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那边已经准允,他该用的借口也全都用上,母亲也不曾动容。
若是再继续推辞,只会让母亲反应过来,之前当侯府说客,说服母亲,是主动的,而非被迫。
思及此,林唤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我当然愿意同母亲一起离开侯府,远离侯府这个让娘您不开心的地方,好好生活。”
先哄好母亲,待到去公主府,他再想办法让母亲接受奶娘,这样一来,侯府和公主府根本就没有区别。
母亲这个时候仍想着和离带走他,明显是舍不得他,看在他面上才不打算和父亲那边撕破脸皮。
他只需利用好母亲对自己的在乎,便可事事如意。
“你当真这般想?”
长公主握住林唤的手,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其实她嘴上虽同皇祖母说儿子会和她离开,心里却没多少底。
宁远侯始终是儿子的父亲,加上还有徐秀在。
她本以为儿子会迟疑许久,不曾想儿子竟这般快做出决定,选了她。
这让长公主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是娘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自然得跟着娘您。”
林唤只要想哄人,嘴跟抹蜜似的,专挑长公主喜欢的听的说,直听得长公主心花怒放,心里之前对儿子的那点不满也瞬间消失。
“本宫不会让徐秀跟着去公主府。”
高兴归高兴,长公主没有忘掉徐秀这个没有规矩的奶娘。
“好。”
林唤又是很果断应下,脸上没有丝毫不舍,“都听娘的。”
只要他病一扬,说想见奶娘,母亲顾忌他的身子,定然会让人去把奶娘请过来。
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在母亲面前逞口舌之快,白白破坏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
午时。
元曦听闻五公主和耶律南这个配解药一事有了进展。
带着闵全一起去了元赋的住处。
元赋已经服下解药,五公主和耶律南在一边轮番给他把脉,瞧瞧他是否有不适。
一个时辰过去,他并未出现异常,紧绷着的五公主才松懈下来,小身板耷拉着坐到椅子上。
“接下来父皇就按这药方喝药,我和阿南这边会亲自给您熬药,直到确认你体内毒素排干净。”
被她叫阿南的耶律南一脸别扭,瞥她一眼,嘟囔。
“没大没小。”
太皇太后叫他阿南,他很坦然便接受了。
毕竟人家是长辈,现在的年纪也比他大。
可五公主一个小鬼,竟然也装老成这般叫他,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那不然叫你什么?”
五公主听到他的嘟囔,满脸真诚发问,“叫耶律公子?”
耶律南嘴角抽了抽,“随你。”
元赋一旁看着二人,心里浮现起一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错觉。
他视线在五公主和耶律南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判定,貌似耶律南更像白菜。
目清目秀,漂亮得雌雄莫辨。
小五拱了他,似乎也不亏。
“既然药没问题,你们便继续照看着,其他事不用管,专心负责好这边就行。”
元曦交代完这事,带着闵全离开。
……
回到勤政殿,便看到等候在门口的长公主。
长公主脸上是遇到好事的愉悦模样,一点也不掩饰。
元曦一瞧,便知晓肯定是林唤把她忽悠瘸了,这才这般开心。
“参见皇祖母。”
“进来吧!”
元曦抬腿迈入殿中,走到上首落坐,“林唤答应你了。”
她用的是陈述的口吻,长公主闻言笑答,“是的,皇祖母,孙女过来是想讨要和离圣旨。”
为免夜长梦多,讨要了和离圣旨,她便带着儿子离开。
方才太医断定,徐秀虽然不至于被打死,但右腿因为伤了神经,即便修养好能下床,以后右腿也不能正常行走。
她必须趁徐秀起不了身,没法作妖这段时间,快速离府,切断儿子和侯府以及徐秀之间的联系。
元曦看出长公主的急迫,却并未如她所愿。
“圣旨一事先不急,你可先带着林唤回公主府住,若是之后你仍坚持和离,朕再赐你圣旨。”
圣旨不是儿戏,今日给了长公主圣旨和离,后面发生变故,宁远侯府指不定还会拿这道圣旨指责长公主,觉得他们侯府没有问题。
否则宫里给的也不会是和离旨意。
长公主不明白皇祖母话里的意思,却不敢置喙,只乖巧应是。
元曦看她一眼,话题一转,“那徐秀的儿子徐殊礼,你可曾见过?”
长公主仔细回想了一下,“见过几次,他是侯府的车夫,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
原本她大部分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
但因为这孩子用的是她为儿子起的名字,她不免多留意了些。
起初因着徐秀的关系,加上侯府把这名字给了对方,让她心里有些不悦,所以对这人虽谈不上厌恶,却本能排斥。
后面几次瞧见这人热心肠帮府上的下人忙,对侯府刻意刁难他训斥他也仍维持着笑脸,仿佛在他的世界永远没有阴霾,只有耀眼的阳光。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没有母亲庇护,没有母爱滋养的孩子也能独立自强,活得熠熠生辉。
元曦又问,“品格方面如何?”
“乐于助人,彬彬有礼,心地纯良。”
长公主没有多加思索,就脱口而出这几个形容。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下,原来在她眼里,徐殊礼这么出众吗?
他似乎真的活成了殊礼二字含义的那般,突出且彬彬有礼。
若是再赋予他一个好身份,他一定会成为京中贵女所追求的良婿。
反过来,若是皇祖母问的是儿子。
长公主估计得绞尽脑汁,才能给出一个耳根子软,褒贬不一的评价。
也是这一刻,她才恍然,儿子之所以会那般,并非是受徐秀的影响。
徐殊礼是徐秀的儿子,自小在林家长大,那时徐秀忙着照顾儿子,他只能被丢给婢女照顾。
即便如此,对方依然长成了谦逊有礼的模样。
反观儿子,学的竟是后宅妇人惯用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又是落水栽赃,又是装晕威胁,没有一样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