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要去面对京城里的那些风风雨雨,以及……那个同样不容小觑的对手了。
黄德山的专车驶入京城,并未先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去了罗正均办公的地点。
他此行目的明确,如同执行一场精心策划的战术行动。
在一间布置典雅、私密性极好的小会客室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见面了。茶香袅袅,气氛看似融洽,却暗流涌动。
寒暄过后,黄德山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罗正均,脸上带着一种介于认真和随意之间的表情,开门见山:
“正均,这次来,有件私事想麻烦你。”
罗正均微微一笑,气度沉稳:“德山,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黄德山搓了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我看上了一个女人,想娶回家。但这女人吧……有点特殊,我直接去说,怕唐突了人家,也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周到。想请正均兄你,出面帮我去说道说道,做个媒。这女的你也认识,你的面子大,说话有分量,你出面,这事成功率肯定高。”
罗正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如常。
黄德山自从丧妻后,从未听闻对哪位女性如此上心,甚至到了要再婚并请他做媒的地步?这倒是新鲜事。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笑着应承下来:
“这是大好事啊!德山你终于想通了。你单身也有些日子了,也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说吧,是哪家的明珠?能入得了你黄司令的法眼,必定不是一般人。这个媒人,我当了!”他的语气爽快,带着几分替老朋友高兴的意味。
黄德山看着罗正均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痞气的弧度,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不是别人。就是咱俩的熟人——赵、雯、雯。”
“……”
会客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罗正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那份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滔天巨浪般的情绪,还是在他眼底深处猛烈地翻涌了一下。
他端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赵雯雯!
黄德山要求婚的对象,竟然是赵雯雯!还要请他罗正均去做媒?!
这简直是……荒谬!挑衅!赤裸裸的宣战!
几乎是在一瞬间,罗正均就完全明白了黄德山的意图。
这根本不是什么请人说媒,这是黄德山在用一种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向他宣告,他和赵雯雯的事情他黄德山都知晓了,而且他也看上赵雯雯了,要逼他表态,甚至是要他亲手将赵雯雯“让”出去!
两个男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无息,却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紧张和尴尬的气息。
然而,无论是黄德山还是罗正均,都是历经风雨、在权力巅峰行走多年的老手。
震惊和愤怒只在罗正均心中存在了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知,他和黄德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当面掀桌子翻脸,这是两家的关系和双方的地位决定的。
罗正均极快地恢复了镇定,甚至脸上又重新浮现出那种无懈可击的、略带讶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略微有些发干。
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雯雯啊……”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确实是个万里挑一、能力出众的好女子。德山你好眼光。”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赵雯雯的能力,避开了私人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媒人”的可行性,然后才略显为难地开口:
“不过……德山,这事……恐怕有点难办。雯雯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极有主见,性子也傲。这男女之情,讲究个你情我愿,外人恐怕很难强求。我这个媒人,只怕是份量不够,说话也不管用啊。”
他四两拨千斤,将皮球又轻飘飘地踢了回去,既未答应,也未直接拒绝,更绝口不提自己与赵雯雯的关系。
黄德山看着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表演,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那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哎,正均你太谦虚了。你和赵雯雯一直都以兄妹相称,你的面子她能不给吗?你就帮我去说说嘛。表明我黄德山的态度——我是认真的,奔着结婚过一辈子去的!”
“成,我黄家明媒正娶,绝不负她!不成,……不成你就告诉她我黄德山非她不可,再不行,我就准备死缠烂打,你最是了解我了,我黄德山就是个不怕困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死缠烂打嘛!我很擅长。……”
罗正均快要吐血了。
什么叫“你们一直以兄妹相称”?
他就是故意的,黄老二他就是故意的,还和小时候一样的奸猾霸道,最不要脸。
还明媒正娶,他是在暗讽他不能给雯雯光明正大的名份。
什么叫:非她不可?不达目的不罢休?死缠烂打?他就是在赤裸裸的耍赖皮,撒泼。
“这个,雯雯是很特殊,所以,德山你更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哎……甜不甜我自己知道,我黄德山可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他看着罗正均意有所指,然后挺了挺胸膛,“雯雯如果眼不瞎,就肯定会看上我的。”
罗正均手里的茶杯都快要捏碎了,什么叫:他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比谁强?比他罗正均强?
赵雯雯只要眼不瞎就肯定会看上他?这么臭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他看着黄德山那副“老子就是要定她了”的悍然姿态,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嘴脸,心中冷意更甚,但面上笑容依旧无懈可击。
他沉吟着,放下茶杯,身体坐直,让自己逐渐冷静,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仿佛在认真权衡。
“既然德山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正均终于缓缓开口,语气显得十分郑重,“那我尽力而为。”
“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试着问问雯雯的意思。但话我得说在前头,成与不成,最终还得看雯雯她自己。我只能传话,不能打包票。”
“哈哈,有你这句话就行!”黄德山朗声大笑,显得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他站起身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目的已达,不再多留,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