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闹腾得太晚,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有时候俗语真的很有道理。
思念会酝酿出更浓厚的情丝,将人缠绕包裹,难舍难离。
最后又洗了个澡,栾和平将她抱回去,一整夜没撒手,夫妻俩紧紧依偎着。
林玉琲难得没嫌热,也没推开他。
一来是立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凉,白天还是热的,晚上已经凉悠悠了。
二来家里有风扇,栾和平宁愿开一夜的风扇,也要抱着媳妇儿睡。
醒来已经是半上午,林玉琲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栾和平进来看她醒了没,看见妻子抱着毯子在床上打滚,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饿吗?”他俯身半跪在床上,伸手摸摸她脸颊。
“不想起。”林玉琲懒洋洋地伸懒腰,“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栾和平微微拧眉:“是不是褥子薄了?再垫一床?”
“不用,很好了已经。”林玉琲忙道。
别的同学她不清楚,但她寝室里,她用的东西都算很好的了,被褥都是栾和平准备的新棉花做的。
像何春妮,她家条件不好,大家都知道,她自己也没隐瞒。
她的被褥只有很薄的一层,里面的棉花絮得薄,褥子叠两层还没别人褥子一层厚。
一共就两身衣裳,已经是她最体面的衣服了,胳膊肘还是有补丁。
其他同学衣服鞋子之类的也不多,反正没林玉琲多,她只带了几套衣服去学校,反正每周都会回来,想拿很方便。
“先起来吃点儿东西。”栾和平伸手去抱她,“想睡一会儿吃完了再睡。”
林玉琲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顺着刚才的思路,思维又发散了,推着栾和平坐下,自己坐到他腿上。
栾和平眉梢一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妻子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觉得,我有个室友,有点奇怪。”
让林玉琲觉得奇怪的是胡三丫。
她对胡三丫没意见,就算她孤僻不理人,那也是她的自由,没有法律规定,室友就一定得跟其他人交朋友。
但胡三丫身上,有一些让她觉得很违和的地方。
首先是名字,给孩子取这种名字,很难说父母对孩子十分重视。
就算胡三丫跟何春妮一样,是那种靠着天赋,哪怕父母不待见,也顽强考出家乡的金凤凰,可是——
“她手上没什么茧子。”林玉琲掰着栾和平的手说。
栾和平手上就有很多茧子,又厚又硬,还有一些细碎的伤疤,是他小时候在乡下干活,在部队战斗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一点儿都不精致,充满了粗犷的力量美感,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整体看起来很和谐。
她当然不至于拿胡三丫的手跟栾和平比,林玉琲是跟何春妮比较,发现了不对。
何春妮没有避讳自己的家庭背景,她知道室友们都是好人,不会瞧不起她。
哪怕江新晴大小姐脾气,也只是说话不好听,不是真嫌弃她。
家境不好,何春妮也是从小就在家干活,林玉琲看过她的手,跟她只拿笔的手完全不一样。
她手上也有厚厚的茧子,完全覆盖了笔茧。
她几岁的时候,就要去地里拔草,长大了,干家务活,洗衣服做饭,剁猪草劈柴。
手上扎过木刺,有冬天长反复长冻疮留下的疤。
剁猪草的时候不小心剁到过手指头,直接削掉大半个指甲盖,如今那个手指的指甲都比其他手指小一半。
她的手,完全是劳动人民的手。
而寝室里的其他人,江新晴不用说,她的手就跟林玉琲一样,除了笔茧什么都没有,就连笔茧都比林玉琲轻,毕竟后世学生写作业的量,不是现在学生能比的,那真叫一个题山题海。
苏曼家境应该也不错,她的手也纤细白软,有一道小伤疤,据说是小时候不小心划的。
黄英杨雪花杜鹃她们几个家境差不多,都是那种普通工人或者单位职工家的孩子,城里小孩,要帮父母干一些活儿,但不至于跟何春妮一样。
可是胡三丫,跟何春妮有着相似的背景,偏偏她的手,却也没什么茧子伤疤。
“看过她背景了?”栾和平问。
林玉琲点点头:“我不是当上了团支书嘛,之前登记资料,有她的家庭背景,她确实是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
一个农村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孩,有一双没怎么干过活的手,这不合理。
栾和平:“你当团支书了?怎么不告诉我。”
林玉琲:“……这有什么好说的!”
当个班干部而已。
“等等,这不是重点。”她瞪了眼栾和平:“我说的话你听了吗?”
栾和平:“听了,你怀疑胡三丫?”
林玉琲点点头:“我觉得她身上违和感很重,感觉有时候她想跟我们说话,加入我们,但她又忍着。她的手,跟她的身份背景也不吻合。”
栾和平问:“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林玉琲连连摇头:“没有,只跟你说了。”
室友她一个人都没说。
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和感觉,如果猜错了,她还大肆宣扬,对胡三丫来说是极大的伤害。
万一人家就是单纯内向孤僻呢,如果她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手上才没有留下很多干活的痕迹呢。
她抓着栾和平的手,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说,她会不会是……”
栾和平:“嗯?”
“会不会是特务啊!”林玉琲紧张地问。
换她生活的时代,特务离她挺远的,网络上倒是听说过,群众中依旧有潜藏的特务,但她真没遇到过,身边也没人遇到过。
但这个时代,特务很多。
离她最近的一个就住在隔壁的隔壁的巷子,巷口老奶们告诉她的,当然,消息传出来时已经抓了。
栾和平工作性质特殊,他很少说,但即便如此,林玉琲也知道他抓了很多特务。
从发现胡三丫不对劲的时候,林玉琲就忍不住脑补,她家那么远,万一路上遇到特务,被特务给杀害了,然后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栾和平忍俊不禁,安慰道:“应该不是。”
他觉得,顶替上大学的可能性,比是特务大。
如果真是特务,这特务太水了,才十来天时间,就被发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