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知是谁第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哄笑声像是会传染，响彻了整个珍宝斋。
时间到，“真话喷雾”的效力终于过了。
张掌柜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试图找补：“王爷，王爷您息怒！这……古玩这行当，水深得很，谁还没……没打过眼呢……”
庄王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他双眼通红，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八十两”和“打八折”……
他猛地一挥手，将那个承载着他愚蠢与耻辱的青花大罐子“砰”地一声扫到地上。
“哗啦！”
价值八十两白银的“绝品”，瞬间成了碎片。
“假的！全都是假的！”
庄王推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顶着一张调色盘一样的脸，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珍宝斋。
【啧啧啧，这就破防了？】
姜晚在心里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还学人家搞收藏？这么一冲动，八十两也打水漂了，本来还能回点血的！】
姜子言听得嘴角直抽。
妹妹，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现在是那八十两的事吗？这是庄王府的脸面掉在地上，还被全京城的人踩了两脚啊！
珍宝阁内外，大家都在议论庄王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
就在这时，回过神来的张掌柜看着庄王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一地碎片，吓得魂飞魄散。
他生怕庄王回头迁怒于自己，越想越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王爷记恨我！怎么办？怎么办？！对，还有那个真品！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什么行业规矩，对着庄王远去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声音大得足以让半条街的人听见。
“王爷您别怪小的啊！小的也是实话实说！这赝品坑人，那也不是小的的错啊！这青花大罐的真品，如今可是在户部钱尚书家的茅房里，用来插厕刷呢！”
这一嗓子，效果惊人！
刚才还只是少数人听到的心声，现在被人用大嗓门公之于众，瞬间引爆了全场！
“你们听见没！掌柜的说的！真的罐子在钱尚书家的茅房里插厕刷呢！”
“我的老天爷！拿前朝官窑绝品插厕刷？”
“走走走！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振臂一呼。
瞬间，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被点燃了。
“对！去看看！”
“同去同去！”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呼啦啦一下，全都涌出了珍宝斋，直奔户部尚书府的方向而去。
那架势，比过年赶庙会还热闹。
姜晚看着这一幕，心里啧啧称奇。
【咦？这张掌柜消息还挺灵通，怎么连真品在钱尚书家的茅房都知道？】
系统立刻敬业地科普：【报告宿主，古玩行有自己的情报网，什么高官贵戚家里有什么宝贝，哪个宝贝是真是假，他们圈子里门儿清！这张掌柜估计也是听来的小道消息，情急之下为了自保就喊出来了！】
姜晚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不用我们出手，庄王也不会找他麻烦了！】
系统贱兮兮地怂恿着：【宿主，冲不冲？年度社死大戏的VIP观礼席，先到先得哦！】
这还用问？！
姜晚一把拽住姜子言的袖子，兴冲冲地就要跟上去。
“二哥，跟上跟上！晚了就吃不上热乎瓜了！”
姜子言拉住她，一脸的头疼。
“小妹，别闹！”
“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府邸，我们这样跟过去，成何体统？”
【哎呀，我的二哥，这可是年度抓马大戏的现场直播，付费都看不到的，错过了得后悔一年！】
见二哥还在犹豫不决，姜晚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抓住他的手臂猛摇。
“二哥，这哪里是胡闹？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现场！你想想，国之瑰宝，蒙尘于茅房之中，与污秽为伍，你难道就不心痛吗？”
“去晚了，那国宝可真就要在茅房里包浆了！我们这是带着文化人的使命感去拨乱反正！”
姜子言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写满“我就是想去看钱尚书社死”的脸，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几个转，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他觉得再拦着，自己就是阻碍文化遗产保护的千古罪人了！
“……就看一眼，不许惹事！”
江子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却已经下意识在袖子里摸索着小本本，飞速记下素材：茅厕藏珍，尚书府蒙冤……
“好嘞！”
姜晚立刻眉开眼笑，拉着他汇入了吃瓜大军的洪流。
人群中，兵部尚书张武假意咳嗽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赵明德，压低声音说：“赵大人，听闻钱府有异宝，事关国体，我等……理应前去查证一番，免得以讹传讹嘛！”
大理寺卿赵明德心领神会，抚着胡须，一脸正气：“张大人所言极是！为国护宝，吾辈义不容辞！”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兴奋，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户部尚书府门口，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钱尚书刚从户部回来，心情极好！
工部贪腐案，他作为户部尚书，积极配合太子，揪出了不少陈年烂账，在陛下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他正坐在书房里惬意地品着新得的雨前龙井，盘算着年底的考评定能得个“优”。
就在这时，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老……老爷！不……不好了！”
钱尚书眉头一皱：“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管家指着外面，哭丧着脸道：“外面……外面来了黑压压一大群人，把咱们家大门都给堵死了！”
“什么？”
钱尚书霍然起身，“什么人？报官了吗？”
“不……不知道是什么人啊！领头的是大理寺卿赵大人和兵部尚书张大人！他们说……说想……想借咱们家的茅房用一用！”
“哈？！”
钱尚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借茅房？大理寺卿和兵部尚书，带着一群百姓来他家借茅房？这是什么新型的抄家方式吗？！
他正惊疑不定，就听见府门外传来震天的喧哗声。
“钱大人！开门啊！”
“钱大人，让我们进去茅房瞻仰一下前朝绝品吧！”
“钱大人别藏了，快让我们开开眼吧！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