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得知毛先生书坊出事之后,姜知雪就想到了可能会与王家起冲突,是以贿赂那几个书生替自己报官去。
其他三人只道姜知雪来路不明,根本不敢接她的活。
唯有穿着花衣的那人,眼睛滴溜溜一转:“我可以去,不就是送个信儿,若是能帮一帮那毛秃子,也算日行一善了。”
此时,姜知雪对这个有些市侩势利的书生没什么好印象,于是笑着反问道:“你不是要日行一善么?怎么如今讨要起酬劳来了?”
那书生振振有词:“我难道不是已经带了人过来,解了毛秃子的危?善事依然做过,自然到了为自己讨要些好处的时候了!圣人也是要吃饭的么。”
乔钰万万没想到,这个外形如此……放肆的人,竟然也会念着圣人。
“酬劳自然会有,你可以随着我去郡主府去取银两。”姜知雪快速道,“至于你方才提的事,你读这许多圣贤书,在我手下做仆役,实在是屈才。”
她话虽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可谓十分明显,可那书生恍若听不懂一般:“不委屈不委屈,嘿嘿,我读一辈子书,还不定见一次贵人的面。郡主您相信我,我这人很会办事,保证叫你满意。”
说着,他一下子跳上马车,将车夫挤在一边:“老哥您坐稳了,这趟车我来赶,郡主你们快些上来!”
卓文自从跟随姜知雪之后,也算见识过不少人,但这样赖皮的还是头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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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姜知雪叫卓文取了谢银,交给那个书生,可他却坚决不收,还一屁股坐在门外,直言自己今日便是门房了。
姜知雪懒得管他,将卓文叫回之后,细细询问了乔钰那间书坊的事。
其实详细的情况,毛先生已经说了许多。乔钰是无意中听说有这样一间书坊,好奇心作祟,就找过去了,几次接触,他很是感念毛先生的大义,于是自请留在书坊做个书童来帮忙。
说起那几名女弟子,乔钰又是一阵艳羡:“旁人且不提,言姐姐是真真厉害,便是她作的诗大骂王公子,言姐姐绝算得上天资聪颖,我都怀疑,她是圣人转世来着。”
姜知雪对这些事便没什么兴致了解了,随意点了点头,便将话题引入正轨:“乔钰,其实此番寻你,我是有些事需要同你说明白。”
随后,简单将他们几人决定离开京城前往北羌的事告诉了乔钰。
乔钰愣了愣,而后平静地询问:“表姐还会回来么?”
“会,此行是要为素容找药,顺便寻个人,办完事情,自然会回来,只是归期未定,因而同你说一声。”
乔钰远比姜知雪想象中冷静,听了这话,他只是颔首道:“表姐虽然这样说,此行缺一定凶险,我自然是不能跟着做累赘。素容姐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竟也不知道,实在是不应该,我去看看她。”
乔钰将失落压在心底,隐忍不发,姜知雪也不知如何安慰。
一夜过去,彼此无话。
次日,天色尚未完全亮,昨日缠上姜知雪的那书生又找上门来,他拍打着府门:“郡主今日可还缺门房么?”
姜知雪尚未睡醒,就叫这人吵地烦闷不已。
她实在没想到,在临幸之前,会遇上这样一尊狗皮膏药。
忍无可忍,姜知雪披了件外衣,怒气冲冲开了门:“你再这样闹下去,我可要报官了。”
书生眨眨眼:“报官?郡主大人,您可别唬我,我在书坊,最先学的便是大景的律条,平日更是谨小慎微,胆子小的可怜,根本不可能犯下错事的!”
姜知雪长叹一声:“罢了,你进来吧。”
书生欢天喜地跟着进了院子,好奇地东张西望。
姜知雪在前走着,催促道:“快些跟上。”
花衣书生应一声,急忙向前,却不料一点寒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来。
书生吓了一跳,急忙向后弯腰,才躲过这一匕首,姜知雪的腿便冲着他的下盘扫来。
他被逼的没得法子,只得出招格挡。
这一挡,便将自己的功夫底子露出来了。
姜知雪一击即退,收了匕首,冷冷看着他:“你伸手倒是不错。”
书生冷汗涔涔:“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他腆着脸向靠向姜知雪:“您看,我又多了一处用处,您收下我,白日当做门房杂役,夜间我还能巡逻护院,吃的不多,月银也只要一份,多划算。”
姜知雪丝毫不吃这一套:“你究竟是什么人,缠着我又有什么目的?最好一五一十道来,否则,便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郡主府。”
书生瞬间萎靡下去:“怪不地岑掌柜说您不好糊弄呢,我这次倒是见识到了。那我也不瞒着您了,我是黑市中的人,就是不想在那个鬼地方呆着了,才想找机会摆脱,刚巧遇见您了这不……”
黑市最先的时候,也并非是专供生意人的地方。
而是京城之中,最为穷苦的那些人的居住地。只因此处并没有显贵之人,管理松懈,慢慢成了一些犯罪之人躲藏的地方。
这些人的需求自然同寻常百姓不一样,慢慢地,便有生意人壮起胆子前去交易,长此以往,才成了黑市。
这人说他是黑市的人,应当是祖上便在那处受罪,见他衣着还算光鲜,应当是在买卖往来中赚了不少银钱。
他口中的岑掌柜,便是杂货铺的掌柜。
这样看来,这人认识自己,并想方设法黏上来,也是说的通的。
姜知雪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很是上道:“小姐,小的无姓,名唤叙白。今年二十有五,生肖属……”
“够了。”姜知雪冷冷打断,“我不想听这么多。只是你既然在书坊中读书,想来家中人自然是希望你考取功名,你为何又非要来缠着我?”
叙白这名字取得儒雅,一听便知晓是被寄予厚望,他又说自己无姓,实在是难以取信他人。
面对问询,叙白大手一挥:“我父母姐姐都叫仇人砍了,至于那书坊,哈哈,是我同他们三人建的,为了坑那些书生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