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是忘了一条腰带,才想回去拿。”
瞿无涯蹲在水池旁,宿醉还头疼着,他偏头,揉着太阳穴听原无名说话。
“那条腰带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但现在也不好再回去自投罗网。”
瞿无涯头更加痛了,道:“抱歉,原大哥,我——”
原无名打断他,道:“不,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才说这些。她叫苏盼,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是西州丹临人,父亲早亡,母亲卖豆腐将她拉扯大。”
“她家的豆花很好吃,当时我在丹临出任务,去过几次。有一次,我碰上她被流氓骚扰,出手帮了她。后面我再去吃豆花,她就不收我的钱了。”
说到这,原无名停顿了。
瞿无涯捧着水洗脸,眨眨眼,道:“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他以为原无名说这些是想开解他。
“不是。”原无名否认,而后他又道,“我不是说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们是朋友。一年后,我路过丹临,想顺便和她见上一面。她不见了。”
这是什么走向,瞿无涯迷糊了,甩干手上的水。
“你知道,人族每年都要给妖族上贡四千个奴隶吗?”
瞿无涯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听过,听说是随机抽取?”
“对,由圣都祭司将当前户籍在册的非修道人族录入通灵仪中,再用通灵仪抽取四千个青年人。这不是说关爱老人稚子,只是怕他们没能力为妖效力。这对于人族来说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人,除掉那些倒霉的、被抓去当奴隶的人,没人在意这点机率。甚至有些幸运的人,这一生身边都不会发生这件事。”
原无名凝重地抱着剑,坐在走廊的栏杆上。
“苏盼被抽去妖界当奴隶了。”
水珠从瞿无涯的脸上滑落,滴在地上。
“妖界有些地盘是未开化的,比如巨口谷,送去那的奴隶全是口粮。我托人查到她是分配去了堕天墟,然后我去堕天墟查她的踪迹,她不在那里。”
“我想,她应该是死了。她的母亲哭瞎了眼睛,王族倒是给她母亲足够的抚恤金,但一个盲人如何能看守好财物,都被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亲戚顺过去了。”
“我见到苏盼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痴傻了。于是我找了一个声音和苏盼很像的姑娘,装作苏盼去照顾她。”
瞿无涯呆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跟你讲一个故事。”原无名嘴角勾起,走过去,微微弯下腰,“不是说让你从今以后憎恶妖族,我当然知道世间也有不坏的妖。”
“就像世间也有很多恶人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吃一堑再吃一堑,对人也好,对妖也罢,还是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知道了,原大哥。”瞿无涯露出一个笑容,脸上水痕未消,“谢谢你。”
原无名本来不是想说这些,他想告诉瞿无涯,人和妖之间的矛盾很复杂。妖固然不全是坏东西,但也绝非善类,不要太过亲近。
可他看着瞿无涯水盈盈的脸,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自己在试图用成熟到腐朽思想去侵蚀新鲜的幼苗一般。
算了,这些道理,等时机成熟,瞿无涯自然会懂。他只是教教瞿无涯功夫,也算不得什么师父,还是不要乱说教,让人自然生长吧。
钟离柏拿着一张纸从外头回来,神情难辨,看着瞿无涯。
原无名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钟离柏拎着那张纸,展示给他们看,道:“这上面是无涯吧。”
纸上方是三个醒目的大字“通缉令”,然后是一个男子的脸,和瞿无涯有七分像,脸旁有一行竖字“瞿无涯”,下方写着“重金悬赏,取首级者可领一千两黄金”。
“这么多钱?”瞿无涯瞪大双眼,原来自己这么值钱吗?
“看这个盖章,是妖族的悬赏。”钟离柏侧头看着通缉令上的人,道,“这个金额,无涯,你得罪妖君了吗?”
得罪妖王了,瞿无涯的情绪昨夜发泄过,今日被通缉也没太惊讶。反倒是说,若凤休放过他,他才会讶异。
“算是吧。”
钟离柏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啧啧”两声:“这比无名要值钱,无名最高的时候也就八百两黄金。”
瞿无涯闻言看向原无名,却发现原无名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怎么了?原大哥。”
“你现在的实力,会死在这个通缉令下的。”
瞿无涯已经看开了,道:“若不是原大哥,我昨日便死了。”
“钟离,你之前说你挨打逃跑时会用的一种步法,什么步法?你教一下无涯。”
钟离柏“啊”一声,道:“可那是我自创的,呃,我,就是和你们吹一下牛皮。这教人,我有点拿不出手啊。”
“要不然我找点其他功法教无涯吧。”
原无名:“都行,你看着办吧。我这几天要准备和魇箬对决,这就交给你了。”
瞿无涯一脸懵,被钟离柏拉到房间。
钟离柏从抽屉中拿出一本书,封面无字,也和外边常见的书不一样,非常薄。书翻开,文字浮在空中,可以自由翻页。用学名来说,这是一本灵书,是注入了灵力来存储文字以便携带,不至于厚厚一本还易损成为累赘。
有些灵书还会设密,寻常人打不开,方便各大势力储存秘籍。但钟离柏这本没有设。
他道:“我年少时不太用功,习惯了临时抱佛脚,按理来说钟离家的书是绝不能往外带的。但我记性也不好,当时偷偷下山怕打不过人被欺负,就悄悄印了一本带在身上。”
“如今倒是都记得了,但带在身边已经成了习惯,满满的安全感。当断则断,送你吧。”
“你和原大哥已经帮我很多了——”
瞿无涯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姓钟离,那钟离柏和钟离肃是亲人?
“诶诶,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可能打架不怎么样,医术也半吊子,但看人就特别准。你的人头能值一千两黄金,你以后肯定能是个人物,就当我是在投资你吧。”
钟离柏看出瞿无涯的推拒,解释道:“原无名想投资你,还没那个机会呢。”
瞿无涯茫然地道:“为什么这么说?原大哥也教了我很多。”
“但他从来不教你怎么战斗,对不对?”钟离柏嘿嘿一笑,“他练的战斗功法都太凶猛,一般人是练不了的,像我就不行。这个问题真说起来挺复杂的,和他的体质也有关系,解释起来太麻烦。”
“像他那样修炼,困难归困难,收益也大。你别看他年轻,真打起来,碰上妖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他当刺客就不能用那些功法,只能用用启天剑法这种烂大街的招式。”
瞿无涯很平静,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钟离柏眯眼看他,道:“你觉得无名不够强?”
“没有啊,我知道原大哥很厉害。”瞿无涯赶紧解释,只是不知道这个“很厉害”具体是多厉害。他对修为的认知只停留在有没有阿休厉害,但如今他才知道这个参考逻辑多可笑。
凤休是妖王,这世上本就没有人比凤休厉害。
钟离柏被瞿无涯的反应刺激得冷静下来,他确实是直觉生物,容易人来疯。他和瞿无涯说的东西有点多,事关原无名的身份,他不能这么轻率。
瞿无涯太有亲和力,又一脸纯真良善,他不自觉地就信任了瞿无涯。好在他看人没有错过,希望这次也不要错。
且根据瞿无涯的回应来看,像是不太在意。无名也说过瞿无涯从前并不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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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真的一点修炼基础也没有?”
瞿无涯熬了几个大夜看钟离功法,眼下一片青黑,点点头。
钟离柏叹口气,道:“好吧,你确实有资格觉得无名不够强。你这天赋高到自学都可以,不用我教。”
原无名路过,闻言微笑,调侃道:“看来是我之前教得太差,耽误无涯进步了?”
瞿无涯被他们逗得满脸通红,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原大哥你也别笑,你确实不会教人。我问你说怎么隔空取物的,你说就那样伸手拿,想着东西过来就过来了。”
“结果害我对着东西瞪眼一个时辰,怎么想它都不过来。我后面去书铺翻书才知道,是要用灵力控制着运过来,得要非常熟练才能像看起来是飞过来的一样。”
他说着,用灵力去运池塘的水,一串小水柱飞在空中,歪七扭八,最后坠机落在地上。
很显然,他并不熟练。
原无名挠挠头,道:“是吗?这个东西太基础了,我也不记得原理是什么。”
御物的攻击术法对瞿无涯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他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化灵力为攻击。
聚灵为刃,要控制好力道和准度,他不停地重复着动作,直到割落树上的一片枯叶。
成功了!
钟离家的功法以医学为主,在战斗方面专研得并不深,这也有他们的道理,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大夫。
这本灵书,除掉大量治疗功法,与战斗相关的规范功法有三套。两套刀法,一套剑法。
剑法叫万指变,共有三式,分别是青山下、潮水归、晚云落。
钟离柏在一旁看着他修炼,道:“我学的是刀,若你要练万指变,我帮不到你什么。但你要从练剑开始,基础的招式里融入灵力去使用,再去学剑法会更合适。”
关于基本功,瞿无涯不规范的地方已经被原无名纠正好,也学会怎么把灵力融入剑中。
“这个原大哥教过我。”
“你天赋很高,就是修行得有些晚。若是继续修行下去,你的寿命也会比普通人长许多,倒也不差这十几年。”
瞿无涯问道:“你和原大哥修炼多少年了?”
“你看我们像什么年纪?”钟离柏不答反问。
这怎么看得出来,修行之人能维持年轻样貌几十年,瞿无涯故作认真道:“五十了?”
钟离柏瞪他,道:“喂,无涯,之前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我哪里像五十岁?”
瞿无涯乐不可支,道:“你们灵力高强,我自然不敢把修为往小了猜。”
真是坏心眼,钟离柏也不卖关子,道:“我今年二十六,无名二十七。”
这和瞿无涯想象得差不多,所以他的反应很平静。
经过几天相处,钟离柏也明白瞿无涯不是傲慢,而是无知,他根本不懂这个岁数配上原无名的实力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那原大哥是世间天赋最高的人吗?”
钟离柏摇头,道:“不是,这世间天赋高的人如鲤鱼过江,无名不过是其中之一,但他的机遇不是常人能比的。若要论个天赋最高,那非王太子莫属。”
“王太子三岁入道,五岁挥剑,九岁拔出王族传承的轩辕剑,就此受封王储,十二岁练成王剑,十五岁的时候打败了他的师父肖李散人,尽管是一百次中赢了一次,但那也很难得了。可之后他的病症爆发,这些年一直在潜心养病,修炼上也不得已被耽搁。”
“他得了什么病?我听说是先天的病症,怎么会在十五岁才发作?”
钟离柏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是王族秘辛。”
瞿无涯对秘辛并不多感兴趣,闲聊便就此中止,他继续专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