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来了。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迈步走进了明德堂。
来人正是长春峰峰主,林德曜。
他目光扫过学堂,在林一一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倒要看看,林未语你这个女儿是什么货色。
学堂里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随着林德曜的到来,渐渐安静下来。
“今日,温习功课半时辰。”
“半时辰后,测验。”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了林一一身上。
“不过关者,到外面罚站。”
林星宇和他的小团体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来了,好戏来了!
林一一刚来第一天,就要被赶出去罚站,想想就觉得兴奋。
“夫子,我也是今日测验吗?”
林一一的声音清脆而平静,听不出丝毫的紧张。
“新来的同学,自然也要参加。”
“哦。”林一一垂下眼眸,没有反驳任何,继续看着手中的课本。
这课本……很早前母亲就已经让她背过了。
林德曜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林一一的反应,心中越发笃定,林一一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一个识海受损的废物,还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答得上医仙谷的入门功课?
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收场。
林一一刚来医仙谷就丢这么大的人,林未语还有脸待着吗?
林德曜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紧紧盯着林一一。
然而,林一一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毫无察觉。
会诊那日,这位长春峰峰主就不见踪影。
后来,她也从林羽堂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林德曜和母亲早年间的恩怨。
想来,今日这测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呵,想看她的笑话?
那可要让他失望了。
这些小儿科的入门知识,早在与母亲住在木屋的时候,她就烂熟于心了。
林星宇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林一一待会儿出丑的场景。
林星宇等人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压低了声音,恶意却丝毫不减。
“哼,等着吧,看她待会儿怎么哭鼻子!”
“就是,一个识海受损、灵力微弱的废物,也配和我们一起上课?”
“星宇哥,你说她会不会一道题都答不出来啊?到时候直接交白卷,那可就好笑了!”
“那还用说?肯定的!夫子肯定会把她赶出去罚站,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医仙谷!”
林星宇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得意模样。
坐在林一一旁边的林可心,小脸纠结得几乎要皱成一团。
她不安地绞着衣角,水灵灵的大眼睛时不时瞟向林一一,又飞快地收回,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眼看着林一一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课本,仿佛对周围那些刺耳的议论充耳不闻,林可心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她悄悄地凑近林一一,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颤抖:“林……林一一同学。”
林一一闻声,侧过头,清澈的眼眸对上了林可心那双带着怯意却又透着一丝倔强的眼睛。
“嗯?”林一一淡淡应了一声。
“你……你别太在意他们说的话。”林可心小声说,脸颊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声音小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他们就是那样的,总是喜欢抱团欺负新来的,或者……或者看起来好欺负的同学。”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和担忧:“那个林星宇……他,他是林德曜夫子的儿子,夫子可宝贝他了,所以……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怪不得那林德曜如此针对自己,原来还存着这份心思,想借着打压自己来羞辱母亲。
林一一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浅淡却足以安抚人心的笑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放心,”她顿了顿,目光平静而笃定地看着林可心,“我不会罚站的。”
林可心微微一愣,看着林一一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和逞强,不知为何,她心中的担忧和紧张,竟真的消散了几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了。
时间在弟子们或紧张蹙眉,或窃喜期待的复杂氛围中悄然流逝。
“好了,时间到。”林德曜冷硬的声音在明德堂内响起,打破了学堂内或压抑或浮躁的寂静。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竹简,正是此次测验的试卷。
竹简带着特有的清香,被发了下去,落在了每个弟子的课桌上。
一时间,学堂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低的哀嚎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啊,怎么这么多题目?”
“这题……我怎么感觉课本上根本没讲过?”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要罚站了……”
林一一接过竹简,目光快速地从上到下扫过。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试卷上的题目,似乎……有些超纲了?
她手中的入门课本,只讲了最基础的药理和数百种常见药草的辨识,而这试卷上,竟有不少题目涉及药性之间的相生相克、配伍禁忌,甚至还有两道关于简单丹方解析的题目。
这些内容,绝不是一个刚刚接触医仙谷入门知识,只温习了半个时辰基础课本的弟子能够答上来的。
看来,这位长春峰峰主,还真是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份大礼。
不过,林一一并未多想,她从容地提起了手边的狼毫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新研的墨,便开始在竹简上书写起来。
林德曜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在林一一的身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看到林一一先是蹙眉,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提笔开始书写。
她写写停停,时不时会停下笔,仿佛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林德曜见状,心中的冷笑更甚,嘴角的弧度也越发嘲讽。
“哼,装模作样!”
“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黔驴技穷了吧!”
“识海受损的废物,能答出来这些题目才怪了!这些题目,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我看你还能撑多久!我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一个时辰后,林一一要么交上一张大部分空白的竹简,要么就是胡乱写满谬误百出的答案,最终被他当众斥责,狼狈地赶出明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