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猜。”
纪羽的冷酷无情显然并不影响梁子尧的热情,他仍坚持引导:“是可以发声的一种东西。”
“那不就是乐器。”
梁子尧笑道:“猜对了。”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像是非常渴望得到反馈般紧盯着纪羽的神情,声音放轻放缓:“我做的小吉他,你看,真能发出声音,可以弹的。”
之间在琴弦上轻扫一下,果然能发出声音来,音质说不上多好,但有这么一个小乐器拿着把玩,也挺有意思的。
听到声儿,旁边有人围上来:“这从哪儿来的,还能响呢,给我玩玩呗。”
“哪家店买的啊,我也想买一个给我妹,她最近吵着要学电吉他呢,成天比个摇滚手势。”
“人家自己做的,你也自己动手弄一个啊。”
“我没时间,我很忙的。”
“你忙啥呀,物理四十七分,啥时候能及格啊,多做点手工活,对脑子好。”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平日里上课枯燥乏味惯了,一有些新奇玩意儿众人都凑热闹地挤过来看看,七嘴八舌的。
有人想蹭到离纪羽更近的过道去,却见贺思钧脸色发沉,心下发怵,哼着歌溜远了。
梁子尧摆手道:“这是我送纪羽的,你们想要啊?”他环视一圈,挑起一个找打的笑:“那就想着吧。”
央求又调转了方向。
“纪羽,你玩腻了给我玩一下,晚自习太无聊了。”
“你蠢x啊,晚自习都没声音,你玩一下不就被发现了,我预定明天早上早操,我一边奏乐一边前进,咱们就跟游行乐团一样,帅不帅?”
“你咋不拿大鼓敲,肾虚没劲?”
“怎么说话的,吉他才符合我高雅又自由浪漫的气质。”
从刚才起就一直默然不语的纪羽突然说:“这是贝斯,不是吉他。”
“是吗,”梁子尧满脸诚恳虚心求教,“我不懂这些,是跟着网上的就教程随便做的。贝斯和吉他有什么区别吗?”
“你自己不会上网查吗。”
纪羽表情不咸不淡,周围人也从未见过他这副表情,冷淡挑剔,带着点不耐烦,好像天生就该受人服侍讨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退开几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梁子尧不知哪里触了他楣头,当众被下了面子也不恼,仍是说:“那我回家好好补补功课,这个,你先拿着玩,回头我再做个更好的贝斯给你。”
“我不要。”
“我做了好久呢,”梁子尧可怜兮兮的,“你哪里不喜欢?”
纪羽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缓缓说:“我哪里都不喜欢。”
梁子尧耸耸肩,有些尴尬般自我开脱:“那好吧,我再修炼修炼。”
修炼什么,修炼自己的手艺,还是讨好人的本事啊?纪羽明摆着就是看他不爽,没见过这种上赶着吃脸色的人。
这样的贱脾气,还真是少见,假装不经意路过的人拼命传递眼神,今天的话题又有着落了。
还没看个尽心,预备铃猝不及防打响,剩下还没走班的人急哄哄地离开,梁子尧这次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那小巧的贝斯却还留在纪羽的桌面上,纪羽盯着它,眼神充满攻击性,冒着火光,像看到了什么平时未见的讨厌的东西,既嫌它碍眼,也不想碰它。
“贺思钧,你还不走吗,快迟到了!”
好心的同学在门口高声提醒贺思钧,不知道贺思钧一直待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干什么。
贺思钧应了一声,起身,却在同学焦急等待的目光中走到纪羽身边,俯身说了什么。
纪羽看起来像被他激怒了,手上抓了东西就往贺思钧身上砸,贺思钧躲也不躲看着纪羽,像极了被激怒后的对峙,东西噼里啪啦落到地面。
过了几秒,纪羽张口说了两句话,贺思钧从地上捡起什么就大跨步走到后门,把东西丢进垃圾桶。
同学跟着贺思钧走出两步,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向贺思钧问道:“你和纪羽说什么了?”
贺思钧面容冷静:“没什么,我问他要不要替他丢垃圾,他同意了。”
“哦哦。”同学讪笑两声,觉得这两人越发古怪。
他分明看到掉进桶里的,是梁子尧送给纪羽的贝斯。
-
纪羽的心情很差,就算是雨后天晴,出现难得一见的彩虹,伴着火烧云极其瑰丽壮观也无法挽救。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他也没心思仰头欣赏,柳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看他的脸色,再抬头看看天,时不时向后张望下贺思钧跟上他们没有。
柳承最近才征得他妈同意,免上晚自习,心里压力减轻不少,面上看着也活泼了。
他是单亲家庭,他爸早年还活着的时候酗酒,整日里郁郁不得志,也不去找个班上,成天长吁短叹怨天尤人。某日他爸终于被自个儿老婆骂醒,清醒过来准备出门找个班上,结果才走两步,脚下一滑后脑勺摔在台阶上,就这么死了。从此家里就剩了仨人。
柳母一人挣钱养活全家,柳承想打工减轻家用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柳母没念过几年书,但也知道学习好出路才好,让他一切都以学业为重。
现在能有机会在晚饭时间回家做顿饭,分担点家务,对柳承来说也是高兴的,他静得下心来,在哪学都是一样的。
纪羽注意到他的视线,缓和了脸色,轻声说:“你不是赶着回家吗,还不走快点,错过公交车怎么办?”
柳承经他提醒也有点着急,家门口菜摊散场早,再晚点去就该只剩烂菜帮子了,忙不迭快走两步,倒不忘回头念叨两句。
“别不高兴了,我明天摘梨给你吃,可甜了。”
纪羽点点头,柳承心满意足地快步追赶公交去。
看着人走远,纪羽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又烦闷起来。
他本来打算今天留校参加晚自习的,但下课铃一响,身体比脑子还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收拾好书包下楼了。
反正都已经向纪律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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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必要再和贺思钧躲起来养伤,虽然他确实很想试试出租屋里新到的沙发,但人至少都有些气节,不能让习惯打败他的意志。
要不干脆掉头回去算了,到小卖部买个面包吃也没事,他又不是过敏体质,随便吃一顿也不会怎么样。
但已经走了那么多路了,再走回去多累啊……
纪羽埋头走着,耳边听见一道声音叫他:
“纪羽?”
纪羽还当是贺思钧追上来了,压着气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别和我说——老麦、你怎么在这……”
纪羽说到后头声音卡了壳,音调也越来越低。
老麦抱臂垂眼睨着他,天气转凉,他还穿着一件黑色短袖,露出胳膊上一大块刺青,接送的家长都站得离他远远的。
纪羽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校门,后知后觉地捂住胸口的姓名牌。
贺思钧这时才站到他身前,微微侧身挡住了他:“老麦,你为什么在这儿?”
老麦哼哧一声,像被气笑了:“你们俩倒是有默契。”
他放下胳膊,手插进破洞牛仔裤兜:“走吧,找个地方聊一聊。”
纪羽带他去了自己最喜欢的饭馆,老麦做主点了几个菜,贺思钧去了两道纪羽吃不了的,老麦啐他一口说:“老子买单,小气什么。”
贺思钧就又加了几道招牌菜,特意叮嘱了忌口,桌面上摆得满满当当。
老麦的脸色黑了又黑,闷不吭声塞了两碗米饭下肚,才稍缓和些面色放下筷子。
“我们倒是都被你们蒙在鼓里了,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我们阿雀还是个高中生,你今年高一还是高二?”
纪羽抬眼瞄一眼他的脸色,又迅速敛下睫毛:“我高三了……”
贺思钧没有轻易开口,静坐一旁,时刻关注着老麦的神态动作。
“哦——”老麦一哂,“高三确实很重要啊,人生的分叉口,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呢是吧,我看你们学校标语上还写什么拼一年春夏秋冬,搏一生无怨无悔。用一年换一辈子无怨无悔啊,多好的事儿。”
纪羽微低着脸,肤质细腻,脖颈细白,衣领干净整洁,从他的角度看,显得无辜又天真,他从前怎么就信了纪羽没在上学了的鬼话。
他就没见过哪个自己打工生活的人还长成这矜贵模样,身边还等着一个保镖似的朋友。
合着贺思钧是个陪读,他纪羽就是个大少爷游戏人间来了。
玩够了,也该收心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继承家业了。
老麦心浮气躁,从口袋里掏烟盒,抖几下倒出根烟来衔上,刚要点着,旁边伸出只手把他打火机火掐了。
贺思钧冷着张死人脸:“室内禁止吸烟。”
“他娘的,”老麦把烟摔到桌上,“阿雀,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他又改回称呼叫他阿雀,纪羽抬起头来,看到老麦的眼睛死死抓住他不放:“当初只有老子一个人坚持你会来,结果呢,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