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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记号

作者:鹿鸣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因为他们也觉得是土狗子。


    这几个人里如果一定有一个人是小偷,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土狗子身上什么都没搜出来。


    他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只有半根烟,一些烟叶子。


    土狗子立刻躺地上不起来了,就跟他喊的一样,捉贼拿赃,在他身上没找到被偷的钱,凭啥说他是小偷?冤枉了他,得赔他钱。


    “你们这么一搞,我名声都臭了,以后咋说媳妇儿!”


    土狗子躺在地上,理直气壮,“赔钱!不赔钱,我找你们家去!”


    众人又气又怕,他哪有什么名声,但凡名声好一点儿,刚才也不会众人一拥而上,没一个人怀疑不是他。


    但此时没在土狗子身上找到被偷的钱,他们成了理亏的,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个二流子,还是个有组织的二流子,他领着混混们上门,能有啥好事?


    日子都过不安稳了。


    那矮瘦妇人更是害怕,扬手就打了女儿一巴掌:“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


    女孩捂着脸低声哭起来,哭也不敢大声哭,默默流泪。


    民兵队长拦住还要打骂的矮瘦妇人,低头跟女孩说:“你刚说,你还看见手了,就他们五个,能认出来吗?”


    女孩儿垂眼落泪,不肯再说话。


    她能认出来,就是土狗子的手,手指黑黢黢的,食指和中指让卷烟给熏黄了,小指留了指甲,黑黄黑黄。


    但他身上没钱,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土狗子得意极了,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矮瘦妇人面前,狞笑道:“该不是你们母女两个偷的,故意栽赃我吧?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人群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道:“你不是说娶不上媳妇儿,把那丫头赔你呗。”


    矮瘦妇人一把揽住女儿往身后挡:“不行,土……您大人有大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我打她,我这就打她……”


    说完返身手往女儿身上拍,啪啪作响,打得孩子踉跄着差点儿没站稳,哭也不敢哭,只能呜咽着喊“娘”。


    民兵队的女民兵又去拦,队长大怒地问刚才谁喊的,站出来。


    闹哄哄一团。


    林玉琲手上一重,栾和平手里的东西转移到她身上,他把包取下来,给她挎上。


    “等我。”


    林玉琲隐约猜到他要做点儿什么,两眼发亮:“五哥你快去,我在这等你,不乱跑。”


    她也想帮帮可怜的小姑娘,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栾和平能帮到忙,那太好了。


    栾和平排开人群往热闹中心挤,人多难走,但他个高力气大,硬挤也能挤进去,被挤到的人生气回头,看到他那张凶脸,生的气自我消化了。


    “琲琲,栾队长去干嘛?”


    “他要帮忙抓小偷吗?”


    林玉琲摇摇头,目不转睛看着栾和平。


    栾和平到了中心圈,没去管撒泼耍浑的土狗子,一掌扣住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年轻人脖子,将他拽了出来。


    “干啥!你干啥!”


    那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抹得油光水亮,还戴了副瘸腿眼镜——这年头,都觉得戴眼镜的是读书人,因为读书人才会把眼睛看近视,近视了还配眼镜。


    “眼镜”也是个大小伙子,看着瘦巴,不缺力气,在栾和平手底下拼命挣扎。


    栾和平一只手铁爪一般,纹丝不动,扣着后颈,把人往地上一掼,一手制住他挥舞挣扎的两只手,摁在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铐子,已经给他铐上了。


    民兵队民兵原本过来制止,看见银手镯,默默停下脚步。


    栾和平动作极快,将人铐住,膝盖顶在他后背,另一只手摸索几下,从“眼镜”身上搜出来一大叠钱。


    真的是一大叠,厚厚一摞,有新有旧,大部分是毛票分票,但也不乏几块钱的“大钞”。


    围观的百姓看见这么多钱,忍不住惊呼:


    “好多钱啊!”


    “赶个集带这么多钱,不怕被偷吗?”


    “傻吧你,指不定这人就是小偷。”


    “看着不像呀,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林玉琲:“……”


    对“斯斯文文”的定义,要求也太低了。


    “我认识他,俺们村生产队队长家的小儿子,他咋可能是小偷呢。”


    “对啊,娃是高中生哩!”


    “那这是咋回事,带铐子的干部,咋给他铐起来了。”


    民兵队队长走过去,惊疑不定地看着栾和平。


    栾和平把钱给他,吩咐道:“问问失主,有没有在钱上做记号的,自己来认认。”


    还真有。


    哭得不行的那个小媳妇儿,连忙跑过来:“我!我的钱做记号了,我家邻居让我带鸡仔,她们给的钱都做记号了。”


    民兵队长攥着钱问:“啥样的记号。”


    小媳妇儿抹了把泪,仔细回想:“隔壁王大娘给了八毛,一张五角,一张二角,两张五分,右下角都画了圈,还有杨嫂子,她给的……”


    民兵队长叫来队员,一起在那叠钱里翻找,很快,一个民兵喊:“找到了!”


    二角的纸钞,右下角一个铅笔画的圆圈。


    铅笔痕迹如果久了会被摩擦掉,模糊不清,但这个痕迹很清晰,显然是新画上去的。


    光这一张还不够,别人也会在钱上做标记,圆圈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符号。


    但很快,其他民兵也陆陆续续找出了带同样标记的钱,且数额正好跟年轻媳妇儿说的对上。


    那个被偷了三分钱的小孩妈妈也说:“我家娃刚吃完麦芽糖,钱上可能沾的有糖。”


    可不是,有两分钱黏在一块儿。


    其他丢了钱的,也纷纷努力寻找可以证明的标记。


    这年头大家都穷,手里有点儿钱紧张得很,说不得就是攒了许久的,对自己的钱都很熟悉。


    只要能说出来,都能在这叠钱里找到对应的。


    有个没找到对应的,急得不行。


    栾和平:“等一下。”


    把“眼镜”翻过来又搜一遍,再摸出一小叠钱,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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