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三个人,”东妙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泄露秘密般的畏缩,“结伴来的…不是…不是一般的香客…”
“三个人?还成伙?”刘世廷的眉峰真正聚拢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直了些,“什么人?”
东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那两个名字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是…是县委江**…还有旅游局的林…林局长…”
他喘了口气,补充道,“还有一个女的,很年轻,不认识。”
“可能是旅游局的干部…带着小本子,一直在记东西…”
“江昭宁?林方政?”刘世廷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下。
这两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猝不及防地砸在他精心维持的平静湖面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骨窜了上来。
刘世廷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江昭宁!他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去?
为什么没人提前知会他一声?
林方政……那个一直对他阳奉阴违的家伙,现在和江昭宁走得很近了?
还有那个记录的女人……他们想干什么?
东妙被刘世廷瞬间的失态和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吓得更厉害了。
他慌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带着绝望的哭腔:“江…江**他…他说话很重…他说…说我们寺庙里里外外,处处都…都充斥着一股铜钱臭!”
“他说…说这玷污了佛门清净地!是…是亵渎!”
说到“铜钱臭”三个字时,东妙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脸色由白转灰,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刘县长…我…我完了…我看江**那脸色…难看得吓人…我…我这监院的位置…怕是当到头了…”
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刘世廷死死地盯着东妙那张灰败绝望的脸,那眼神里的恐惧如此真切。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难怪!
难怪离约定好的日子还差着老远,还差半个月。
这个一向循规蹈矩的东妙就急吼吼地亲自把那份“心意”提前送了过来。
那厚厚实实的“钞票”,刚才还让他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以为是这和尚终于开窍,更懂得“孝敬”了。
原来如此!
根子在这儿!
江昭宁!又是江昭宁!
一股暴戾的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了刘世廷的四肢百骸,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这小子!
这个空降下来就处处跟他作对的愣头青!
先是揪着他儿子那点“小纰漏”不放,硬是逼得张彪到殡仪馆与**打交道,让他颜面扫地!
现在,竟然又把手伸到了他的钱袋子上!
伸到了清凉寺这条他苦心经营、稳定丰厚的财路上!
断人财路,如同**父母!
江昭宁!
刘世廷在心里发出无声的、野兽般的咆哮,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怨毒。
老子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然而,几十年宦海沉浮练就的本能,如同最坚硬的冰壳,瞬间覆盖了那沸腾的岩浆。
刘世廷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又奇迹般地松弛下来。
他甚至还扯动嘴角,重新挂上了一丝极其“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阴鸷从未出现过。
“东妙法师,”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安抚意味的平稳腔调,甚至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宽厚,“你啊,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江**那是视察,是领导关心我们县里的宗教事业和旅游发展嘛。”
东妙愕然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刘世廷会如此轻描淡写。
“领导视察,”刘世廷目光平静地落在东妙脸上,“当然要指出一些工作中的不足,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
“这是职责所在。”
“即便他说得…嗯,可能有些地方不太全面,或者和你们寺庙实际操作的考量不太一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你也要正确看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对不对?”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摊开,摆出一个推心置腹的姿态:“寺庙收一点香火钱,这也是迫不得已的现实嘛!”
“那么多张嘴要吃饭,佛像金身要维护,大殿屋顶漏了要修葺,哪一样离得开钱?”
“佛祖也得体谅僧侣和寺院的难处不是?”
“清修是理想,过日子是现实嘛!”
看着东妙眼中那点微弱的、将信将疑的希望之火又燃了起来。
刘世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这件事,你暂且放宽心。”
“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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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和江**好好说道说道,把你们的实际情况,把清凉寺维护的难处,都跟他解释清楚。”
“领导嘛,也是讲道理的。”
“真…真的?刘县长!”东妙眼中的惶恐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感激淹没。
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踉跄了一步,双手合十,朝着刘世廷深深地躬下身去,激动得声音发颤,“阿弥陀佛!多谢县长!多谢县长体恤!您真是我们清凉寺的再生父…”
“行了!”刘世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严厉和一丝厌烦,打断了东妙那不合时宜的感激涕零,“你这像什么样子!”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东妙那身便服上,“僧不僧,俗不俗!”
“穿着这身行头,在我这里行佛门之礼?欲盖弥彰!荒唐!”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如同兜头一盆冰水,将东妙浇了个透心凉。
他脸上的感激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羞愧和恐惧,合十的双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整个人像一尊被骤然抽去灵魂的木偶,呆立当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还杵着干什么?”刘世廷的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目光锐利如刀,几乎要将东妙钉穿,“该说的都说了。”
“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记住,稳住!天塌不下来!”
“是…是!刘县长!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东妙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语无伦次地应着。
他慌乱地再次朝刘世廷的方向仓促地拱了拱手,动作僵硬而滑稽,随即猛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向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他拉开门,几乎是逃窜般地闪了出去,又手忙脚乱地试图把门轻轻带上。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却刺耳的“吱呀”,随即是门锁“咔哒”一声合拢的轻响。
那轻微的“咔哒”声,如同一个精确的开关。
门关上的瞬间,刘世廷脸上那层维持了许久的、名为镇定和宽厚的面具,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劣质瓷器,轰然碎裂!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世故圆滑的眼睛,此刻赤红一片,翻涌着最原始、最暴戾的恨意和杀机。
江昭宁!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撞击、咆哮!
“铜钱臭…铜钱臭…”刘世廷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扭曲,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在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