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哥,这剑法我学了,也能使出来,为何总有一种还是不会的感觉?”
“这个......练习是练习,战斗是战斗。任何功法,都是在战斗中熟悉,你能使它,不代表你和它熟。这就和小孩背书一样,他们背的那些典籍,其实自己也未必懂其中的意思。不过呢,多加练习肯定是会精进的。”
“哦,那我是不是该和人对练?”
“这倒是,可惜钟离不喜欢打架,我最近没空和你练习。等有机会,我们可以试试。”
“好,谢谢原大哥,那我继续练了。”
“无涯,虽然我没学万指变,但我可以给你讲一下万指变的源头,有助于你理解这个功法。钟离人基本是用刀,万指变比较特殊。你先说一下你的想法。”
“我感觉这个功法的主人,是在灵仙山上看风景来的灵感。”
“哈哈,你说的没错,这确实都是灵仙山的风景。但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美好,这是葬骨川之战中一个幸存的钟离先人开创的。那场战争,钟离去了很多医师救治伤者,但死的肯定要比活下来的要多。
先人回山后,虽尚有亲朋好友在旁,他却难以在感受到喜悦这种情绪。他每日就在山崖看海,万指变这套剑法随之出世,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用刀。有人问他,为何不是刀法,他说,刀死了。”
瞿无涯没去过灵仙山,想象不出青山下、潮水归、晚云落是什么画面。他一直以为是歌颂美景,叹世事无常的寂寥。
直到方才,他才领悟,这不是歌颂美景,也不是寂寥,而是悲伤,彻底的悲伤。
望着世间罕见的美景,却彻底失去感知的能力,这是死剑。千千万万的事物都在改变,唯有先人停留在过去,出不来。
晚云落,未必是灵仙山的晚云,也可以是苍阳山的晚云。
瞿无涯止住眼泪,舍弃无助。他总是这样,轻易地让别人掌控他的命运。竟然还寄希望于追杀他的人能留遥幽的性命,多么弱小又多么可笑!
钟离柏说过,由于经脉的不同,比起妖族,人族能更有效地利用灵力,这也导致人族比妖族更依赖功法。优秀的功法,能将每一点灵力都发挥到极致,可以帮助人族战胜强大的敌人。
所以,用着启天剑法的原无名杀魇箬有些麻烦。但若原无名用更强势的功法,两个魇箬也随便杀。
他不知道风云剑法是多上乘的功法,但他已经别无他选,只有赢,只能赢。
四海剑轻轻震动着,泛出青青光影。
青山下!
瞬间,周围好似枯木逢春般充满生机,在剑招结束后又重回凄凉。
焦英吃力地接过这一击,警惕起来。药效差不多要到了,他必须赶紧解决。
这个功法很厉害,他几乎要接不住其中的悲意。
潮水归!
周围浮起雾气,水蒙蒙中瞿无涯一剑刺去,他从未觉得灵力在经脉中运转得如此畅快过。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也感知不到外界,心中唯有剑,剑。
焦英额头冒汗,被击退,剑在地上滑行,稳住脚步。
第六式,下巫山。
晚云落!
漆黑的夜空中浮现晚霞,照亮周围,瞿无涯凝神静气,全神贯注这最后一击,剑挥出去,带着晚霞的残影。
火红的光芒刺在瞿无涯灰暗的面容上,也刺进焦英的眼瞳。
这不可能!焦英震惊地迎战,方寸大乱。这个瞿无涯方才明明连战斗都不会,使的招数生硬无比,连杀意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融会贯通这么厉害的功法?
难道他这一生,成也在天才,败也在天才吗?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就要输给这个毛头小子的天赋吗?
他不甘心。
晚霞消失,焦英手中的剑也跌落在地,他嘴中涌出血,药效其实还没消失,但他的灵力已经不够用了。
“别杀我,求——”
话音还未落,四海剑刺入心脏中发出“噗嗤”一声。
焦英临死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少年冷冽的脸,泥血混在那张脸上,黯淡又肮脏,唯有那双薄凉的桃花眼中带着恨意,如同爆发的火山。
陶梅顺着痕迹在山中找了很久,一无所获。直到看见天空乍起晚霞,她疑心是无涯他们,便匆匆赶来。
地上躺着一只狼,雪白的皮毛已经被血泥染脏,她心中一惊,难道是遥幽么?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便看见相持的两人。
月光下,冬风中,瞿无涯的剑刺在焦英的胸口。
陶梅从没见过这样的瞿无涯,锋利得像刚被锻造出的剑,滚烫又蓄势待发。她知道瞿无涯的冷脸唬人,但这不是冷脸,是痛苦,是悲伤,是愤怒。
一片雪花飘落,落在瞿无涯握剑的虎口上。
啊,下雪了。
这是瞿无涯第一次杀人,没什么感觉。他扔下剑,到遥幽身旁,跪下查看遥幽的情况,遥幽的眼睛已经闭上。
他探鼻息的手颤抖,还好,还有一口气。
滥用灵力让他反噬,血似漱口水般从嘴中流出,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施法给遥幽治疗。
要先止血。
“无涯!”
陶梅唤他。
瞿无涯茫然地转头,甚至都没在意陶梅怎么会在这里,道:“阿梅,遥幽会不会死?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陶梅一抹眼泪,“不会的,我们把他送去陈爷爷那治,陈爷爷医术那么好,他不会有事的。”
雪逐渐变大,落在瞿无涯的眉梢发尾间,又融化在黑夜里。
“可是这个血止不住啊,为什么止不住?”他盯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怪我,是我太没用,才会连累遥幽,现在连愈合术都做不好。”
“我应该多跟钟离学一些医术的。”
陶梅半跪下,强迫自己不要因为不忍移开目光,她摸着那道伤口,道:“无涯,这好像有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能感到不太对劲。”
经陶梅提醒,瞿无涯才仔细看,发现那个灵刃竟还没散,卡着伤口才不能愈合。陶梅没有修为,自然是看不见这东西。
他才想起,原大哥跟他提过。因妖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强,所以凡是用灵刃攻击,都是特殊的灵刃,能在伤口维持一段时间不灭,让伤口无法自我愈合。
他太蠢了,竟然会忘记这个。
取出灵刃后,瞿无涯终于把血止住。他抱起遥幽,道:“阿梅,我先回去找陈爷爷医治他。”
“好,你不用管我。”陶梅道,“快去吧。”
瞿无涯在回来的路上试过几次御剑飞行,效果都没有很好,而且十分消耗精力。
不行也得行,他唤起四海剑,站到上面,默念口诀。一开始还行,半路实在是没有灵力支撑,跌到地上。
好在离碧落村已经不远了,他看见遥幽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道:“抱歉,有点颠簸。”
也不知道遥幽还能不能听到,但遥幽若是有意识,肯定是要骂他是不是想晕死自己。
“遥幽,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陈爷爷那了。你不是说过,妖的身体都很强悍吗,说你不需要我来担心。”
“就当我求你,千万不要死,好吗?”
风雪堆在狼的皮毛上,洗掉一点污渍。瞿无涯的脸被风雪冻住,惨白而冰冷。
瞿无涯抱着遥幽一路奔跑,到了陈爷爷家门口。已经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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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屋内熄灯。他顾不得会不会被村民们知晓,急促地敲着门。
“陈爷爷,陈爷爷!”
没人答应,他又喊了几声。
这才听见一句“来了”。
屋内亮起烛火,陈爷爷拿着蜡烛,打开院门,道:“大半夜的真有精神——无涯?你,你这是?”
旁边的屋舍也响起声音,显然,被吵醒的不止陈爷爷。
“陈爷爷,求求您,救救他。”瞿无涯抓住陈爷爷干瘦的手腕,语速快到像是怕陈爷爷一口否决,“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救他一命。”
眼见大伙就要出来看热闹,陈爷爷叹气,不忍道:“这孩子,上来就说这种话。先进来吧。”
瞿无涯抱着遥幽随着陈爷爷进屋,他能坚持到现在,纯是吊着一口气,进屋后松了这口气,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
“无涯,无涯!”陈爷爷一惊,见瞿无涯失去意识,一人一狼就这样躺在地上,不由得道,“造孽啊,造孽。”
自己的命也是个未知数,倒是全心全意地担心一只妖。
瞿无涯醒来时,浑身酸痛,尤其是胳膊——哦,他胳膊受伤了。他从塌上起身,想找遥幽,看见遥幽躺着一旁床上,他正要过去看。
陈爷爷端着一碗药进来,道:“别乱动,伤这么重还想跑哪去?”
“陈爷爷。”瞿无涯目光担忧,道,“遥——妖怎么样了?”
“先喝药。”陈爷爷把碗递给他,“他伤太重,偏偏经脉碎裂,体内灵气没法运转修理。现在用药吊着一口命,变回了人形,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瞿无涯一口喝完滚烫的药,道:“那没有办法治吗?”
“经脉碎了,就算有幸能醒来,也是废了。”陈爷爷摇头,道,“更何况,光靠药物无法让他醒来。遇到病痛,身体会做出应对去抵抗病痛,药物只是引导辅助作用。他经脉既碎,身体就相当于死了,又怎么反抗?”
瞿无涯走到床边,蹲下。妖要濒死时都会变回妖形,现在变回人形,证明命保住了。
遥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是灰的,呼吸也十分微弱。他想起灵书上的治疗功法,尽管灵力还没恢复多少,他把灵力输进遥幽体内。
“无涯!”陈爷爷注意到他的动作,制止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做没有用的,他利用不了这些灵力,你这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看见遥幽脸上有了点血色,瞿无涯轻轻地笑,道:“我知道。”治疗功法的原理是拿灵力当药用去帮对方梳理伤口,但遥幽已经“死了”,灵力也只能短暂地在他体内游走,很快这点血色还是会散去。
陈爷爷长叹一口气,道:“老夫能力就到这了,也许找钟离家的人,他们会有方法修复经脉。”
钟离、沧澜城、凤休,瞿无涯笑了一声,双手撑在床榻上,捂着脸笑。
这一起都太可笑了,不是么?
妖要杀人,变成人杀人,再变成人杀妖,最后的结局是人杀了人。
大人物轻轻的不高兴,就得让小人物漫长的痛苦与不幸来买单,他和遥幽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曾想,也许有一天凤休会不在意自己,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就撤下通缉令。
一个人族,也没什么值得妖王大动干戈的地方吧。
或者有一天,他能变得强大,可以以平等的地位和凤休对话,不再需要狼狈逃窜。
他不会再痴心妄想,不要再当一个小石头,提心吊胆地移动着,生怕咯得凤休不舒服,而是要成为一把利刃刺穿那颗傲慢的心脏。
哪怕只是蒲柳之姿,无法长出利齿,他也不会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