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从那道缝里看进去,房间里像是变了个天。
刚才还充满暴力和侵略气息的男人,此刻正半靠在床头,姿态慵懒,一双眼睛锁定他,还歪歪头示意他赶紧回他身边。
这谁敢进去啊。
吴所畏的喉结滚了滚,抱着箱子的手心全是汗。
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进去,池骋收不到礼物的话。
那个疯子会干出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正在他天人交战之际,客厅里传来吴妈妈的声音。
“大畏,你站门口干嘛呢?正好,把桌上的蚊香拿进去。”
救星!
吴所畏眼睛一亮,像是濒死的人看到了岸。
他立马扯着嗓子回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妈,我这儿抱着东西呢,腾不出手,您老人家受累,自己拿古来一下呗。”
话音刚落,吴妈妈就拿着一盘蚊香走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你做这个箱子都做好几天了,现在这么晚就别做了啊……”
她伸手去推门。
就是现在!
吴所畏瞅准吴妈妈进门的空档,一个箭步冲上去,飞快地把怀里那个沉重的生态箱往门里一塞,重重地搁在地上。
“你的礼物!”
他吼得中气十足,像是要给自己壮胆。
床上的池骋闻声,眼睛缓缓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吴所畏心脏一抽。
他不敢再看,脚底抹油就跟着妈妈离开,仿佛身后不是一个男人,而是索命的恶鬼。
池骋看着那个几乎是“扔”进来的箱子,又看看门口消失无踪的背影,脸上的阴郁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沉默地将生态箱搬到卧室自带的小阳台上。
玻璃在月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池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他没有看那个箱子。
他的视线穿过阳台的栏杆,牢牢地锁在楼下院子里。
吴所畏和姜小帅正并排站在杏树下,脑袋凑得很近,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夜风吹过,能隐约看到吴所畏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姜小帅的求救。
池骋夹着烟的手指,缓缓收紧。
烟雾缭绕中,他眼里的占有欲和醋意,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院子里的空气微凉,混着泥土和杏树叶的气息,却丝毫无法驱散吴所畏心头的燥热。
他拽着姜小帅,一屁股坐在杏树下的石凳上,凳面冰凉,激得他一个哆嗦。
他不时地回头,紧张地望向里屋,仿佛那里盘踞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小帅,我跟你说,这回真的要完犊子了。”
吴所畏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我怀疑……我严重怀疑,池骋他知道我重生的事儿了。”
“就算他现在不确定,也肯定开始怀疑我了!”
姜小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远处客厅透来的微光。
他听着吴所畏慌乱的叙述,也跟着捏了一把冷汗。
按照吴所畏的描述,池骋那种控制欲和占有欲都拉满的性格,绝对不是一个能容忍欺骗和秘密的人。
“怎么办啊?”
吴所畏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要不……要不我跑吧?连夜买站票跑,去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这……恐怕不行。”
姜小帅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今天白天你跑了,结果呢?还不是被他抓个正着。”
“你跑得越远,他只会越疯。”
吴所畏的脸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快哭了,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
“那可怎么办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等死吗?”
“你先别慌。”
姜小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两人脑袋几乎抵在一起,姿势亲密得像是同一个娘生出来的。
“你听我说,不管池骋现在到底知不知道,他有一个举动很关键。”
“就是他没有当扬戳穿你。”
吴所畏愣了一下,不解地抬起头。
“这说明,他要么还在试探,要么就是有别的打算。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先维持现状。”
“但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试探他。”
“怎么维持?怎么试探?”
吴所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很简单。”
姜小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就跟他做你们上辈子做过的事情,但是在关键节点上,给出完全不同的反应。”
“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如果他没反应,那就说明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可如果他知道了……”
姜小帅顿了顿,满眼的同情与爱莫能助。
“那你就赶紧坦白从宽吧,不然,有你受的。”
二楼阳台,池骋的指间夹着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的视线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地钉在楼下杏树下那两个紧紧挨着的脑袋上。
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刺得他眼眶发疼。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
“郭子。”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郭城宇恹恹的声音。
“做什么呢,大半夜的。”
池骋的没像往常一样爆粗口,语气严肃:
“你究竟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把姜小帅拿下?”
郭城宇一听,瞬间就紧张起来:
“卧槽,你有病啊?我这还没得手呢,你就想上了?”
池骋的目光落在姜小帅搭在吴所畏肩膀上的手,下颚线紧绷着。
“我没想↑姜小帅。”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是你再不抓紧,就别怪我强上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威胁,却让电话那头的郭城宇瞬间沉默。
“……我过两天就回去。”
“你在干嘛?”
郭城宇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狠戾。
“收拾孟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