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明听完,心里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怀疑而愧疚。
方才小银子出来,他以为对方和威远侯府狼狈为奸,没想到是他偷偷承担着一切,暗中保护孩子们。
小银子是他在先皇身边时收的干儿子,那时候对方只有几岁。
后面他被调来这儿,担心小银子太小,被宫里踩地捧高的人欺负,他向先皇讨要恩典,把小银子也带来了这儿。
看着当年那个还需要自己保护的人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去保护他人,叶德明眼眶泛酸,心里只剩庆幸。
庆幸小银子在,并默默承担了这么多。
耶律南也有些意外事情的发展,听到陈沉说谢谢恩养所的孩子,才能让他养得起那一片药田时,他猜测是恩养所出现了内鬼。
哪知竟是所谓的内鬼在承担一切,暗中保护孩子。
“这是账本。”
小银子说完,拿出带在身上的账本举在头顶,“上面每一笔银子,奴才都记录了时辰和日期,还请太皇太后过目。”
元曦从耶律南手上接过账目,果然如小银子所说,每一笔都记录得十分清楚。
他甚至还在最后算了总和,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起来回话。”
“谢太皇太后。”
小银子站起身,依旧垂着脑袋,“上次太皇太后您来,奴才便想找您说明此事,可当时威远侯府世子妃也在,奴才担心被她觉察到什么,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方才他外出采购回来,听说威远侯被抓,这才放心把准备好的账目来寻干爹和太皇太后,进行坦白。
“你做得很好,朕替那些孩子谢谢你。”
被太皇太后突然夸赞,小银子猛地抬起头,旋即似乎想起这很无礼,又快速垂下头。
“这是奴才该做的,其实也是那些大人配合,孩子们过得很好,太皇太后您放心。”
……
从恩养所回到勤政殿。
元曦才坐下没多久,便见闵成从门口进来,一口气报了许多个官员的名字,声称这些人求见。
“让人进来。”
很快,几人被闵成引了进来,跪地行礼。
“平身。”
元曦抬抬手,举起手上账本,“诸位是为恩养所孩子而来吧!此事朕已经从小银子那儿知晓来龙去脉,朕会让人核查,若一切属实,大家便无事,不仅如此,朕还会把你们给出的银子原封不动还给你们。”
几人对视一眼,皆惶恐称不敢。
他们听说威远侯被抓,这才急忙往宫里赶,省得威远侯那个老狐狸颠倒黑白拉他们下水。
如今听说银子已经说明一切,他们也就放心了。
哪里还敢从太皇太后这儿讨回那些银子。
“银子本就是你们的。”
元曦说罢,摆了摆手,“若无其他事,便先退下吧!”
今日发生事太多,要处理的事也多,她不想说太多无用的话浪费时间。
几人知晓元曦很忙,也不敢再继续叨扰,应声退下。
等几人走远,耶律南想起几日元曦还未进食,看向闵成,“传膳。”
见元曦没有说话,闵成立即去准备。
二人用完膳,耶律南问出心里积攒已久的问题。
“那个密室里人挺多,若全都杀了,会不会被百姓说杀戮太重?”
几个十几个直接杀了没什么,那都上百人了。
“罪重的杀了,轻的流放。”
看她显然没受此事困扰,耶律南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
今夜京城格外寂静。
不知情的官员都在猜测着裴太师和威远侯被抓的原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裴依依这个第一美人又何去何从。
此刻众人谈论的裴依依穿着一袭浅色襦裙,走出太师府,披着月色朝京兆府去。
马车缓缓在京兆府停下,门口衙役拦住她。
“我是裴裴依依,来探望父亲和兄长,还请二位小哥禀告冯大人一声。”
裴依依声音轻柔,容貌清丽,守门的衙役见状心里生了些同情,丢下一句等着,便转身朝里面去。
片刻功夫,衙役回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裴小姐里面请,有人会领你去牢房。”
“多谢。”
裴依依颔首,让婢女在门口等着,自己迈步进入京兆府,跟随等候着的衙役去到关押裴太师和裴忠的牢房。
“依依,你怎么来了?”
裴忠看到她,一咕噜从地上起身,走到牢门前。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是粗略听了一些,但都是别人所说。
现在她只想听二人说,看看此事会不会牵连她。
裴忠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裴依依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既然是月牙的事,便与她无关,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太皇太后处罚公平,从不殃及无辜,她不会有事。
“原来如此。”
她看向裴太师,摆明自己的态度,“爹,此事确实是你和兄长不对,女儿怕是不能为你们做什么。”
这话摆明是在撇清关系,裴忠一听不乐意了。
“你这是撇清关系?裴依依,没有裴家,你觉得你嫁给二皇子能在他的后院立足?”
“我只是实话实说。”
裴依依很平静,“至于能不能在二皇子后院立足,这就不劳你为我操心了,兄长。”
她当然知道没有家世背景,会被看轻,但她没有裴家,还有舅舅啊。
舅舅这个将军虽然受了伤,可总归能恢复,等舅舅伤恢复,她就还是那个京中众人羡慕的第一美人裴依依。
舅舅向来最宠她,知晓裴家出事,肯定会把她接去林家。
她根本就不担心自己没人撑腰。
“依依,照顾好自己。”
比起裴忠的歇斯底里,裴太师反而很平静,看到裴依依这般,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很欣慰。
“此事不会牵连你的,爹和你兄长走后,你舅舅应该不会放任你不管。”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裴依依心里有些复杂,却没有多说。
她是自私的,父亲和兄长的遭遇虽然让她感到唏嘘,却也没想过为他们报仇惹火上身。
“爹,您不想出去吗?”
看父亲一副不再挣扎的模样,裴忠心里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