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期盼已久的小公主,尚未出世,便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她的父亲,这位威严的将军,已然提前沦为了“女儿奴”。
三天后,黄德山母亲突然驾临沪上的消息,让老洋房里微微忙碌了一阵。
这位黄家的老夫人,平时深居简出,等闲不会离开京城,此次亲自到沪上来,足见其对赵雯雯腹中胎儿的重视。
黄德山去机场,亲自接的他老娘,黄母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用了多年的、沉默稳重的老保姆。
她虽年事已高,但衣着得体,仪态端庄,眼神清亮而温和,透着大家主母的从容与见识。
一见面,她并未先提婚事,而是拉着赵雯雯的手,仔细端详了她的气色,又关切地问了孕期的反应和饮食,言语间全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好孩子,受苦了。德山都跟我说了,前几个月折腾得厉害。现在看着气色倒是养回来了些,但还是清瘦。”
黄母轻轻拍着赵雯雯的手背,语气慈爱,“我带了些老家带来的温补药材,都是些平和的东西,让厨房给你慢慢调理着。”
接着,她又笑容满面地转向邹春兰,态度亲切而尊重:
“亲家母,你把雯雯教养得这样好,又明事理,又重情义,是我们黄家的福气。这次来得仓促,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让老保姆奉上两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送给邹春兰的,是一整套品相极好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首饰,包括镯子、吊坠、耳环和戒指,绿意盈盈,水头十足,一看便知是传承有序的老物件,价值不菲。
送给赵雯雯的,则是一对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镯,触手温润细腻,油性极佳,如同凝脂。
旁边还有一枚款式古朴大方的钻石胸针,主钻璀璨夺目,周围配钻也是粒粒精选,火彩极好。
这份礼物的贵重程度,连见惯了好东西的赵雯雯和邹春兰都微微咋舌。
这绝非寻常的见面礼,其中蕴含的认可与重视,不言而喻。
午饭后,黄母才委婉地提起了婚礼的事。她的语气十分恳切:
“雯雯,你和德山的事,按理说早就该办了。以前是各种原因耽搁了,现在你怀了我们黄家的骨肉,更是双喜临门。我们黄家绝不想委屈了你。”
“你看,是不是选个日子,两家人正式见个面,把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也好让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
赵雯雯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等黄母说完,她沉吟片刻,才柔声开口,语气真诚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
“伯母,您的心意,我和我母亲都明白,也非常感激。您和德山如此看重我,我真的很感动。”
她话锋轻轻一转,眼神微黯,声音也低了几分:“只是……欧阳大姐才走了没几年。我和她情谊深厚,德山又是重情义的人……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欧阳。”
“现在若是大张旗鼓地办婚礼,我……我心里这道坎,实在过不去。也怕外人议论,伤了德山和黄家的清誉。还有黄铮那孩子,他虽然说了同意我和德山的事,但我,实在不忍心。”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表达了对欧阳蕊的尊重和怀念,也显露出了为黄德山和黄家声誉着想的深明大义,更是巧妙地将自己置于一个“有情有义”、“顾全大局”的位置上。
赵雯雯当年和欧阳蕊的关系,黄家人都是清楚的。
黄母是何等通透的人,她一听就明白了。赵雯雯这不是不愿意,而是心结未解,且顾虑重重。
她非但不觉得赵雯雯矫情,反而因此更加高看了她一眼——
这女子,并非攀龙附凤之辈,而是真正重情义、有分寸的。难怪罗家上下对她评价都那样高,也难怪自己那个看似粗犷,实则眼高于顶的儿子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难怪黄铮会说:“如果父亲要再娶,除了雯姨,其他人我都不认。”
黄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赵雯雯的手,目光充满了理解和怜惜:
“好孩子,难为你想得这样周到。是伯母考虑不周,急了点。蕊蕊那孩子……唉,也是我们没福分。你能这样念着她,说明德山没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
她不再强求立刻办婚礼,语气更加温和:“那就依你,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安心养胎,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婚礼的事,以后再说,总归不能委屈了你。”
经此一番交谈,黄母对赵雯雯的喜爱和看重又加深了几分。
她越发觉得,这个女子虽然过去经历复杂,但本质善良、聪慧且识大体,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也担得起黄家儿媳的身份。
晚间,黄母被安顿睡下了,赵雯雯在卧室里再次打开那个紫檀木盒。
在柔和的灯光下,那对羊脂白玉镯温润无瑕,那枚钻石胸针璀璨夺目。
纵然她见识过无数珍宝,也不得不感叹黄母出手之大方和礼物之贵重。
黄德山走进来,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看着镜中她拿着玉镯的模样,笑道:
“怎么样?我妈给的见面礼还入得了你的眼吧?”
赵雯雯轻轻点头,感叹道:“太贵重了。伯母太破费了。”
黄德山不无得意地解释道:“这算什么。我妈娘家祖上是有名的湘西“洪商”刘家,富甲一方,当年她出嫁时的陪嫁,那可是十里红妆。”
“她手里藏着不少真正的好东西,平时根本不轻易拿出来。这次是真心喜欢你,又盼着咱们的闺女,这才舍得把这些压箱底的老物件拿出来。”
他凑近她耳边,低笑道:“她还偷偷跟我说,她的好东西啊,都是留着给她的宝贝孙女的!”
赵雯雯闻言,看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玉镯,心中了然。
这不仅仅是礼物,更是黄家对她身份的正式认可,以及对她腹中女儿毫无保留的宠爱与期待。
她在黄家的地位,因这个孩子,尤其是这个女儿,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和超然。
黄德山的母亲名叫刘佳慧,是湘西洪江刘家的女儿,刘家是清末民初有名的“洪商”,富甲一方。
黄母受过良好的教育,在那个年代不但上过私塾,还曾到过京城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