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早上，张蓉照例早起。
她的三个舍友都没有这个习惯。所以她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换了身运动服就一个人拎着水杯出了门。
以往她每天早上打太极就只是普通打太极，但现在知道这是聚灵了嘛……
张蓉带着若水送她的唤心铃绕着学校生活区跑了一圈，最后确认校园内的那个小湖泊边上似乎灵稍微充足一些——只是相对充足一些。
于是她把水瓶放下，在这里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开始打太极……不对、聚灵。
相对于之前在会馆，普通的城市中的灵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匮乏”。不过哪怕效率不高，她打太极也算是强身健体。
不过和以往相比，她接下来的早锻炼中都多出了额外的项目。
——先用戏梦在附近展开幻境。
这个她做的已经很熟练了：高中上课摸鱼开小差，只要给自己糊一层专心听讲的幻象就没事，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她居然也没被老师点名提问过，可能是那时候已经无意识地在通过这种能力给老师下暗示。
然后，选定一个区域，开始尝试对这里的风进行“附灵”。
校园内的人更多，她所能拢住的流风也更不稳定。不过现在张蓉换了个思路。她没必要盯着某一缕风尝试，完全可以先像以前那样先把自己能黏住的风都黏住，让它们稍微听话一点，然后再尝试慢慢地侵染。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一张线稿上细致地涂色。粗暴地绘制当然也可以，但那就会损伤原本绘制在上面的图案，但要保证每一寸颜色都恰到好处、不盖住线条本就是个精细活，现在她面对的线条甚至还会轻轻地晃动。
她试到八点也没能完全成功——自然中的风确实就是这么难抓，和她以前对着电风扇练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我觉得我有一点进步了。”她在带着早餐回去投喂室友的时候悄悄和南溪这么说，“下周六之前应该至少能搞定一点点。”
*
正常周日的白天，张蓉通常会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占个位置，在一群卷王之中学习很容易被带动起来。不过今早去食堂的时候她就发现有认识她的同学盯着她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黑球事件的余波还没过去，她就不太想去公共空间了。
在寝室学习的效率会低一点。好在这两天明游仍然在为了下周的出行计划勤劳地奋斗。受到明游的影响，她也努力读了一点阅读材料，又往论文里增添了几百字，最后情不自禁地感叹：“这要是再往前推几个月，我期末论文就可以写点自然风险对经济金融的影响……这么大一个案例放在我面前。”
“然后你会找参考目录找得发疯。”南溪头也不抬地吐槽，“啊——通知来了，这周停课的课程时间调整。”
张蓉赶紧打开邮箱，然后很快确认了自己接下来几周的课表：“哦，还好没占周末。”
“占周末会引起民愤吧。”明游说，“真占周末我就翘课了。”
南溪认同地点点头：“但接下来两三周都会很忙啊……连续大课和选修，课后作业都不好布置。”
“省点作业也好。反正期末都要交论文。”
张蓉把邮件关掉。
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超能力。现在就算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日常的生活也没受太多影响——有超能力又怎么了？超能力者也要吃饭的。要吃饭就要赚钱，要赚钱就要工作，没有好学历就找不到好工作……哦，说起来她现在算会馆的成员，以后好像可以直接给会馆打工，不用担心毕业后的就业问题。
……不过距离她本科毕业都还有两年多呢！这种事情不着急，她学费都交了，总不能浪费钱和时间！
*
边上学，边修炼。
经历过那样的大事，张蓉原本以为她还要多兴奋几天，但事实上，周一一早，她就迅速地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南溪对此点评：“因为不去上课要扣考勤分，漏了笔记可能会在期末考试遭受更惨重的打击——拥有超能力听起来像是要去拯救世界，但没到世界末日之前学生还是要上学的。”
……听起来好残酷哦。
这周的龙游大学生们还要增加额外的补课，谢天谢地老师们也知道学生们临时调课存在的困难，没给他们上太多强度。但年轻人们之中依旧一片哀鸿遍野——无他，就算是再不怎么去图书馆自习室的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变少了。
不过在这样紧迫的生活中，张蓉还是非常喜滋滋地在周五早上的早锻炼结束后，和南溪宣布自己成功了。
“成功什么了？”这两天学到发懵、这会儿脑子里完全把妖精什么的忘在脑后的南溪迟钝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你做成自己的第一件法宝啦？”
张蓉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有点不确定：“呃，这算是法宝吗？但现在这缕风是我的了。”
她的手指尖萦绕着一缕肉眼无法直接辨识的微风。在真正完成附灵之后，张蓉完全理解了这和她以前的做法的巨大区别：现在这缕风不需要她精细地操控，完全意随心动，她想要它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
她也顺带猜到了一点法宝制作的秘诀：在将物质彻底附上属于自己的灵后，再用自己的灵给它挂上“编程”，让它可以依照未来“录入的指令”来“作出反馈”。
虽然她不熟悉IT，但这其实就是超能力者中的程序员工作啊！
南溪：“这样吗？”
南溪：“那我的哈利波特盲盒……”
张蓉：“你让我试试！”
南溪当初抽盲盒的时候还挺好运的，一发抽中了她想要的那一款：骑着扫帚的小巫师本人。不过盲盒嘛，当然是把哈利·波特固定在一根塑料杆子上的，但附上超能力之后……
相对于风，固定的小人实在太好附灵了。张蓉捧着那个十厘米不到高度的圆眼睛小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把他和原先的底座拆开——
骑着扫帚的小人没有掉下来。他稳稳地悬浮在空中，然后绕着那个底座的边缘飞了两圈。
“哇！”
南溪惊喜地差点跳起来。
虽然小人不会眨眼睛、身上硬硬的袍子也不会飘动，但这可是一个会飞会动的哈利·波特！
反倒是张蓉还觉得有些不满意：“卡比因为是软绵绵的毛绒玩具，所以可塑程度高一点，盲盒小人的材质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调整……而且飞起来比我想象中的要难一点。我现在是把刚才附灵完成的风缠绕了一缕在哈利波特的身上。”
“已经很棒了！”南溪张开手臂贴贴张蓉，“蓉老师你超强！”
她满心欢喜地看了一会儿这个小人，又举起手机拍照、录像，各个角度都玩了一会儿，才终于郑重地把它捧起来：“不过现在不能让鱿老师和章老师看到啊……”
“喔，是哦。”
张蓉端详着这个自己制作出来的第二件……姑且假装它算是法宝的法宝。
不会动的黑色短发小人透过没有镜片的圆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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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很平静。
……不过这种平静只是商家涂色的平静啦哈哈哈。
她幻想了一会儿童话世界里的巫师们所能做到的事情，然后握拳。
“好的，下一步就是做飞天扫帚！”
“……蓉老师你进度是不是略快。”
哪怕她不了解这些，也觉得这好像飞跃的距离略远了！
*
相对于对修炼一无所知的南溪，在这周六看到张蓉字面意义上地缠着一缕风来到龙游会馆的西木子，就陷入了微妙的沉思。
“嗯？”特地跑来旁观的鸠老眉头一皱，凝视了那边一会儿，然后大惊失色，“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啊？你上次都教了什么？”
上次其实也只是简单点拨了两句，自觉完全比不上其他妖精教授后辈那么用心的西木子：“……”
张蓉还开开心心地和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鸠老，西木子长老！若水今天不在吗？”
“有人找她帮忙，她要晚点回来，”鸠老解释，“你这是……做了一缕风的法宝？”
“这个算法宝吗？”张蓉提问，“我就是学着长老上次做的那样先把它浸透了……但我们人类的修仙小说里，法宝一般好像还得发挥点额外功能。”
她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个东西：一枚橙黄色的塑料十面骰子。这个是她之前网购买来的。
“我觉得这个应该算？”
西木子摊开手，于是张蓉把自认为做的真正算成功的塑料骰子递过去。
“你做了什么进去？”
“这就是个闹钟。”张蓉说，“到点了会滚来滚去，也可以计时什么的。”
西木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颗骰子，然后轻轻一捏，那块半透明的塑料石头在他手上滚动起来，依次序转到不同的数字，完成了有点繁琐的报时。
鸠老：“啊？这有什么用？”
“没用，就是可爱。”张蓉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嘛。”
鸠老狐疑地看向西木子：“你上次没教啊？”
“还没说到这里。”
“唷，那做得不错呀，挺有悟性！”鸠老立刻开始夸赞，“和若水一样！”
西木子没说话，只是再度抬起手。这次，缠在张蓉手指上的那缕风被他强行牵引过来。
张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以为已经完全驯服的风也能被扯走，下意识地想操控风回来，但看到西木子的动作，她又放松了精神：这大概是在检查作业吧。
她配合地把那一缕风送到妖精长老的手上。不过这次，西木子似乎只是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就把它还了回来。
“做得不错。”他微微笑着夸赞。
张蓉挥拳：“耶！”
然后她又说：“您也好厉害！我一开始还担心十天不够用……不过昨天早上终于成功了！这是怎么算出来十天我就能做到的呀？”
鸠老：“嗯？他哪有卜算的能力。单纯是这家伙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吧！”
被揭穿的西木子笑眯眯地一展折扇：“确实。我原本以为十天后你还要苦着脸说自己做不到，继续向我寻求帮助呢。”
这下张蓉看西木子的表情就不是原来那个温柔可亲的感觉了，她现在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蔫坏蔫坏的，甚至还挺符合狐狸的气质——不对，狐狸哪有什么气质，全都是人类擅自臆想的，若水就又甜又萌！
“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抱住手臂，神气地回答，“我已经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