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雯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淡淡地道:“妈妈,不用您操心,你就管好您自己和您大孙子就行。”
说完,她便上楼去了。
留下邹春兰一个人在客厅里,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心情复杂,但最初的恐慌已然被一种新的、略带忐忑的期待所取代。
她搞不懂那些高深的政治关系,但她知道,一位单身的将军,意味着女儿或许终于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归宿了。
至于这背后的暗流汹涌和女儿的真正算计,则远远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确认怀孕后的几天,赵雯雯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依旧处理公务,偶尔出席必要的社交活动,只是更加低调,并以“身体微恙”为由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
她对黄德山和罗正均的态度维持着之前的模式,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她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这天晚上,黄德山的电话再次准时响起。话筒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热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雯雯,今天感觉怎么样?胃口好点没?我让人从港岛捎了些新鲜的石斑鱼和几盒燕窝过去,明天应该就能送到。”
赵雯雯握着电话,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沪上的万家灯火,眼神幽深。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用一种比平时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脆弱的声音轻轻开口:
“德山……”
仅仅两个字,一声称呼,语气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里面没有了疏离和抗拒,反而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电话那头的黄德山明显愣了一下。
赵雯雯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的名字了。他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
“怎么了?雯雯?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的声音瞬间绷紧,充满了真实的焦急。
赵雯雯又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犹豫,在挣扎,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心里也慌慌的,吃什么都没什么味道,闻到一点油腻甚至牛奶味就想吐……”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无助的抱怨,更像是在无意识地倾诉,而不是刻意告知。
黄德山在电话那头呼吸猛地一滞!这些症状……和他私下里偷偷查询、期盼了无数遍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握不住电话!
但他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追问,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异常沙哑和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雯雯……你……你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有没有……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那份颤抖和急切却无法完全掩饰。
赵雯雯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异常,依旧用那种带着点抱怨和茫然的语气说:
“看了有什么用?可能就是前段时间心绪不宁,没休息好……或者吃坏了东西吧……”
她故意避开了关键点,将问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方向。
“胡说!”黄德山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怎么能是小事!明天!不!我现在就安排,让沪上最好的医生上门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必须查清楚!”
他的反应激烈,完全超出了对普通不适的关心程度。
赵雯雯在电话这头,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但声音却显得更加柔弱和不知所措:“你……你别这么大动静……我没事的……”
“有没有事,检查了才知道!雯雯,你听话!”黄德山的语气几乎是哄劝中带着强硬的命令,那份期盼和喜悦已经快要破体而出,“你……你月事……还正常吗?”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紧张得发干。
赵雯雯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问出了这么细的问题。
她仿佛被他直白的问题问住了,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她细微的、似乎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这沉默,对于黄德山而言,无异于最肯定的回答。
“雯雯……雯雯!”他激动地连喊了两声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即将为人父的巨大激动,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我的……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他再也无法抑制,直接将话挑明。
赵雯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哭腔的、无比复杂的呜咽,然后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什么一般,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但这一次,黄德山握着电话,整个人却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爆炸性的喜悦和激动之中。
他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
他在房间里激动地来回踱步,拳头紧握,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笑容和兴奋。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沪上,飞到她的身边!
上天终究是眷顾他的!他和雯雯的缘分,是命中注定!
他立刻拿起电话,开始急切地部署起来,安排医生,安排人手,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立刻捧到赵雯雯面前。
而沪上这边,赵雯雯缓缓放下电话,脸上哪有一丝愁容和慌乱?只有一片平淡静谧。
她成功地将这颗炸弹,以最自然、最令人信服的方式,投向了黄德山。
他的反应,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狂喜、激动、更加坚定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心“养胎”,等待黄德山将这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享受他带来的更多资源和庇护。
同时,她也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黄德山的激动和大张旗鼓,迟早会通过某种渠道,传入罗正均的耳中。
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锐利而冷静。
“第一步,完成。”她轻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