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剑,你要记住。”
厉鸿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蛇信般的阴冷。
“水至清则无鱼。”
“他们想查,也得看我们愿不愿意让他们查到东西。”
“我们在上面,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是白养的吗?”
“他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就得替我们办事。”
“这就是规矩。”
厉修剑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明白了。
父亲的意思是,这张所谓的“网”,根本就是漏的。
而且,补网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我懂了,爸。”
“还有,那个墨振邦,你以后离他远点。”
厉鸿基忽然又说。
“为什么?”
厉修剑皱眉。
“那小子,跟他爹墨敬生一样,都是笑面虎,一肚子坏水。陆明业那种草包,一眼就能看穿。但墨家的人,你看不透。”
“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厉鸿基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厉鸿基的儿子,你想要的一切,老子都会帮你拿到手!”
厉鸿基挥了挥手,
“今天你赢了,去好好放松一下。记住,在京州,你才是年轻一辈的王。”
说完,他离开书房,投入到那片喧闹和浮华之中。
厉修剑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
但他心里,那股不服输的火,却烧得更旺了。
墨振邦……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地败在我手上。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容貌清丽,只是神情有些紧张。
正是厉修剑的妹妹,厉修眉。
“哥。”
她将果盘放在桌上。
“你怎么不去玩?”
厉修剑的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下来。
“我……我不喜欢那里,太吵了。”
厉修眉小声说。
她看着周围那些醉醺醺的男人,和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眼中满是害怕。
厉修剑看出了她的局促。
“那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嗯。”
厉修眉点点头,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哥,你也少喝点酒。”
“知道了,小管家婆。”
厉修剑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厉修眉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
墨家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开得很稳。
车里,也很安静。
墨敬生闭目养神。
墨振邦坐在他身边,看着窗外飞速**的街景。
谁也没有提赛马的事。
回到家,佣人已经备好了夜宵和热茶。
墨敬生换上一身舒适的棉麻对襟衫,和墨振邦,在茶室里对坐。
茶香,袅袅升起。
“南美那个并购案,你看看。”
墨敬生递过来一份文件。
墨振邦接过,仔细地翻阅起来。
茶室里,只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墨振邦放下文件。
“南美的一家铁矿公司,最近股价异动,似乎有被收购的迹象。”
墨振邦迅速浏览了一遍,说出了核心。
“嗯。”墨敬生点点头,
“据我所知,厉家在海外的资金,有很大一部分,都通过这家公司在运作。”
“而准备收购它的,是一家背景神秘的离岸基金。”
墨振邦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个陷阱。”
他立刻判断道。
“说下去。”
墨敬生很有兴趣。
“这家矿业公司的财报,太漂亮了,漂亮得不正常。而且,它披露的几个矿区,储量数据都经不起推敲。很可能,这是一个被包装出来的空壳。”
“一旦收购完成,只要一份匿名的做空报告,就能让它的股价,瞬间崩盘。”
“到时候,无论是厉家投入的资金,还是那家收购基金,都会血本无归。”
墨振邦放下文件,看着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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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这家离岸基金,是我们的?”
墨敬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让你来操盘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墨敬生反问道。
墨振邦沉思了片刻。
“我会,让收购继续。”
“但是,在收购完成之前,我会同步在期货市场上,建立大量的空头头寸。”
“等到股价崩盘,我们不仅能收回收购的本金,还能从做空中,获取巨额的利润。”
“最重要的是,能把厉家在海外的资金链,彻底打断。”
墨敬生笑了,那是一种放心而骄傲的笑容。
“好。”
“这件事,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
“需要任何资源,直接跟我说。”
墨振邦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知道,这是父亲对他的终极考验。
通过了,他才算真正接过了墨家的权杖。
“是,爸。”
墨敬生顿了顿,又说了一个事。
“今天,在露台上,市府的钱秘书,对厉鸿基说了一句话。”
“他说,‘资金来源要清晰,要经得起审查’。”
墨振邦的目光,微微一凝。
“这是……信号?”
“风,要起了。”
墨敬生站起身,走到窗边。
“厉家这棵大树,根已经烂了。现在,就等一场大风,把它吹倒。”
“我们墨家,不做第一个砍树的人。”
“我们要做,在树倒下后,第一个捡走最粗壮树枝的人。”
墨振邦也站了起来,走到父亲身边。
“爸,我需要做什么?”
墨敬生回头,看着自己这个沉稳得不像年轻人的儿子。
“南美那个案子,你继续跟进。”
“我要你,动用我们所有的海外渠道,把厉家这些年,所有流到海外的,不干净的资金流向,给我查个一清二楚。”
“我要一份,能把厉家,连根拔起的名单。”
墨振邦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是,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