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感同身受过,她才在看到月牙的种种反应时,便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她太清楚经历过此事后有多厌恶别人的触碰,恨不得找个地方缩起来,把身上皮肉搓烂,洗掉那些脏东西,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
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林莹抠了抠了自己的手。
“太皇太后恕罪。”
元曦不在意摆摆手,月牙不想她触碰,她自然感受到了。
但当时她并未往这方面想,只猜测月牙是不是被欺负才会有这种反应。
可后面叶德明说被领养的孩子都是长相好的,她便觉得事情恐怕不会简单。
“月牙的事朕会让人查。”
元曦看她情绪有些不太好,声音轻柔,“她不会有事。”
林莹没有说话,心里却清楚,太皇太后说的不会有事是指身体上,绝非精神上。
月牙那么小,她能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吗?
林莹不知道。
她第一次被人侵占时也和月牙差不大年纪。
当时徐秀忙着照顾林唤,直接把她丢在一个亲戚家。
她长得可爱,皮肤白,那亲戚起了贼心,不顾一切侵占她。
当时她喉咙几乎要叫破,可是没有一个人帮她。
后面趁着那人累了,她把那人砸晕跑了。
那时候的她一度想死了一了百了。
但看到那人活得好好的,即便心里再唾弃自己,她也咬牙活了下来。
她以为这种事一生发生一次就够了。
因为她已经长大,已经可以狠下心算计一切。
可她还是低估了徐秀的恶毒。
徐秀看出她有脱离掌控的趋势,怕她道出他们的阴谋,所以找了歹徒在白云寺强占她。
想用此事,把她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这一次她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想着一死了之,而是忍着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去攀附能利用的人,找到机会报复回去。
明明是这些人的错,她是受害者,凭什么她要去死,该死的明明是那些人才对。
可她是这个年纪才有这种觉悟,月牙小小年纪,未必有。
元曦看出林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视线落在她肚子上,第一次正视起了她。
林莹无疑是聪明的,也足够坚韧。
换其他人遇到她这样的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
“我说这些不是想博取太皇太后的同情,如您所说,是您给了我机会,让我出来。”
从不愿回首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林莹正视元曦的眼睛。
“今日陈沉和威远侯能让我来恩养所,明日便能让我去其他地方,我会尽快找到您想要的药田并摧毁。”
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太皇太后留下她,她便会好好表现。
让她知道,留下自己,并不亏。
元曦不置可否,转而问,“你可知道威远侯的密道通往何处?”
林莹摇了摇头,“但恩养所绝对和陈沉有关,他不会无缘无故让我来这儿。”
“朕知道。”
元曦又问,“最近陈沉是不是特别忙?”
“是,早出晚归。”
林莹皱眉,“他每次回来身上都有药草味,估计又在琢磨什么药丸。”
二人虽没有实质关系,但住在一个屋檐下,陈沉没有刻意避着她,她自然能闻到。
“难怪。”
元曦摩挲着手边的册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是唤了元一,“把林莹送回去。”
……
林莹又一次被元一扛着飞檐走壁回到恩养所。
从议事厅出来,婢女清楚看到元曦几人已经离开,不疑有她。
上前扶住她,“世子妃,我们现在回府吧!”
其他人在元曦几人离开后,也没那么多兴致。
现在看到林莹出来,几人便说府上还有事,时辰不早。
林莹点点头,大家一起出了恩养所,各回各府。
脚才踏进花厅,便看到陈沉和威远侯坐在里面,林莹规矩行礼,看边上没有其他人,便也清楚二人八成是得知太皇太后去了恩养所,想从她这里探听到什么。
果然,她才行完礼,陈沉便问:“太皇太后也去了恩养所,可撞见了?”
林莹如实答:“撞见了,孩子们当时都在吃饭,太皇太后看了孩子们一眼,又和叶管事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陈沉不意外元曦会去恩养所。
她让林莹明目张胆去买东西,又带众人去恩养所,便是故意做给元曦看,引她前去,只要这次恩养所成功通过元曦的查探,今后恩养所便不再是怀疑目标。
“当时她可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收起思绪,陈沉又问。
“没有。”
林莹佯装思索了一会儿,似想起什么,“不对,太皇太后离开时,似乎带走了一个册子。”
那册子太皇太后当时拿在手中,即便她不说,婢女也会说。
“册子。”
陈沉呢喃着,林莹肯定道:“对,册子。”
她神情严肃,面露担忧,“世子殿下,太皇太后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让我传达给您?”
威远侯自从听到太皇太后也去了恩养所,心里便隐隐不安。
他也不知道陈沉哪来的自信,觉得此举不被太皇太后怀疑。
在他看来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
太皇太后这人疑心多重,怎会因为林莹前去,便觉得恩养所清清白白。
“无妨。”
陈沉显然没把这册子当回事,不在意道:“今日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林莹想知道他和威远侯说什么,但不敢表现出来,担心被怀疑,只点头称好,转身退出花厅。
她走远,陈沉便把婢女唤了进来,问今日情况。
婢女如实回答,答案和林莹方才所说全都可以对上。
“退下吧!”
挥退婢女,陈沉看威远侯欲言又止,挑眉。
“侯爷似乎不满我今日的举动。”
威远侯也没藏着,直言直语,“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公子小心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太皇太后没注意恩养所的,他这一举动,简直是直接告诉人家,这儿有鬼,快来查。
“要的就是她去查。”
陈沉端起茶,润了润喉咙,浑然不在意威远侯的话。
“难道那叶管事是公子的人?”
他和陈沉虽然共谋多年,但也并非什么都知道。
陈沉在这方面极其谨慎,他的人都有哪些,对他也并未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