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姝听见他这般说,便知秦禄看透了她。像是做坏事被人揪住小辫子,吕姝的脸微微地红了,宛若傍晚时分一片橘红的云彩。
今日出门是惊月跟着的,吕姝一出事,秦禄就找她打听了情况。听惊月说早上她们一出门就看见郡王府的轿子出了东大街,那时吕姝本要坐轮椅,看见郡王府的轿子当即说不要带轮椅。她们一行人都是坐轿子出的门。
秦禄也听吕犀说过未乡县主的伤是诬赖了吕姝,赵夫人生了好大的气,把这件两事一联想便猜猜出吕姝是在为赵夫人要回银子了。
吕姝垂眸,纤细的手指隔着丝绸触碰着自己的腿。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停顿一会儿,看着秦禄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预料到会受这么重的伤,本来女孩子的力气小,不至于跌落到楼梯里。不知道那个世子竟会推我。”
秦禄打趣道:“那个畜生迟早要被人收拾。最好别遇见我,否则让他哭着回家喊爹爹。他难道不知道,吕姝是我罩的?”
吕姝听他最后一句,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用什么罩我?”她歪着脑袋笑问,“爬狗洞的博士?”
因为秦禄对京城的狗洞了如指掌,五经博士知识渊博,故而这样调侃。
秦禄扶额讪讪地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快别说了。”
两人笑了好一阵才停下。
未城郡王世子的恶名,秦禄也有耳闻。去年这世子随未城郡王上京,在酒楼里看见一个弹琴的歌女,说着就要上去强抢。
他是未城郡王的独子,未城郡王又是皇爷兄长仅剩的血脉,皇爷看得比他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还要重。要说这些年京城的吏治堪称清明,官员们在皇爷雷霆手段下都不敢随意动弹,唯独这些个皇亲国戚仗着皇爷看重亲情一再恃宠而骄,越发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仁偲太子英年薨逝,皇爷痛心疾首,这两年来皇爷对晚辈便更加容忍和疼爱。看重亲情,纵容生事,难免会招致祸患。思及此,秦禄的眉宇间多出一股难以令人察觉的担忧。
此时他问:“你方才不是有什么话说么。”
吕姝也收敛起方才笑意,想起了正事来。她正色说:“我二叔来找过你,你应当知道二叔走私御用孔雀绿釉的事吧?”
秦禄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
秦禄的左眼皮跳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他沉着声音道:“不必说了,我会去信向父亲大人和兄长说情。”
吕姝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是否能请你父亲把船多扣几日,扣到八月初五,这之后吕家的船随你父亲处置,吕府绝无怨言。”
秦禄没有多问,既没有问吕姝说话能不能代表吕府,也没有问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从她说话的神情中,能看出她的信心。
秦禄很快就说:“这不妨事。我可以写一封信给我父亲。”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现在问你。为什么?”秦禄干净端正的脸上露出笑容。
吕姝抬头看着秦禄。
干燥的空气里传来小厨房里做莲子汤的香甜,微风一吹,整个房间都香香甜甜的。
吕姝和秦禄的双眸都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安静的时候,他们似乎能看见对方眼里的自己被香甜的风裹挟着,变甜了。
他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吕姝的心里忽然感到哀伤,她意识到这样的信任她担负不起。
随即,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今日上街,我在申明亭看见一道黄纸榜文,告示上面写着中秋节后太孙大婚,撒马尔罕、乌斯藏、琉球、暹罗、爪哇等诸国闻此嘉讯皆来朝贺。”声音还是细腻动听,只是不显露任何情绪。
“事情的转机就在这里了。一来各国使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又带着朝贡的礼物,都要从上关码头进城。”
秦禄点了点头,接她的话说:“我懂了。你家的船扣在码头只会堵塞河道,引起注意。而被更多人注意,事情便会越闹越大,京里的人就不会不管你家了。”
“二来我记得因为去年鲁腾的谋逆案,皇爷年初下令让吏部及十三道督察御史考核五品以下官员。”
吕姝说了个开头,秦禄也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这次考核我也有耳闻。六月伊始,朝堂一片哀嚎,有人递折子劝皇上取消,被打了二十大板。好在我家是军户,不用参与这个考核。现如今已经快八月,正是考察评级的紧要关头。走私孔雀绿釉的事败露,即便吕家坐得住,知府郑家也坐不住,我说得对不对?”
吕姝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她接着分析:“何况听我二叔说,除开未城郡王外,今岁有五六个藩王也被召回京,其中燕勒王、晋振王、齐信王太孙这几个虎视眈眈的叔叔都来了,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件事。”
秦禄听着吕姝给他一条一条,越发对她刮目相看,只是不解道:“这些我都还明白,只是为何要等到八月初五?”
吕姝道:“振王从我们家里定了一套节庆用釉里红地白花暗刻龙凤纹瓷碗,叮嘱八月初一前送到京里。昨日交物件的人来回信说振王和勒王结伴已经到了济南,把东西送到了振王的岳父吏部侍郎周泉府上。估摸时间,最晚也不过超过八月初五进京。”
“未城远离京师,你尚且如此运筹帷幄,若是留在京师,指不定又要出一位女诸葛了。”又笑着打趣说:“仅一道榜文就让你想到这许多,你这脑瓜这么聪明,怎么要想那么个笨办法要回那三千两银子?”
“越是笨办法,目的越明显嘛。那是装糊涂的高手。”
两人聊到这里,外头惊月就说吕璋的小厮黑子来了。
“叫他堂上回话。”
那黑子隔着屏风,直着背不大恭敬地说:“大小姐,我们老爷让我来告诉大小姐您说的事老太太同意了,他老人家喊您即刻去湖心亭议事。”
“知道了。就说我马上去。”那黑子得了口信下去了。
湖心亭是湖中间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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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块小岛上盖的,因在湖中而得名。到湖心亭要从莲华津坐船,从吕姝的院子能看见莲华津和湖心亭,莲华津离她这里不到一里路。
秦禄听她之后有事,出去了。不久,门外赵夫人进来,问她一身伤要怎么去坐船,吕姝道:“只好忍耐些。”
赵夫人忧心忡忡地说:“女儿,你想清楚。家事不是闹着玩的。再难都有我们大人顶着,问罪问不到你头上。倘若这次插手,你就洗不清了。”
吕姝神色愈发坚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湖心亭风平浪静。
吕姝坐到老太太身边,老三是最晚到的,等他一到,人就算齐了。
老太太发话:“今天到这里,你们应该都知道为的是什么事。我也不多说了。姝儿,你有一个办法,你来说吧。”
“我想得很简单,郡王爷和太孙不管,我们不能等着被人来抄家。从前那些犯了重罪的人通过自首还可以争取减刑,我们何不如学习学习?”
“这个罪说到底是二叔犯下的,二叔去自首,我们其他人自然就不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太孙即将大婚,举国同庆,皇上会格外科恩,赦免罪犯,二叔去自首,正是一个好时候。”
吕璋听吕姝弄这么大阵仗,就说了这么几句狗屁话,气道:“人言否!”
“我走私的钱,又不是我一个花了,难道府里就没花过一分?我偏不去!”
却说吕璋这话引起众怒,尤其是赵夫人和老三。
三老爷吕琛道:“二哥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管过我们的死活?有没有问过我们要不要用这些钱?”
“现在出了事一个劲地要拉我们下水。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在为你想办法,你倒好,反而推卸责任!吕姝说的没错,你应该负责!”
其余人竟然也都同意了,让吕璋心寒无比。
不仅如此吕姝用十分平淡的声音说出了最令人震撼的话语:“分家。”
这两个字一出,众人都议论纷纷。
“分家,这怎么行!”吕璋跳出来道。
他生怕一分家,把所有的罪责揽到他一个人身上,其他人就再也不管他了。
吕姝下面还说出更加令人震惊的话来:“不仅是分家,我们家的宅子也要卖了换成小宅子。所有的用度都要按照规定来。不过,这些都要慢慢地来,不能操之过急。”
吕璋道:“除了分家,你还想说什么?”
“我们家和郡王府的往来也要渐渐地减少,越少越好。”
“这是什么理由?郡王府搭的是太孙的线,太孙是未来的皇上,我们搭的就是未来皇上的线。不上赶着,哪还有争着远离的道理?”
“二叔难道忘了你是因为谁才来找我的么?郡王爷今天能见死不救,明日也是一样。我们如今踩着这湖心亭,还不是因为只有这里才是府上最安全的地方。其余之处,皆布满郡王府的眼线。”
说到这里,众人都看了一下四周,岸上那些人里,不知道有哪几个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