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远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
他指着池骋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滚!”
一声怒吼,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
没了那条小畜生做要挟,这个孽障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池骋欣赏着他父亲这张憋屈到扭曲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艺术品。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指尖的小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悦,亲昵地吐了吐信子,缠得更紧了些。
池骋转身,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
他走得不快,背影挺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劲儿。
砰!
书房的门被池远端用力甩上。
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他只能把自己关起来。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池骋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响,清晰地走向大门口。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手时,脚步声却停了。
他转了个弯,又慢悠悠地踱了回来。
池佳丽一直没动,她抱着手臂,戒备地盯着自己这个阴晴不定的弟弟。
她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结束。
池骋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还心有余悸的钟文玉身上。
他脸上的懒散和挑衅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委屈的表情。
“妈。”
他开口,声音都软了几分。
“我们不是约好了么?”
“你儿子特地回来看你,就是想陪你吃顿饭。”
池骋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差点让你那个不识相的老公给搅黄了。”
钟文玉一听这话,心立刻就软了,刚刚被蛇吓到的恐惧也散了大半。
她看着儿子,眼圈微微泛红。
“你这孩子……”
池佳丽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一百个不信。
就他?
还特地回来吃饭?
她冷眼盯着池骋,看他到底要闹哪样。
池骋察觉到亲姐那能穿透人心的视线,生怕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池骋就是要用A货来骗老头子,引他这条“老蛇”出洞,主动将小醋包的消息透出来。
但是亲姐要是跟他对着干,那失败的风险就会直线升高。
他朝她走过去,两姐弟的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地厮杀了好几个回合。
最终,池骋败下阵来。
他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
池佳丽的手机“叮”地一声轻响。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条转账信息,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池佳丽挑了挑眉,嘴角的讥讽淡去,换上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收起手机,站起身。
“没眼看。”
她丢下这句话,姿态优雅地转身上楼,回房间收拾她出国的行李。
客厅里只剩下池骋和钟文玉,池骋报了几个想吃的菜将钟文玉支开。
自己放轻脚步走到老爹的书房前,贴着门缝偷听。
池远端暴怒的吼声还是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废物,一群废物!”
“阿松,你怎么回事,连一条蛇都看不住!”
池骋的耳朵精准捕捉到了人名。
他嘴唇无声地勾了一下,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摸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刚子。”
电话几乎是秒接。
“行动,找阿松。”
书房里,池远端还在对着电话咆哮,电话那头的手下战战兢兢地回话。
“董事长……蛇……蛇没丢啊,一直都在笼子里,我刚刚才去看过,好好的呢。”
池远端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拉开书房的门。
走廊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远处大门被轻轻带上的微弱声响。
池骋匆匆离去的背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艹!”
池远端瞬间明白了。
他被自己儿子彻头彻尾地摆了一道!
那孽障手里那条,根本就是假的!
“池!骋!”
愤怒的咆哮在别墅里回荡,钟文玉手里的勺子都给吓掉了。
黑色的奔驰E300像一头沉默的猛兽,在深夜的城市里疾驰。
车窗外的霓虹被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飞速向后退去。
池骋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起,脚下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他甚至比刚子派出去的人还要快。
车子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稳稳停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的味道。
池骋跳下车,径直冲向一辆不起眼的白色货车,从车牌确认,这就是他们公司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开货车的后车厢门。
哐当——
金属门撞在车身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空的?
只有几根散落的干草,像是在嘲笑他的急切。
夜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吹得人眼睛发涩。
忽然,无数道远光灯撕裂了浓稠的夜色。
在光影交错的尽头,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件花哨的丝绸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单边的耳钉在灯光下闪过一丝邪气的光。
郭城宇一步步走近,脸上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意。
“好久不见啊,池少。”
池骋的视线死死锁在前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手里拎着一个特制的恒温箱。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池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箱子。
那是吴所畏专门为小醋包定制的。
池骋顿住了,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猛地关上车门,带起的风刮得路边的落叶一阵翻飞。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郭城宇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
池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暴戾。
“池骋,别冲动。”
郭城宇没动,将手机扔给一边的手下。
这是宣战。
池骋猛地挥出的拳头,径直砸向郭城宇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拳风凌厉。
郭城宇像是早有预料,头微微一偏,轻松躲过。
池骋的攻击却没有停下,一记迅猛的扫腿紧随而至。
郭城宇抬臂格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路数了如指掌。
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拳,每一脚,都又快又狠,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上招呼。
空气中只剩下拳脚碰撞的闷响,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刚子带着人想冲上来帮忙,却被李旺带的人死死拦住。
两拨人马瞬间混战成一团。
一时间,这条僻静的街道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热闹。
池骋的眼里只有那辆即将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商务车,他越打越急,攻势也越发猛烈。
可真到了要给郭城宇致命一击的时候,他又顿住,然后被郭城宇踹出去二离地。
终于,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拐过街角,彻底消失不见。
池骋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停了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郭城宇。
“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城宇也累的不行,还是慢悠悠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丝绸衬衫。
“遇到点小麻烦,需要点谈资。”
“放心。”
“伤不了你的大宝贝。”
他忽然向前一步,凑到池骋耳边,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又危险。
他搭上池骋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却不轻。
“话说……”
郭城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恶魔的私语,带着一丝奇异的、看好戏的腔调。
“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是重生的?”
池骋周身的暴戾气息瞬间凝固。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郭城宇,那双一直懒散狂妄的眸子里,此刻掀起了骇人的风暴,凌厉得像一把开了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