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山的鲁莽行为,既让他愤怒,因为他深知这伤害了赵雯雯,又隐隐让他感到一丝……机会?
雯雯被逼远走非洲,这无疑是她和黄德山关系的一次重大危机。
他立刻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沉声吩咐:
“立刻查一下今天飞往桑卡拉的航班信息,确认赵雯雯女士是否安全抵达。另外,准备一下桑卡拉那边的联络渠道,要确保隐秘和畅通。”
放下电话,罗正均深吸一口气。
黄德山把雯雯逼走了,这步棋,走得真是臭不可闻。而现在,该轮到他落子了。
他不会像黄德山那样逼迫她,他要做的,是让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条退路,一份支持,在默默地等待着她。
阿联酋,迪拜国际机场转机区
头等舱休息室里,赵雯雯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薄荷茶。
巨大的落地窗外,沙漠的夕阳将停机坪上的钢铁巨鸟染成金红色。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旅行套装,墨镜推在头顶,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倦意,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决然。
拒绝黄德山的求婚,并非一时冲动,她原本就没有考虑过结婚。
何况他还那样的步步紧逼,他越逼,她就越抗拒。
那个男人霸道的温柔、密不透风的占有欲,以及用孩子作为终极纽带的企图,都让她原本自由的心,感到窒息。
她需要空间,需要重新呼吸,需要提醒所有人——尤其是黄德山,也包括远在京城的罗正均——她赵雯雯,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谁的情人、谁的母亲。
非洲,桑卡拉,那片充满野性与机遇的土地,那个由她一手推动、如今已步入正轨的矿产项目,成了她此刻最好的避风港。
她要去那里,亲自坐镇一段时间,是去工作,也是去散心。
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飞往桑卡拉首都的航班开始办理手续。
她正准备起身,包里的卫星电话响了。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她拿出来,屏幕上闪烁的号码让她微微一愣:顾砚舟。
她按下接听键,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砚舟?”
电话那端传来顾砚舟熟悉的声音,依旧温和儒雅,但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也在某个机场。
而且,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难以精准描述的复杂情绪,像是匆忙,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凝重。
“雯雯,”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收到林峰的消息,说你正在来桑卡拉的路上?”
“嗯,在迪拜转机。”赵雯雯没有隐瞒,“突然想过去看看矿场的情况,一年多没去了,你不在桑卡拉?”
“我不在。”顾砚舟的声音清晰起来,背景杂音减小,似乎走到了安静处,“我目前在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赵雯雯蹙眉。
桑卡拉的项目虽然已经进入了平稳时期,但顾砚舟作为总负责人,若无重大事情,是绝不会轻易离开。
“出什么事了?”她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寻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顾砚舟用一种尽量客观、近乎汇报工作的口吻说道:“是艾莉诺·罗德斯博士这边的事情。我们的……那个协议,出了点意外情况。”
赵雯雯立刻想起了那个特立独行的生物学家,以及顾砚舟当初向她提及那份试管婴儿协议。
“协议怎么了?艾莉诺博士反悔了?”
“不,不是反悔。”顾砚舟的声音低沉了些,“是技术上的意外。当时培育出的孕囊,最终只有两个。移植后……只成功着床了一个。”
只有一个?赵雯雯的心微微一提。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孩子成功降生?”赵雯雯问道,语气里带着探究。
“是的。是个女儿。出生一个多月了。”
顾砚舟的声音里,终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属于父亲的、陌生的柔软,但随即又被理性的凝重覆盖,
“这就使得原协议中关于双胞胎抚养权的约定失去了基础。艾莉诺坚持要这个孩子,而根据协议框架和当地法律,我作为生物学父亲,拥有不可完全剥夺的探视权,甚至……抚养权争议的可能。”
赵雯雯瞬间明白了顾砚舟此刻的处境。
他飞赴德克萨斯,不是为了迎接新生命的纯粹喜悦,而是要去进行一场关于一个婴儿归属权的、冷静乃至冷酷的谈判。
对手是那个理性至上、对传统家庭关系不屑一顾的艾莉诺·罗德斯。
“你打算怎么办?”赵雯雯直接问道。她了解顾砚舟,他绝非冲动之人,此行必定有了初步的决断。
“我会和艾莉诺博士重新协商。”顾砚舟的语气恢复了沉稳,“核心是明确孩子的抚养权、探视权以及未来的教育、继承权等问题。原协议需要重大修订。”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歉意:“抱歉,雯雯,我暂时无法在桑卡拉迎接您。那边的人会安排好一切,矿场那边一切正常,詹姆斯·米勒也经常问起你。”
赵雯雯能想象到顾砚舟此刻面临的复杂局面。
一个计划之外的单胎,彻底打乱了那份精密如商业合同一样的生命协议。
这比他管理一个矿场、应对商业对手可能要棘手得多,因为它涉及的是血脉、情感与法律伦理的交织。
“她,不会用孩子捆绑你吧?”赵雯雯想了想道:“她那么看重你。”
“呵……”顾砚舟笑了:“这个不会,不可能,她曾经的爱人,是一个女硕士,在一次亚马逊雨林考察中出了事故去世了,所以……”
“她曾经的爱人……一个女硕士……”赵雯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也就是说,那个女博她的取向是……所以她不可能喜欢顾砚舟。
什么不婚主义,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赵雯雯的声音放缓了些,“你先处理好你那边的事。孩子的事你和她好好商量,她应该是个极其理智的人。”
“桑卡拉那边有其他人,我也在。你如果需要任何的支持,包括经济支持,都联系我,我不管她是出身什么钻石家族,我们也有那个底气。”
她的话带着一种信任和安抚。
在这个时刻,她展现出的不是上司对下属的指令,而是多年并肩作战的伙伴之间的理解与最直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