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棠一直担心自己被骗,直到看到人的时候才安心。顾铭锋进了屋,又关了门,把门锁了一下。就算外面有人在站岗,也要保持十足的警惕。
“爸爸!”麦穗和花朵扑了上去,抱住顾铭锋的腿。两个娃的小鼻子皱了皱,爸爸身上……怎么这么臭呢?
在他们的印象里,爸爸是很爱干净的,身上常常有着淡淡的肥皂味。而现在只剩下汗味了,甚至还混杂着一种更难闻的,汽油味,两个娃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见到自家娃这副模样,男人也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后脑勺,道:“西北环境就这样,你们别嫌弃爸爸呀!”
两个娃把小手放了下来,只是刚才觉得臭,现在适应了也还好。花朵把胳膊举起来,稚气地说:“爸爸你闻闻我身上,也是这么臭。”
他们坐了五天的火车,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一家五口,都是臭烘烘的。
两个娃咯咯咯地笑着,最小的花蕊听到哥哥姐姐笑,也跟着笑。
“媳妇……”男人轻轻抚摸女人的脸颊:“媳妇,你瘦了。”
“花蕊天天吃奶,把我的水膘都吃下去了。”女人说,她的眼睛酸酸的,却又不肯眨眼,生怕一眨眼,男人又消失不见了。
她轻轻地触碰男人的嘴唇:“你嘴唇都破了,疼不疼?”
男人咧着嘴笑:“不疼,西北就这样,早就适应了。”
男人的皮肤黝黑,脸上全是细小的口子,就算他不说,江素棠也知道他遭了多少罪。
女人一遍一遍地抚摸着男人的脸,心疼,却毫无办法。
“你啥时候回来?”江素棠问。
“不知道,听安排。”
女人深吸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想:“顾铭锋,我要随军。”
男人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行!”
“江素棠,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越来越胡闹。”
“我在执行任务,不是在过家家!”
“作为一个军嫂,思想觉悟能不能提高一点,我每天都忙个不停,哪有时间伺候你?”
“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什么话说就回去吧。”
男人冷着脸,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她才不会生男人的气。自己的男人自己最了解,嘴硬心软罢了。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但她明明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啊。这个年纪,正是跟男朋友撒娇的时候,而她却要独自承受这么多。
她慢慢垂下眼眸:“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
她从包裹里翻出菜干肉干:“这是我自己晒的,你记得吃。”
“还有鞋垫和内裤,我给你做的,你……”
江素棠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男人慌张地抱住她。
“媳妇,别哭啊,我错了……媳妇……”
女人在男人的怀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随后吸了吸鼻子。好臭……难怪娃说爸爸臭,是真臭。
她的眼泪瞬间止住了。
“顾铭锋,这里很缺水吗?”
“缺……十天半个月也洗不上一次澡。”
“所以说不让你来,你就在大院好好住着,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我知道了。”女人蹲了下来,撩起男人的裤腿,“你的腿有没有疼过?”
“没有,西北这地方干,想化脓都没有机会。”
夫妻俩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明明是爱意汹涌,明明有千言万语,当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就只变成了这些零零碎碎的话。
又过了一会,有军人敲了门,说要带娃去吃饭。两个大人也要跟着去,却被拦住。
“娃交给我们还不放心?你俩该干啥干啥。”话说完还不停使着眼色。
顾铭锋尴尬:“说啥呢!”
那战友完全无视顾铭锋,只说:“现在是下午一点,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们能回来。嫂子回程火车是下午六点,顾军长,你可得安排好时间。”
军人也是人,也有着七情六欲。
这是他们特意为顾军长争取的时间,希望顾军长领情,别浪费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媳妇了。
顾军长最爱媳妇,他们这帮战友都知道。
嫂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能帮就帮。
——
战友把麦穗和花朵带走了,幽暗的安全屋里,只剩下两个大人,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小娃。
男人的喉结动了又动,他不是不明白战友们的好意,只是……在这里……
而且媳妇还是舟车劳顿的,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欲望就折腾媳妇。
女人的脸是红的,她走到男人身边,握住他的手:“你把裤子脱了,试试我给你做的内裤合不合身。”
“我、我脱裤子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很粗很干。
“睡我。”
“你不想吗?”
女人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咱们得抓紧时间。”
她也是害羞的,但她知道害羞是无意义的,只会浪费时间。而且他们都生过三个娃了,老夫老妻的,何必藏着掖着?
想干什么就痛快地干……
“媳妇……”男人亲吻着女人的脸、脖子、肩膀。
意乱情迷之间,忽然清醒过来。
“不行,媳妇,你不能怀孕。”
“你之前是剖腹产……如果再怀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这可是他视若珍宝的媳妇,媳妇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
女人与男人贴得更紧:“没事,我带计生用品了。”
她是如此细心,细心到方方面面。
她把计生用品装在包袱最里面,没想过会用上,但万一用上了呢?
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
在幽暗的密闭的空间里,他们亲着吻着,恨不得把对方吞进去。
“媳妇,花蕊吃奶还咬你吗?”
“不咬了,她现在懂事了,好多了……”
“你平时多吃点肉,省得奶水不够。”
“我奶水太多了……再过一段日子,花蕊就断奶了。”
“断奶好,断奶你就不遭罪了。”
还有一些话,江素棠咽到肚子了,她想说:娃断奶之后,我能不能再来找你?
最终还是没说,她已经任性一次,不能继续任性了。
她是一个军嫂,军嫂注定要牺牲。
还没到五点,战友就把麦穗和花朵带了回来。
此时,顾铭锋和江素棠都已经穿好衣服,表情一本正经,他们在屋子里正襟危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独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露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