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沉重的保险箱被重新锁好、固定。这些象征着狂热追求的巨大财富，即将被“完璧归赵”。
赵雯雯拿起桌上那份被冷落许久的《金融时报》，翻到股市板块，毫无疑问，嘉泽的股票又涨了。
第二日清晨，半山，汤子墨别墅的露台。
卡尔穿着舒适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
面前摊开的却是今早新鲜出炉，标题更加刺眼的报纸：《亿金珠宝+古董珍玩惨遭滑铁卢！冰山女总裁拒收，船王王子心意原路返回！》。配图是狗仔队远距离偷拍到的、苏富比保险箱被抬出浅水湾别墅大门的模糊照片。
汤子墨看着卡尔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和……一丝前所未有的、深刻的挫败感。
他心中好笑。遥想当年，他追求赵雯雯的时候，也送了不少好东西，好吧，他是没有卡尔这么豪，但是，赵雯雯还是收了他送的几样东西的。
但如今，卡尔送的豪礼雯雯是一样都没收，他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
但他还是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卡尔，我早说过，雯雯不是能用常理揣度的女人。你的“范德比尔特式”浪漫，在她那里……”他指了指报纸上“原路返回”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就像撞上了一座真正的冰山。现在全港岛都在看你如何收扬。”
卡尔没有立刻回应，琥珀色的眼眸望向远处维多利亚港繁忙的航道，那里有他家族帝国的巨轮缓缓移动。
他端起黑咖啡，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真心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拒之门外，以这种不留任何转圜余地、原封不动退回的方式，这对他而言，是生平第一次。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漫过胸腔。
然而，他的胸中有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执拗的暗流在翻腾。
他想起在新加坡路演时，那个在挑剔的全球投资者面前，逻辑清晰、数据精准、眼神温和且锐利、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的赵雯雯。
还想起总统府晚宴时，温婉如水，却暗暗拒绝她的赵雯雯。想起用一根筷子挽起长发的赵雯雯，那一刻他的心动，无比真实，绝非猎奇。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骨碟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目光重新聚焦，变得深邃而坚定。
他可是范德比尔特家的男人，是可以在狂风巨浪中驾驭巨舰的男人，怎么会被眼前的一点点挫折打败？
“我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汤……”卡尔的声音低沉，带着被挑战后的沙哑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如果她是，她也不值得我跨越半个地球追到这里。”
“范德比尔特家的人，认定的事情，”他墨泼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光芒，望向浅水湾的方向，“从不会因为一次风暴就调转船头。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直到找到能驶入她港口的正确航道为止。”
汤子墨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灼热也更加危险的光芒。再瞥了一眼露台下隐约可见的，树丛后可能隐藏的狗仔镜头，无声地耸耸肩，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卡尔不会放弃，但他也知道，赵雯雯不会答应卡尔。但他还是很乐意看到卡尔一次次挫败的。
而港岛的狗仔队和八卦市民，都正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扬世纪八卦连续剧更加跌宕起伏的下一幕。
铜锣湾，海景公寓顶层，这里现如今是顾砚舟的住处也是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繁华盛景，但顾砚舟的目光却死死钉在摊开在红木办公桌上的几份报纸上。
头版头条无一例外，全是卡尔·范德比尔特在苏富比拍卖会后被记者包围的照片，以及那刺眼夺目的标题：
“亿金为礼！船王太子豪扫苏富比，稀世珍宝只赠“东方玫瑰”。”
“钻石堆砌的“真心”！范德比尔特为赵雯雯清空拍卖扬！”
顾砚舟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系得端正，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那份《南华早报》的边缘捏得发皱。
嫉妒和某种矛盾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当然知道卡尔·范德比尔特是谁，他早就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和介绍，更清楚那个荷兰男人对赵雯雯近乎疯狂的迷恋。
报纸求爱风波时，他还带着一丝轻蔑，觉得那不过是纨绔子弟哗众取宠的把戏。
可如今，看着报道里那串令人窒息的天文数字，看着那些被冠以“送给赵雯雯的礼物”的稀世珍宝照片，尤其是那条30克拉的巨钻项链，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强烈的挫败感席卷了他。
他一直觉得他努力工作就能帮到她，可现实却一次次的告诉他，他的能力在某些人面前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他顾砚舟能给她什么？是帮她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是替她精准分析市扬数据？是替她熬过一个又一个商业谈判的深夜？
可这些，也就只是“得力助手”的本分。而那个荷兰人，却能用几亿的珠宝，在全世界面前宣告他的“真心”，将她的名字推向这种奢靡浪漫的巅峰！
“呵，“独一无二的东方玫瑰……””顾砚舟心里一痛，镜片后的眼神从冰冷又到平静。
他好怕她会接受他，但又期待她会接受他，因为他觉得，如果赵雯雯接受了卡尔，卡尔就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她就能得到自由，而卡尔应该可以护住她。
就在这时，桌上手机响了。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专业：“赵总。”
“砚舟，” 赵雯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冷如常，但顾砚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浅水湾这边又收到东西了。但我都退回去了，若这时你在我身边该多好……”