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扎在她心上,疼得她窒息。
这些年女儿总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现在想想,哪有孩子不渴望父亲宠爱自己。
她装作不在乎,不过是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
“你也说了是倘若。”
安王这话说得十分没底气,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哄她,“及笄宴没了,改日再办一个就好,到时候父王给你办一个比这更盛大的。”
梨儿是他一直想娶的人,若非她父亲出事被贬,如今他的王妃该是梨儿才对。
接梨儿回王府做侧妃本就委屈了她,如今再把她赶出去,她们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怎么活。
“我不想和父王讨论这些,也不关心他们母子会面临什么,我只知道包藏祸心的人不能留在府上。”
静敏郡主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再和他掰扯,直接走上前朝元曦跪下。
“静敏求皇曾祖母做主,将这二人驱逐出府。
即便知道用皇曾祖母压父王会让父王更加不喜她,她也没有想改变这个请求。
“静敏!”
安王彻底变了脸,声音严厉,含着警告。
此事若是皇祖母出手,那指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和安王妃成婚十几年,安王是真不想说伤她心的话。
但此刻,却为了汪侧妃直接豁出去。
“王妃,你和静敏成日说本王偏心她二人,但若是当年汪家没出事,本王的王妃只会是她,你和静敏根本就没机会出现在府中。”
这般伤人至极的话,让其他人听了都觉得安王过分。
花厅静默下来,安王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笑了笑。
“很可惜,她家不仅出了事,她也成了别人的妻,王爷您再不喜臣妾,你的王妃也只能是臣妾。”
伤人的话谁都会说,安王妃之前不与他计较,是不想二人闹得太僵,女儿夹在中间难做。
如今女儿既然已经不在乎,她又何必再忍。
“你……”
安王被气得脸上铁青,好似第一天认识安王妃一般。
安王妃不睬他,也跪到元曦面前,“臣妾求皇祖母将汪梨母子二人驱逐出王府。”
若说方才看安王妃二人齐齐呛安王,汪侧妃还在一旁偷偷幸灾乐祸,此刻却笑不出来了。
二人求到太皇太后头上,王爷铁定护不住她们。
她作势就要装晕,五公主出声道:“汪侧妃若是打算装晕,本宫不介意为你扎上几针,虽然本宫针法不怎样,但应该不至于扎死人。”
汪侧妃:“……”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正有装晕打算的杜敬:“……”
安王看向元曦,“皇祖母。”
“二人包藏祸心自然不能留,”元曦语气平淡,“来人,现在就将二人丢出王府。”
外面进来四名护卫,上前夹住汪侧妃和杜敬便往外拖。
元曦看了眼二人身上的华服和发饰,叫住护卫,“等等。”
安王一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结果却听元曦又道:“他二人身上的东西都是王府的,就全都扒下来吧!”
汪侧妃差点气死,被赶出去心里已经觉得委屈无比。
如今竟还要让人扒她头饰和衣裳,这不是想让她和儿子身无分文吗?
“皇祖母。”
安王觉得这样有些过分,讷讷开口。
元曦斜他一眼,“你再开口说一个字,朕便将你一并驱逐出府,与他们一起流落街头。”
这话直接掐住安王的命脉,他乖乖闭上嘴。
留在王府还能帮上二人,若是他也被赶出王府,那么真就只能一起流落街头。
猜到他心里的打的小算盘,元曦不疾不徐道:“你也别想着接济他们,或者暗中帮助。今日起,你每次支取银子,必须王妃同意。”
“谢皇祖母。”
安王妃看出元曦是在给她撑腰,忙磕头谢恩。
元曦抬抬手,“你和静敏先起来,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王府的庄子、铺子、宅子,莫要让人钻空子。”
安王:“……”
皇祖母真是一点空子也不给他留。
比起安王的沮丧,被拔掉头饰和华服的汪梨母子二人已经彻底绝望。
他们本以为即便被赶出府,肯定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毕竟王府有庄子宅子铺子。
没想到元曦一句话,直接将他们后路堵死。
侍卫把东西呈上,“太皇太后,都扒干净了。”
看了眼头发散乱,没有头饰华服,只着里衣的二人,元曦满意点头。
“现在把人丢出去,如果门口有人看热闹,直接说二人谋害郡主,已经被驱逐出府,大家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就离他们远些。”
“是。”
“王爷,妾身不想离开您,离开了您妾身可怎么活。”
汪梨被人拖,边哭边挣扎大喊,声音哀婉被人拖远,直到听不见。
元曦端起茶饮了一口,问安王妃。
“安王府可有鞭子?”
元赋一听这话,就下意识摸了摸后背。
来了来了,终于等来了皇弟今天这顿打。
地上的安王猛地抬起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王府没有鞭子。”
安王妃有些遗憾,没有鞭子王爷不会就躲过这顿打了吧?
“没事,安王府没有,我这儿有。”
耶律南雀跃地掏出腰间的鞭子,展开挥了挥,献宝似的递给元曦,“我这鞭子材质可是万里挑一的。”
其他几人憋笑。
安王满脸不可置信看着耶律南,很想问问他是真的不知道皇祖母打算做什么,还是是故意的?
原本他还在暗喜府上没鞭子,也没廷杖,结果这小子反手就掏出一根一看打人就贼疼的鞭子。
这不是存心和他过不去。
元曦摸了摸手中滑亮的鞭子,把鞭子递给元赋。
“你来。”
乐呵呵等着看戏的元赋傻眼了,笑直接僵在脸上。
这么多人可以使唤,皇祖母怎么偏偏让他来,他看耶律南这小子就挺跃跃欲试的,让对方来多好。
“皇祖母是让孙儿打他?”
他不确定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安王。
元曦无语,“不然你还想打这儿的谁?”
战战兢兢伸出手,拿过如烙铁般的鞭子,元赋挂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到安王面前。
“皇弟,你忍忍,捱一捱就过去了。”
“别想给他放水,”元曦看着嘀咕的二人,“正好借着他今日的脑子进水的行为,好好警醒自己,莫要像他一样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