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脸的招在母后面前好使,在皇祖母面前可未必好使。
他真开口帮着求情,不仅不会成功,说不定还会惹恼皇祖母,连他一起打。
看着杜敬已经肿起的脸颊,安王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画面,不禁抬手摸了摸脸,彻底打消了要帮着说话的想法。
他就这么一张脸,还是省着点丢,三十几岁了还被扇耳光,说出去脸往哪儿搁啊。
思及此,安王把手拢在衣袖里,抬眼看着屋顶,直接把汪侧妃无视了个彻底。
见他这般,汪侧妃气得咬牙,又没有任何办法。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时不时发出几声嘲讽。
地上的杜敬感觉脸已经不是自己,嘴里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呕了出来。
他逼迫自己把心里的怨毒和算计全都压下去,用余光看向边上衣着光鲜的静敏郡主,默默计算着她身上药效发作的时间。
几十巴掌下去,嬷嬷的手已经扇红,杜敬终于注意到静敏郡主蹙了蹙眉,收回目光。
“敏儿,你怎么了?”
剧烈的疼痛袭来,看热闹的静敏郡主抱着肚子,蹙眉躬身蹲在地上。
身边的安王妃瞧见她的不适,发出一声惊呼,“快快传府医过来给郡主瞧瞧。”
她的声音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杜敬和汪侧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皆忍不住开心起来。
“停下,赶紧去请府医,没看到郡主疼得厉害?”
安王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叫停还在掌嘴的嬷嬷。
元曦静静看着,没有开口。
很快,一个圆脸婢女带着个中年大夫匆匆赶来。
挡路的宾客见状,忙让开道,让府医上前。
“礼就免了,赶紧给郡主瞧瞧。”
元曦瞧静敏疼得脸色惨白,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还在不断渗冷汗,打断了府医的行礼。
“是。”
府医不敢耽搁,快步上前,让人把静敏扶到一边坐下,才给她号脉。
“府医,静敏她怎么了?”
安王妃满脸担心,特别是看到府医紧皱的眉头时,心里猛地袭起一股不安。
“应该是我诊断错了,”府医浓眉紧皱,“我再诊断一次。”
“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安王走到走上前,催促,“说说看都诊断出了什么。”
他虽不怎么喜欢这个总和她唱反调的女儿,但总归是她亲生的,看她疼得厉害,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王妃先让人把郡主扶回屋子休息。”
府医收回诊脉的手,没有直接说静敏郡主怎了。
听到他这话,安王妃瞬间明白,女儿八成是招人算计了。
她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扶起女儿,“母妃先带你回屋休息。”
一旁的汪侧妃瞧见二人想离开,担心计划被破坏,忙站起身走上前,面露关切挽住静敏郡主的另一只手,“郡主这是怎么了?”
话是问静敏郡主,眼睛却是看向府医。
“大夫,你说啊,郡主到底怎么了?没瞧见王爷和王妃都担心着吗?”
儿子和她好不容易逮了这个机会,能当着众人的面把静敏郡主的名声搞臭,她当然不能把人放回院子。
人回了院子,剩下的戏可就没法唱了。
“让你来瞧病你还支支吾吾,瞧不出来本王就换个人。”
安王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神色变得凌厉,拦住大夫想问个明白。
“父王,我没事,应该是吃坏了肚子,回屋休息会儿就好。”
静敏郡主不是傻子,从大夫的态度便猜出她根本就不是吃坏肚子,而是遭受算计。
特别是在汪侧妃出来明面是担忧她,实则是想把她留下时,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定不能留下。
府医定是担心当众说出诊断的结果,会她颜面扫地,才闭口不谈,暗示她先回屋。
“吃坏肚子,那府医为何支支吾吾?”
汪侧妃挽着她,故作不解。
不待府医做出解释,静敏郡主便感觉下腹一阵翻涌,疼痛传来。
旋即一股热流不受控流出,血液顺着腿流到她脚踝,把绣花鞋边缘都浸湿了半边。
一直等着她药效彻底发作的汪侧妃瞧见这一幕,生怕别人看不见一般惊呼出声。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众人顺着她的惊呼看来,只见静敏郡主月白的金线绣花鞋上被染红,红色格外醒目。
怀胎生子过的夫人们瞧见这一幕,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乱说。
“本王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王冷沉着脸看向府医。
汪侧妃觑了眼安王妃,小心翼翼道:“王妃姐姐当年流产,好像就是这样。”
说完,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抬手轻拍一下自己的嘴,懊恼道:“我这嘴,就会胡说八道,郡主还未曾婚配,又怎么有孕。”
“既然知道是胡说八道,就闭嘴。”
静敏郡主惨白着脸,也不打算走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倒想看看汪侧妃母子二人想耍什么花样。
“王爷,妾身真的只是担心郡主。”
汪侧妃委屈地看向安王,“妾身没有别的意思。”
安王脑子乱成一团,没有搭理她,而是吩咐人带静敏郡主下去梳洗沐浴。
“不用。”
静敏郡主拒绝了去沐浴。
痛劲过去,此刻她身子并未感到不适,脸上血色也恢复了一些。
“郡主还是去梳洗一番,让府医先开一贴药服下再说吧!否则身子因此落下病根,就追悔莫及了。”
汪侧妃继续在一旁拱火,不放过能踩她的任何机会。
静敏郡主冷嗤一声,“府医还什么都不曾说,你便话里话外说本郡主小产,汪侧妃莫非有透视眼,已经瞧见本郡主肚子里有了孩子。”
没料到她非但不怕,反而还这么堂而皇之说了出来。
汪侧妃心里笑骂她蠢,面上却委屈道:“妾身只是瞧着像,有些担心,并未这般认为,郡主没事,那自然最好。”
她话音一转,“只是,既不是小产,府医又为何支支吾吾?这不是摆明着让人误会郡主?”
这话倒是提醒了安王,他看向府医。
“郡主到底怎么了?”
府医支支吾吾,顶着安王不耐烦的目光,说不出一句话。
他是医者,若真说出自己的诊断,定会害了静敏郡主。
看出他的为难,也猜到女儿打算,安王妃开口道:“王爷问什么,府医你尽管答便是。”
无论府医诊断结果是什么样的,她都相信女儿。
女儿是她看着长大,根本做不出无媒苟合之事。
既然汪侧妃想玩,她便陪她玩上一玩,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