，也湿冷的让人难受。
还好楼回意虽然看她不顺眼，给她的份例是够的，白天多点几盆炭火，晚上被窝里放几个汤婆子，不算太难熬。
说起楼回意，云起舒已经有半个多月未见他了，不知道是在忙着跟一水的堂兄弟争夺那个位置，还是在猫冬。
这天，云起舒叫着暗香，芳菲和浅晚，四个人一起围着炉子烤红薯吃。
暖色的火苗炙烤着红薯，硬梆梆的红薯慢慢变软，表面开始流油，整个屋子都是香甜的气息。
看着差不多了，云起舒拿起拨弄炭盆的长条钳子把红薯夹出来放地上。
晾了晾，就迫不及待地掰开看看，烤的又焦又香，一看就好吃。
一共是烤了三个，云起舒和暗香分一个，芳菲和浅晚分一个，柳月阁剩下的下人分一个。
一时间，众人的心里都甜滋滋的。
“好烫……”暗香一边被烫的“斯哈斯哈”的，一边嘴也不停。
“烤红薯就是要烫着才好吃。”云起舒笑着说道。
等几人吃完，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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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暖暖的，都很满足的长舒一口气。
正在这时，楼回意出现了。
云起舒都有点想扇自己一巴掌了，教你待得好好的想到这个人，被你念叨来了吧？
美美的一天立马不美了。
“你倒是会享受。”
每次的开场白都是这么的欠打。
云起舒心里腹诽，就跟不会正常说话一样。
楼回意的到来打破了女孩子们自得其乐的美好氛围。
芳菲等人受到惊吓，瑟缩地跪下行礼。
云起舒见她们不自在，没有回怼楼回意，而是先安抚她们，让她们回自己屋里去。
浅晚有些犹豫。
楼回意终于终于做了回人，没打算牵连无辜，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离开。
屋子里一下子就冷清了。
没人让座，楼回意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不说话，云起舒也不说话，随意拿了本书看。
“又是纪山给你带的？”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是在吃醋。
一说出口楼回意自己都后悔了，显得他多在意这个女人似的。
这种没营养的话云起舒懒得搭理，接着看书，只当男人不存在。
过了半天，见云起舒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楼回意终于忍不住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
“没兴趣。”云起舒这次回了。
“有事就说。”
楼回意被噎了一下，想到自己的目的，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我原谅你了。”
“？？？”这些轮到云起舒没话说了，不是，啥啊就“我原谅你了”。以他们俩的关系，这话只有她对他说的份啊，虽然她永远不会说这种话。
但他凭什么说原谅她啊？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欺负她，强迫她。
对于成功引起了云起舒的情绪，楼回意有些开心，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接着道：“从前，侍妾这个身份是假，只是为了合理把你留在身边折磨你。但以后，这个身份就是真的了。”
？？？
云起舒满脑子问号，因为太过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一时间都无语了。
“这样，你心里有没有踏实点？”楼回意还在继续“火上浇油”。
踏实个鬼！
云起舒：“你没事吧？”
楼回意茫然，还以为她是认真在问：“我没事啊。”
“莫非你是不满意侍妾这个位分？”
他自以为了解云起舒：“我知道你的性子争强好胜，肯定受不了屈居人下，我现在又没有别的女人，短期内也不会娶妻，所以你不用担心。”
云起舒更加无语了，这是拿她当傻子哄呢。
无知少女都得靠男人画的“大饼”钓着才能死心塌地，到她这儿连“饼”都没有，硬钓啊。
连个以后让她当正室的饼都懒得画，她在他心里就那么蠢？
云起舒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她立的可不是傻白甜人设啊。
“别，你还是报复我吧。”
楼回意嘴角的笑僵住了，几息过后才又挂上假笑，做出耐心询问的模样：“你是有什么顾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