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何大壮见何秋月被打得这么惨,脑子嗡的一声,总算从马上要当新郎官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一股邪火混着常年被宠出来的窝囊气直冲头顶——
这贱丫头竟敢打他妈?
反了天了!
更何况,未来丈母娘和未来媳妇儿可都在边上看着呢,他这脸面往哪儿搁?!
他撸起袖子就往前冲,肥硕的身躯像一堵墙:“你、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打咱妈?!看我不收拾你”
这声吼乍一听挺唬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到底有多虚——
这小蹄子今日不知怎的,又冷又厉,之前可是跪着给他擦鞋都不配!
看了眼就算穿着中山装但仍然肥头大耳的何大壮,杨桃桃冷哼:“真是笑死人,谁跟你‘咱’?我可没有何秋月这种连孩子口粮都偷、心肝烂透了的娘!”
大壮被呛得脸红脖子粗,挥起拳头就想扑上来,却被何秋月杀猪般的嚎叫绊住了脚:“儿啊……别、别跟她动手……先扶娘起来……哎呦喂……”
何秋月疼得钻心,心里更是又惊又怒,这小贱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不能激化矛盾,否则到手的儿媳就飞了!
她拼命给何大壮使眼色——
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被女方当成暴力莽夫!
总得维持点体面吧!
杨桃桃将他母子那点眉眼官司和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非但没退,反而向前一步。
“怎么,你也想尝尝胳膊断的滋味?你们母子俩吸着我男人的血盖起这新房,骗人家姑娘跳火坑,还有脸提‘孝’?这钱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B数吗?!”
说完这些,她转头看向那群早已目瞪口呆的女方亲戚,声音清晰冰冷:
“对了,刚才我从我屋里出来,发现锁得好好的门被撬了,昨天陆沉刚给我和小宝买的营养品、还有小宝一整罐奶粉,全都不见了!”
“何秋月!你偷钱不够,连孩子吊命的那点口粮都偷?你还是人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夜里睡觉小鬼来抠你的眼珠子?!
这话太诛心,直接戳破了最基本的人伦底线!
院子里瞬间一静,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和嗡嗡议论。
女方亲戚们的脸色彻底变了,互相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何秋月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和厌恶。
这年头,偷孩子口粮,那是损阴德绝户的缺德事!
杨桃桃不给何秋月喘息的机会,立刻指向这房子,声音更高更厉:
“各位婶子大娘都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青砖、这地基,每一分钱,都是我男人陆沉在前线拼死拼活挣来的津贴!
“是被这黑心肝的母子连骗带抢,塞进自己腰包,就为了给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儿子娶媳妇充门面!”
她声音里带着血泪控诉,砸在每个人心上:“这样的人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你们也敢把闺女嫁过来?!是等着闺女也被敲骨吸髓,连皮带肉被他们吞干净吗?!”
一席话落,院子里霎时炸开了锅,比刚才热烈十倍!
女方亲戚们脸色铁青,彻底坐不住了,之前那点满意和热情荡然无存,只剩下后怕和愤怒。
“好哇!何秋月!”
女方母亲第一个蹦起来,气得手指头都在抖,恨不得戳到何秋月鼻子上,“你跟我们天花乱坠吹的可都是你家大壮有本事、能挣钱!闹了半天全是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来的黑心钱!这亲事必须拉倒!我们可不敢把闺女往你这狼窝火坑里推!”
“就是!忒不要脸了!差点害了咱家姑娘!”
“走走走!这地方一股子骚臭晦气!”女方家人们纷纷起身,拉扯着懵了的姑娘就要走,一刻都不想多待。
大壮也急了,想去拦又不敢碰那些怒气冲冲的亲戚,只能徒劳地跺脚:“别听她瞎说!这是我娘攒的钱!那东西也是她同意拿的!”
可谁还信他们?
这时间点正是大家吃完晚饭闲着无聊的时候,早有好事的人扒在门口探头探脑,就连大队长刘银根也寻着动静走了过来。
何秋月见状,也顾不得胳膊钻心的疼了,哭天抢地地想拦:“不是!亲家!别听她胡说!这钱、这钱是干净的!是陆沉自愿孝敬我的啊!东西也是放家里我看着浪费才收起来的……哎呦……别走啊……”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苍白,围观人群中已有嗤笑声传来。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哪个女婿能‘孝敬’继母一栋青砖大瓦房?骗三岁小孩呢!”人群中不知谁啐了一口。
“就是!杨家那老爹常年不见人影,不是在赌就是在嫖,何大壮更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点心!就靠何秋月那点工分?”
另一个尖锐的女声接口道,声音里满是讥讽,“糊弄鬼呐!这钱怎么来的,当我们都是瞎子傻子不成?”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过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
女方母亲脸色铁青,冷声质问:“钱和东西说不清,那你倒是说说,这姑娘口口声声说你给女婿下药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的事!都是那小贱人胡扯……”何秋月慌忙摆手否认,脸色惨白。
那天她明明把鸡汤全都喝完了,这小贱人怎么知道里面下了跨栏药?
杨桃桃立刻冷哼一声,目光如炬:“我胡扯?你从张屠夫那儿买的‘母猪跨栏药’,要不要当面对质?”
她话音未落,目光倏地转向院外——
一个脑袋正缩在墙根底下偷看。不就是张屠夫本尊!
“张叔……”
她扬声喊道,“你说,何秋月是不是找你买了母猪跨栏药?”
张屠夫没想到自己会被逮个正着,他本来是想来找何秋月这婆娘掰扯清楚,划清界限的!
谁知碰上这修罗场,这才躲在这里想等机会溜的!
不等他说话,何秋月已经一个眼刀甩了过来,吓得张屠夫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天爷,他的膛口还疼呢~!
可不能再招惹这淫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