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江素棠觉得是娘家穷,所以才苛待她,后来才明白,他们只是想苛待她而已,与穷富无关。
顾铭锋的父母双双去世,因此江素棠也没有婆家。
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日子,什么节,他们都在自己家过。
江素棠是个勤快利索的人,她总是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她这样的女人,但凡嫁给一个正常的男人,都能把小日子过好,更何况是顾铭锋这种极好的男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大院里的人也是,常有人从他们的院子外路过,有意无意地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那样的表情,仿佛能从他们家里看到什么香艳的事,又或者是猥琐的事。
就像顾铭锋说的,这些人都在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亲的,怎么睡的。或者更露骨一点说:江素棠到底有什么样的床上功夫,把绝嗣的男人都给治好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本《金瓶梅》。
顾铭锋做了弹弓,教两个娃用,还告诉他们,谁往咱家院子里看,就用弹弓打谁,往屁股上打。
两个娃照做,往屁股上打,打的疼但不受伤,因此谁也没办法追究三岁的孩子。
大院里都在传,江素棠带来的孩子真不懂事,跟他们正经的小军娃差别太大了。
可江素棠偏觉得,那些正经的“小军娃”也没什么好的呢,还不是到处挖泥巴,钻狗洞,闹起来狗都嫌。
可顾铭锋总这样教孩子,怕是不行的,江素棠还是跟他说了。
“两个娃不是你的兵,你不能教他们打仗那一套。”
男人挑起眉毛,笑道:“江素棠同志,打仗可不是这么打的,往屁股上打那叫请客吃饭,真打仗得把枪子往脑袋上打,砰一声,连脑浆子都打出来。”
描述的太有画面感了,江素棠有点反胃。
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听不得这些。
话说完了,男人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只剩下深深的落寞。
江素棠知道他的心里还有一团火,直到他不想被困在家里,他想去训练扬、沙扬、战扬……
但现实始终是现实。
江素棠只希望时间快一点过,肚子里这个娃快一点出生,等有了脐带血之后,顾铭锋就可以做第二次手术了。
在军区大院的这段日子,江素棠认识了不少字,现在她已经会看菜谱了。
那些肉菜素菜,还有外国传来的花样菜,她都想尝试做一做。
她本来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这天,江素棠正在切肉丝,她想尝试做菜谱上的鱼香肉丝。书上说这道菜又有鱼味又有肉味,那是怎么样一种味道,她真是好奇。
花朵跑过来,抱住她的腿,眨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江素棠问。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一说话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细腻敏感的性格像极了妈妈。
江素棠摸摸她的小脸蛋:“怎么会呢,爸爸喜欢你,也喜欢哥哥。”
江素棠知道顾铭锋很喜欢这两个娃,也许他并不擅长表达爱,但他花钱不吝啬,给两个娃买什么都舍得。爱不爱的很容易判断,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花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为什么哥哥可以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我不可以?”
“不是的,”江素棠本想安慰小姑娘几句,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啥,什么骑脖子上了?”
“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骑大马。”花朵表情中充满羡慕。
江素棠放下手中的菜,拉着花朵一路小跑。
院子里,顾铭锋坐在轮椅上,而麦穗骑在他脖子上,一大一小笑得跟朵花似的,江素棠气不打一处来。
“顾江麦,你给我下来!”江素棠叉着腰,气势汹汹。
不等他自己下,江素棠直接把娃从顾铭锋的脖子上拎了下来。
“顾江麦,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身体不好,还往你爸爸脖子上骑,你想干什么啊!”
麦穗梗着脖子,完全不怕妈妈。
“是爸爸让我骑的!”
这样犯倔的表情,和顾铭锋一模一样,江素棠愣了一下,又恢复凶巴巴的样子:“那也不行!”
顾铭锋啧了一声:“你说孩子干什么,就是我让的,怎么了?”
“我儿子,我愿意带他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江素棠被噎得说不出一个字。
这是父慈子孝,气死亲妈。
而一旁的花朵,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样的扬景在小小的她看来,就是偏心,爸爸只喜欢哥哥不喜欢她。不止这一次,而是很多次!
爸爸经常抱着哥哥,还挠哥哥的胳肢窝。
她也在旁边,爸爸就像看不见她一样。
她明明已经很乖了,她也在尽力地讨好爸爸。
这种被忽略的委屈,对于三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
江素棠抱起花朵,亲了又亲,哄了又哄。
她看向顾铭锋,语气已经有些不愉快:“孩子他爸,你是不是重男轻女?”
顾铭锋百口莫辩:“我没有。”
苍天作证,他真的没有。
小小的奶娃娃在妈妈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甚是让人心疼。
顾铭锋忽然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忽略花朵的,我是个男人,她是女娃……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素棠抿着嘴唇,两个娃不是顾铭锋亲生的,这件事情没有办法改变。
他是在避嫌,与女娃避嫌。
“你是他们的爸爸,你只是他们的爸爸。”江素棠说。
她知道他没有歪心思,这么正直的人不可能有任何歪心思。
“你抱抱闺女吧,别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