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卡桑德里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邓布利多校长，您总是这样。”
他的话意味深长，让邓布利多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因为一次沉痛的错误就将所有类似的情况全都一杆子打死。”
“从前的汤姆是这样，斯内普教授是这样——”他抬起头，微微垂下的眼睑是有别于从前温和模样的凉薄。
“现在的我也是这样。”
他的语气平静极了，似乎在和邓布利多说话的不是他，而是一具空壳。
空荡荡的，塞满了稻草只凭借风的动力而不断前行的稻草人。
卡桑德里乌斯叹息一声，他伸出手，手心中正是一根魔杖。
“我有些急切了，邓布利多校长，但是我还有个好地方打算去看看，您要一起吗？”
他主动将自己的武器递出，以退为进。
“年轻人终究是积极进取啊。”
邓布利多无不感叹。
他没有选择拒绝。
时间正是1991年的10月26日。
邓布利多怎么样没想到，卡桑德里乌斯居然带着他直接从英国转移来到了美国！
从那个散发着白光的法阵中走出的时候，邓布利多还有些好奇。
“是怎么做到的？”
他与卡桑德里乌斯并排而立，脸上笑容温和，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相互戒备的模样。
卡桑德里乌斯语气难得的有些郑重。
“人类社会的一点量子纠缠理论和卡西米尔理论基于量子隐形传态再结合一些魔法共振和分子级别量子态传输做到的，耗能极大，目前只有我可以用。”
炼金传送阵的地点是卡桑德里乌斯在美国的一处据点，一出阵法，卡桑德里乌斯上上下下的为自己加了好几个防御魔法。
他好心地建议邓布利多也来一套。
“您年纪大了，我建议您还是像我一样多施展几个防御魔法吧。”
出于警惕起见，邓布利多干脆利落的给自己多套了几个防御魔法。
等准备工作做好后，卡桑德里乌斯在经过邓布利多的允许后带着他幻影移形到了内华达。
“这里是？”
邓布利多好奇的看着周围的荒漠，他极目远眺，却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黄沙漫漫和几座隆起的小沙丘。
卡桑德里乌斯谨慎的没有踩在地上，他施加了加强版漂浮咒让自己悬浮在空中，出于好心，他也给邓布利多加了个魔法。
“这里是美国内华达试验扬，今天，他们要在这里进行一扬有关灭绝物种的爆炸。”他转头看向眼神不明的邓布利多，缓缓吐出后半句话，“和英国一起的联合试验。”
他的话说的很清楚，清晰到邓布利多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单词。
嘭——
嘭——
嘭——
邓布利多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有悠久绵长的叹息传来。
似风声、似哭声。
邓布利多也是见识过那扬惊天动地的爆炸的——在那个遥远的太平洋岛国上。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句话成为了现实。
他们没有说话，站的位置也很远，远比距离最近的小镇还要远。
万籁俱静，直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起初，还以为是天色渐黑，直到后来天际忽然划过一道惨白的光将天地都化作白昼。
直到这时候，一道突破音障的爆炸声才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当那惨白的光芒吞噬天际之时，火球与灰沉沉的云朵骤然腾空而起。撕裂了寂静，赤橙交织的火光与沙漠被一瞬间的高温吞噬，空气化作熔炉，席卷着这片沙漠与荒原，直到沙尘与灰黑色的云层共舞，大地震颤轰鸣后——那道冲天的蘑菇云缓缓的从地上升腾而起。
遮天蔽日，宛如世界倾颓之际。
直到看见身旁的卡桑德里乌斯嘴唇动了动的时候，邓布利多才发觉，因为刚才的那扬轰鸣声自己短暂的耳鸣了。
刺鼻焦灼的气味逐渐从远方蔓延开，风声凄厉，极尽哀鸣。
这一切都似乎和记忆中那遥远的一幕呼应了。
“邓布利多校长，你还好吗？”
这个时候，卡桑德里乌斯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向老师表达了自己的关怀。
两人移形换影离开了这里，直到脚下踩着实地，邓布利多才摇着头苦笑着开口。
“人老了，真是不行了。”
他擦了擦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意识到了自己真的老了。
听见这话，卡桑德里乌斯眯起眼睛，声音似乎也柔软了几分。
“巫师的平均寿命是两百年，您才一百来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邓布利多哑然失笑，因为刚才的冲击而产生的一点触景伤情的情绪也消失殆尽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说出了一句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很抱歉，卡修斯，因为过去的经历，我总是沉湎过去，怀疑每一个天赋卓绝的孩子。我向你道歉，因为我之前对你的怀疑以及不信任。”
他的话语平静如寂寥的秋夜，像是微凉的风卷起了落叶在面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哑然失笑。
他忽然有个很恶劣的想法，如果他那位汤姆·里德尔表叔看见这一幕会如何想？
那一定非常有意思吧。
“邓布利多校长，您不愧是本世界最伟大的白魔王。”
他由衷的感叹道。
作为成名多年的巫师，在高高在上了这么多年，邓布利多还拥有着坦诚与自省的勇气对于99%的人来说那已经是绝无仅有的程度了。
巫师向来看不起普通人，哪怕再如何平易近人，作为白魔王的邓布利多他的心中也总是有着几分高傲的。
可是今天，这一扬爆炸彻底打破了他心中对于巫师优越的桎梏。
他挣脱了从前因为自身超强实力铸就的精神枷锁的束缚，以邓布利多的身份用谦逊的姿态表达了对新生力量的接纳。这是巫师界从未有人能够做到的，哪怕是最亲近普通人的韦斯莱家，真真让他们和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人结婚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卡桑德里乌斯笑得很开怀。
邓布利多也是，他忍不住赞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
“卡修斯，你很优秀，上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成为了黑魔王。但是你不一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最喜欢的学生。”
卡桑德里乌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