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雯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故人:
“你的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人可以替代。”
“她善良、美好,伟大,像太阳一样炙热。在你父亲心里,她应该永远有着最特别、最珍贵的位置。”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怀念,“我敬重你的父亲,也珍惜我们现在的生活。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也不愿去占据那个原本完全属于她的位置。”
她轻轻摇头,唇角带着一丝温柔又释然的微笑:
“如果我和你的父亲结婚,那场婚礼,那个“黄夫人”的称谓,对我而言,非但不是圆满,反而会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黄铮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用心照顾彼此,疼爱书韵,一起怀念蕊蕊。这份情感的联系,远比一纸证书来得更真实、更深厚。”
她的话语如涓涓细流,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在黄铮心上。
他原本觉得结婚是理所应当的程序,此刻却被赵雯雯这番基于深情与义理的剖析深深震撼。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拒绝婚姻的女人,而是一个极度尊重亡友、有着自己原则的深情之人。
黄铮的心中被一种复杂的感动填满,他为自己母亲能被如此珍视而感动,也为赵雯雯的良苦用心和这份气度而触动。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雯姨……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我明白了。谢谢您……能这样记挂我妈妈。”
赵雯雯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开。”
这场私下里的谈话,让黄铮彻底理解了赵雯雯的“不婚”并非疏离或算计,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尊重过往的守护。
当黄德山后来满怀期待地向儿子打听结果时,黄铮只是认真地对自己的父亲说:
“爸,雯姨有她自己的道理,那是她对妈妈的尊重。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黄德山看着儿子郑重的神情,一时间,所有让他帮着催婚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当晚,吃过晚饭后,黄铮就走了,他要去搭乘飞往京城的飞机,去京城看望他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还要去他母亲坟前送一束鲜花。
司机刚把他送出门没多久,黄德山便寻了个由头来到二楼起居室,凑到赵雯雯身边,脸上带着些许期待和试探:
“雯雯,今天黄铮有没有跟你聊了什么?那小子……没乱说什么吧?”
赵雯雯端起刚沏好的玫瑰花茶,轻轻呷了一口,眼帘都未抬,语气依旧是那般温温柔柔,却像裹着棉花的细针:
“他能乱说什么?他对我就是真诚的关心。倒是你,德山,”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利用孩子来当说客,逼我的宫,这手段,真不够磊落。”
黄德山被她点破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她那句“不够磊落”,刺中了他军人最看重的面子。
他眉头一拧,语气也硬了几分:“我这怎么叫利用?我是为他好,为这个家好!黄铮也是希望我们名正言顺!倒是你,雯雯,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对着孩子打什么“感情牌”,你明知道那孩子心思重!”
赵雯雯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冷意:
“黄德山,我那是心里话,不是感情牌。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任何不顺着你心意的事,都是别人在耍手段?”
“我不是那个意思!”黄德山急了,“我就是想不通!孩子都生了,你到底还在别扭什么?有些事情,真的不用看得那么重!”
“我想静静。”赵雯雯不想再与他争辩,转身径直走向主卧室。
“雯雯!你站住!我们把话说清楚!”黄德山跟在后面,语气焦躁。
回应他的,是赵雯雯走进卧室后关门,然后是“咔哒”一声清脆的反锁声。
黄德山被关在了门外,一股火气夹杂着无奈直冲头顶。他用力拍了几下门板:“雯雯!开门!有话好好说!你锁门算什么?”
里面毫无动静。
黄德山开始在外面来回踱步,先是讲道理,从家庭责任讲到孩子的未来;
见没反应,又开始放软语气道歉,说自己心急了,说话不过脑子;
最后几乎是带着点委屈地唠叨,说自己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卧室内,赵雯雯背靠着门板,听着门外男人从气急败坏到絮絮叨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温婉动人,却蒙上一层薄怒的脸。忽然,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笑意。
她打开化妆盒,快速画了个淡妆,抹上微闪的眼影,勾勒出飞扬的眼线,涂上饱满的正红色口红,瞬间,镜中人从温柔如水的美丽女子,变成了气场全开、明艳不可方物的女王。
接着,她打开衣帽间,从最深处取出一件许久未穿的黑色蕾丝吊带短裙,剪裁极致贴身,将产后恢复得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外面罩上一件香奈儿斜纹软呢外套。
换好衣服,她走到连接卧室的阳台上。
阳台位于别墅二层,下面是一片精心打理的草坪。恰巧,林峰正和两名队员进行夜间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在夜色中晃动。
赵雯雯倚在雕花栏杆上,对着下面轻声唤道:“林峰……林峰。”
林峰闻声抬头,手电光下意识地扫过阳台,看到盛装打扮、与平日温婉形象截然不同的赵雯雯,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赵总?您……您这是?”
赵雯雯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又任性的表情,指了指楼下:“嗨,林峰,我从这里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吗?”
林峰魂都快吓飞了,声音都变了调:“哎呦我的赵总!这可开不得玩笑!太危险了!您快回屋去!”
“我不管,”赵雯雯的语气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把一条腿往栏杆上一搭,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就是要从这里逃出去,我房门外堵着一个“唐僧””
林峰跟了她几年了,立刻明白了,这位祖宗是跟里面的黄将军闹别扭了。
他哭笑不得,又不敢违逆,只得急中生智,压低声音说:“赵总!祖宗哎!您等着!千万别动!我去给您拿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