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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次轮回(一)

作者:绘船听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明嫔江氏心肠歹毒,残害皇子,赐自尽。”


    江昭跌坐在地,心中绝望,潸然落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她怎么辩解,素日里那温柔英明的皇帝,只面色冷峻地坐在上首,对她的话语全然无动于衷。如此凉薄,难道往昔种种情谊,皆是虚妄吗?


    即刻便有人端上匕首、鸩酒和白绫,摆在江昭的面前叫她选。


    江昭大恸,她才十六岁,如何甘心就死。迎着满宫妃嫔冷冷的审视和隐隐的窃喜,江昭望向皇帝,凄然道:“皇上!臣妾初入宫闱,尚不足两月,人生地疏,势单力薄,怎么有本事收买御膳房的人做出此抄家灭族之大罪?臣妾明明有大好前程,为何要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皇帝尚未开口,一旁的太后侄女静贵人付璃却已轻描淡写地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与挑衅:“你仗着江相之势,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如今不过是个新人,便敢倚仗家世毒害皇子,犯下滔天大罪,若等来日你羽翼丰满,岂不是要将这满宫妃嫔都屠尽了?”


    众妃闻言,皆对江昭心生嫌隙,有几分好感的也瞬间消耗殆尽。一向冷冰冰,不常开口的瑜常在文茵叹道:“是啊,你明明有大好前程,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江昭只觉当头被人狠狠泼了一盆污水,污名昭著,直气得发抖,忍着将静贵人撕碎的心,咬牙道:“臣妾惶恐,天家威严,臣妾父亲一直为皇上尽忠效力,不敢有二心,更不敢作威作福。入宫以来,臣妾对各位姐姐向来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逾矩,何来有倚仗家世之说?”


    江昭越说越悲愤:“臣妾的为人,以为众姐妹早已知晓。可怜臣妾一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如今却蒙此不白之冤,真是叫人痛彻心扉,原来这宫里,尽是些眼盲心瞎之人!


    跪在地上指认的云常在温蕊翻了个白眼:“明嫔这话,嫔妾实在不敢苟同。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怎知心里头藏着什么念头呢?皇上英明神武,众姐妹皆心明眼亮,哪里瞧不出你是个什么心思呢?你一向与贤妃交情匪浅,可我眼睁睁瞧着,你递给四皇子那有毒的糕饼时,倒也毫不手软,哪里有半分姐妹情谊呢?”


    皇后许疏月端坐上首,手中轻捻状纸,眉间轻蹙:“皇上,御膳房的小顺子经不住严刑,已然招供。据其所言,明嫔的婢女云岫一早便偷偷吩咐了,要他在菱角糕中掺入断肠草汁。小顺子虽不明其意,但迫于其威慑,还是照做了。听闻四皇子被毒死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搜查之人还在其床下发现了大量金银,显然是受了贿赂。”


    协理六宫的穆妃顾清敛眉正色道:“云岫也供认不讳,她称明嫔私下里一直对贤妃心怀嫉恨,区区五品官之女,也堪登妃位?若用如此手段,必会让人觉得太过简单粗暴,背后必有隐情。更何况,明嫔身为江相之女,皇上即便震怒,也要顾及朝野上下,未必敢动她,顶多是禁足或降位罢了。”


    皇帝闻言,勃然大怒,“放肆!”猛地将一旁的瓷碗掼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惊得众人纷纷敛衣下拜:“皇上息怒。”


    江昭被云岫的背叛打得措手不及,满心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云岫?云岫!怎么会是你?然而,她渐渐发现,真正一心想要她死的,不是皇后,不是穆妃,而是皇帝。是皇帝偏听偏信,不顾她的争辩,任众人污蔑她;是皇帝仓促定罪,不给她查找证据的机会。自己爱了这么久的枕边人,为什么一心想要她死?


    她满脸悲愤,怨怼的目光直直地看着皇帝:“哈哈哈哈,是我错了!是我错看!是我错信了云岫,她竟背叛诬陷于我,可我更悲的是,皇上!你不信我!臣妾一直记得,从前你说我‘温婉良善,心地光明,有君子之风’,故而给了我‘明’的封号,如今,口口声声要处死我的也是你?往日情谊,好像镜花水月,竟是大梦一场空。”说到此处,江昭悲从中来,只觉生无可恋,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凄凉与绝望:“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皇帝见江昭满脸含怨,不由地大怒,斥道:“毒妇,住口!罪证如山,你还抵死不认?”


    大殿之中,气氛凝重似铁,众人皆屏气敛声,不敢稍动,芙贵人陆瑶却突然出言道:“皇上,明嫔姐姐必是被冤枉的,嫔妾与她自幼便相识,深知她为人,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求您明察秋毫,查清真相,还明嫔姐姐一个清白。”


    皇帝示意众妃皆起身,声音冷冷:“你不必为她辩解,她罔顾人伦杀害幼子在先,妄图狡辩逃脱责罚在后,如此不忠不义之徒,也配用‘明’这个字?传朕旨意,明嫔不忠不义,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不许以嫔位之礼下葬!另着人问罪江越,看看他究竟教出了什么好女儿!”


    江昭一怔,隐隐觉察了什么往日不曾留意之事。朝中文官皆以父亲为首,皇上此番斥责,究竟是要借题发挥,还是心中对父亲不满已久,意欲除之而后快?


    荣嫔江萤听得皇上要问罪父亲江相,这还了得?忙道:“皇上,您这是要牵连父亲吗?父亲一直为朝廷效力,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轨之心。江昭所为,与父亲无半点关系,全是她自作主张,望皇上勿迁怒父亲!”说罢,着急地向江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认罪,切莫牵连族人。


    江昭看到庶姐的眼神,读懂了庶姐的暗示,心中只想冷笑。情势所迫,只得低头对皇帝说:“一切都是臣妾之过,求皇上不要牵连父亲。”


    云常在不忿,仍在叫嚣:“毒害皇子,此乃抄家灭族之罪!还请皇上严惩江家,否则人人效仿,皇嗣的安危岂不是乱了套?”


    皇后淡淡道:“皇上明正典刑,赐江庶人自尽,以儆效尤。往后谁敢效仿,便是自寻死路。”众妃赶忙起身行礼,正色道:“臣妾/嫔妾不敢。”


    皇帝含怒,失望地看着江昭道:“江越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儿,他纵有千颗脑袋,也难抵此罪责!如今想来,养出你这样的女儿,他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杀之,不足以平朕之恨!”


    江昭声音哽咽,酸涩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如是,父亲亦如是!一切罪责,臣妾甘愿承担,何必借故牵连旁人?臣妾甘愿就死,求皇上放过父亲,只是臣妾死前,一定要见一见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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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嫔沈知微面露怜悯,温婉道:“皇上,贤妃姐姐骤闻孩子腹痛难忍、不治身亡,痛哭不止。她又强撑着身子去看了那孩子的遗容,可怜那孩子七窍流血,死状凄惨,贤妃姐姐一下子承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不知现下醒了没有。”


    瑜常在还是那副冷冷的态度,后宫众人仿佛都不在她的眼中:“皇上,臣妾以己度人,贤妃失子,实在可怜,想来贤妃也有话想问江庶人,皇上便应允了吧。”


    皇后指尖轻轻敲着檀木扶手,神色淡然,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无趣的戏。


    皇帝听得不忍,也不看江昭,拂袖而去,皇后见状严肃道:“那便等贤妃醒了,让她送江庶人一程吧。诸位妹妹,本宫不希望以后宫中再发生这样的事。若有,则严惩不贷。今日之事已毕,都散了吧。”一众佳丽行礼如仪。


    穆妃叹息一声,可眼底却闪过一丝轻松——少了一个劲敌,终究是好事。


    皇后起身,留下几名心腹宫人盯着江昭赴死,随后便匆匆出门,沿着皇帝离去的方向追寻而去。


    众人皆行礼称“是”,也不愿多留,扶着婢女的手纷纷离去。


    江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如刀般扫过众妃的面容,一个一个地仔细打量,试图从她们的表情中找出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皇后面色如水,波澜不惊;穆妃轻轻叹息,似乎无奈又惋惜;兰嫔面带伤感,眼中含着几分同情;芙贵人眼神中满是失望,仿佛对这结局难以接受;瑜常在清冷如霜,不露声色;和常在瑟瑟缩缩,满脸惶恐……而更多的妃嫔,则是带着看笑话的神情,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众人见她目光扫来,反应各异:有人移开目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有人不动声色,事不关己;有人则挑起眉梢,露出一个嘲讽而畅快的表情。昔日风华绝代、年轻俏丽的佳人,如今却狼狈不堪、模样凄惨。


    云常在温蕊居高临下道:“江昭,你这名字倒是应景,如今你是罪行昭彰了。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曾想到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江昭仰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我一直相信,也一直等着你的报应。”


    云常在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气”,说罢别过脸,捏紧手里的帕子,不再看她。


    太后侄女静贵人装也懒得装了,就这么微笑着,肆意欣赏着江昭落魄的模样,好像在说:“任你家世再高、才情再好,还不是一样败下阵来,含冤赴死,饮恨九泉。”


    江昭只觉得各个都可疑极了,可恨极了。她垂下头,心中惊疑不定:究竟是谁想出的这般毒辣计策,既能除掉宫中唯二的皇子之一,又能除掉她这个强有力的皇后备选人,重创贤妃,离间江、唐两家的关系,还致使皇帝对江家失望。


    会是素来慈和的皇后吗?还是端庄正直的穆妃?是大大咧咧的敏贵人?还是野心勃勃的云常在?……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


    对面那些身着宫装的美人们好像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毒蛇,隐秘地蛰伏在暗处,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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