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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作者:水光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内里书房不大,陈设虽然简单,但不失清心雅致。


    三两张太师椅,并列平头案侧,案面沉色木纹,透着一股沉静之气。墙隅立一方角书格,屉中叠着几卷泛黄书画,那明媚的轩窗雕刻有裂冰纹样,寓意着寒窗苦读,修养身心。


    最吸引人的,是窗台上搁置的那一盆君子兰,长叶油润,花冠丰盈。倒是真有古人书中“叶如君子立,花似美人笑”的模样。


    而那立于雅阁之中的白衣少年,更像一副绝世出尘的画,他目光垂落于面前的宣纸,似是低眉沉思着下笔,久久思忖却迟迟未动。


    “你准备看多久?”


    咦?


    李疏婵抬头看向他,这人既没有看她,却也未提笔运墨。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爷,您都查清楚了吗,若是查清楚了,那我可要赶紧回去了。”


    祁莲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倒是放下手中的笔,仔细观察眼前的女子。她还真的与寻常女子不同。旁人要是被关进牢房里,无论男女都会吓得六神无主,即便是些见过世面的壮汉,连着几日听到那大牢里的哀嚎痛苦,也会渐渐精神崩溃。


    可她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就连每天给他汇报的杂役都忍不住感叹:这人在这狱中的三日,肉眼可见的长胖了!


    好吧,看来这大狱的伙食油水是多了些,哪天倒要给这府衙参上一本,好好整治整治这狱中奢侈之风。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他板起脸,审问道。


    “罪?”李疏婵皱起眉,“小女未曾犯罪。”


    “那为何会来此狱中?”


    李疏婵有些无语,这人在跟她打哑谜吗?


    “爷可是贵人多忘事,小女是被您带进狱中的,小女也不知道为何,至今既无审讯又无罪证状书,小女也疑惑的紧。”


    言外之意:我是你带进来的,没有证据也没有通缉令,这属于违法行为,你到还反问我?


    祁莲听得出她的暗语,心中亦知她根本不怕自己,他真是好奇,亲眼见她用着不知名号的功法,会打那些神奇的绳结……


    这几日他还派人调查了这丫头的底细,一个平平无奇的野丫头,居然斗得过自己的姐夫,帮着左邻右舍惩奸除恶。为此她倒是遭受不少人来报复和围堵,似是生活也更为拮据了,但她像是有数不尽的办法与决策,在闲暇之余还开了一家茶肆维持生计,甚至暗地里却做着「休夫」买卖,来给自己默默还账。


    他自小行军,跟着军队踏过千里山河,也见过各种江湖异事,但从未见过哪间姑娘想她这般如此……如此……


    他想了想,才终究想到一个词汇来形容她:


    生生不息,坚韧向上。


    确实,这姑娘乍看不过是个面若娇俏的姑娘,漂亮的姑娘在郲阳乃至京都都屡见不鲜,但拥有如此强烈旺盛生命力的姑娘,甚为少见。


    她像那风中枯黄野草,只稍春风一吹,便又生生不息的昂扬起来。


    “爷,要实在没什么事,我可要回家了。家里阿姐还在盼着我打扫,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侄女,况且,我家院子里的猫也要生崽子了。”


    祁莲:……


    “想不到,李掌柜倒真是日理万机。”祁莲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人话锋一转,“你可知那一对母女是什么人?”


    李疏婵摇头。“不知。”


    “不知你也冒险去救?”祁莲再次感到意外。


    他拿起手中的茶水,这三天他故意将她关押在牢狱中,一是为了细查那日放火之事,将所有嫌疑人筛查一遍;二是派人暗中观察,不管是这个姑娘还是她的家人,连带着三代的底细都调查个遍。


    那日放火之事,他已调查清楚,潜逃之人也被抓捕归案,已经不干这姑娘什么事了。虽然祁莲知道那日就是这姑娘动的手,但她应该也是误打误撞,认错了人。她与那伙儿偷袭行刺之人,根本不认识。


    按照他以往清廉利落的做派,不会计较这些颜面之失的事情,既与案件无关遍会直接将人放了。只是调查一番后,他竟觉得这姑娘颇有意思,一时间,竟舍不得放人回去了。


    祁莲清清嗓子:“听说,你那间茶坊,还做着其他生意?”


    李疏婵眉头一跳,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小本买卖,就是占占卜,算算卦什么的。”


    祁莲眯起眼睛。“听说,不久前,钱家的大小姐也层去你那里拜访过?”


    “是……”李疏婵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


    “你们作什么买卖?”


    什么买卖,还能是什么买卖?就是不想跟你过了,想掰了呗!


    李疏婵道。“钱姑娘来我这里算卦,祈福平安和青春美貌的。”


    听闻此言,祁莲唇角一勾,倒是笑了笑也不拆穿她。


    “你可以走了。”


    李疏婵睁大眼睛,没想到就这样回去了?可她看着面前男人的样子,倒不像是在打诳语。


    “那……那小女领命,大人英明神武,小女这就告退。”


    祁莲看着她雀跃地退出了帐连,又快步离开了院落,许久忙着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帐帘再次被掀起,是烛月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她将那药碗放下,又朝窗外瞄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爷没看见,刚刚那位姑娘出去时,连跑带跳的,活像个枝头上的燕子,灵气得很。”


    祁莲瞥了她一眼。“可是高兴得很?”


    “为何不高兴?”烛月笑靥盈盈调侃道,“人家不明不白的进了大牢,又被这衙役关了许多天,虽然被二爷小厨房每日喂得饱饱得,可再怎么比,也比不过女儿家的莺闺燕阁。”


    祁莲不说话,皱眉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末了将汤碗放下,道:“这药,好苦。”


    烛月收起药碗,嘴巴像是淬了毒。


    “药又没换料,昨儿个不苦,前天也不苦,偏偏今日,李姑娘一走就苦了?依我看不防让那姑娘回来,做个定心的「药引子」,咱家爷的病也早能根治了。”


    “碎嘴的丫头!”


    祁莲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也没有真的将烛月赶了出去。他拿起手中的文书继续批注,心里倒是总不能踏实下来,不知不觉,手中又揣摩起来那跟手链来。


    烛月看在眼里,时不时便来他书房蛐蛐道:“既然公子这么喜欢,何不将人收入到房中做婢女?”


    “烛月,再多嘴什么,我可要扣你的月钱了。”


    烛月撇了撇嘴,倒不再说话。


    他叹口气想了想对烛月又吩咐道:“烛月,有件事你去帮我办一办。”


    烛月应声停下动作。


    “帮我和老侯爷讲,退了与那钱家的婚事,这事儿,定要老爷亲自出面。”


    **


    且说李疏婵一路上,因重得自由身,很是开心不已。


    只是走到门外,却见茶肆紧闭,那外头的招牌也未有挂起。她推门而进,就见前堂的桌椅座榻全部清理成空,她在大堂转了一圈,并未见到人影。


    她有些担心,尝试着屋内喊了一句:“阿姐、雪曳你们在家吗?”


    终于,一个人从楼上下来,李疏婵看过去,竟是已经哭红了双眼的阿姐。接着两个侄女也跟着从阁楼上下来,甚至就连那流落的母女也跟着一起下了阁楼。


    李疏琴见到妹妹,更是泣泪不止。不等她开口,便一把抱住李疏婵,两个侄女一看到小姨娘终是归来,倒也跟着泣不成声。


    那老妇见状也摸着眼泪,对李疏婵道。“仙姑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李疏婵叹口气,抱着姐姐一顿斯磨。“怎么都哭成这个样子,这几日我不在,你们有没有事?店里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阿姐摸了摸眼泪,深吸一口气,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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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娓娓道来。“没有,我们都没什么事,你回来就好!”


    李疏婵倒是奇怪。“店内真的没事吗?怎么我看着,厅堂的座椅都不见了?”


    说到这里,那老妇倒是叹口气:“仙姑有所不知,我们都不知道仙姑的情况,那日我被送进衙门审问,当日就被送了回来。一出来,我就回到茶肆,想着在寻找仙姑,可没见到仙姑,只见到了琴姑娘。她只听到了那隔壁甜茶铺子的浑话,以为仙姑真的被关进了大牢,差一点晕倒在街上。”


    “幸好我遇到了,忙打了水给琴姑娘清洗额间,又帮着掐人中,琴姑娘这才苏醒过来。”老妇说得极快,缓缓气息,才道,“我将之前种种讲给琴姑娘,她担心您被关进里面会出意外,所以就去衙门找人打听。可那几个门房杂役竟是个只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收了许多银两竟然不给消息。


    “一连三天,我们得不到仙姑任何消息,琴姑娘有些着急,便想着再去找找人打听,只是这世道,贪心之人屡见不鲜,一个个要价竟比天高!方才,我们都在阁楼上,整盘算着卖掉这间茶肆可以还多少个银两,正想着合集怎么将仙姑您赎回来呢!”


    李疏婵一听,先是一阵感动,毕竟愿意掏出全身家当来解救自己,这世上能如此掏心掏肺对自己的,就只有阿姐一人了。


    可越往后听,越是气愤,尤其是听到那甜品铺的小二说话,以及被衙门杂役贿赂的种种细节,她的拳头就捏的更紧。到了最后,她怒气上头,直接一巴掌拍在墙上道:“阿姐,你详细告诉我,这中间都有谁吞咽了咱们的钱财!有一个算一个,我统统找他们讨要回来!”


    李疏琴一向温善包容,对待这种事情往往选择忍耐无视,同时也怕自己暴脾气的妹妹将事情闹大,忙拉着她道。“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钱,总之你已经出来,没有什么事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倒是小侄女雪曳看着自己小姨娘气宇轩昂的样子,忽然奶声奶气地说道。


    “小姨娘,雪曳看见了!是大武哥哥!!”


    闻言,李疏琴忙将孩子拉回怀中。“雪曳,不许乱说!”


    李疏婵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心火不灭,不依不饶。对这自己的姐姐说道:“阿姐,这种时候可不要心软。你以胸怀和礼教忍让旁人一次,但旁人不一定会领这份情谊。这世上多的是见人下菜碟的,他们拿咱们的涵养,当做咱们弱小怕事的证据,以后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这话讲的虽然直辣,却并非无理取闹。


    李疏琴皱着眉,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妹妹说的很有道理,她似乎在这两年时间,快速成长为一个比她更强大,更坚韧的成年女子了。看着这样的妹妹,她心中既欢喜她的独立和城府,又心疼她的成长之路。


    李疏婵见阿姐似是松开了护住女儿的手,她便温柔地将雪曳抱在怀中,一边安抚一边询问。


    “小雪曳,跟小姨娘说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小雪曳嘴里还喊着一块麦芽糖,一边舔着嘴巴,一边嘟嘟囔囔说道:“娘亲说,前两天她给了大武哥哥二十两银子,说大武哥哥有办法可以救了小姨娘。”


    李疏婵点点头,柔声鼓励道。“小雪曳说的真好,继续说说看,还有什么?”


    雪曳小手巴拉巴拉脸,嘿嘿一笑又道:“娘亲今日说,大武哥哥一直不见她,拿了银子不办事,比那桃子还坏!大武哥哥是坏人!”


    李疏琴叹口气,看见自己的女儿纠正道。“是「饕餮」不是「桃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便也不隐瞒你了。是隔壁甜品铺租的小二,许大武,他以此理由讹诈了咱家二十两银子。”


    听到这里,李疏婵冷冷一笑,抱着雪曳的手紧了一紧。


    “好,雪曳,今天小姨娘要教你一个道理:咱家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一分都不能便宜落到旁人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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