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身在龙游会馆的妖精们收到了来自感知组执行者的消息。
“这家伙，跑得够快啊，都到榕城会馆的管辖区域内了。”
榕城是位于龙游南边的一个城市。对于张蓉而言，这是跨省的出行，但对于妖精们而言……
“传送去榕城会馆吧！”
……对于妖精们而言，旅游出行就是如此便利。
张蓉没来过榕城这边。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外出旅游过，人生迄今为止跑得最远的应该就是从龙游会馆到苍南会馆。
“如今的会馆有总计83个、遍布全球，那岂不是我出国旅游也不用买机票了？”
“是不是也不用办签证护照了？”
鸠老迷茫了一会儿，显然对这部分信息也不太了解：“呃，有会馆建立的地方，我们和那些国家都有建立关系？这个你得问问潘靖他们，我这样的老家伙可不太清楚。”
“师父已经是会馆里最熟悉人类生活的大妖精之一了哦。”若水说，“当然，在人类的地盘上生活的那些要另算的！”
张蓉：“哇。”
她情不自禁地说：“我真的很幸运诶！最开始认识的妖精就是你们！”
若水：“嘿嘿！”
*
夏天的榕城，一眼望去是葱郁的绿。
和龙游、苍南会馆不太一样，榕城会馆不在独立空间，而是坐落于人类世界的市郊山区。或许有御灵系的妖精插手，这片山区被繁茂的植被所覆盖，抬头看去，巨大的石质建筑之上甚至有粗壮的枝条沉沉地坠下，让人油然生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鸠老。”
下一秒，一个稍有些冷淡的声音从那枝条上传来，一个浅绿色短发的尖耳朵妖精从上面跳下来，微微鞠躬。张蓉试图分辨了一下，发现这个妖精看起来实在有种雌雄莫辨的美——简单来说哪怕听声音都听不出来这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若水也说过，有些妖精会给自己区分性别，有些妖精不会——毕竟他们是聚灵而生的存在，性别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很重要。
“噢，冬鹿，有段时间没见了。”鸠老显然认识这个妖精，他一摆手，“怎么是你来？”
“那家伙都跑到榕城的地盘了，当然该归我们管。”被称作冬鹿的妖精略略弯起嘴角，又很快恢复先前的平淡模样，只抬眼一扫，而后将目光定在张蓉身上，“人类？”
张蓉有点紧张。她已经知道妖精当中有许多敌视人类的……
“唰啦”一下，眼前的妖精消失了；再唰啦一下，张蓉感觉自己被什么硬质细长的东西戳到了手臂——她呆呆地看着先前冷淡的妖精倏然散去人形、变成了一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白色的鹿，然后跳跃到她面前低头、用角轻轻碰她的手。
“摸摸我的角！”鹿雀跃地说。
张蓉：“……”
张蓉：“咦？”
站在她身后的兆岳侧过头去咕哝了一声“还是老样子”，而鸠老则笑呵呵地说：“冬鹿当年和人类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很受人类的照顾。她特别喜欢人类。”
“是呀！”白鹿快乐地凑过来贴近人类的女孩子，“我们榕城会馆好久没来新的人类了……大家都好忙，没空帮我打理鹿角！”
张蓉下意识地举起手摸摸：那对鹿角是冰晶似的颜色，大得不像是普通的鹿能有的程度，摸起来冰凉光滑却不会带来刺痛的感觉，实在手感很好。
“鹿角还要打理吗？”
“不用啦。”天介吐槽，“只是冬鹿特别喜欢和人类撒娇。”
“什么呀！”白鹿不高兴地抬起前面的蹄子朝天介凭空踢了一下，“平常在外面跑来跑去，这次还到处追你们龙游跑过来的那个妖精，很辛苦的！”
她殷殷地凑近张蓉：“你叫什么名字呀，是龙游会馆的人类吗？龙游那边在独立空间，进出都不方便，要不要以后来我们榕城会馆工作呀？榕城可是个好地方！”
张蓉：“哇。”
她又试探地摸了摸鹿角，还摸到白鹿的耳朵。后者眯起眼睛、一副相当享受的样子。
“我叫张蓉。”人类的女孩子说，“应该算是龙游会馆的人类？我现在还在读大学呢，工作的事情要等以后再说呀！”
白鹿眨眨眼睛。
“咦，还不是执行者吗？”
鸠老：“还不是。张蓉才刚接触会馆没多久呢，我们带她来见识见识。”
“而且就算以后工作了，张蓉也要来龙游会馆的！”若水迅速抱住张蓉的手臂，“这可是我的小伙伴！”
白鹿水润润的眼睛看向张蓉。
张蓉：“呃……嗯！我也很喜欢龙游！”
算是雏鸟情结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她应该会考虑大学毕业后在龙游会馆工作吧？
白鹿：“呜……”
妖精垂头丧气重新化形：“唉，什么时候能有更多人类来榕城会馆工作呀。”
鸠老摸摸胡子：“嗯，这个，不好说呀。没有意外事件，咱们通常也不会主动接触人类……”
冬鹿看起来更萎蔫了。
不过只一会儿，妖精就重新振作起来：“你们是来追踪那个妖精的吧。我不久之前刚确认他的位置，藏得还挺好的，在人类市中心的一家酒店暂时住下了。”
然后冬鹿的神情又郑重了一些：“他应该有一名同伴。到榕城后他的灵力痕迹短暂地断掉过一会儿，可能是生灵系的能力。不过这会儿我的同伴正在持续关注他，目前没看到第二个妖精，他的位置也没有变动。”
说到任务，鸠老也认真了一些：“人类的市中心啊……张蓉，这下要你发挥一下能力了。”
张蓉用力点头：“我会尽力的！”
*
整体上来说，榕城市和龙游市看起来差别并不大。
整体的街道、来往匆匆的行人。工作日的上午，市区内的车流量看起来并不大。张蓉在接近市区的时候就给自己的同伴们披上了一层“戏梦”的薄纱，他们几个都靠远距离跳跃，她靠飞行法宝（冬鹿：“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宝！好厉害呀！”），五个妖精一个人类很快到达了市中心一家酒店不远处高楼的楼顶。
另一个戴着骨质面具的尖耳妖精正蹲在那儿。听到动静后，他回过头来：“队长。鸠老。”
涉及到正事的时候，冬鹿还是很正经的。妖精这会儿的神情又恢复了冷淡的状态，目光专注地看向酒店高楼：“目标还在原地？”
“没离开过。”骨质面具的妖精顿了顿，“是否需要疏散酒店内的人类？那样可能会惊动目标。”
张蓉连忙举起手：“稍微等一下？我最好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以防等下的幻术……戏梦渲染出错。”
她这段时间也又升级过自己的飞行珠串了。被驯服的风在启动法宝之后不再只托举法宝本身，而是顺着她的手腕向下延伸，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侵染风的超能力永远没办法卷起自己呢。
（P.S女孩子的体重当然是要保密的。）
（P.P.S为了飞起来方便，连衣裙里面当然穿了打底裤！）
目标妖精所在的酒店不大，位于市中心的城区。门口走两百米左右就是地铁站，又在景区附近，所以哪怕是工作日的半天在这附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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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还不少。
人类的女孩子绕着这附近飞了两圈，把地形和一些大致的建筑外貌都记在心里，又溜进酒店内看了两眼，才飞回先前的大楼顶端：“好啦，酒店里我也看过了。另外你们之前说的疏散是打算怎么做呀？”
骨质面具的妖精看了她一眼，而后作答：“可以启动一下他们的烟雾报警器。”
“那样确实可能会惊动到目标，所以用别的办法怎么样？”张蓉有点紧张地提出建议，“我可以用戏梦把大部分人先骗出去……”
作为一个《哈利·波特》爱好者，她的很多能力使用方式都从这部小说里摘取了灵感。比如巫师们有个经典的咒语叫做“麻瓜驱逐咒”，所以她完全可以用戏梦给自己遇到的所有普通人都上一个暗示。
天介脱口而出：“还能这么用？”
鸠老笑呵呵地摸胡子：“当然可以。心灵系的能力可是很适合执行者的唷。”
妖精们都没什么意见。对于会馆而言，这类任务能不惊动人类就最好别惊动人类，善后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于是张蓉确认了那个叫做“山轮”的妖精在酒店的四楼，就再度出发。
工作日的上午，会选择住在这家酒店的旅客大多也外出玩去了。张蓉把自己伪装成酒店的清洁员，依次序敲门，听到里面有动静就隔着墙扔过去一个范围性的戏梦。
无形的灵能够轻易穿透实质的墙。心灵系的能力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住在不同房间里的客人很快就想起了有一件要出门的急事，匆忙地收拾衣服准备出门。
当然，还是有一点小动静。张蓉一边琢磨着之后是不是能做吸收声音的法宝，一边清空了目标房间周围所有的人类。
然后她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好啦。”
若水很快给她回复：“你站到他的房间门口。师父在过来了。我们剩下的从窗户进去，注意安全哦，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可以先用你上次做的防御珠子！”
张蓉上次做给家人和朋友的那种防御珠都是一次性、不需要灵力驱动的法宝。这一批做完之后，她也自己给自己又做过两个新的。基本上算是前一种的升级版：能多次使用，展开的时候会变成一个能把她全身（包括脚下）都裹起来的鸡蛋壳，不过强度这个嘛……
——在看到若水轻轻松松地一拳轰碎她的防护罩时，逸风偷偷地给她发消息：“若水很厉害的！她的强化很多妖精都扛不住呢！”
张蓉：好的，了解了，怪力狐狸美少女的人设她也非常喜欢！
她站在这家酒店617的房间门口等了片刻，就看到一个显然是鸠老但非常不像妖精的老先生走了过来。
皮肤变白了、脑袋上有茂密的短发，胡子看起来还挺平常，身上穿着花色非常时髦的T恤和工装裤。
“哇。”
“若水非要我从酒店这边过来。”鸠老说，“要我说你现在的水准，也不会被山轮打伤，从窗户那儿过来我们还快许多呢！”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一只精灵一样的飞虫从他的指尖浮起，萦绕出一圈灵光，然后飞了出去。
“做好准备。”他说。
张蓉郑重地点头，灵力从她的手指间蔓延开来，有几颗塑料珠从她手腕上的珠串上脱离开来，漂浮到空气中——这是她以防万一做的灵力节点，可以协助她维持戏梦的稳定。
酒店的走廊上依旧显得昏暗。但几秒钟之内，人类的力量以617为圆心，覆盖了一个半径有至少七米的球体。
“好了！”
在她脱口而出的同时，眼前的房间门被猛然撞碎，飞蛇一样的火焰骤然卷出，几乎要冲击到整条走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