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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妖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启程之日。


    一行人清晨便早早出发,一直行至正午。


    沙漠的烈日如同一块熊熊燃烧的炭火,将天地都烧灼成了一只滚烫的火炉。


    沉甸甸的黄金压弯了骆驼的脊背,珍珠、玉石相互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


    马的腿比骆驼长,黑马载着它的主人悠闲地踱步,倒像是踏青一般。


    它许久没看见芒青,此刻正是兴奋的时候,按捺不住地绕着队伍小跑了一圈。随行的龟兹武士偷偷瞥了好几眼,鼓起勇气道,“我能摸摸吗?”


    芒青收起匕首和木料,握住缰绳,“现在可以了。”


    武士小心翼翼地探手摸了摸黑马的脖颈,芒青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武士说:“我叫沙陀。”


    “你家在龟兹吗?”


    沙陀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我祖辈都是龟兹人。”


    芒青“哦”了一声,就此失去了兴趣,不再说话,继续削木头去了。


    沙陀窘迫地看她几眼,也喏喏地不出声了,低头摆弄自己的袖口。


    胡铁花早已没了刚出发时的精神劲儿,像一只被骤雨打蔫了的蝴蝶。


    热汗淌出来,有些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坠进骆驼粗糙的皮毛,有些则渗入衣料之中。那条缠裹在他头上的白布已被浸湿了。


    胡铁花抹了一把脸,问道,“我们走了多少路了?”


    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蓄着络腮胡的龟兹武士望了望天色,和同伴用土语嘀咕一阵,向芒青四人道,“约莫有五十里了。”


    楚留香道,“信上说要我们西行五十里,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便先在此休整一番罢。”


    众人翻身下了坐骑,武士们将骆驼牢牢拴在嶙峋的石块上。这些能载着货物像船一样在沙漠中航行的生灵顺着力道温驯地跪卧下来。


    络腮胡武士干完了手里的活,从骆驼的身上摘下了一只羊皮水囊。木塞脱离瓶口,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酒香弥散了出来。


    他目光恋恋不舍地流连一圈,还是先把水囊拿给了楚留香等人,赔笑道,“诸位大侠可要喝些酒提提神?”


    胡铁花大喜。他看见了酒,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接过来吨吨灌了两口。


    姬冰雁冷冷提醒他,“喝酒误事,你还是当心些。”


    胡铁花本也心怀顾虑,只是他为了不耽误今日的行程已经许久没沾过酒水,如今骤然遇见如此美酒,却是无论怎样也不愿意撒手了。


    芒青的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停顿数息后又看向远处。


    沙陀也摘下自己的水囊喝了两口,一抹嘴巴,辣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注意到芒青的视线,他略有些窘迫的挠挠头,走到远处和同伴说了两句,第三人也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水囊来。这些龟兹武士竟个个都带着酒。


    沙陀拿着水囊走到芒青面前,愣愣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耳根突然红了。


    他低下头,腼腆地笑着,用官话说道,“里面是新酒,没有动过的。”


    芒青言简意赅:“我不喝酒。”


    沙陀愣了一下。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眉毛短粗,略有些孩子气,被人拒绝也仍是呆呆的样子,有些磕巴地问,“为、为什么?”


    芒青:“。”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你要是没存档在游戏里买酒被扣了50声望值,你也就戒酒了。


    她一手把住刀柄,狞笑:“喝酒误事。”


    ……


    沙陀走了。背影看起来像一只灰溜溜的狗。


    芒青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向后仰靠在石壁上,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姬冰雁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他扭过脑袋,面朝着芒青。


    芒青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而过,只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看不清对面人脸上的神色。


    玩家奇怪地打量了一会儿这位来意不明的npc,觉得他的异常行为可能是某种待机动作。


    不出芒青所料,不过片刻,他的头就转了回去。


    *


    姬冰雁闭着眼,他能想象到身边的少年人此刻正怀着怎样的意味揣度他。


    惊讶、费解、困惑。但这些思绪不会维持多长时间。她很少执着于某一件事情,也鲜少有事情值得让她执着。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


    那毛头小子的眼神实在太好懂了,就在不久之前,姬冰雁也在胡铁花的脸上见到过。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否则楚留香又何必用那样的表情看他。


    因此,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殷勤地以送酒为借口凑到她面前时,姬冰雁几乎是忍无可忍地起身走了过去。


    她拒绝了那小子,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姬冰雁冷眼看着他笨拙地寻找话题,心底涌起一股半是嘲弄半是愤怒的情绪。


    可是很快,他注意到了芒青的神色。


    少年人在听到那个问题时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面色陡然难看下来,淡色的唇紧抿着,似乎想起了一些并不十分美好的回忆。


    姬冰雁陡然意识到,于她而言,这个话题太过冒犯了。


    是和那个所谓的师兄有关吗。


    芒青从来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她身上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和一个名叫温至洲的人有关。那是她的“例外”。


    姬冰雁无法不忮忌。这个男人只用了十几年的光阴,就轻易地占据了他所爱之人的整个人生。


    在发现自己和楚留香、胡铁花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时,姬冰雁是窃喜的。


    像他们这样受欢迎的人,居然有一天也会因为不被青睐而苦恼、忧愁。


    可是爱情实在是种很不讲道理的东西。它能把一个人高高抛起,同样也可以让他重重摔落在地。很快,姬冰雁又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因为他意识到她的眼里已经再也无法看见其他人了。


    就在刚才,姬冰雁亲口对胡铁花说出了“喝酒误事”这四个字,那芒青呢。


    她嘴里的“误事”,误的又是什么事呢。


    是连下山行走都做不到的师门长辈,还是不知去向生死难料的师兄?


    *


    npc心里的百转千愁芒青无从得知,不过,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是很明晰的。


    胡铁花,这个曾经拍着胸脯对人保证能完成任务的队友,如今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


    玩家看了看他名字后面跟着的醉酒debuff,又看了看他匀速下降的生命值,沉默半晌,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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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计划里没有考虑上他,但是当胡铁花真的倒在她面前,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自己已经不中用了的时候,芒青还是会产生一种竟然还能这样的荒谬感。


    给胡铁花递酒的络腮胡武士面色难看,和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一齐走过来向楚留香赔罪道,“这、这……实在是我等的失职,瓶子里是大宛的葡萄酒,原本是不易醉的……”


    楚留香宽抚他,“无妨,左右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不定等人来时,他已经醒酒了。”


    武士不由将腰弯得更低,“是。刘大侠所言极是……”


    “极”字出口,他霍然从袖中拔出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凶光毕露,大喝一声,直刺楚留香的脖颈。


    剩下二人,一个抢上一步笼罩住了楚留香的脉门,另一个留心着他的动作,也从腰间抽出了刀来。


    楚留香掌心一拍地面,身体陡然一抬,竟就这样踩在那只即将胁迫上他咽喉的匕首之上,借力在空中轻飘飘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了两丈外。


    三名龟兹武士面色大变,当初王帐之内的那场比试楚留香虽然同样出手,但终究不如胡铁花和芒青击败昆弥来得震撼。他们对这二人多有防范,却没想到这姓刘的小子功夫居然也如此之高。


    没有匕首指着,楚留香终于能安稳地说上一句话了。


    他叹一口气,道,“若在下没有猜错,几位恐怕是为了那些黄金才出此下策罢。金银财货不过身外之物,何必做出这样的事呢。”


    络腮胡武士面色阴沉。


    他们早就做好了不能善了的准备,却没想到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从那姓温的年轻人没有喝下提前准备的酒水时,计划就已经出现了纰漏。


    如今他们没有人数上的优势,单论武功,也是敌不过这三人的。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竟然已有一个武士将长刀丢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痛哭道,“刘大侠,温少侠,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王爷丢了王座,叫我们跟着他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可我父母亲人还在王都,我走了,叫她们怎么办呢……”


    络腮胡大怒,骂道,“没种的畜生,你竟然干出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想自己活命,我先把你送下九泉!”


    他举刀当头劈下,那武士大惊失色,涕泗横流、四肢并用,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


    长刀挥砍只在一瞬之间,可楚留香的动作却还要更快半分。


    石子击中刀身,使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插进了年轻武士身边的沙地。巨力之下,刀柄仍在嗡然颤抖。


    男人侥幸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粗喘着,脸上尤且带着两行滑稽的泪痕。


    芒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她隐约记得这个人。好像叫沙陀。


    “原来是这样啊。”她说,“我还以为你是要带着这些黄金逃去其他地方呢。毕竟,你的家人早就已经被叛军清剿了,不是吗?”


    沙陀僵住了,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他抬起头,看见那名自称温归的年轻人正一手虚虚搭着刀柄,闲适地靠在岩石边。刘海遮住了她稠丽的眉眼,也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芒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沙陀现在的样子。他此刻的恐惧远比先前剖白时刻意表现出来的真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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