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原本还算体面的衬衫已经成了破布条,混着血和灰尘,黏在皮肉上。
“大哥……各位大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孟韬的声音嘶哑,混着血沫子,听起来格外凄惨,
“你们要钱?我有钱,我全都给你们!”
旁边一个黄毛混混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吵死了。”
另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嘿嘿一笑,“钱?你那点儿钱,够我们郭少塞牙缝的么?”
“郭少”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孟韬身体猛地一僵,哭嚎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惊恐的抽气。他想抬头看看这位“郭少”究竟是何方神圣,后颈却被一只脚死死踩住,脸重新碾回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郭城宇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边的李旺立刻凑上来,满脸堆笑地递上手机,“郭少,都拍好了,您过目。”
郭城宇没接,只冷冷地问:“脸清楚么?”
“清楚,绝对清楚!”李旺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别说脸了,他哭出来的鼻涕泡都给拍了个特写,高清无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保证陌生人都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郭城宇嫌恶地皱了下眉。
他终究还是拿过手机,屏幕亮起,晃动的镜头里是孟韬涕泪横流的脸,丑陋又可怜。只一眼,郭城宇就关掉了屏幕,那画面脏了他的眼。
他把手机扔回给李旺,语气冰冷。
“东西匿名发给那位张家千金。”
“告诉她,这是她未婚夫特意录的新婚贺礼。”
李旺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郭少放心。”
“嗯。”
郭城宇应了一声,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空气里那股子血腥味和汗臭味让他烦躁。
他得赶紧回去,洗个澡,然后去见他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平静无波,实际上比谁都要悲痛的小帅。
再不回去,池骋那孙子真能干出点什么事来。
郭城宇揉了揉眉心,脚步快了几分。
楼下,孟韬的哀嚎声再次响起,很快又被一记闷响和咒骂声打断,渐渐归于沉寂。
——
吴所畏不敢回房间去,索性在妈妈门口看的艺术空间网课。但其实也没看进去多少,脑子里全是前世他和池骋一起做的事。
这辈子,他还没给池骋吹过糖人,也没跟他去过音乐会,更没给池骋找过蛇。
要从哪里开始试探呢?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感觉空气都沉重了,人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灰白的光。
吴所畏睁开眼,酸痛感从僵硬的脖颈蔓延至全身。
他伸了个懒腰,黑色的宽大外套掉在地上,是池骋的。
他……他来过这里吗?
吴所畏捡起外套,看向空空荡荡的楼梯口。
吴妈妈开门出来,看到儿子就在自己门前,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大清早不在自己屋里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看到是自己亲妈,吴所畏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垮了。
“妈。”
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吴妈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烧啊。怎么睡在这儿,跟小帅吵架了?”
“没有。”
吴所畏含糊地应着,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楼上瞟。
“妈,你今天不是要上班么,顺路送送我呗。”
“送你?送你去哪儿?”
吴妈妈一脸狐疑。
“送我上学啊。”
吴所畏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吴妈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漱换衣服,都大学生了,还要妈送。”
吴所畏如蒙大赦,飞快地溜进洗手间。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换好衣服,连早饭都没敢吃,就催着吴妈妈出门。
站在院门口,吴所畏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阳台。
那里空无一人。
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死死地盯着他。
吴妈妈帮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路上小心点,到了学校给妈发个信息。”
“知道了妈。”
吴所畏钻进车里,车子启动的瞬间,他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院子里。
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杏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姜小帅拿着一把大扫帚,正慢条斯理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池骋就站在廊檐下,一言不发。
他没看姜小帅,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大门口,指间的烟卷升腾起一缕缕青白色的烟雾。
可那股迫人的视线,却像无形的网,将整个院子都笼罩起来。
姜小帅扫地的动作越来越慢,后背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停下来,转过身,迎上池骋的目光。
“有话就直说。”
池骋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可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
姜小帅心里门儿清,他索性把话说开了。
“我跟吴所畏没什么。”
“我对他也提不起那种兴趣。”
“再说了,就我现在这情况,也没心思搞那些情情爱爱。”
他以为这番坦诚能换来对方的收敛。
池骋却轻笑了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丝嘲弄。
他将烟蒂摁在旁边的柱子上,碾灭了那点猩红的火星。
“姜小帅,你迟早是个零。”
池骋的语气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不如现在提前自我攻略一下。”
“你有病吧?”
姜小帅气得胸口发闷,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他觉得跟这种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口舌。
“我是1是0,关你什么事.”
池骋不以为意,甚至往前走了两步,逼人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你要是敢把郭城宇拒之门外,我就把吴所畏关起来。”
姜小帅的呼吸一滞。
池骋欣赏着他脸上血色尽褪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补充细节,仿佛在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
“我那儿正好有个空房间,隔音不错,窗户也够高。把他锁在里面,除了我谁也见不着,叫破喉咙都没用。”
他歪了歪头,眼神里透出一股病态的迷恋。
“他那人胆子小,还没跟男人玩过,肯定好玩得很。我想让他哭就哭,想让他笑就笑,把他变成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