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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人心

作者:哇啊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楚廷霸撇着八字腿走来,肚大如斗,两只绿豆小眼被肥肉挤没了影儿。


    大半年来,他一直在外游山玩水,近日恰好人在离州,便顺道赶来参加离王寿宴,完毕后跟随楚耀回京。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二哥欺男霸女,在家是楚兰月的帮凶,拽她裙子,推她下水,还在她跪祠堂的时候放老鼠,简直是恶事做尽。


    楚宜笑听他连着楚兰韵一起骂,当即两眼一瞪,冲上去就要理论。


    楚兰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忙拉住她。


    楚廷赫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训斥道:“二弟,岂可如此说自己的妹妹们,还不快道歉!”


    楚宜笑心道楚廷霸要是能有道歉的觉悟还会出言挑衅?大哥啊大哥,你也忒人机了。


    “楚楚,我们快些上车吧。”


    楚兰韵推着楚宜笑往马车上走,一副“都怪我我是罪人”的无地自容模样,恨不能立刻从众人眼前消失才好。


    楚宜笑以为,今日这事要不掰扯明白,楚兰韵这个受害者又要寻个角落自卑自伤去了。


    “等等。”


    脚下仿佛生了根,任凭楚兰韵如何拉拽,楚宜笑都不走了。她露了个假假的笑容给楚廷霸,“二哥这样夸我们,我们还没道谢怎能走呢?”


    楚兰韵愣住,“夸、夸我们?”


    楚廷霸闻言,一脸呆样。就连楚廷赫都不知道楚宜笑打得什么哑谜。


    “可不是?”楚宜笑两眉一挑,“常言道,这人啊,自己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二哥方才点了我的容貌和姐姐的琴技,语气那样酸,用词那样歹毒,足以说明妹妹我貌若天仙,姐姐琴技出神入化,都让他嫉妒得深入骨髓难以压制,只能借一时的口舌之快稍稍缓解。”


    楚兰韵目瞪口呆,楚廷赫别过头掩嘴而笑,楚廷霸气得火冒三丈,藏在肉/缝里的眼睛都露出来了。


    “谁、谁嫉妒你、你们!”


    楚宜笑叹了口气,“二哥啊二哥,回家读两本书吧,猪油糊了脑袋连重点都抓错了。我是说你嫉妒吗?我是说你丑、说你笨、说你那两只蹄子连琴弦都拨不了。你不是嫌弃我跟姐姐吗?那咱们就此别过,我还嫌弃你这种丑翻天以至于存在感太强的背景板称不出本小姐的美貌呢。哼!”


    说罢,不管楚廷霸什么反应,楚宜笑推着楚兰韵上了车。


    楚廷霸失了面子岂肯轻饶,当即就要扑上马车把楚宜笑给活撕了。


    楚廷赫单手就把他撂翻在地,“父亲与沈氏已先行前往王府,你若再敢生事,休怪兄长暂代父亲行训诫之责。”


    楚廷赫近些年屡立战功,乃朝中新贵,就连楚耀都要忌惮几分。楚廷霸掂量了下自己的斤两,瞅了楚廷赫一眼,哎呦着噤了声。


    车厢里,楚兰韵脸色难看得仿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楚楚,你怎可这样说二哥?”


    “他嘴上没个把门,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他?”


    “他是嫡子,你我却是姨娘所出。虽说也是楚家小姐,但岂敢与他楚廷霸平起平坐?再说,虽然殿下疼你,可到底越不过尊卑去。你这样的性子从前吃亏吃得还少吗?若让殿下知晓你恃宠生娇、目无兄长,还是要罚你跪祠堂的。”


    “那就跪。”楚宜笑倔道。


    楚兰韵哀叹一声,“你何苦为了争一时意气而这样为难自己?正所谓‘君子不与牛斗力,凤凰不与鸡争食’……”


    楚宜笑哼哼,“我又不是君子。”


    楚兰韵气得轻捶了她一拳头,楚宜笑立刻哎呦着滚到她怀里嚷疼。楚兰韵被这个妹妹折腾得没了脾气,只得由着她闹。


    姐妹俩嬉闹的声音糅杂着马车咕噜噜的声响,四散在晴阔高原,天空瓦蓝、白云悠悠,是难得的好时光。


    马车停在离王府门前的牌坊边。


    楚宜笑跳下车,便见远处有两人并排骑马而来。


    左侧之人朱袍金冠,通身富贵。本该是极扎眼的,偏偏叫身旁的白袍少年比了下去。


    这少年一手握缰,发带飞扬。路过一支低垂的花枝时,他抬手轻拂,唇边,漾着一抹肆无忌惮的不羁笑意。


    仿佛什么事与他都不相干,什么事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今天纯粹就是来吃酒的。


    不是墨无痕又是谁。


    一别数日,楚宜笑总不至于连墨无痕都认不出来。觉察到墨无痕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丹朱此时提着一只食盒凑过来,“姑娘,食盒里装了什么呀,好香好香,奴婢馋了一路了。”


    楚宜笑拍拍她的肩,“好丹朱,晚上回去再做给你吃,这是你姑娘我送给墨公子的‘谢、礼’!”


    “谢礼”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以至于丹朱开始怀疑食盒里放的莫非是什么鸩毒、砒霜。


    “楚楚。”楚兰韵抱琴走到楚宜笑身侧,“墨公子为你中毒一事殚精竭虑月余,如今你身体康复,也该好好跟人家道声谢才是。”


    楚宜笑一拍食盒,“这不巧了,姐姐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那……”楚兰韵神色有些躲闪。


    “姐姐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楚兰韵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楚楚,你可不可以,带姐姐去见墨公子一面?”


    楚宜笑:“???”


    莫不是楚兰韵喜欢墨无痕要她牵红线?


    “你别误会,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余光偷偷瞥见墨无痕跟着萧遇入府,楚兰韵才敢说道,“素闻墨公子琴艺一绝,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必能有所精进。”


    她有心求学,奈何胆子小,要不是实在想求高人指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很不该对一名陌生男子提出如此请求的。


    太不矜持了。


    楚宜笑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啊,等我问问他。”


    不愧是楚兰韵。


    人家一心向学,她却满脑子废料。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墨无痕那种绝世美色面前都岿然不动。


    楚宜笑再度对这位二姐油然起敬。


    “楚三姑娘!”贺兰玉骑马而来,正朝她挥手。


    楚宜笑跟着楚廷赫向贺兰威行礼:“贺兰将军。”


    自那日山中一别,楚宜笑对三位救命恩人念念不忘,稍微打听才知,救她之人乃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血将军。


    贺兰威乃朝中仅次于楚耀的武将,南渡前曾镇守东北,与楚耀并另一位不可言说之人共同拱卫大齐边疆。


    只不过人心易变,楚耀善于经营,贺兰威看不上他那副溜须拍马的做派,两人逐渐疏远。此番前往离州,也是因为贺兰威不愿与楚耀同乘一船,才提前带子女走了陆路。


    而那位不可言说之人更是欲壑难填,直接反了朝廷自己做皇帝去了。


    贺兰威与贺兰朔父子之所以青史留名,并非是因为打了多么惊天动地的胜仗,恰恰相反,是他们殒身的方式太过残忍——活埋。


    他们二人并十万兵士,战败后不肯降燕,被燕国将帅下令活埋了。


    贺兰威怕自己在场孩子们不自在,跟楚廷赫打过招呼后就自个儿进府了,剩下小一辈的在府外叙旧。


    贺兰玉未簪钗环,乌发掺了琉璃珠子编成一股粗麻花垂在胸前,一看就是马背上长大的姑娘。


    她下马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看了遍楚宜笑,“恢复得不错嘛,那天你晕过去以后可是把我们给吓坏了。”


    楚宜笑道谢,贺兰玉摆摆手,“恰好路过罢了,随便是谁我们都会救的,楚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贺兰朔闻言,哼了一声,“早知是你,就不救了。”


    贺兰玉立刻用手肘捣了弟弟一下,“贺兰朔,你混说什么呢?”


    楚宜笑心道,这位贺兰小将军对楚家人的敌意还真是大。当年那些混账事都是楚耀干的,关她什么事,干嘛没来由迁怒她!


    她笑嘻嘻上前,“贺兰兄,你不是说我这个朋友你认定了吗?是朋友岂能见死不救呢?”


    贺兰朔脸色由青变黑,“我没说过。”


    “男子汉大丈夫,敢说不敢认啊?”


    “你!”


    楚宜笑冲他扮了个鬼脸,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楚廷赫这个在场最大的哥哥自然要上前打圆场,三言两语劝着大家往府里走。


    引路的小厮早在一旁候着了。


    刚入府门,楚宜笑就被离王府的恢弘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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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了一震。


    迎面是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广场,汉白玉砌成的石阶厚重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北京故宫。


    单从府邸来看,便知先帝对离王这个幺子有多么宠爱。


    “小妹。”楚廷赫本是在前走着,突然放慢了脚步与楚宜笑平齐,“贺兰姑娘发髻落了枯叶,哥哥不方便,你能否帮个忙?”


    楚宜笑一看,果然有枚枯叶落在贺兰玉发间,只不过颜色相近,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她诚心诚意夸道:“大哥不愧是做将军的,观察能力就是比常人强。”


    楚廷赫别开视线“唔”了声作罢。


    宴席开在巳时末、午时初,如今方不过辰时末。


    小厮引着一行人去往后院,那里有座戏台,请了全离州最好的戏班演唱,以供众人打发时间。


    有别于其他以宫墙、花门划分前后的宫苑,离王府的前后两院以一座东西方向的廊桥相连,桥下有百姓南北往来。


    据说廊桥是建府时离王特意叮嘱工匠设计的,只因离王府坐西朝东横贯全城遥拜京都,南为市集,北为民居,若百姓无法穿府而过,从住所前往市集将会耗费数倍的时间与脚力。


    离王不忍百姓受苦,遂修建廊桥连接前后两院,便于民生。


    【小统~】多日不吱声,楚宜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只系统了,【离王瞧着倒像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君主,怎么跟史书记载的形象不太一样啊?】


    虽然史书之于楚宜笑不过是颗安眠药,但某些人物惊天动地崩坏三观的事迹还是令她有些印象的。


    话说离王本是当今陛下的胞弟,年少称王,十七岁便上阵杀敌,威震边疆,封地离州,日子过得可谓是相当滋润。


    奈何人家雄心勃勃,金银在手,不思美人美酒,只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盼着哪日机遇一到原地造反。


    这个机遇,还真被他等到了。


    大齐被燕人逼得南渡时,齐帝连派数人向离王求援,谁知全部石沉大海。若非金玉阁东家墨信接应,怕是离王早已得逞,齐帝一家全部成为刀下亡魂。


    齐帝平安抵达金陵后,离王深知大势已去,索性负荆请罪,谎称病重未能及时救驾,主动上缴手中兵权以求免罪。


    齐帝顾念手足之情留他一命,另派节度使接管离州军政,叫离王做了一名闲散王爷。


    离王为打消帝王疑心,留嫡长子在金陵为质兼太子伴读。


    本是一直相安无事,谁知质子却暴毙而亡。


    质子死得蹊跷,有人道是齐帝南渡时痛失皇子公主,愤恨已久,终是忍不住杀质子以泄愤,端的是父债子偿。也有人道是离王起了反心,以质子之死为借口,意图谋反。


    帝王之心便不如先前安稳。


    猜忌既起,焉有消散之时。


    后来离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楚耀的接应下攻入金陵,却被北燕趁虚而入。


    彼时贺兰父子早已陨身,南齐腹背受敌却无一良将可供驱使。


    离王兵败、南齐国破,北燕铁骑行踏于南齐袤土,金陵满城被屠。


    蓄谋多年,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系统点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颓废度日的中年罪囚。楚三姑娘,人心易变。】


    【你很一针见血啊。】楚宜笑摸了摸腰间小泥人的脑袋,【话说离王不反,南齐还能苟活几年,指不定我也能活过城破日顺利回家。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把离王给刀了可行不?】


    系统:【你大可一试是谁刀谁。】


    楚宜笑认怂:【咱说话能别这么扎心吗。】


    台上戏班咿咿呀呀唱得正起劲,楚宜笑自认是个门外汉,听起来无聊且痛苦。


    扭头一看,楚兰韵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丹朱这个小丫头都能时不时哼上两句。


    楚廷赫正与同僚应酬,贺兰姐弟找地方射箭去了,趁着没人注意,楚宜笑抱着食盒溜出来,打算逛一逛园子,顺便找找墨无痕。


    她穿廊过桥,越走越偏,一路赏花玩水,十分惬意。


    突然,砰——


    一粒金珠打在了食盒上。


    前方,墨无痕蹲坐墙头,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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